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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设宴御花园,名义上是邀请各家千金闺秀进宫一叙,实际上却是给南屏王淳于止,以及太子淳于飒选妃做准备。

    原本这种事,陌舞这种订了亲的根本不用进宫,但皇后指名要陌舞也进宫叙旧,这里面多少门道,陌舞不用猜也明白。

    蓉妈在给陌舞打点明日进宫的行装时,也是一脸担忧。

    此番进宫她不能陪伴小姐,以皇后娘娘和三夫人的关系,小姐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还有三殿下,想必也不会放过小姐的。

    蓉妈担心的都要哭了,可是见陌舞还是淡定的看书配药,蓉妈只敢偷偷抹泪。

    ……

    次日一早,陌舞只是简单梳洗了一下,一身清雅蓝衣,简单随心的发髻清爽出门。

    马车已经等在江候府的正门,车上坐着盛装打扮的江惜瑶。

    这个江惜瑶就是在她茶水当中下蝽药的二妹!府中体弱多病的二夫人所生的女儿。

    之前江惜瑶在她茶水当中下了蝽药便躲了起来,任由江纤玉在人前大吼大叫,江惜瑶始终不层露面。比起江纤玉的飞扬跋扈,这江惜瑶小小年纪如此能忍能等,才是真正狠毒的角色。

    马车的帘子掀开,陌舞正要进去,却听到里面传来充满恨意的骂声,

    “江陌舞!不准你跟本小姐同乘一辆马车!你这个小贱人只配走着进宫!”

    这声音……竟是来自江纤玉。她不是被关进柴房了吗?

    看来江凯赢和孟青珑对江纤玉溺爱深重,江纤玉才差点害的江家满门抄斩,江凯赢还允许她出门?江凯赢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呵……走着进宫?

    那不得走到天亮?

    陌舞正思忖如何对付江纤玉时,却听到身后响起一阵阵惊叹吸气的声音。

    紧跟着是一声清脆爽朗的声音响起,

    “南屏王途经江候府,邀请江家小姐同乘马车。”

    这声音陌舞熟悉的很,正是来自于淳于止的隐卫当归。

    当归话音刚落,马车的帘子倏忽掀起,脸上蒙着面纱遮丑的江纤玉率先探出头来,目瞪口呆的看向身后缓缓驶来的琳琅琉璃马车,而江惜瑶则是急忙整理着自己的发髻和衣袖,也紧跟着探身出了马车。

    “承蒙南屏王厚爱,小女惜瑶受宠若惊。”

    江惜瑶赶在江纤玉回过神来之前率先开口,声音甜腻的让陌舞直起鸡皮疙瘩。

    而江纤玉也一改刚才的恶毒嘴脸,一脸娇羞的看向身后的马车,同样甜腻出声,

    “叨扰南屏王休息怎好意思?王爷太客气了。”

    江惜瑶和江纤玉具是受宠若惊的表情,堂堂南屏王,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三皇子淳于止竟然邀请她们同乘马车?这是何等恩宠,何等面子!

    这南屏王虽然体弱多病,但当今圣上可是有语在先,谁若嫁进南屏王府成为王妃,便可一世坐享一品夫人的尊号。

    在新越王朝,一品夫人的地位可是与皇后平起平坐的。并且还是一世荣宠,就是皇后也未必敢保证可以坐稳皇后的位子一辈子!

    而陌舞此刻却是长舒口气,这两头猪都下车了最好,马车就她一个人坐,宽敞!

    第十六章 本王陪你

    江纤玉和江惜瑶一前一后的走下马车,视线甫一落在眼前紫色琳琅顶的马车上,视线一滞,眼中除了赞叹,还难掩激动雀跃的神情。

    “小女江惜瑶见过屏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江惜瑶的声音怯怯的,不同于江纤玉娇滴滴的声音,看似是江家最无害单纯的一个。

    话音落下,江惜瑶抬头一脸羞怯期待的表情看向琉璃马车内那抹若隐若现的玄金色身影,因为激动紧张浑身都在发抖。

    她虽为江家二小姐,但待遇却比江陌舞好不到哪里去。哪怕容貌尤胜江纤玉数倍,却因为二夫人不受宠,她在江家也是处处看人脸色行事,她比谁都渴望飞上枝头变凤凰。

    只是江惜瑶话音落下许久,琉璃马车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江惜瑶还保持着福身请安的姿式,四周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等琉璃马车内那位爷出声。

    “小女江惜瑶见过屏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江惜瑶面色微红,再次出声,声音却比刚才多了一丝颤抖。

    大庭广众之下,任由江惜瑶讨好请安,淳于止这边仍是不动声色,江惜瑶颜面尽失,一张小脸顿时红的像是煮熟的虾子。

    见此情景,江纤玉向前一步,虽然脸上带着面纱,但不妨碍江纤玉眼睛四处放电。

    “小女江纤玉见过屏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得殿下厚爱,纤玉惶恐不已,纤玉这就过去,殿下请稍等片刻。”

    江纤玉见淳于止不搭理江惜瑶,自然是当淳于止邀请上马车的人是自己了,难道还是江陌舞那个丑八怪不成?

    没想到虽然她脸上的伤痕还没好,但却不妨碍吸引淳于止。

    想到这里,江纤玉更是飘飘然起来,走过江惜瑶身边的时候,还不忘得意的冷笑一声。就算江惜瑶容貌比她精致三分有个屁用,二夫人不受宠,就注定了江惜瑶是个不受宠的庶女!拿什么跟她争?

    江纤玉轻移莲步朝淳于止的马车走去。

    另一辆马车边上,陌舞始终垂眸不语,管她江惜瑶和江纤玉谁上了淳于止的马车,都与她无关。

    她现在是没心没肺的江陌舞,只要自己痛快,只要蓉妈安全,别的事情与她无关。从今天开始,她不再是一个杀人机器,不再是组织的傀儡。

    江纤玉走到琉璃马车前,看着紫色琉璃精雕细琢的琳琅马车,眼睛放光,眼底满是激动兴奋之情。

    在她身后,江惜瑶紧咬牙关,脸色涨红。因为淳于止并没有下令让她平身,江惜瑶就要一直维持之前的动作。

    江纤玉抬脚就要上车,这时,琉璃马车前,当归抬手拦下了正欲上前的江纤玉。

    江纤玉眉毛一挑,正欲发作,突然想起当归是淳于止的隐卫,身份不同一般的侍卫奴才。

    江纤玉压下心头火,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语气却多少有些不满。

    “当归护卫这是作何?屏王殿下都开口让纤玉上车,你为何阻拦本小姐?”

    当归这边面不改色,清脆出声,

    “纤玉小姐听错了吧!王爷并没有邀请你上车。”

    “什么?不、不是我?不是我……还有谁?”江纤玉一怔,完全没料到当归会这么说,脸色变了好几变,比刚才的江惜瑶还要难看。

    而江惜瑶听闻当归如此说,猛地抬起头来,满眼期待惊讶的神情,一丝窃喜在眼底闪现。

    江纤玉和江惜瑶都当淳于止邀请的人不是对方,那就只能是自己。

    论容貌,江纤玉不如江惜瑶。

    论身份,江惜瑶不如江纤玉。

    而论起容貌和身份背景,陌舞则是一样都不具备。

    江纤玉此刻都悔青了肠子,早知道不是自己她连出来都不会出来,在江陌舞和江惜瑶面前丢脸,让她如何能甘心。

    江惜瑶这会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抬头怯怯的看向琉璃马车的方向,怯懦出声,

    “请问当归侍卫,屏王殿下是要惜瑶上车同行吗?”江惜瑶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单纯无害的感觉。

    加上她容貌又胜过江纤玉,虽说比不上雍容高贵的孟茜茹,却也别有一番味道,如此楚楚可怜的开口问询,很难让人把她跟画舫下蝽药的角色联系起来。

    正准备走上马车的陌舞冷冷一笑,清眸凝寒如霜。

    这个江惜瑶倒是比江纤玉会伪装多了!要不然也不能在三夫人手下活到现在!

    暂且就让她继续装下去,画舫下药那件事,她早晚跟她算个清楚明白。

    当归视线越过江惜瑶看向准备上车的陌舞,急忙出声阻拦。

    “陌舞小姐请留步!我家王爷有请小姐上车!”

    当归生怕自己说慢了,陌舞前脚上了马车,想再把她请下来就难了。

    陌舞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当归这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江候府门口,一时间鸦雀无声,就连围观的百姓也都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一幕。

    这南屏王放着貌美如花的江纤玉和江惜瑶不要,竟然邀请其貌不扬的江陌舞上马车?

    屏王殿下……该不会生病了吧!

    其实陌舞也是这么想的。

    琉璃马车内,一直静坐不语的某位爷,眼神正好迎上陌舞看过来的视线,发觉她眸中流露出来的神情完全是看神经病的眼神在看自己,淳于止虽然面容未变,眼底的寒意却蹭蹭上涌。

    他邀请她同乘一辆马车,就一定是有病吗?

    此刻陌舞这边,即便看不到马车内淳于止的表情,也能感受到马车内流露出的渗凉气息。

    外面传言都说这南屏王淳于止体弱多病,虽得万千宠爱却是命不久矣。可陌舞今儿却觉得传言有误,这淳于止单单只是流露出来的气场都如此枭野强势,真正的他,未必如外面传言那般养尊处优。

    所以陌舞更不想跟淳于止有任何过多的纠缠。

    “陌舞不敢叨扰王爷,多谢王爷美意,还是坐自家的马车踏实。”

    语毕,陌舞移开视线,抬脚就要进入马车。

    琉璃马车内,充满磁性的低沉之音,浑厚深沉,令人着迷。

    “你不坐本王的马车可以,本王陪你做侯府的马车,这辆马车就留给当归吧。”

    语毕,三层轻纱的车帘缓缓挑开,惊鸿一瞥之下,一身玄金色锦袍的淳于止从容走出马车。

    俊颜如凝铸,气质如神邸。

    第十七章 与你何干?

    “你不坐本王的马车可以,本王陪你做侯府的马车,这辆马车就留给当归吧。”

    语毕,三层轻纱的车帘缓缓挑开,惊鸿一瞥之下,一身玄金色锦袍的淳于止从容走出马车。

    俊颜如凝铸,气质如神邸。

    身上的玄金色锦袍衬托的他颀长身姿更加挺拔俊美,如墨青丝以白玉簪子整齐挽起,不似一般皇室子嗣的养尊处优,而是别有一股冷冽清新之姿。

    堪比天工最完美杰作的绝世容颜带着三分冷酷七分耀目,一时间……让人忘记了呼吸一般。

    淳于止很少在人前露面,众人只听说他与伽罗镖局堂主袁隐堂、凤拓国三皇子萧东合并称这片大陆的绝世三公子。

    却是难得一见他真容。

    那袁隐堂平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厉害角色,而萧东合则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淳于止更是以冷酷神秘著称,如今能亲眼目睹淳于止真容,一众围观百姓都是忍不住发出阵阵抽气声,扑通扑通跪了一片。

    江纤玉呆呆的看着走出马车光华夺目的淳于止,要不是脸上的纱巾挡着看不见,此刻她口水横流的模样早就被人看到。

    而江惜瑶则是一副小心谨慎的神情偷偷看向淳于止,眼底漫过浓浓的自卑和紧张。

    唯独陌舞在众人花痴震惊的眼神中,只是淡淡的瞥了淳于止一眼而已。

    她在现代见惯了各式美男,所以花痴一词素来与她没有任何关联。

    但陌舞不得不承认,淳于止之绝世之姿若是搁在现代,也必定是殿堂级的偶像。

    当归这时候一脸郁闷的表情看向陌舞,如果陌舞真的不过来的话,这……主子的马车她可坐不起。

    而江纤玉和江惜瑶这才从花痴当中回过神来,眼神齐刷刷的看向另一辆马车上的陌舞。

    江纤玉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看陌舞,再看看淳于止,就算是亲耳听到淳于止邀请的人是陌舞,江纤玉也不相信。

    江纤玉银牙一咬,不甘开口,

    “屏王殿下,您、您知道她就是江陌舞吗?您好好看看她的脸!您再看看纤玉,您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江纤玉此话一出,当归无语的瞥了眼表情焦急的江纤玉,就连围观的百姓也对江纤玉指指点点。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没有自知之明不要脸的。

    而陌舞却当做没听见一般,理也不理。他叫她,她就要答应吗?

    收下腰牌已经很给他面子了!做人不能得寸进尺!

    这淳于止邀请的是谁,而他又究竟是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与她何关?

    陌舞冷漠疏离的态度,让某位爷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气,这股寒烈之气层叠上涌,一瞬间凝结了周遭空气。

    旋即薄唇轻启,却是语出寒冽。

    “是你耳朵不好使,还是本王话没说清楚!”淳于止俊逸无双的容颜此刻阴云满布,让人不寒而栗。

    话虽是冲着江纤玉说的,视线却不曾看她一眼。

    江纤玉怔了怔,不怕死的开口,

    “屏王殿下,您、你是什么意思?纤玉不明白。”江纤玉懵了,一脸迷茫的表情看着淳于止。

    一旁的江惜瑶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怯懦娇羞的表情。

    “三妹,王爷的意思很清楚,王爷邀请的是大姐,并非我们。我们还是早些回到马车上去,莫要耽误了王爷和姐姐的行程。”

    江惜瑶看似识大体明是非的态度,实际上却是更深的挑起了江纤玉对于陌舞的恨意。

    她还将陌舞和淳于止连在一起,故意激怒江纤玉。

    江惜瑶的恶毒可见一斑。

    江纤玉脸色一变,转头恶狠狠地瞪着陌舞,旋即想到今儿江陌舞进宫是有进无出,江纤玉心底的恨意才稍稍缓解,旋即阴阳怪气的开口道,

    “大姐你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屏王的话?是不是你也耳朵不好使?”江纤玉就想在陌舞身上找回平衡。

    江惜瑶低头偷笑。

    就让她们俩斗个你死我活去吧!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陌舞视线扫过江惜瑶,自然明白她耍的什么小心眼,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收拾江惜瑶的时候。

    “屏王殿下的话我早就听到了,不但听到了,还听的准确清楚!俗话说。有理不在声高,我只是想如何回复屏王殿下而已,总不能跟妹妹一样,做出神女有心襄王无意的事情吧。这回话的主动权掌握在我手里,就不劳妹妹费心了。”

    陌舞垂眸淡淡出声,却是清冷有力掷地有声。一句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当即堵得江纤玉哑口无言,相当于软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这话连江惜瑶也一并捎带着了,江惜瑶银牙暗咬,再次在一旁煽风点火。

    “大姐切莫动怒啊,刚才是二妹多嘴。二妹本以为屏王殿下选中的人是三妹,本是替三妹高兴,谁知屏王殿下竟是钟情大姐,这才多嘴提醒三妹的,大姐莫怪。”

    江惜瑶一边说着,还不忘左右为难的看看陌舞再看看江纤玉。

    江纤玉被江惜瑶的话刺激的火不打一处来。这么多街坊百姓看着呢,这不明摆着说她江纤玉连一个丑八怪江陌舞都比不上吗?

    江纤玉想要发作,但是当着淳于止的面,江纤玉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破口大骂,只能是阴阳怪气的讽刺陌舞,

    “看来大姐今天这番盛装打扮没有白费功夫,竟然能得到屏王殿下的垂青,姐姐还在那里拿捏什么呢?这整个新越王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姐姐盼嫁都盼疯了!怎么现在倒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莫不是兴奋地傻掉了?”

    江纤玉的话夹枪带棒的,陌舞依旧是一脸坦然无畏的表情,而对面某位爷却是脸色阴沉堪比秋霜。

    “小舞儿今儿这番打扮有没有白费功夫,跟你有何关系?本王垂青她又与你何干?怎么本王就不知道小舞儿有多么盼嫁?你说的是你自己吧!小舞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是等着本王亲自迎接,不懂就不要信口胡说!”

    马车上,高高在上的淳于止神色冷峻语出寒冽。

    面容虽是不动声色,但字字句句都是听的人心口阵阵发寒。

    空气中也涌动着独属于他的枭野霸道的气场。

    第十八章 各坐各的皆大欢喜

    某位爷一开腔,一口一个小舞儿,听的陌舞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当归则是眼角嘴角一起狂抽。

    小、小舞儿?她、她没有听错吧?主子对人一贯都是直呼其名的,怎么主子也知道世上还有昵称这回事?

    当归凌乱了。

    江纤玉还在为自己的反将一军洋洋得意,却在听到淳于止的话后呆愣当场。

    原本是想坐山观虎斗的江惜瑶也是怔愣的说不出话来,如此亲昵的称呼不是给她的?不知不觉,袖子下面的手握紧了拳头,指甲扎进肉里都感觉不到疼。

    而围观的百姓也是鸦雀无声,都震惊于外表冷酷无情的屏王殿下竟是喊出一声声小舞儿。

    淳于止话音落下,更是付诸行动,丝毫不理会众人异样眼神,大步朝陌舞走去。

    目睹快步走来无所顾忌的淳于止,陌舞嘴角抽了抽,在他快到自己跟前的时候,忍不住后退了小半步,幽深墨瞳微微闪烁一下,虽是很浅的心理活动,却还是被淳于止敏锐地捕捉到。

    她这是对自己的逃避和堤防。

    某位爷的脸色瞬间一变,还不如先前好看,旋即停下脚步,站在距离陌舞三步的距离。

    如此距离让陌舞的防备心理稍稍放松了些许,轻皱的眉头也舒缓了一分。目睹此景的某位爷,脸色更寒了三分。

    这个小女人什么意思?

    就如此信不过他吗?

    旋即阴冷着脸色,薄唇轻启,声音如玉,

    “小舞儿~”

    “厄?”陌舞如何也没料到淳于止会来这么一声,她刚才不还一副如坠冰窖的冷酷神情吗?

    这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他如此亲昵的称呼,是个人就会产生误会。

    他淳于止只要不是傻子,今儿做这么做他就是故意的!

    陌舞这边还在还没开腔,屏王殿下这边再次进攻。

    “小舞儿,你是多走两步陪我去那边呢?还是你现在拉我上去,进你这里?”

    淳于止在面对陌舞的时候,声音温润的能滴出水的感觉,就连当归都听得一愣一愣的,跟随主子十年,还是第一次听到主子用这种语气开口说话。

    她曾经一直当主子开口只会一个音调呢!

    淳于止此番举动,自然是换来了江纤玉和江惜瑶疯狂的嫉妒,围观的百姓也是小声议论不停。

    陌舞此刻站在侯府的马车边上,三步之外是一脸深沉表情的淳于止,在他身后,紫色琉璃马车瑰丽奢华,光彩夺目。

    陌舞眸子眨了眨,眼下可不是走两步或是拉他上来就能解决的问题。

    好端端的,淳于止为何会招惹上自己?

    她江陌舞其貌不扬不说,又是爹爹不亲继母陷害,两个妹妹心肠歹毒如蛇蝎,未婚夫又恨不得对她除之后快!

    他淳于止如何看都不像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

    都言,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没有目的没有利益,他淳于止会如此单纯的接近自己?

    陌舞在现代过的就是被利用被束缚的傀儡杀手的生活,所以到了古代,她不想再受任何人制约或是利用!

    谁都不行!

    陌舞眸色倏忽一暗,不再是先前的淡漠平静,清眸璀璨,却暗藏寒气。

    旋即抬手指了指身后的马车,陌舞平静开口,

    “王爷那边的马车,陌舞的身份实在不敢担当,陌舞这边马车又狭小逼仄,哪能让王爷纡尊降贵同乘马车,王爷不觉得,各坐各的皆大欢喜吗?”

    语毕,陌舞并不给淳于止开口的机会,转身进了马车,留给众人一个清瘦纤细的身影,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陌舞的背影。

    下一刻,陌舞才刚刚坐定,一道黑影在车帘落下之前蓦然闪了进来,高大身躯挺拔颀长,马车内本就狭窄的空间,因为他的进入更显逼仄。

    陌舞眸子一凛,却见淳于止已经坐在了自己对面。

    马车内有浓浓的香粉味道,是之前江纤玉和江惜瑶留下的。

    淳于止皱了下眉头,旋即抬手,修长冰润的手指轻轻挑起车帘,微凉的冷空气涌入马车,空气顿时顺畅清爽了很多。

    陌舞看着面如寒霜坐在对面的淳于止,眸子眨了眨,隐去眼底之前的寒冽杀气,旋即无所谓的别过脸去看向窗外,他要坐就坐吧。人都进来了,她还能给打出去不成?

    陌舞此刻并不知道,她眼底之前那一抹寒冽气息,早已入了某位爷的眼。

    而目睹淳于止进入马车的当归,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

    主子出行还没坐过别的马车。

    这侯府的马车虽然也算精致典雅,但是如何能跟当今圣上钦赐的琉璃马车相比?

    车外,江纤玉和江惜瑶眼睁睁的看着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离开原地,将她们俩晾在了外面,大庭广众之下,丢尽颜面。

    江纤玉小脸涨红,气哼哼的转身走进侯府找寻新的马车,而江惜瑶则是脸色煞白,望着不远处离开的马车,眼底漫过满满的嫉妒和不解。

    为什么所有好的东西都不能属于她?

    她因为身世不如江纤玉好,在江家已经备受冷眼了,难道还要输给其貌不扬的江陌舞?

    而且江陌舞是知道那天画舫上加了蝽药的热茶是自己送去的,一旦江陌舞日后起了报复之心,她在江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江惜瑶越想越害怕,这稍后进宫,若是能一举铲除江纤玉和江陌舞则是最完美的结局!

    ……

    行进的马车内,淳于止端坐,陌舞扭头看向外面街道。

    这穿越过来也有三天的时间了,她还是第一次看一看新越王朝的大街小巷。

    正好赶上今儿有集市,古色古香的街道两旁热闹不已,酒楼茶馆,胭脂铺子,各式店铺琳琅满目,街道两侧还有露天摆摊的零散商户,各种新奇特殊的小玩意应有尽有。

    陌舞看的时候默默记下了这条街上三家店铺的位置。

    精诚打铁铺,渺渺茶馆,以及凤一药庐。

    看的差不多了,陌舞放下帘子端坐,对面就是俊美无双高深莫测的某位爷,空气中流淌的气息怪怪的,淳于止不说话,她也保持沉默。

    马车路过一家露天茶馆的时候,茶馆内的议论声刺耳的响起,

    “你们听说没有啊,江候府的丑女江陌舞会妖术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掀翻整条画舫,尤其是到了夜里,妖术更是了得,明明人都沉到湖底没气了,还能自己浮上来,你说这不是妖术是什么?”

    第十九章 挑挑拣拣?

    议论声一旦起了头,紧跟着就有了很多附和的声音。

    “她会妖术才到哪里,这江陌舞的娘亲当初可就是西域奇女子,巫蛊之术精熟于心,难道能不传给女儿一点半点的?别看她长得丑,听说勾人的手段可不少,江候府的家丁下人很多都跟她有染,这才几天功夫啊,就闹的江候府人仰马翻,鬼怪横生,简直就是妖孽啊!”

    “我还听说啊,这江陌舞也真是厚颜无耻,这整个新越王朝谁看不出来,她一介丑女如何能配得上高高在上的三殿下,只不过碍于太后当年的旨意才拖到现在,说是过几个月成亲,我看她就等着成为未嫁先休的命吧!”

    “未嫁先休还算好的!这擅用妖术一罪一经落实,可是要被五马分尸的呀!到时候看她还怎么用妖术兴风作浪!”

    议论之声随着马车前行逐渐淡去,陌舞眸子眨了眨,这中伤的流言能在三天之内传遍新越京都大街小巷,只怕她那两个妹妹功不可没。

    陌舞无所谓的笑了笑,清凉笑意在马车内昏暗的光线下,莫名给人一种凉薄无畏的感觉,明明是被人背后恶意中伤,却能表现出如此淡然冷静的神情,淳于止看着眼前的陌舞,眼底的深意莫名加深。

    觉察到淳于止忽明忽暗的目光看向自己,陌舞索性两手一摊,淡淡开口,

    “人言可畏,人言何畏。王爷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话语虽短,却是让淳于止身心一震。

    旋即,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悠然响起,

    “你的意思是,谣言止于智者。你真的放任那些人对你的中伤和诋毁?”

    她能容忍,他可忍不得!

    “我只知道一个道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盘棋才刚开始下,远不到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地步。”

    陌舞语气淡淡的,平静无波。

    在这表面的平静下,是她一颗深藏不露的叛逆之心。

    现在这盘棋下到这里,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有兴趣继续下去!头一次可以不按照组织规划好的一切行动,于她而言,反倒是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只是这兴奋隐藏的很深,不到最后一刻爆发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她准备如何控制这盘棋局。

    她从来就是一个很有耐心的杀手,而棋手这个角色则是第一次担当!

    既然有人送上门来了,她也绝不会畏首畏尾!

    “本王真是看不懂你。”淳于止的表情酷酷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小女也看不懂王爷。”陌舞很快的回了一句,语气淡然随意。

    “看不懂你可以问。”某位爷脸色暗了暗,对她敷衍的态度很不满意。

    “不感兴趣我问什么?王爷,这天底下看不懂的事情多了,要是我都要问一问,岂不要累死?总得有的放失挑挑拣拣感兴趣的问,不是吗?”

    陌舞的语气比刚才还要随意淡漠,脸上的表情更是不见丝毫波动,仿佛就是在讨论今儿天色如何一般。

    可是某位爷……

    “有的放矢?挑挑拣拣?”某位爷眉头轻皱,声音却似十二月的冰棱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正在这时,马车外面响起当归小心翼翼的声音,

    “主子,到宫门口了。”

    听闻此言,陌舞不由得松了口气,如此表情看在淳于止眼里,却是让他脸色更寒了三分。

    这个小女人就是有本事处处跟他别扭着!

    “王爷,既然已经到宫门口了,想来王爷也要进宫请安,就让陌舞自己进去好了。陌舞告辞。”

    语毕,陌舞起身掀开车帘,嗖的一下跳下了去,动作洒脱一气呵成,根本没给马车里面的淳于止开口的机会。

    堂堂南屏王还在生刚才的气,陌舞已经留给他一个背影潇洒离去。

    马车外,当归大气不敢出一声,甚至能感觉到四周的空气都被自家王爷周身散发出来的枭野寒气凝结了之后扑簌扑簌的往下掉冰碴子。

    ……

    与此同时,宫门口另一辆停靠在暗处的马车缓缓停下。

    马车的茜纱窗悠然开启,一只修长完美的手轻轻推开茜纱窗,车内暗影当中,是令人呼吸一窒的绝世容颜。

    三分邪气,七分冷漠。

    明明是妖娆绝美的一张面孔,却因那眼底常年不曾流动的冷漠疏离,让整个人凭添了丝丝凉薄的寒气。

    袁隐堂的寒凉冷漠与淳于止的冷酷傲然不同。

    前者凉薄无情,后者内心如火。

    “江陌舞?”

    马车内,袁隐堂看着扔下淳于止独自前行的那抹纤细身影,凤眸微眯,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觉侵袭而来。

    这背影……

    “回堂主,江陌舞自从三日前的晚上在湖心画舫闹了一出之后就性情大变,与从前大不相同。”马车外,临海小声回答。

    “湖心画舫?”

    三天前的夜里?

    袁隐堂心神一震,难道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但二者之间的容貌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让你们查的那少女是谁,查得如何?”凉薄的声音再次响起,临海身子一颤,低声道,

    “回堂主,还没有任何消息。”

    堂主规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还剩下七天时间。

    按理说,以伽罗镖局的消息网,想要找到一个人该不是什么难事!可如今这事蹊跷就蹊跷在,过去三天了,竟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七天之后还没有消息就提头见我!”袁隐堂的声音寒凉无情,听得临海身心一惊。

    “是,堂主。”

    “查查江陌舞,看看有没有关联。”袁隐堂再次清冷出声,说出口的话语却是让临海一愣。

    江候府那个性情大变其貌不扬的江陌舞……会跟堂主笔下的绝美少女有何联系?

    虽有疑问,临海却不敢耽误,急忙领命。

    “是,堂主。”

    马车内,袁隐堂视线淡淡的落在陌舞背影上,熟悉的感觉再次铺天盖地而来。

    而独自前行的陌舞,仿佛感觉到了背后有两道冰冷凉薄的视线落在身后,前行的脚步猛地顿住,旋即转身看向身后……

    几十米的距离并不算近,陌舞视线一眼穿过树林准确地锁定在袁隐堂的马车上。

    临海已经离开,马车外空无一人。

    敞开一半的茜纱窗内倒映出一抹朦胧身影。

    望着车内朦胧身影,陌舞唇角勾起一抹清浅弧度,眼底一瞬凝结如霜。

    此刻明明是袁隐堂在暗处,她在明处。

    可袁隐堂却莫名有种颠倒过来的感觉。

    陌舞犀利冰冷的眼神此刻具备着难以形容的巨大力量,能一瞬洞穿马车,准确无误的锁定在他的身上。

    曾经的暗夜杀手江陌舞,岂会惧怕世人背后的窥探?

    下一刻,陌舞并没有上前一探究竟,而是从容转身继续前行。

    现在是别人对她感兴趣,不是她对马车里面的人感兴趣!要不要走过去也是她说了算!

    车内,袁隐堂看着转身离开的陌舞,凤眸微微眯了眯,寒气依旧,却多了探寻疑惑。

    ……

    陌舞离开树林后,独自一人前往皇后的坤宁宫,这一路上都是前往坤宁宫的各家千金闺秀,陌舞甫一出现,众人立刻对她指指点点,再次成了焦点。

    “快看!是江陌舞!她怎么还敢进宫呢?宫闱重地,她要是使了妖术怎么办?”

    “且。你们忘了她是妖女了!妖女有什么敢不敢的!脸皮比南城门的城墙还要厚呢!”

    “她何止是脸皮厚,简直是色胆包天!当着三殿下的面就敢收屏王爷的腰牌,明着给三殿下戴绿帽子!若不是太后给她指了这门亲事,三殿下是多一眼也不愿意看到她这个丑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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