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棠一惊,提着的袋子立时从手里掉下去。孙瑶拉着她飞快往前跑,许棠心脏好似要从嗓子口里蹦出来,“周险他到底怎么了?”
“你自己看了就知道!”孙瑶也不回答,只拉着她玩命似的往前跑。
很快到了二楼最里面的房间,许棠喊着周险的名字,一头闯进去。
里面的人转过身来,许棠看了一眼,急声问道:“方举,周险出什么事了?”
方举惊讶,“险哥出事了?”
话音刚落,忽听见房门被人重重一关!许棠一惊,飞快转身去拧门把手,然而门已经被人产从外面上了锁。
许棠万万没想到这样狗血的事竟会发生在她身上,她立即往方举身上看了一眼,庆幸的是,两人都穿得整整齐齐。
“方举,是谁让你过来的?”
方举拧眉回答:“何晶,她说险哥喊大家过来打牌。”
许棠有些哭笑不得,“她们把我俩关一个房间是什么……”
这句话还没说完,挂在墙上正在放着八点档的电视忽然一闪,接着跳出来粗糙露骨的画面,许棠只看了一眼,迅速移开目光,她脸红心惊,立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电视里传出来的声音极为不堪入耳,就在此时,走廊外忽然传出高声说笑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听脚步声,似有五六人一起走来。
许棠顿时慌了,她知道周险并不会误会,可要是“她与方举共居一室观看不雅视频”的流言传出去,对周险,对她,对方举,都是莫大的伤害……
许棠咬紧下唇,飞快思考对策。她抬头去找电视的插头,然而电视挂在墙上,线牵得极高,想来何晶和孙瑶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故意挑了棋牌室。
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方举一个翻身爬上麻将桌,抄起凳子朝着上面重重一砸!电视晃荡了两下,整个掉了下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外面的人似乎是听见了这声音,在一人惊恐的询问声中,脚步声也都越发急促。
许棠也是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方举紧接着飞快跑到了窗边,翻身跳上窗台,许棠立即阻止:“方举!”
门口已响起钥匙开门的声音,方举转头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咬紧牙关,跳了下去!
门瞬间打开,周险看着地上电视的残骸,惊问:“怎么回事?”
许棠咬了咬牙,一扬手朝着何晶震惊的脸一巴掌扇下去!她出手未留分毫余力,扇得何晶顿时懵了。许棠顾不得许多,冲周险吼道:“快去救方举!”说着推开挤在门口的众人,飞快朝楼下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想……还是让方举跳吧,不舍得海棠跳。
——
桃之天天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18 00:14:10
桃之天天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18 23:47:55
——
破费=3=
章节目录 第34章 枝川(14)
周险一惊,也不废话,跟着许棠跑下来,绕过别墅到了建筑后面。
后面是一片槭树林,方举身下压着一截断裂的树枝,衣服上沾满了落叶。他紧捂着腿,咬紧牙关,脸色煞白,脸上浮了一层汗。
周险飞快跑去,蹲下去将他裤腿撩起来,“怎么样?”
方举咧开嘴笑了一声,“幸好是二楼,没摔死,不然我老方家就要绝后了。”
周险脸色阴郁,转头见大家都围了过来,何晶站在人群最前面,捂着嘴将哭未哭,正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周险横眉,冷声喝道:“还站着干什么!找两块木板过来!”
何晶吓得眼泪顿时缩回去了,张了张口,立即转身朝房里跑去。
周险将方举的腿用木板架住,简易固定了,将他背去车上,驱车朝市区赶去。周险油门踩到最大,边开车边问许棠事情经过。许棠未敢隐瞒,一五一十说了。
周险沉着脸,半晌没说话。
方举坐后座上,见气氛沉闷,便发挥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他疼得脸上冒虚汗,仍然笑说:“没事,这都是小伤。就是太久没练了,要放在以前啊,二楼跳下来落地之前我还能来个托马斯旋转!”
到了医院之后拍了片子,左腿闭合性骨折。
到病房安置妥当以后,周险去办住院手续,许棠去医院外小超市买洗漱用品。回来时刚好跟周险在走廊碰上,两人跑前跑后,都出了一身汗。周险将她粘在额头上的碎发拨开,伸手将她轻轻一抱,低声安慰了一句:“没事。”
许棠点了点头,跟着周险进去。
刚坐了没一会儿,病房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了。
三人转头看去,许棠见是何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来干什么!”
何晶眼泪顿时滚落下来,手握着门把手眼巴巴看着方举,“方总,对不起!”
周险面上立时罩上一层煞气,撸了袖子大步走向门口,拳头呼地挥了上去,何晶惊叫一声,下意识退后一步——拳头带起的劲风从脸畔扫过,周险一拳砸在了门框上!
周险居高临下望着她,目光刀锋似的凛冽冰冷,“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敢动我的人!”
何晶吓得脚跟发软,眼泪再次涌了出来,一迭声道歉:“周总!周总!这主意不是我出的!都是孙总的意思!”
周险目光一沉,过了片刻,冷声吐词:“滚!”
“周总你让我进去看方总一眼吧!我看完了就自己回去!回鹿山!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病房内方举叹了声气,“险哥,你让她进来,我跟她说两句话。”
何晶如蒙大赫,立即侧身绕周险,跑到床边。许棠站起身,冷冷看了何晶一眼,走出病房,将房门带上了。
方举目光复杂,盯着何晶,半晌没有开口。何晶坐在床前,紧捂着嘴,哭得声嘶力竭。
“救你出来的时候你才十八岁,”方举别过目光,低声开口,“我有个表妹,跟你一样的年纪,我很多年没回过家,也没见过她了。我当时想,你应该跟她一样心思单纯。”方举停了一下,“我真是有点失望。”
“对不起!方哥,我真的是一时糊涂!这几年来,我的心思你不是不清楚,我能接受你对我没这个意思,可我就是不想看着你为了兄弟的女人委曲求全!”
“何晶!”方举喝止,“且不说我正事没办完,没什么情情爱爱的心思;我跟着险哥出生入死,两肋插刀的交情,我怎么可能会对他的人怀有异心? ”他咬了咬牙,“当年我只身去找郑叔的人火并,险哥一人挨了别人三刀,把我从郑叔手下救出来;后来我跟他要脱离组织,也是他替我挨了骁哥一刀,他左手现在还不能完全使上力。我不指望你能懂,但你要是再编排我跟嫂子,就真是辜负了我当年砸场子救你出来的情义!”
何晶恸哭不已,连声道歉。
“你得罪了险哥,他是不可能再容你了,你跟嫂子道个歉,辞职回去吧。这几年你也攒了些钱,回去开个店,好好做生意。你弟要是愿意,接着跑车队也行;不乐意,也让他自己辞职吧。”
何晶泣不成声,“方哥,你别赶我走,我错了,我今后再也不这样了!”
方举沉默半晌,长长叹了口气,“我方举是这样的人,人敬我一分,我必还以十分。我不来虚头巴脑那一套,交朋友全凭义气。人心一但凉了,就再也热不回去了。”
何晶情知哀求再也无用,坐着哭了半晌,起身出去了。
周险和许棠坐在门口走廊椅子上,看见她出来了,抬头扫了一眼,便起身又回去病房。
方举与何晶说的这番话,自然也是说给他二人听的。周险将烟掐灭了,低头看着方举,哑声说了句:“对不起。”
方举却是一笑,朝他伸出手。
周险立即出掌,与他重重一击!
——
小伍随后赶到,留下来陪护。周险先将许棠送回住处,随即再次出门。许棠心里清楚他要去哪儿,便也没问。她在玄关处抱着周险,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仍旧心有余悸。过了片刻,她瓮声瓮气开口:“周险,我还是喜欢四年前在渡河镇的日子。那时候我们之间没有别人,只有彼此。”
那时遥遥的一个相望,心里便似住了只叽叽喳喳的麻雀,能够雀跃一整天。虽成天互相揣摩对方心思,却又像磁铁的两级,彼此吸引,无法抗拒。
怀中之人身体这样娇小,却又暖又香,让周险不由收紧了手臂。他箍住许棠的腰,往上一托,将她抱上柜子,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仰头看她,贴着她的呼吸,轻声说:“我们之间一直没有别人,只有彼此。”他将她脑袋按下几分,轻轻吻住她的唇。
过了片刻,他退后几分,看住许棠眼睛,沉声说:“许海棠,等郑叔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就结婚。”
他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许棠不由重重点了点了头。
又抱了一会儿,周险依依不舍松开手,“你先睡,不用等我。”
夜已经深了,路上寂寥无人。周险开着车,重新回到医院。
远远便看见孙瑶站在医院门口,她穿着件茶色的风衣,衣角枯叶似的随风翻飞。周险一个急刹,将车停在路边,越过设置的路障,大步走去。孙瑶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长发,看着周险,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周险伸手从衣袋里掏出一本东西,扬手往她怀里一扔。
孙瑶下意识接住,定睛一看,却是已经盖好了印章的支票本。
“我个人资产有多少,你很清楚,照着这个额度,你随便填。”
孙瑶张了张口,“周险,你什么意思?”
周险掏出一支烟点燃,夜色里猩红的一点火光,腾起淡薄的雾气。周险面无表情看着她,“当年你投入三十万,帮我跟方举度过难关。今天,我十倍买你手里的股权。”
孙瑶咬了咬唇,“我爸上亿的资产,我图你这几百万?”
周险吸着烟,没说话。
“周险,你装什么傻?我爸让我出国,我不肯,天天窝在你这个破公司里,你以为我图什么?”孙瑶抬高了声音,“不是为了你这个人,我何必受这些窝囊气!我孙瑶,县里市里,多少青年才俊排着队要见我一面我都不肯,我就为了你……”她声音突然哽咽,一时说不下去,别过脸拿手背捂住嘴。
周险不为所动,隔着袅袅的烟雾,静静看着她,“孙瑶,这话我说了不止一次,我周险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女人。”
“她哪点比我好?比我漂亮还是比我有钱?我可以让你的公司更进一步,甚至可以让陈守河同意让你认祖归宗……这些,许棠能给你吗?”
“她给不了。”
“那你图她什么?”
“我不图她什么。”
孙瑶咬紧牙关,“你执意这样?”
周险没说话。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别想用几百万就打发我,我要是说我要整个公司,你给不给?”孙瑶紧盯着周险。
周险眼都没眨,“给。”
孙瑶再也说不出话来,看着周险,霎时面如死灰。
“我本来就是渡河镇上一无所有的小混混,只要你再也别出现在我女人面前,整个公司,随便你拿!”周险看着孙瑶,声音沉肃,“但你记住,要么你千万别给我东山再起的机会;否则,你拿走的,我必然百倍再拿回来!”
孙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周险,你真绝情!”
“我跟你说过,别太拿自己当个东西!你帮过我,所以不追究今晚这事,但下回……”周险凑近一步,紧紧捏住孙瑶下颔,眼中杀意涌动。孙瑶被他捏得骨头发疼,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周险便这样看着她,目光似要化作利刃片刺入她的四肢百骸!孙瑶脊背发凉,被迫望着周险,全身觳觫,如同筛糠。
“敢动我的女人和我的兄弟,你一辈子别想好过!”
周险收回手,孙瑶霎时便如抽光了全身力气,“扑通”一下瘫坐在地上。寒风吹起落叶打着旋,周险踏着枯叶,大步朝着路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桃之天天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0 02:22:38
————
破费了╭(╯3╰)╮
章节目录 第35章 枝川(15)
第二天中午,许棠拎着店里师傅专门熬的汤给方举送去。方举打了石膏,行动不便,上午还要输液,除了手机,再没别的消遣,一看见许棠过来送汤了,便似被压迫农奴见了红军一样高兴。
“昨晚许杨打电话过来了,说要来看我,我怕被人看见,没让他来。”
许棠对训练的事一知半解,“许杨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方举喝了口汤,“年末他们会所有个聚会,你知道海天盛筵吧,跟那一个性质。我的意思是,最好许杨能赶上聚会,一则人多,不容易引起注意;二则,趁热打铁,要是能弄到证据,咱们就能过一个好年了,要是弄不到,就年后再议。”
“可你现在腿受伤了……”
方举摆了摆手,“没事。许杨进去也就是到处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派卧底进去的价值,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许小弟聪明,设备都已经会用了,等我出院了就能开始。”
过了一会儿,方举忽问:“险哥把孙瑶怎么样了?”
许棠抬了抬眼,“周险打算十倍价格购买孙瑶手里的股权。”
方举愣了一下,“买了险哥手里可就没别的钱了,”顿了顿 ,又说,“不过钱没了还能再争,把股权都收回自己手里,也是明智之举——孙瑶答应了吗?”
许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方举笑了笑,“她不敢不答应,嫂子你别担心,险哥想做的事,还没有没做成的。”
许棠陪方举聊了会儿天,等小伍过来交接之后,拎着保温桶回去了。方举住在四楼,许棠见电梯前排了一堆人,便不等电梯,直接步行。
到了三楼一个拐弯,从下面走上来一男一女,男的外面穿粗呢烟灰色大衣,长身玉立;他挽着的女人穿双排扣风衣,身影亭亭。两人身上都有种恬静雅致的气质,与医院里神色匆匆满面愁容的病人格外不同,许棠不由多看了一眼。
这一看却是一惊,“陈老师?”
男人闻言抬起头来,看向许棠,也是微讶,旋即笑道:“许棠。”
许棠飞快几步走下去,陈一鸣为两人介绍:“这是我妻子;玉言,这是我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许棠。”
女人笑了笑,伸出手,“许小姐你好。”
许棠立即伸出手,“陈夫人,你好。”
陈一鸣往她手里扫了一眼,笑问:“来送饭的?”
“是,有个朋友生病了,”许棠注意到陈夫人微微隆起的腹部,微微一笑,“陈老师是来陪太太做产检?”
女人朝陈一鸣看了一眼,笑容更盛,“是的。”
“那真是恭喜你们了!”
又寒暄几句,陈一鸣跟医生预约的时间要到了,便说:“要是有需要,可以随时打我电话——我号码没换。”
许棠笑了笑,“好的。”
陈一鸣与她妻子错身上去了,许棠往下走了几阶,渐渐敛了笑意。
许棠原本从未将郑叔与陈守河扯上关系,但上回方举说漏了嘴,说陈守河真当钱花不完,前脚投了一个会所,后脚又投了一个酒店。她便又想到四年前在网吧外偷听方举和周险说话,周险说“渡河镇一半房子都捏在那人手上,郑叔当当打手就能坐着数钱”。
坐拥渡河镇半数地皮的,除了陈守河,再无其他人。 一想到父亲意外死亡的工地说不定便是在陈守河名下,许棠便平生一股恶寒,连带着对陈一鸣也好感全无。
与陈一鸣偶遇之事,许棠并未告诉周险。
方举住院期间,许棠再也遇到陈一鸣夫妇,酒店仍旧事务繁忙,她便渐渐将这件事忘了。
何晶在方举住院第二天不告而别,许棠问了平时与她共事的人,问何晶是否回了鹿山,结果却被告知何晶没有回去,而是搬去跟男朋友同居了。
许棠震惊,何晶一直喜欢方举,从未听说过她什么时候还交了一个男朋友。她将这事告诉方举,方举只说随她便。
方举出院之后,拄着拐杖继续料理物流公司事宜;周府海棠正常运转,一切平淡而有序。
——
入冬之后下了第一场雪,大家聚在周险和许棠的住处吃火锅,美其名曰为许杨践行。
方举喝了酒,情绪高昂,说起他哥哥方擎的事。
方擎大方举六岁,那时候刚刚警校毕业,进入缉毒大队,第一次执行大任务,就折在郑叔手里。那张照片是方擎第一次穿上制服那天跟方举在校门口拍的。
方举成绩不好,能进五中全靠家里关系。他本来就不怎么爱读书,方擎出了事,他也不念了,去找郑叔的人火并,差点丢了小命。周险那时候恰好在鹿山,跟郑叔抢地盘,顺带救了方举。后来方举便跟着周险,一面蛰伏,一面搜集郑叔的证据。
周险母亲能进鹿山最好是医院,靠的是方举的关系。为此,周险跟他一起当了线人。
方举端起酒杯咂了一口,“我哥可帅了!他读书那会儿,隔壁是个师范学校,半个学校的女生都想给他生孩子!我哥说,大学没毕业不谈恋爱,有个姑娘就说,那就等我哥四年。姑娘性格好,长得也漂亮,我哥自然没挨得住四年,过了小半年就被她攻陷了。那时候我爸不同意我哥读警校,所以整整一年没给我哥一分钱,”方举嘿嘿一笑,“我哥得跟我嫂谈恋爱啊,没钱怎么行,就来求我接济他。那时候我花钱大手大脚,顶多能给他抠点儿生活费下来,但风花雪月着实有心无力。我嫂子也不在乎,大冬天的出去跟我哥约会,绕着江堤走了半天,就喝了一杯奶茶。我哥跟我嫂关系特别好,从来没吵过架红过脸。他们打算等我哥工作两年就结婚……”
“……但这回我嫂子再也没等到了。”方举沉默下来,闷了一口酒,别过脸去,伸手狠狠抹了一把。
外面雪花纷扬,雪落无声。
方举忽长舒一口气,伸手将许杨肩膀一拍,笑了笑,“许小弟,我方举感激你,今后只要是你有什么要求,我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许杨张了张口,却是没说话,只端起酒杯,与方举一干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今天更新有点短小。
这几天实在时间有限,爷爷奶奶都生病了。爷爷食道癌到了晚期(应该还有亲记得我说过这件事),之前爷爷做了化疗,管了小半年,现在癌细胞扩散了,吃饭都吃不下,说是肺已经开始疼。奶奶三叉神经疼,也需要做手术。
母上说,让我多陪陪爷爷,能陪一天就是一天了。
章节目录 第36章 枝川(16)
郑叔的会所在枝川市中心地段,地租极高,又因为最低消费定得很高,是以进去消费的普通人群并不多。许杨化名钱思远,以矿老板富二代的身份正式亮相。
他在会所消费了一周,出手阔绰又玩得开,很快便被推荐加入会所的贵宾vip。
会所的会员俱乐部,设在郊区的度假村酒店。枝川时有一个极大的湖,取名“如海”,顾名思义,湖泊面积宽广便如海洋。酒店临湖而建,占地面积极广。
进了会员俱乐部,服务和设施都提升了一个等级,许杨在里面玩了一周,接触到的仍是极为普通的娱乐项目。每天也就是打打桌球,堵几把小钱,铲两下高尔夫球,坐坐游艇兜风……
眼看着钱流水似的往外花,情报却一点没得到,许杨未免有些焦急。
这天他带着自己的几个“狐朋狗友”在酒店唱歌喝酒,旁边两个ktv公主娇滴滴蜷在他怀里跟他合唱。轰隆隆的伴奏吵得他脑仁发疼,一句“爱你怎么能了”唱得破了音,他忽地将麦克风朝地上一掼,腾地站起来。
两个ktv公主吓了一跳,小心翼翼挽住许杨,柔声问道:“钱公子,是不是我们哪里服务不周了?”
许杨一把将两人挥开,冷声道:“滚!”
两人顿时慌了,得罪了客户小费不保不说,还得被扣工资,“钱公子,我们要是哪里做错了,您直接指出来,我们给您赔你道歉!”
“狐朋狗友”听见这边动静了,立即靠过来:“钱少,怎么了这是?”
许杨将领带扯开,往沙发上一坐,双臂摊开搭在靠背上,“吃饭喝酒,吃饭喝酒,真他妈没意思,还不如在虎山县!”
“狐朋狗友”立即附和,“可不是!枝川最大的会所,也就这水平!”
另一人大声说:“钱少你交了五十万的会费?被人当冤大头了吧?就这水平,值五十万?我看钱少你还是赶紧把钱退了吧,五十万包个雏儿也比这划得来啊!”
“对对!赶紧退钱!”
许杨挑了挑眉,抬头看着面前慌了神的ktv公主,“去,把你经理找来!”
两人急得哭了,哪敢怠慢,赶紧出门去喊人。
过了没多久,经理就过来了,他哈腰问道:“钱先生,是不是我们哪里服务不周了?”
许杨没说话,“狐朋狗友”笑答:“王经理是不是瞧不起我们钱少?” 王经理擦了擦脸上的汗,“钱先生是我们的贵客,我们尽心招待都来不及,哪敢怠慢?”
“敢情交了五十万的会费,进来玩的玩意儿就这水平啊?我告诉你,咱们钱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一人扬了扬大拇指,“你这枝川第一的会所,玩的都是咱们钱少玩剩下的!”
王经理忙道:“不知道钱公子想玩点儿什么类型的?”
摇晃的灯光红红绿绿,许杨提眼坐着,表情时隐时现,他勾了勾唇,“自然是想玩点儿刺激的。”
——
坐在车内看着监控视频的方举,听见许杨说句话,霎时捏了一把汗,“这小子,操之过急了!”
周险叼着烟,淡淡说了句:“没事,也差不多了。”
许棠心也一时悬了起来,紧盯着视频画面,便见王经理沉默了一会儿,说:“钱先生您要是不介意,我上去请示请示?”
许棠顿时松了口气,“上钩了。”
周险吐了个烟圈,摇了摇头,“不见得。”
服务员上来换了一个新的麦克风,许杨也不唱歌了,像是酒劲上了头,窝在沙发里,一手挡在眼上。过了片刻,王经理又回来了,微微欠了欠身,“钱先生。”
许杨“唔”了一声,没有动。
王经理凑近几分,压低了声音说:“过两天有个群p派对,只发五十封请柬,参加的人也都是俊男靓女,不知道钱公子你感不感兴趣?”
许杨半晌没说话,过了许久,冷冷笑了一声,“我要是想玩这个,五百个人都找得齐,稀罕你五十个人?”他腾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揉了揉太阳岤,低骂了一句,“行了行了,回去了!真他妈没意思,会费我也不要你退了,我本来还有几个哥们,说要进来看看,我看他们也别花这个冤枉钱了。”他打了个哈欠,大手一挥,“走吧!”
“狐朋狗友”都站了起来,在ktv公主身上摸了两把,笑嘻嘻说:“钱少不带一个回去?”
“带回去个蛋!”许杨朝着茶几踢了一脚,迈着大步,摇摇晃晃出去了。
王经理将几人送出门,鞠了个躬,看着几人上了车。
车子上了高速,周险所坐的suv也静悄悄跟上前去。开出度假村酒店辐射范围,许杨拨通了方举的电话,他一改方才醉醺醺的模样,沉声说:“看来还得从年末的聚会下手。”
许棠问:“那个什么群p派对,不进去看看?”
许杨笑了一声,稍稍有点尴尬,“我进去了总不能不干事,这个……我干不了。”
方举大笑:“这个不去也罢。会所只起个牵头作用,即便参加的人自己带了货进去,也牵涉不到会所身上。”
许杨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就看弄不弄得到聚会的请柬。”
一直没说话的周险开口道:“等着就行。”
开车的小伍也附和道:“开门做生意,钱不赚白不赚,况且像‘钱思远’这种的富二代,有钱没地位,又没见过世面,最好下手。我赞成险哥的意思,鱼已经上钩了,等着就行。”
方举点了点头,对许杨说道:“他们发请柬之前,肯定要做调查。你这段时间就住在安排好的别墅里,别回学校了。”
——
周险估计得没有错误,一周之后,王经理亲手将请柬送到许杨手里,道了歉,又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说希望年末聚会能一扫会所给他造成的不好印象。
许杨勉强接了请柬,态度也不甚热情,扫了一眼请柬上的日期,“行了,我看看有没有时间吧。”
一周后,为期一天两夜的聚会正式揭开序幕。
聚会在如海湖上的一艘超级豪华游轮上举行,游轮从度假村出发,从如海湖开进长江,然后返航。
夜晚八点,灯光璀璨,所有人都登船之后,一声悠长的汽笛声,游轮启航。甲板上站满了贵客名流,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女人穿着曳地长裙,搭配皮草披肩,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脸上仍是带着得体的微笑。
游轮驶出一段距离,晚宴正式开始。
方举瞧了一眼视频中的画面,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端的宫保鸡丁口味的自热饭,笑了笑说:“许小弟真是享受啊!”
小伍笑说:“我这咖喱牛肉的还行,要不你跟我换换?”
四人苦中作乐,在车上吃完了饭,立即开车,沿着沿江公路行驶,与游轮始终保持着平行的距离。
游轮上晚宴结束,赌场和酒吧开始迎客。夜里十点,船上所有大灯一律关闭,昏暗的灯光之下,所有人都褪下面具。视频画面随着许杨行走的路线一路变换,便看见有人已按捺不住,昏沉的走廊里都是蠕动的人体。
接下来几个小时之内,几乎都是这样的画面。
许杨进了酒吧,里面人头攒动,癫狂似的疯狂扭动。里面音乐震天动地,许杨待了片刻便出来了。他绕过喝得醉醺醺抱在一起互相啃咬的男男女女,朝洗手间走去。洗手间里也被人占据了,一个女人被压在洗手池上,听见开门声音,转过头来对着许杨媚笑。
许杨立即又关上门出去了。
如此晃晃荡荡了几个小时,许杨在客房的走廊里撞上一个神情恍惚的女人,她面色潮红,眼睛亮得诡异。许杨心里咯噔一跳,想到方举跟他科普的那些嗑药了人的表现,便停了脚步,跟着这女人过去了。
女人手贴着墙壁,一边吃吃笑着一边往前走,她到了一间房门口停下,仔细辨认了一下门牌,伸手推开。
许杨一眼望去,顿觉心惊肉跳,房里支了两张床,却有十多个人,或坐或躺,或两人跪在地板上旁若无人做嗳,地上是散落的锡箔纸,房间里一股诡异的甜香。
大家本看得昏昏欲睡,看到这幅场景,顿时都坐直了身体,方举压低了声音指挥许杨,“你装成磕了药,找他们要货。”
许棠立即阻止:“这样太危险了!”
“没事,相信我。”
许杨点了点头,学着那女人的模样,跟着进了房间。里面人对许杨的出现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倒是那女人,转过头来直勾勾盯着许杨。
许杨心里发毛,正想着说辞,那女人却扑上去一口啃住他的嘴,笑得轻浮浪荡。
许杨恶心得只想撤退,生生忍住了,伸手将她一搂,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笑问:“宝贝儿,东西还没有,给我一点。”
女人一面将许杨推到墙上,一边舔着他的唇,一边伸手去摸自己的提包。摸了半晌,呵呵笑了一声,“没啦!”
许杨将她提包抢过来,往下一倒,粉饼盒、烟盒和安全套哗啦啦散了一地,许杨扫了一眼,没找见他需要的东西,忽然狰狞了表情,伸手将女人头发一把拽住,翻了个身将她往墙上一推,“他妈的!到底有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许小弟是影帝→_→
章节目录 第37章 枝川(17)
女人头皮吃痛,但情绪反而更加高昂,她伸手攀住许杨的背上下摩挲,咯咯直笑,“我带你去拿好不好?”
两人一边纠缠,一边出了门朝楼梯走去。女人整个人完全吊在许杨身上,许杨一面得注意避开女人到处乱摸的手,一面得躲开楼梯上抱在一起的人,整个人脚步踉跄,狼狈不堪。
女人带着许杨到了七楼,这一层完全封闭,和底下几层全然不同。女人腾出手来,在密码锁上按了几个数字,门“滴”地响了一声,女人将许杨往里一推,两人重心不稳,差点跌倒在地。许杨退后几步背靠住走廊墙壁,将女人扶稳。
整条走廊也只点了一排昏暗的小灯,地上铺着厚重的地毯,踩上去没有分毫声响。女人继续一边缠着许杨一边往前走,往里走了一截,越发幽深寂静。女人停下脚步,费力辨认着房间上的门牌号,她呵呵笑了一声,伸手将房门一推,带着许杨一步迈进去。许杨往门上看了一眼,708。
房里顿时传出一声尖叫,许杨往里一看,房间里仅仅开了一盏台灯,两米宽的大床上躺着两女一男,那男人正伏在一个女人身上,别着头看着门口,灯光昏沉,他长相和表情一概看不分明。
许杨顿觉尴尬,连声道:“走错房间了!对不起对不起!”说罢揽住女人出去,将房门带上。
女人似乎觉得好玩,大声笑起来,许杨伸手将她嘴捂住,恶狠狠道:“你玩我是吧!”
女人笑了一阵,伸手将许杨稍稍推开,脚步虚浮地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推开隔壁710的门。
这里面竟是灯火通明,许杨一时未能适应这刺眼的光线,眯了眯眼睛。过了片刻,许杨睁开眼睛,却见偌大的房间里支着几组沙发,约莫二十几人正坐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