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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不了他,绝对饶不了他!她会让他知道,他对她的伤害,她为他所背负的莫名罪状,会引发她多大的愤怒!

    她一步步的接近寝殿,绕过早已凋谢的樱树林,蓦地想起那一日,蓦地想起他难为情的腼腆模样,却只觉得心好疼、好疼,痛苦得像是灵魂已离开了躯壳,活生生地自肉体上剥离……

    踉跄的脚步快走出樱树林时,她沾染水雾的眸子却模糊地见到他站在渡殿上,他的身边尚有一个女人,而他正在吸她的血!?

    他不是答应她,不再吸食她以外的人吗?为何……

    她脚步蓦地加快,模糊的景象益发清晰,甚至清楚的可以让她看见了那个女人便是少纳言!

    “住手!”

    她暴喝一声,瞪大凌厉的眸子。

    再一次的事实证明,他一直是欺骗她的,他一直是欺骗她的……

    第九章

    “篱儿,你回来了?”

    源拓朝抬眼瞅着她,古怪地看着她气怒的小脸染上一抹嫣红,心里直觉得不对劲,随即将怀中的少纳言推到一旁。

    “你不是答应过我,绝对不再吸食我以外的人血?”

    十方篱水眸噙着怒焰,一步步地走向他,诡异的眼瞳乖戾地瞪视着他,仿佛两人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他真的在骗她,真的在骗她……亏她已经打算要和他一块儿离开这里,和他一同远走高飞,而他竟欺骗她、伤害她,令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逼得她不得已不亲手收服他。

    “我……”他自知理亏,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解释的话,只能无措地看着她;不过是吸人血罢了,又不是啃了她的肉,她用得着这么愤怒吗?

    “你无话可说了,是不!”寒彻心扉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却倔强地咬住下唇,极力隐忍,硬是不让泪水落下。“你现下全都承认了,是不?承认是你杀了宫内十几条人命的,是不?”

    他到底是什么心态?

    口口声声说恋她、爱她,背地里又设下陷阱,让她为他背负罪名;他说他是为了她而飘流在时空里,只为了寻找到她;然而……找到了她之后,他却是这样对她的?

    她无法相信他,再也无法相信他了!

    是她笨、是她蠢、是她孤独太久,才会寂寞的想要找个倚靠,才会被这个无情世界逼到他的怀里去的。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全都听不懂?”源拓朝蓦地大喝一声,邪魅的眼瞳直睇着她。

    天,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呢?为何她走了一趟皇宫,回来之后却又变成了这副德行?

    “你还在装蒜吗?”她轻笑着,鄙夷蔑视、且夹带着椎心的刺痛。“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装下去?倒不如直接承认你便是近日来杀了宫内十几条人命的魔物!”

    她的双手紧紧紧的绞扭,心头泣血地悲吼着。

    她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待她?难道是因为她未来的一世欺凌了他,他因而找上她、报复她?倘若真是如此的话,为何要说他是需要她的,为何要说他是来向她索爱的,为何要说出这么迷人的谎言?让久处孤寂之中的她,轻易地落入他编织的美梦之中?

    愚弄她好玩吗?伤害她有趣吗?

    不等他回答,她随即念着咒语,激起体内的魔窜出,引导着她不曾呼唤过的魔力,暗紫色的发丝顿时变成紫白色的长发,眉间的血滴印子散出暗黑气流,紧握的双手向前一击,发出冷厉的攻击。

    源拓朝没料到她的魔力是恁地强劲,即使阻止她猛烈的攻击,颀长的身躯仍是连退了数步,腹内一阵翻搅,猛地吐了一口污血,震得他心神险些俱裂。

    “篱儿,你……”他隐忍着剧烈地痛楚,颤音问道。

    他是知晓这几日来,她体内的气息极度不安稳,但是却没料到不安稳的原(奇*书*网整*理*提*供)因,竟是出自于她体内的魔……这太诡异了,她明明是不想成为魔的,她是不可能引发出这么大的魔力的。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不承认吗?”她悲从中来地吼着,望着他淌着血丝的唇角,她的心魂俱碎。

    她不想这样对他的,但是她无法原谅他的伤害,不管是无心抑或是有意,她都无法原谅他!

    “你到底要我承认什么事情?”他暴戾地吼着,墨玉般的眼瞳骤变回原本的幽绿。“我做了什么事情需要承认的吗?”

    他紧咬着牙,魔魅的幽绿瞳眸散发着狂悍的暴怒,强逼自己绝不能对她出手,更进一步地压抑自己满腔的怒气。

    “皇宫内四个方位,我全都设下结界,这个结界除了我,就只有你能够来去自如。”她深呼吸着,几乎无法驾驭体内的魔。“宫内十几条的人命皆被人挖掉心脏,且每一具尸体颈子上头皆有牙印子,倘若不是你的话……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凶手,”

    “就凭这些症状,便说是我做的?”他放声佞笑着,勾起邪气的笑痕。“你有没有瞧见你现下的模样,现下的你简直像是个魔一样,说不定……是你自己魔性大发,尝了嗜血啖肉的快意!”

    气死他了,这个该死的女人脑袋真的是一点也不清醒,简直是快把他给气死了!

    相处了这些日子,他能说的事情都说了,甚至原本想凌虐她的用意全打散了,只是为了要她能够接受他,而她竟然这样对他?

    “住口!”她蓦地瞪大充满邪气的黑曜眸子。“我不是魔,我是人,我的任务便是要除掉你!”

    她的丽眸一眯,双手再度击出强烈的攻击,自掌心发出紫黑色的掌气,毫不留情地袭向他的心窝;趁他极力挡去之际,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朝他的心窝毫不留情地击出一掌,震得他飞入寝殿里。体内流窜的魔性太过于强烈,即使十方篱不打算对他恁地残忍,可是体内的魔却控制了她的心神,牵引她的双脚,一步步地往里头走去,欲打算再给予他最强烈的攻击。

    可才一踏入寝殿,便被他自背后给擒住身子。

    “放开我!”她怒喝着,连一双晶亮的乌木眼瞳也幻化为一片妖诡的赤红色,不断地扭动身子,欲挣脱他硬如钢铁的钳制。

    “你冷静一点!”

    他将她紧紧的钳制住,两人双双倒在一旁的软垫上,结实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粗嘎地气喘着,仍调不匀紊乱的呼吸。

    该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鬼模样?她是真的想置他于死地吗?

    不过,皇宫内有她所设下的结界,确实如她所说,除了她之外,就只有他能够自由来去了,但是她应该知晓,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与她一起,甚至未踏出一条宅邸,要他如何噬人?

    况且,他仅吸血却不噬人的,她岂会不知?

    “住口,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十方篱挣扎着,血红的双眼往后怒瞪着已恢复原形的塞巴丝汀,过肩的金发散落在她的肩头上。

    “你如果不相信我,你还能相信谁?”他无力地合上幽邃的眼瞳,双手仍是紧紧地擒住她,倘若不是他的功夫底子够好,只怕早已被她打得魂飞魄散。“你仔细想一想,我这些日子一直待在一条宅邸里,我一直在你的身边,你不可能不知道的,为何还要怀疑我?”

    “你可以趁着黑夜溜出去的,是不?反正我根本不会发现。”她怒斥道,感觉仅剩的理智愈飘愈远,却无力控制。

    “你在说什么!难道在你的心目中,我是如此无耻的人吗?”他的双臂一使力,将她的身子抛到被褥上,怒目欲眦。

    “难道你不是?”她毫不畏怯地瞪视他。

    “你——”

    该死,真是该死得可以!为何在未来的一世,他们是后地相爱,尽管他们依旧没有结合,但是……最起码,他们不是仇人!

    “你还想再说什么?”哀莫大于心死,心碎之后,即使再痛也流不出泪了。“打从我们见面的一开始,你不就说过,未来一世的我对不起你,所以你要我为未来一世的我赎罪,要我成为你的奴隶,任你差遣。”

    “我是这样说过,可是……”望着她木然空洞的丽眸妖红如血,他的心像是随着她混沌的魂魄飘离。

    这个问题,他不是同她解释过,同她说明过,甚至将最难为情的话都说了,难道她还不明白?

    “你还说过,我可以为你化解劫数……”她呐呐地说着,回忆两人的相遇,想起他曾说过的每一句话,碎裂的灵魂幻为血泪,一滴滴地淌下心头。

    或许……他是为了这一个原因,遂要让她在京城里待不下去,让她只能走投无路地跟着他回到他的故乡;从头到尾,全都是他的谎言,不过是他为了自保才使出的诡计。

    “化解劫数?”天,他都已经忘了这件事。

    他哪里还记得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光是她就够他应付的了,他哪还有心神念着长老对他殷切嘱咐的事?

    “你承认了?”她悲切地喃着,血红色的眼瞳里映着他无奈的影子。

    “我承认什么了?”他怒喝一声,万般无奈,压下结实的身躯,狠狠地抱紧她柔软的身子,不舍不愿为魔的她,把自已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不要碰我,我不准你再碰我!”

    她挣扎着,无奈他不动如山,尽管她使尽力气,却只能无助地在他的身下扭摆,血红的眼眸露出无尽的哀恻。

    “你是我的,难道我不能碰你吗?”

    他猛地吻上她冰冷的唇,粗暴的撬开她紧闭的贝齿,窜进湿热的舌,舔吻她的贝齿,挑逗她的舌,勾引她原始的本能、野性的反应。

    “呜……”尽管她的外表狰狞诡谲如魔,虽然她的心头悲愤不已,但他温暖的碰触仍令她不由自主的羞红了脸。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倘若你冷静地想一想,你一定可以明白,那些事绝对不是我做的。”他低喃着,悍戾而不失温柔的吻往下滑,大手扯开襟口,来到她细腻如雪的椒|乳|上,热情地吻着羞涩的蓓蕾。

    即使下一世的她,亦不愿意成为他的同类,但是,他知道她是爱他的,只是圣洁的灵魂无法让她选择他,教她选择了轮回,彻底地消失在他的眼前,没入时空的每一个角落里。

    这一世,是缘分,是真正的缘分牵引他寻到她的灵魂,遂他不愿放手;即使两人成了敌人、即使她不记得她、即使她不爱他、即使她不愿意待在他的身边,他仍是要将她强行拉入他的世界里,只是!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她是心甘情愿,是因为爱恋着他而永不分离。

    倘若只是他单方面的逼迫,那么即使相守也形同孤寂。

    “我不相信!”她突地拔尖喊着……

    他怔愣一会儿,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的手指穿透他的手臂,一股椎心的刺痛袭上,令他微蹙着眉凝视她……

    她伤了他、她真的伤了他?难道她对他,连一点点的情感都被抹煞了吗?

    “塞巴斯汀……”

    她惊愕极了,没想到自己竟会做出这种事情,急忙抽出五指,一股浓稠的血腥味弥漫着整个寝殿。

    他敛下眉目,眸底迸射出诡谲难辨的幽光,任由灿亮的金发滑落肩头,迷人的唇紧抿成一直线,伟岸的身形散发着魔魅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你真的以为我会吃人肉吗?”他突地逸笑,然而俊脸上却没有半丝愉悦的表情。

    是他愚蠢才会自以为她会愿意陪他生生世世,是他愚昧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她已接受了他,是他痴人说梦以为两个人可以一同走到时间的尽头!

    “我……”不曾见他诡邪如斯,十方篱诧愕地说不出话。

    “不回答是代表你默认了吗?”他低笑着。

    因为他是魔,遂她排斥他;因为他是魔,遂她一口咬定事情必定是他做的;因为他是魔,遂她不愿意与他共享永恒……可她忘了她也是魔!

    “可是……”她不知道,她全都乱了,纷乱的气息和体内流窜的魔魅抵触着。

    尚不及回答,所有的答案已被他的唇所封住,而大手更是毫不怜香惜玉地探向她的双腿间,无情地蹂躏,残虐地探入。

    “痛——”她蹙紧眉头,却不敢轻举妄动,怕自已一个不小心便又会再伤害他。

    “痛吗?有我的心痛吗?”他敛笑咬牙怒道,魔诡妖异的眸子冷冽得吓人。

    “你……”她微抖着唇瓣,说不出一句话,曾不见过恁地邪魅的他,更不曾见过不露笑的他。

    他嗤笑着,粗鲁地扳开她的双腿,让她双腿间的妖艳毫无屏障地显露在他的面前……

    激切的痛楚夹带着诡异的喜悦,一并窜入她的身体里,令她不由自主地战栗、痉挛。

    “看清楚你自己的本质吧,看看你这滛荡放浪的反应,你根本不能算是人,尽管你的体内有着人类的血缘!”他邪气地笑着,伤害她,对他而言像是得到极大的愉悦似的。

    “不要这样对我……”她侧过羞赧欲死的小脸,无法隐忍狂烈风暴所带来的极致欢愉及痛楚。

    “那我该如何对你呢?”

    硕大的硬挺填满她的空虚,两个人紧紧地密合着,宛如是天与地似的和谐,万物唱和的乐章。

    “呃……”十方篱扭摆着螓首,紫白色的发色缓缓地恢复成原本的黑润,连赤红色的眼瞳也恢复成原本墨玉般的色泽;她不断的逸出销魂的呻吟,翦翦幽眸注视着他灿亮的金发拂过她的脸,望着他冷冽冰寒的俊脸逐渐化为炽烈熔岩,她的心不禁怦跳着……

    她好想相信他、好想爱他,可是……她不知道两人之间是否该再继续下去;她愈来愈像魔了,连意识也逐渐被吞噬,甚至还出手伤了他……

    “该死,你依旧是这么的美好……”

    他粗哽地低喃,以双手将她紧紧拥住,将他的欲望深探入她的体内最深处,令两人完美的结合而无缝隙。

    “塞巴斯汀……”十方篱娇吟不断,却蓦地感到想哭,悲切地想哭……

    她喜欢他的本名,喜欢他真实的名字,这一个名字让她知道她所爱恋的人到底是谁;就当是个回忆吧,待天一亮,她必定要杀了他,否则再待在他的身边,她会愈来愈像魔……

    今夜,就当是她的堕落吧……

    第十章

    好饿……饿得好难受……

    全身像是被烈火熨烫似的,喉头好干,肚子好饿……她想要找点东西吃,想要找东西填腹……

    “篱儿?”

    她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老是觉得饿,饿得难受,饿到无法忍受,饿到她必须起身找点东西吃,但是东西呢?

    “篱儿!”

    灵魂像是飘出体外,虚无缥缈地游走在广义时空里,没有天、没有地,只是一片幽暗无边际的空间;她突地嗅到一抹食物的味道,像是十分诱人,带点血腥似的甜腻,令她不觉地往传出香味的地方走去。

    在一片暗冥隐晦处,用手向前一抓,果真让她找到美味的食物……

    “篱儿,你醒醒!”

    有人暴喝一声,她像是被人猛地一推,飘游的灵魂在同一刹那间回到肉体,令她不自觉地睁开双眼……

    咦?她刚才好像做了梦,可是她却不记得做了什么梦。

    十方篱昏沉沉地甩了甩头,只觉得双手有着一抹黏腻的感觉,她眨了眨眼眸,借着微弱的灯光瞧着自个儿的双手——血!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水眸,直盯着双手湿稠的血看。

    为什么会有血,发生了什么事了?

    她蓦地抬眼望着四周,却对上一双惊诧的幽绿眼瞳。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懂为何他的眼瞳里竟有着一抹诧愕的光芒,像是正看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听她这么一问,他更是愣住了。

    “什么?”她的心在狂跳,莫名剧烈地跳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自她的身体冲出,诡异而邪佞地悸动着。

    见他没有答话,她感觉到两人之间飘荡着一抹古怪的氛围;她愣愣地调开视线,望着陌生的寝居,不解自己为何会在这里,而手中的血腥味浓腻而甜美的感觉滋扰着她的心神,令她烦躁不安。

    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可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怔愣地搜寻着诡异的地方。

    蓦地,她犀利的眼眸注意到倒在他身后的人,她狂然将他推开,直瞪着躺在地上的少纳言,她的胸口破了个洞,血水如泉涌;她伸出战栗不已的手探向她的鼻息,发现她早已死亡……

    “少纳言?”她低喃着,双眸闪动妖诡的光痕,双手轻抚过她涌血的胸口,感到炽热的血液浸湿她的手,挑勾起她纷乱的心跳,强烈而有力地撞击着她的胸口,像是不满她的囚禁,欲挣脱而逃。

    “是谁杀了少纳言?”她又低喃一句,猛力地拉回飘忽的心神。

    除了伊势神宫的师父,少纳言是她惟一的亲人,自她有记忆以来,她一直是陪在她身边的,从不曾离开过;而当她被欺负时,总是少纳言帮助她。不论她发生什么事情,少纳言一定会在她的身边,她是惟一懂她、知她,惟一一个从不曾畏惧她的人……到底是谁杀了她?

    “篱儿?”塞巴斯汀幽绿的眼瞳直凝视着她妖异的脸蛋,望着她一头紫红色的发丝,和那一双斥红嗜血的眼瞳,不知该如何以对。

    “是你杀了她的!”不等他解释,十方篱已然为他定罪。“这样一来,你还要我怎么相信你的话,你要我如何相信这些事情不是你做的?”

    她记得很清楚,当她自宫中回宅邸时,她亲眼看到他吸了少纳言的血!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即使他杀尽天下人,她也愿意为他脱罪,但他怎么可以连少纳言也杀了?难道他不知道少纳言对她是多么地重要?难道他不知道当她最无助的时候,只有少纳言陪在她的身边?

    她是她的亲人,是她的姐妹,是她的母亲,是她的老师,是她至亲至爱的人,他……怎能杀她?

    “她不是我杀的!”他不懂她为何总是能够将事情推到他身上,难道她自己都没有感到半点不对劲吗?

    “不是你杀的,难道会是我杀的?”她气怒难遏地吼着,体内蛰伏的魔再次躁动,疯狂地吞噬着她的灵魂。

    塞巴斯汀无言,只是凝着一双幽绿黯沉的眸子瞅着她。

    要他怎说呢?说是她自己杀了少纳言?告诉她,当她不安稳地睡在他的身旁时,他便一夜无眠地看顾着她。突然间,她像是醒了似的,睁开血红色的眼瞳直往渡殿走去,于是他不解地跟在她的身后,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孰知……他一连喊了她两声,她仍是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她的手已贯穿少纳言的身体,再拔出之时,手中紧握着仍跳动的心脏,在她欲吞噬之前,他及时将她唤醒……

    要他亲口告诉她这个残酷的消息吗?她会相信吗?连他都不敢相信凶手是她,她又怎会相信?“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十方篱擒住他唐褂上的衣襟,望见自个儿的手掌在青白色的唐褂上印下鲜红色的血迹,心蓦地一愣……她方才好像做了个梦……好像是梦到她很饿。对了,她最近似乎常常做这个梦,总是梦见她很饿、很饿……

    “篱儿?”塞巴斯汀忧惧地盯着她妖异而恍惚的神情,心在狂跳着。

    在梦中,她总是很饿、很饿,饿到她必须寻找食物,那一种饥饿的感觉,她似乎还记得,而她找到的时候,那味道总是很香很甜,诱惑着她,就像是……她缓缓地低下头,垂下眉目,望着手中残存的血迹……就像是这种味道……

    眼看着她伸起沾血的纤手,像是要舔舐残剩的血,不禁令他拍下她的手,粗暴的将她唤醒。

    “篱儿!”他的双手擒住她纤细的肩,幽绿诡邪的眼瞳闪过一丝悚惧;不是因为她的改变而惊惧,而是因为她眼中的恍惚而战栗。

    “我……”十方篱呆愣地望着自个儿的手,不敢相信方才自己正打算做什么,难道……难道……

    “篱儿,你冷静一点。”

    其实在下午她同他提起宫内发生的事时,他便猜想过,或许……真的是她自己做的,而今总算证明了他的想法无异。可是瞧她这副模样,不由得令他胆战心惊、如临大敌。

    “冷静一点?”她像是有点惊吓过度而显得呆滞。

    怎么冷静?如何冷静?塞巴斯汀的身上一点血迹也没有,但是她的手、她的身上皆沾满血迹,若说……不是她做的,会是谁做的?

    那么宫内那十几条的人命呢?也是她做的吗?

    “这是我的错……”

    望着她那迷离而失焦的神色,令他惊惧地不知道该如何以对,不知道如何安抚惴栗不安的心跳。

    “你的错?”

    “我忘你是半魔,忘了我吸了你的血之后,你便会对血液有所反应,忘了你也会渴望血,才会导致今天的下场……”他愧疚万分。

    明知道她不想成为魔,他仍是不择手段的接近她,但他并不是蓄意造成这种结果的,只是他真的(奇*书*网整*理*提*供)忘了她体内亦有半魔的血统;忘了同为魔族,一旦尝过血味便容易迷上血味……

    她太过于圣洁,总会令他忘了她是半魔。

    “是这样子的吗?”她喃喃地问道,涣散的心神逐一凝聚。

    因为他,今日才会有这样的悲剧,倘若没有他,或许她依旧孤单,但是绝不会落到今日的处境,是不?

    十方篱暗思忖着,却笑了出来,就连泪水也一并滑落……是她自己的错,她只是不断地将错丢到他的身上,只是因为她不愿意承认自己亦是魔,遂她把所有的过错全都扔到他的身上……

    这样子的她,和那些看轻的人们有什么不一样?她用别人对待她的方式对待赛巴斯汀;土御门天皇尚未查清实情便已为她定罪,而她尚未查清事情,便已为塞巴斯汀定罪,这样子……她和土御门有何异?

    “你千万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全都是因为我,你今天才会变成这样的,你……”他慌了,真的慌了;他怕极了她这样诡异的笑,妖谲得令他不知所措,深深恐惧再次失去她。

    十方篱扬笑睨着他,只是静静地笑着。

    她怎会误会了这么一个深爱她的人?尽管他是个魔,但是他却比任何人还用心地对待她、呵护她,为何她到现在才明白?

    “篱儿,你不要光只会笑。”他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深沉的无力感压得他透不过气。

    她仍是笑着,凄迷而哀楚,却又带点悲怆的美。

    是她对不起他,是她太过于执着成为人类,才会忽视他真正的心情。

    明知道自己不是人类,为何还要用人类的身份活在人群之中,为何还用人类的生活方式活到现在,再残酷的发现自己终究是无可救药的魔,不但丧失心智,伤害塞巴斯汀,甚至还杀了少纳言和宫里十几条的人命?

    还有人会需要她吗?还有人愿意陪在自私的她身旁吗?不会的,不会再有人需要她的,因为她是恁地自私、恁地无耻,只想着自己,一径地忽略他人……像她这样子的人为何还活着?

    一条宅邸外突地掀起狂风暴雨,猛烈地撞击着她所设下的结界。

    “篱儿,你冷静一点,不要胡思乱想!”塞巴斯汀紧抱住她,却被她身上乱窜的魔力震退数步。

    “像我这样子的魔物,根本不需要存在……”十方篱低喃着,粉脸上漾着凄丽艳绝的笑,美得摄人心魂、美得惊心动魄。

    “不,你明知道我是需要你的,你怎能……”

    塞巴斯汀话未来得及说完,感觉到一股波谲云诡的妖气自四面八方侵入,夹带着浩浩荡荡的气势,像是毁天灭地一般震慑心魂,狂邪恣魅的气息将十方篱团团包围,由她的七孔入侵她的身体!

    “篱儿!”

    心像是被残忍撕裂一般,塞巴斯汀在刹那间只能站在原地瞪大眼眸注视着这一幕,震慑不已;她像是故意诱来这群怨念,将这些怨念一网打尽,随着她一同落入黄泉之下。

    “忘了我吧,我是个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她说着,艳丽的笑里蕴涵浓浓的爱恋。

    “胡说!没有人可以断定一个人该不该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你亦没有资格判定自己该不该生存,只要我需要你,你就应该要为我活下去,你应该要成为我的妻人,和我共享永恒的生命!”

    塞巴斯汀往前踏了一大步,探出手想要将她拥在怀里,却被一股莫名的气流推挤着,将他震退跌坐在地,全身像是受了无数伤痕似的,令他接连吐了好几口血;即使想站起身子,却觉得全身疼楚如万刀割心,痛得无法移动。

    “你不要过来,这些怨念会把你给一起吞噬的。”十方篱担忧地看着他,发觉他仍有一丝气息,才松了一口气。

    “你以为这样子便能摆脱我吗?”该死,他总算知道他的劫数是什么……遇上她便是他的劫数……一股恶心的感觉翻涌而上,他不由得又吐了一口血,感觉体内的五脏六腑全都碎裂一般。

    “塞巴斯汀!”见他狼狈的吐着血,她不禁又忧又惧,想要抽身而去,却又被成千上万死于沙场上的怨念缚住手脚,动弹不得。

    “哦,我爱死你呼唤我名字的感觉了……”他无力地喃着,双手抓着屏风撑起摇摇欲坠的身躯。“该死,我这一辈子还不曾这么狼狈过……”他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虽然不能算是一个好办法,但是!是最后的办法了。

    “塞巴斯汀,你赶快走吧,否则这些怨念待会儿会把你给吞噬了。”十方篱担心地望着聚集在她四周的怨念像是越滚越大的雪球,就快要撑破这小小的寝居。

    “你也会担心我吗?我真的是太高兴了。”他缓慢地走到她的面前数步远,伸手抹去唇角的血迹,紧盯着她瞧,既气怒又无奈。“不过,我不知道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是什么魔族?”

    十方篱摇了摇头,极担忧他的处境,不解他为何还不快走。

    “我是纵横整个欧洲大陆的吸血鬼一族,是魔力最强的一族。”他顿了顿,蓦地扬笑说道:“对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是为了斩断你的轮回而来的?”

    “不管你有多强大的魔力,你都敌不过这些怨念的,你快走,趁我还能镇压这些怨灵的时候……”

    塞巴斯汀走到她的身旁,突地用双手将她自怨念中拉出,以他的身子包围住她,将他全身的魔力发挥到极点,整座一条宅邸散发出一道耀眼的红光,怨念的马蚤动、喧嚣在同一时间内烟消云散,宅子再次恢复到午夜时分原本的黑黯。

    “塞巴斯汀……”她感觉到他像是失去知觉似的,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她便赶紧将他推开,跪坐在他的身旁,查看着他的情况,却发觉他的心跳早已停止……

    “你为何要这么傻?你为何不走?”她声嘶力竭地吼着,双手用力地撑扶着他,将他拥在怀里,泪水溃堤泛滥。

    像她这样自私的人死了便罢,他为何要救她?为何要用他的命来换她的命,这一点都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他真的是太傻了……

    他走了!却留下她一个人,要她情何以堪?

    少纳言不在了,而他也离开了,又她如何生存下去?一个人,要她怎么活?

    习惯了他的宠溺,她变得奢侈,变得习惯他的拥抱,变得习惯他的存在,可是现在……

    “你不是要斩断我的轮回,你不是要将我带回你的故乡?”她椎心泣血地吼着,粉脸上挂满悲楚哀恻的泪水。“只要你现下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不论你要做什么,我全都答应你!”

    倘若她一开始就答应,便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她为什么不答应?偏要等到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她才懂得后悔!

    她到底是在执着什么?

    “再睁开你的眼,让我看看你的眼吧,我什么都会答应你……”

    “好,就这么决定了!”塞巴斯汀蓦地睁开眼眸,幽绿色的魔魅眼瞳里有着一抹戏谑的笑。

    “你……”或许是太过震惊了,她震愣地说不出话来。

    “你忘了我是最强的吸血一族!”他笑着,柔情似水。“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反悔了,知道吗?”

    “你没事?”天,她简直不敢相信。

    “谁说我没事的?”他虚弱地看着她,他全身像是被炸弹炸过一般,痛得无法动弹,连想给她一个吻都做不到。“不过,我可以先履行你刚才对我所做的祈求。”

    十方篱噙着泪水望着他,清滢的泪珠滑落在他的脸上。“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才能与你共享永恒的生命。”

    “你不后悔?”他挑眉问道。

    他是一个相当固执的人,一定要明白她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

    十方篱摇摇头,含泪笑问:“那我问你,既然你可以跨越时空,为何你会找上我,却不去找爱伦,跳到她尚未死亡的时空去?”这个问题悬在她脑海中很久了。

    “因为我已经认识了她,我便不能再重复……”蓦地,他感到狐疑。“你吃自己的醋吗?”

    见她默不作声,他不禁放声笑着,却扯动几乎碎裂的五脏六腑,痛得他龇牙咧嘴。

    “那全是你呀,我只看灵魂,我不在乎外表的,不过,这两世的你都拥有相当好的皮相与躯壳。”他笑着,想伸手轻抚她的脸,却痛得动不了,只好示意要她垂下粉脸。“惟一的遗憾便是没有早点认识你,让我平白痛苦了好久……”

    他在她的耳边轻喃着,轻吻着她的颈项,露出獠牙。“但是,我终究拥有了你,从今而后,你我生命共享,永不分离……”

    他将獠牙温柔地刺入她的颈项,确切地将她占为己有……

    “就这个样子?”她不感觉痛,只感觉到有某种暖液注入她的体内,温暖了她冰冷的血。

    “你自个儿瞧瞧吧。”他示意她望向一旁的镜子。

    她转头对着镜子,望着自己变回原本的自己,但是……

    “这个印子还在。”她指着眉心。

    “不碍事,还挺好看的。”他一点也不介意,甚至他是有点感谢的,只因若是没有这一滴血封印她体内的魔,他可能早已死在她的手下。不过,这么窝囊的事他可不会说,当然封印的事,他也不打算告诉她;因为他并不知道是谁替她留下这一层封印的,不过他想……或许是她不曾谋面的父亲也说不定。

    “真的?”她垂下眼帘瞅着他。

    “你以为我会骗你?”

    十方篱笑得幸福而甜美,紧紧地搂住他,心里为这突来的幸福颤悸不已。

    “不要太靠近我了。”他突地闷声道。

    “疼吗?”

    “不。”他闷透了。

    “那是怎么了?”

    “你以为呢?”还能为哪桩?

    “我不懂。”无辜极了。

    “我下次再告诉你。”可恶,他现下是真的动不了。

    “现在不行吗?”

    “嗯。”

    十方篱不过问,猛地在他的唇上烙下羞涩的吻,再笑脸凝视着他,气得塞巴斯汀不禁在心中暗斥:可恶的女人,她分明是故意的……

    无奈他真的伤重,只能干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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