“为什么怪你,怪你什么?我有个时时刻刻替自己着想,还能偶尔为我报仇的女人,我怪她干嘛?”季弈城搂着她,好笑的反问。
季紫抱着他一条手臂:“我当初一听她表明身份,就气昏了头,然后就手比脑子还快,泼上去了。”
“以后别这么傻了,你看看你泼奶茶到她脸上,还溅了不少到自己的衣服上,这叫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十分不划算的。再说,为了个不值得的人,还浪费了杯可口的奶茶,多不值当啊。你说是不是?”
“……”竟然比她还毒。
季紫并不认为他真的像表面上那么风轻云淡。她小时候跟季禾一块儿,老是被比较着成长,然后相形见绌的被比下去了,很多时候都会受到冷落,心里就格外难受,跑到屋后面的树洞里躲在偷偷哭。所以自然知道,被忽视的感觉。更何况他还不仅仅是被忽视,而是被抛弃。
“你真的心底一点怨恨都没有吗?她来肯定是为了方家的事,你真的会置之不理吗?”
季弈城嘴角绽放的一抹笑意让她觉得有些冷:“怎么会置之不理,我只会让方家,以更快的速度,土崩瓦解而已。”
“为什么?方家虽然恶劣,但还没有到跟我们不共戴天的地步啊?”季紫不喜欢这时候的他,像一个复仇的恶魔。
“没什么,恰好只是看不顺眼而已。”他答得风轻云淡,但季紫觉得没那么简单。
……
两人到的时候,方勇为正被捆绑得不能动弹。季禾见到他的第一刻,本能的往后一缩,躲进习季然怀里。这一无意识的举动,让习季然眼底的戾气变得更浓。
“别怕,他现在就是长了翅膀,也逃不出生天的,咱们俩商量商量,怎么惩罚这个差点害你破相的人。”习季然轻轻的摩挲着她额迹的伤疤。
方勇为此刻抬起头来,看到来人是她,眼里闪过炽烈的光芒,又是让她一阵后怕。
习季然松开了他嘴里的东西:“给你个机会,左手还是右手,自己选择。”
方勇为的视线却一直追随着季禾,脸上完全没有半点对旁骛的在乎:“对不起。”
季禾鼓起勇气凑近:“季然,他挨打了挨了,道歉也道了,我现在也没什么大碍了,咱就不要这么残忍血腥了吧?他断手断脚对我们没半点好处,但他的才华,却是不容置疑的。堂堂q大医学院博士,客座教授,如果引入正途,那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狗改不了□,他们方家哪有一个好东西!”习季然不以为然。
“但他好歹跟方见义有一半的血缘相似啊,所以骨子里不算是无药可救的,习家的药业集团不是号称吸纳人才吗,你何不留为己用?”
习季然蹲□,观察了半晌:“我媳妇儿亲自为你求情,你应该觉得荣幸。”
方勇为完全不为所动,似乎没听见他说的话:“我是对季禾道歉,上回伤了她并非我本意。但女人,长得太好看又爱到处招摇惹事,迟早会真出事的。”
真是冥顽不灵。
习季然气愤不已,心说不是全世界都跟你一样禽兽,一脚踩在他的脸色,大力碾压下去:“我媳妇儿我自己会保护,轮不到你来操心。”
季禾见惯了这样的习季然,但心底有些不忍,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她总觉得方勇为没那么坏。
“季然,你别太狠了,别伤着脸,我们栏目组下期做节目还想请q大副教授给全国消费者普及普及真假药物的知识呢。”季禾突然灵光一闪,想出一个新的企划稿。
习季然对她这份敬业的精神十分无语:“可我辛辛苦苦抓着他是为了给你解恨的,不能这么轻易就放了他。”
“好吧。”季禾确实心里有愤,但不是对他,上前意思意思性踹了两脚,耸肩,“这回好了吧?”
“……”习季然满脸便秘之后的阴郁,吩咐了旁边的人,扭头就走。
季禾追上去才发现他又无缘无故生气了,扯了扯他的衣角:“怎么了?”
习季然甩袖:“哼,是不是见人长了一副好皮相你就不忍心下手了?!为了逮着他我多少兄弟受伤了你知道吗?现在倒好,你不但不承情,还让我放了他!”
“我不是因为他长得怎么样才求情的,事实上受到伤害的是我,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甚至有些后怕,可是你在身边,我就不怕了。方勇为虽然人有些混蛋,但他的资料我看过,发明专利还在国际上获过奖,而且他的学生都对这个老师赞誉有加,说明他不全是混蛋的一面。就好比方见义,你好哥们,在人前可不是正人君子,可是背地里却也是黑白两道通吃的大哥,你敢说他从来没做过违法的事?”
习季然被她据理力争逼得无言以对:“你对他倒是挺了解的。”
“你这是吃醋了吗?”季禾突然有点想通了,歪着头问。
他瞬间气急败坏:“才没有,我犯得着跟这么一人渣吃醋吗?!”
季禾看着炸毛的人,突然印上了一个吻:“你放心,有你这样的极品人渣在身边,我不会再对任何人渣感兴趣的。我并不是轻易原谅他,只是有时候报仇,不一定非要用暴力的手段,让他也尝尝失去的痛苦,那才叫真正的以牙还牙。”
虽然这前一句话是情话,可是咋听着就这么不对劲呢?
还有后一句话,习季然看着她泛着笑意的光彩容颜,怎么突然觉得这笑容跟那个杀人不见血的季弈城有点像呢?
63坚守
方勇为似乎完全没有对习季然的网开一面表示感激涕零,但对季禾的态度显然不同,还不等她说完,就痛快答应了上电视台的节目。
第二天季禾上班的时候车上就载着大名鼎鼎的q大医学院副教授,而后面跟着的骚包兰博基尼车主却在瞪着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前面的车,顺便哀怨的咬着手帕……
电视台里的女人见惯了帅哥靓女,眼光都高,但是打从季禾领了方勇为进门,那些女的眼光就没移开过。
习季然骚包妖孽气太浓,而之前的路皓程只有严肃的气质,而在学校任职的方勇为带着淡淡的书卷气息和微微的傲慢感,这种货色在电视台就少见了。物以稀为贵,那些女的看过来的眼神,立马就如狼似虎了。当然,其中最凶残的,莫过于新来的主持人,凌空空了。说到凌空空,电视台的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是因为长得有多倾国倾城,论长相,电视台的主持人就没有差劲的,也不是因为主持能力有多好,毕竟当主持人没多久,经验还十分不足。让她闻名电视台的,是那张扬的个性。在台上时,她万分收敛,温文尔雅,然而一离开镜头,整个人就是只疯兔了。台里几个男主持人早已跟她勾肩搭背,混得风生水起了。逛夜店,泡吧,每次要上台之前,化妆师都万分头疼,因为她那浓浓的黑眼圈,永远要多拿好几层粉底遮瑕。因为个性太张扬,在台里的风评并不很好,尤其是在女人之间,可季禾偏偏挺欣赏她这种潇洒的性子。直到遇上方勇为,她竟然第一个就想到了凌空空,这俩人凑一块儿,应该有的戏看了。
所以这一切都在季禾的预料之中,她微笑着介绍:“空空,这位是q大的医药学副教授,特地赶过来参加我们的节目录制的,上次的新策划案里我加了一个环节,你是主持人,到时候跟他需要很多现场的默契配合,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啊。方教授,这位就是我们栏目心里的实习主持,你们先互相熟悉熟悉。”
方勇为的眼神还是有些傲慢,漫不经心的伸出手。
凌空空满眼炽烈的火焰,凶残至极,知情人士都不约而同的为这位帅哥鞠了一把同情泪。只有一直都很低落的习季然,这时候才了解他媳妇儿的险恶用心,心情立刻飞扬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在季禾脸上吧唧了一口,宣示她的所属人,然后得意洋洋的吹着口哨离开。
季禾迅速红了脸,抱着包包就躲进了办公室,身后依然有道视线追随。凌空空仿佛没看到他对自己的心不在焉,依旧十分热切的攀谈着。
过来人向凌云看完了整场戏,心里嘀咕,真是一物降一物。
季禾提前下班了,开车去了医院。
经过几天的休养,她气色也恢复了不少,起身招呼她的时候,都隐隐透着一股子趾高气扬毫不认输的气势。
季禾不以为然:“我知道上回你是故意让我听到你和季然的谈话的,但是云歌,你还不够了解我,我季禾的东西,是不会轻而易举就拱手相让的。”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为季然挡这一枪,只是因为我心甘情愿,并不是为了从你手中夺走他。季禾,相比而言,我从来不认为我爱他比你少,只不过你比较幸运,你没有让你顾虑的家庭,没有约束你的条框,所以你肆意的个性才会打动他。”
“我不知道习季然为什么爱我,我承认我不够优秀,但我并非不如你,每个人的路不一样,走路的方式不一样,所以个人的精彩,看到的风景就不会一样。习季然爱的是我,这是我的幸运,但是同时我也爱她,不会比任何人少,这也是他的幸运,而最幸运的,是我们俩有一起走下去的决心。不因为你的横亘,不因为性格上的不契合,不因为现实的琐碎而放弃,这样的爱情,才是我们俩决心坚守的模样。”这一刻的季禾,没有因为欠着对方一条命的愧疚,没有对他们过往历史的介怀,只是最真实的说出心底最想对她表达的意思,不卑不亢,字字铿锵,是宣告,是誓言,也是对未来的信念。
门外站着身姿挺拔的习季然,闻得这一席话后慵懒的靠着墙壁低笑,朝对面长椅上的人开口:“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跟季禾一样,只知道,爱是天时,爱是地利,但最重要的却是坚持。现在的我,无比感激曾经锲而不舍的自己。”
……
最近何蓉活得很拉轰,她家男人买了辆新车,天天被她霸占着开到学校来显摆。这让天天挤地铁公交上学校图书馆的季紫甚为眼红,便想出一条妙计。
晚上的时候在他身下辗转承欢,异乎寻常的配合,事后缩进他怀里在他结实宽厚的胸膛上画圈圈叉叉,自以为很委婉的开口:“我想要一辆车……”
季弈城早就知道她今天不大正常,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嗯?为什么?”
“我天天挤车上学,没你那么幸福,又专车接送,你得体谅体谅我,你都不知道,车上色狼也多,我每天都是战战兢兢的啊。”为了说服他,季紫什么借口都找出来了。事实上在车上确实遇到一个色狼,不过那个摸过她大腿的色狼最后付出的代价就是这辈子再也没抬手的机会了。
哪知道季弈城竟然很痛快的点头了:“想要什么颜色的?”
“红色,那种大红,火红的那种,够扎眼!”
季紫这晚上睡得极为香甜,还做了个开着火红色保时捷911在何蓉那辆破马自达面前一圈又一圈的得瑟,并且成功的让何蓉最近嚣张的气焰灰飞烟灭了。
当然,在第二天傍晚再校门口左顾右盼终于看到覃秘书亲自送过来的火红色的车子时,不由得想要挠墙抓狂。
竟然是一辆……“拉轰又骚包”的自行车!
……
所以万分憋屈的季紫在复习考研的同时,偷偷去报了驾照考试,每天更显得忙忙碌碌,晚上回家的时候也是风风火火,匆匆忙忙扒了几口饭就回了房间继续攻克那些考研试卷。直到季弈城忙完回来,就常常看到她趴在桌上睡着了,口水糊了一整张试卷了。
这天拿着驾驶学校的笔试试卷回来的时候跟客厅里守株待兔的沈久月碰个正着,想藏着掖着都来不及了。
沈久月拿过她手里的东西看了一眼,脸都黑了一半:“这是在干什么?孕妇都让学驾照,你们是哪个驾校的?”
季紫心想总不能殃及池鱼吧:“妈,这不是我的,是我同学的,让我帮忙打印一份……”
“不是你的考生姓名能叫季紫?学了多久了,走,先跟我去医院检查检查,弈城也是的,当了准爸爸的人了,还这么忽视你们娘俩,胎教很重要的,你赶紧把驾照课给退了,我替你报了两个孕妇班,你学校课也不多,考研的事也不急,今年你也考不上,现在最重要的是肚子里的孩子。”沈久月又严肃政协委变身唠叨婆妈妇人,机关枪似的嘱咐了一大堆,拉着她就要出门。
季紫深知这层窗户纸就要被捅破了,忙暗地里拨电话求助,奈何一次有一次的,根本就接不通。
沈久月一路上跟连珠炮一样问问题:“最近情况怎么样,该有孕吐现象了吧?早晨起床有没有反胃,想吃什么?”
季紫靠着自己知道的那丁点常识回答:“有点,想吃酸的辣的,早晨起来老是干呕……”一边答着一边手指头画圈圈。
“那想吃点什么,待会儿我给你去买点。”
“山楂啊,柿子啊,都爱吃。”
“什么?!”车子驶进急停带,沈久月一脸惊异,“山楂,柿子?!那都是能够造成流产的东西,你竟然还敢吃?!”
季紫不知道这事,此刻被她吼得也圆不了这个谎,只能低着头承认:“妈,其实……我……”
电话恰到好处的想起,季紫一看,啊,是救命稻草,迅速的把烫手山芋扔了出去:“堂叔吗?我妈在旁边,她要跟你讲话。”
“弈城,刚刚二紫说你竟然还给她吃山楂柿子?这点常识你们俩去医院的时候医生没告诉你们吗?!还有,她竟然跑去学开车,这是孕妇该干的事吗?”沈久月调转枪头,换了质问对象。
季紫听不到对方在讲什么,十分好奇,三两句话就能抚平了沈久月激动的情绪,季弈城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沈久月最后还是把她送了回去,情绪低沉得很:“好好注意着点,以后不许耍小孩子脾气了,都快当娘的人了,要学着照顾自己。”
季紫松了口气,忙不迭点头保证,她这才安心离开。
晚上的时候季紫的好奇心已经爆棚,缠着他问个不休:“你是怎么让我妈立刻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
季弈城吧好奇宝宝揽进怀里:“先来一次,我就告诉你。”
“好……好吧。”季紫红着脸半推半就。
一番缠绵共赴云雨之后,季紫还念念不忘:“到底说了什么啊,我妈情绪都变了。”
季弈城继续耍无耻,笑眯眯的看着高*潮后脸色灿若山樱:“刚刚有些意犹未尽,我觉得,还是做一次告诉你一个字,比较划算。”
“……”季紫凝眉望着天花板,那她,还是不要知道了吧……
64 目的
新年来临之前季禾和季紫的生日先到了。习季然以公谋私,直接给她修了好几年攒下的年假,捎着她飞往了瑞士。
季紫知道之后咬着手帕可怜巴巴的望着季弈城:“我也想去旅游……近点也行。”
言外之意是他这么忙,就是能在国内玩玩,比如去冰雕城市哈尔滨滑滑雪,或是去温暖如春的三亚吃吃海鲜,她也心满意足了。
季弈城又很好商量的答应了,这回季紫学乖了,先确认一下:“不会又是忽悠我吧?确实出了京城,去旅游城市,吃美食?”
季弈城郑重其事的点头保证:“肯定出了京城,去旅游城市,吃得到美食。”
可是当季紫看着车子越来越接近c市,并且穿越了市区,慢慢往乡下开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再次被忽悠了。
“这就是你说的有美食出京城的旅游城市?”她望着窗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象,沮丧得连质问的力气都没了。
季弈城看着她嘟嘴的模样,好心解释:“c是的确是旅游城市,也确实出了京城了,而且,我们这就是去往吃美食的路上。”
的确,很多冠绝天下的美食都是隐藏在旮旯里的,季紫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威胁:“要是待会儿没有如你所说的好吃的,我就跟你离婚!”
“……”前面的司机一脸黑线,啊喂,能不能先领了证再说这话啊……
到了地方季紫又惊叹了,竟然真是个世外桃源,已经是冬季的天气,这里的气候却温暖如春,山腰上无数的枫树还灼灼的灿烂着,像是漫山的残阳,风一经过,便如火红的海浪一样翻滚,映入眼帘,是油画般的精致而风情。
山脚下的小庄子就是目的地,季紫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熟稔的跟村子里的人打招呼,讶异非常:“这是哪儿啊,你怎么跟这些人这么自来熟啊?”
季弈城不答话,径自把她带到了最角落的一个屋子,黑瓦白墙,屋舍俨然,没有琼楼玉宇的阔丽,却不乏亮堂。
推开院门进去就看到一个鼻梁上夹着金边眼镜的老太太惬意的靠在躺椅上晒太阳,上身围着披肩,□盖着毛毯,整个人洋溢着一股子清贵而疏远的气息,像极了季弈城。
听到门口的动静,转过头来,脸色在蓦地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利落的站起身来:“怎么这时候有空回来?”
季紫敏感的注意到她的用词,回来……
“上回答应带孙媳妇儿回来给您瞧瞧的,奶奶。”季弈城把毫无准备的季紫推上前,供审查。
老人发已苍苍,眼睛里却透着矍铄的精神,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回,板起脸开口:“早就跟你说过了,选媳妇儿不能以貌取人!”
季紫一乐,迫不及待的借口:“奶奶,您这是夸我漂亮么?”
“……”老人看着这没心没肺的丫头,皱了下眉头,“别傻乐了,赶快给我添个小曾孙!”
“……”
吃晚饭的时候季紫才知道季弈城没有撒谎,老人家一手厨艺真是绝活了,就连做出的最普通的蛋花汤都惹得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了。季紫很给面子很给力的吃了三大碗饭,最后还打算去盛的时候才发现电饭锅已经见底了……
“看你这么能吃,多生几个应该没问题吧?”老太太算是一扫刚刚的疏远气息,变得对她格外关爱有加。
季紫默然,她能说是因为太期待这次的“生日旅游”,她已经饿了好几顿吗……
饭后季紫为了表现自己的贤良淑德,不只是个花瓶,抢着把碗给洗了。季弈城一副君子远庖厨的模样来巡视了一圈,就留下“十分钟之内洗完”这种让人想挥拳头的话就施施然离去,留下咬牙切齿的人一个人奋斗。
碗筷不多,根本不用花上十分钟,可她洗得很仔细,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正好看到院子里两棵有些年头的歪脖子树,在屋子里光线的映照下竟有些浪漫的线条,和模糊的远黛遥相呼应,角度契合,正好组成一个心形,浑若天成。
耳后有温热的呼吸凑近:“看到了?”
季紫这才知道他刚刚那句话的意思,虽然这份浪漫不是他营造的,可她还是感动得一塌糊涂,转身投进他怀里,说话都已经开始哽咽:“嗯,看到了……谢谢你的生日礼物,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昂贵最浪漫最值钱的生日礼物。”
身后悄悄走开的司机咂舌,这不花一分钱就能哄得佳人心花怒放投怀送抱,副市长可真是身怀绝技……
洗完澡爬上床季紫就迫不及待的跟何蓉发照片得瑟秀恩爱,何蓉十分不齿:“堂堂一个副市长,自己老婆生日还一分钱不花穷浪漫,其抠门程度可见一斑啊。”
季紫见不得别人说自己堂叔半句坏话,忙反驳:“你太现实了,花钱买来的浪漫才没这个有价值!还有,他抠门说明没有**,没有做对不起市民的事,哼,这样的市长,上哪儿找去!”
“得得,现在他在你眼里就是一百个好,瑕不掩瑜,季紫啊,你现在是太单纯太容易满足了,就因为他之前从来都没给过你惊喜,所以这点小事就让你感动得一塌糊涂。等你们俩成了老夫老妻,等你多过了几个生日几个情人节多收了几份礼物你就会发现,还是钻石君最为恒久远。”
“我不跟你这种不懂爱情的人交流了!”季紫说不过她,气急败坏的挂了电话。
刚洗完澡就看到这个情况的季弈城完全没半点自己被人嫌弃抠门的意识,用毛巾裹住她还湿着的小脑袋一阵乱揉:“晚上太冷,湿着头发在聊什么?”
季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他怀里,任由他力道刚好的在自己脑袋上折腾:“没什么,就是忍不住得瑟了一下,结果被打击了,何蓉说你抠门。”
季弈城记下了,缓缓开口,手上的动作一直很温柔:“嗯,那你呢?也觉得我抠门吗?”
季紫好半天才弱弱开口,声音有点怕怕的:“有……有那么一点吧……”
季弈城的手停顿了半秒钟,作势要解开她脖子上的那块玉环:“既然我这么抠,那这玉环价值连城,我还是收回来吧。”
“那可不行,送给我了就是我的,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季紫忙伸手抢回来捂在怀里宝贝着。那次参加完宴会之后,季紫偷偷摸摸把玉环收入囊中,本来还担心他发现呢,结果好几天了都没见他有什么动静,就心安理得的据为己有了。后来有一回太招摇,带着在镜子前自我欣赏的时候被他逮了个正着,藏都来不及。本来以为要被没收的,哪知道他就借此把她压倒了一回之后就什么话没有了。于是,这玉环一直到现在都还挂在她那细脖子上,都挂出感情了。
季弈城还没开口,就见奶奶站在门口:“小丫头,你来陪老人家聊聊天。”
夜晚确实有刺骨的寒意,季紫穿着羽绒衣还裹着季弈城的大衣,蹲在老太太脚边做聆听状,老太太看不过去了:“屋子里有凳子,去搬一个。”
于是她又屁颠屁颠的往屋里跑。
老太太看着她穿得像个熊一样一颠儿一颠儿的背影,脸色的表情有些释然,是该找个简单点的孩子陪着他了。
老太太唠嗑的方式有点独特,不是唠家常,也不是唠季弈城小时候的事,而是开门见山的开口:“婚前检查做了吗?”
季紫理解不能,呆呆摇头。
“有没有什么家族病史?”
季紫继续摇头。
老太太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弈城愿意把玉环戴在你身上,就是已经决定了跟你过一辈子了,我初步观察了一下,虽然脑子不太灵活,但长相还算差强人意,不会给我生个上不了台面的曾孙子,所以基本上你在我这儿已经过关了。”
季紫喜滋滋的点头,做握拳状:“奶奶你放心,我一定努力给你生个大胖曾孙!”
“嗯,现在自报家门吧,你叫什么,父母系何人,现居地以及各自职业。”老太太开始步入正轨。
季紫刚想开口就被身后的人抢了过去:“奶奶,夜里寒凉,您老别冻着了,先去休息吧,这些我都准备好了资料,您改天慢慢看。”
送了老太太回房之后季紫就在床上搂着他的腰身取暖:“你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头顶上传来轻轻的“嗯”的一声。
“要是我早点爱上你就好了,就不会让你的童年这么悲惨了。”自行脑补完整了他整个童年的人开口。
季弈城迅速接茬:“我童年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再者,早认识你一年,我就得少活十年,那我可划不来。”
季紫气不过,一口咬在他身上,却不痛不痒,只挑起了他某处的神经。冬日的深夜,屋外寒风瑟瑟,屋里却火热如夏。
事毕之后季紫累瘫在他怀里睡得死死的,季弈城这才慢慢抚着她殷红的脸颊,眼睛里漫出不为人知的情绪,喃喃道:“万一真是这样,我该怎么办?”
这辈子他季弈城做任何事都没有犹豫,没有过迟疑,然而这一刻,看着眼前沉睡的人,看着她满足的嘴角,突然就退缩了。头一回不想去面对,不想去知道这么些年坚持寻找的真相了……
65包子
季禾这才知道习季然竟然是个滑雪发烧友,一下飞机就直奔自己的装备点,屋子就在琉森湖旁。窗外是苍茫的白雪皑皑,就连驰名世界的琉森湖,周围的山脉也是一片银白,衬得湖水微微发灰,不复夏季时刻的莹蓝如碧。
“这房子是什么时候买的啊?”季禾看着屋子里琳琅满目的装备,瞠目结舌的问。
习季然一边检查着自己的宝贝一边无不自豪的答道:“大学那会儿的事了,每年都会抽出半个月来这滑雪,今年圣莫里茨的滑雪大赛就快开始了,我已经从网上报名了,到时候让你见识见识我风华绝代的身姿!”
“……”
没听到如期的表扬,习季然抬起头来,就看到她黑着一张脸了。
“这的确是主要给我过生日,顺便才滑滑雪的,嗯?”季禾的声音沉了一度,充分的表达着暴雨前的沉闷气压。
习季然深知不妙,马上赔笑脸:“哪能啊,必须是为了给媳妇儿过生日的啊,等会儿带你去个好地方,保准让你惊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爱卖关子,临出门之前还神神秘秘打了个电话,这才笑嘻嘻的拥着她出门。
“要是没有惊喜,那今天就既是我的生日,也是你的死忌了!”季禾打从被上了飞机心里就一直不痛快,她一向不喜欢这种毫无准备毫无安排的出行。
习季然不以为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到达滑雪场的时候天幕已经暗了下来,像是一匹深蓝色的布幕,笼住了整个苍穹,丝绸上还绣着几颗清亮的寒星,在大片的雪地映照下,竟是一种冰清玉洁的美态。
季禾有点恐高,坐缆车上山的时候下意识往身边人怀里缩,习季然一边享受着佳人在怀一边还不忘抓紧时间埋汰她:“哟,这我们台里出了名的急先锋,万事一马当先生死不惧的季大侠士,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季禾毫不犹豫一脚踩得他直吸气:“再多说一句我信不信我把你给撂下去?!”
习季然举手投降:“信,信,绝对相信大侠士力量惊人。不过你怎么会有恐高症的啊,住那么高也没见你有什么反应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的,四面密封的空间就不大害怕,像这样的就有点腿发软。”
“腿发软你还能踩得我脚背都肿了?”
“……”季禾有些愧疚,蹲下来帮他揉脚背,习季然看着她毛绒绒的帽子顶,终于笑了。
大概是转移了注意力的缘故,到了山顶季禾也没多大的不适感,只是看着空旷无人的滑雪场,有些诧异:“怎么回事?”
习季然笑:“主要是我怕你太笨,滑雪的时候摔倒被人笑话。”
季禾心里又感动又气愤,在飞机上的时候他问她想过一个什么样的生日,她不过是随口答了句过个不拥堵的两人待一块儿的简单生日就成,没想到他竟然为了这句话还清场了。
事实上季禾的确没什么滑雪天赋,被顶级高手手把手的教了好半天还是没掌握住诀窍,好半天还不会自己停板,只能依靠他。
两人在空旷寂静的雪地里没少打滚。
最后一次的时候习季然为了护着她,摔得有些重,脸颊都磕肿了一大块。季禾看着也心疼:“要不算了吧,我不是这块料。”
习季然撑起身子,一脸正色:“不能半途而废,我还就不信了,今儿个教不会你我以后就再也不碰这玩意了!”
不知是不是季禾心里一直惦记着他脸上的伤,之后的学习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了起来,没一会儿,季禾就已经能够收放自如了,靠自己也能顺顺当当的停下了。
她十分高兴的过来献宝似的划给他看,习季然这才笑得欣慰:“既然学会了,那就带路吧,咱俩一块儿滑到山下去。”
季禾还是有些瑟瑟的,滑雪道前面一片漆黑,根本没有光:“还是不要吧……”
习季然挑眉:“怎么?怕了?”
“哼,谁怕了,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潜力!”被成功激将了季禾毫不犹豫的往未知的黑暗滑去。
习季然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不近不远地看着。
季禾一边滑着,一边惊喜得大叫,她开始进入黑暗的时候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却发现视线里竟然还有光影,睁开眼睛就大吃了一惊。
滑雪道两旁松树身上都围绕着流光溢彩的灯盏,竟然跟着她的脚步,随着她的速度,依次亮了起来,两条彩带仿佛都是为她而亮!
季禾激动的转头大喊:“习季然,好漂亮!”
“看着前面……啊喂!”习季然还没说完就见她的滑板已经不受控制的往下横冲直撞而去了,吓得心脏都吊到嗓子眼了,忙飞身追上,将她护在怀里。
两个人十分不浪漫十分不唯美的从山腰上滚到了山脚,不解风情的彩灯却还是受到感应,一路照亮了两人的窘态。
“你没事吧?”见身下的人好半天没啥动静,季禾有点担心。
习季然艰难的撑开眼皮子,只觉得浑身都磕得生疼,狠狠瞪着她:“学艺不精还不专心,得,这下好了,劳资精心准备的比翼双飞变成双熊打滚了!”
季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了,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就成,双熊也好,双翼也罢,只要是成双成对的不就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