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想了想，最后摇头道：“我们去田慧家。”
薛桥似有怔愣，但也没说什么，略微收拾了下就和几个警员跟上了简宁。
田慧一家所在的小区也算是个中高档的混合小区，里面既有简单的公寓，也有复式小居或独立的别墅，环境设施自然都算上乘。而他们一家的复式小居正位于小区的中间。
简宁和薛桥等人赶到时，田慧的父亲田锐正在门外等着。
“打扰了。”
田锐摇摇头，神色有些惨淡，侧身让简宁一行进屋后便站在了客厅当中。
“叶文她……她在卧室，小慧的房间在楼上，需要什么大可开口。”
简宁点头，指着薛桥对田锐道：“请田先生对薛警官说一下两天前你们夫妇的行踪。”
简宁说完便带着两名警员向楼上走去，田慧的房间很简单，除了一般女孩子会有的东西便只有简易的书架和电脑桌。简宁上去试了下，笔记本一如她所想地设了密码。
“把这个带回去让技术人员处理一下。”
第15章 轨迹
简宁直起身子，将房间四处打量。衣柜里的衣服按颜色分类，最边上则是校服，上面柜子的围巾帽子摆放整齐，下方的鞋子亦是分类妥当。书架上的书按着类别和首字母安放，就连电脑桌上的小饰品也都按着大小依次排列。
果真如陆城说的那样，这田慧确实是个乖孩子。
可既是如此，她又怎会成为疑犯的目标？
简宁沉吟，忽而注意到电脑桌上的台历。她走过去翻了翻，发现每个日期下边都被做了备注。而从这些简单的备注来看，田慧的生活可谓是相当规律。
周一学钢琴，周二拜访社区里的老人，周三休息，周四学国画，周五和母亲一起练瑜伽，周末两天则是适当的家庭活动。
简宁找到两天前的日期，是周五，本该是田慧和叶文练瑜伽的日子，但在瑜伽两字上竟然另有一个红色小叉。
简宁将台历搁下，抬眼间瞥见下方的抽屉。三个之中只有第一个上了锁，但周围并没有钥匙的踪迹。本想着遣人下去问一问田锐，却意外听见了楼下传来的争吵声。
简宁走到楼梯间，见叶文端着水杯从厨房走出来，脸色比之田锐还要苍白几分。
田锐似乎想扶叶文，却被她一把拍开。叶文颤抖着手，揉了揉已经乱开的发，道：“别碰我！”
“阿文……我送你回房。”
“我说了别碰我！”叶文摔了手中的杯子，神态近乎崩溃，“如果不是你非要去参加那什么聚会，我的女儿不会出事！我会去学校接她，然后我们一起回家练瑜伽，再准备晚饭……就像以前每一个周五，都是因为你！你赔我女儿，你把小慧赔给我！”
叶文红了眼伸手去打田锐，田锐也不阻挡，只护着她不让她磕着旁边的桌椅。若非一边警员上前制止了叶文，只怕田锐脸上会增加几道抓痕。
叶文被卸了力，又因刚才的情绪波动，没一会儿身子就瘫软下去失了意识。田锐这才从警员手中将她接过，扶着进去了房间。再出来时眉眼里全是疲惫，精神状态较之简宁等人进门时又差了些许。
“田先生，请问尊夫人所说的聚会是？”
田锐揉揉太阳岤，喑哑道：“是我们高中同学的聚会，十几年来头一次所以能联系到的几个兴致都比较高……我提前一个星期就告诉给了小慧，本来……本来她该是和她妈妈去练瑜伽的……”
田锐的声音里添了几分哽咽。
“这件事都有谁知道？”
“也就准备过去的几个人……你如果需要，我可以把名字和联系方式都写下来。”
简宁点点头：“麻烦了。还有田慧房里电脑桌的抽屉钥匙，你可有？”
“小慧是个乖孩子，所以我们很尊重她的隐私。”田锐摇头，嘶哑的声音里满是倦意。
简宁本来还想问什么，可临到出口却成了：“后面这段日子不会好过，夫人她还需要你的照顾。”简宁说完便又重新回到田慧的房间，让人拆了那抽屉，连同之前打包好的电脑一同带回了警局。
抽屉里值得注意的只有一本日记，简宁翻开，只是看到那娟秀的字迹便又合了起来，将它交给了旁边的薛桥。
“看看这里面有木有提。”
“提什么？”薛桥问。
简宁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回答：“案发时间太凑巧了，田慧那一天本该和她母亲去练瑜伽，却因她父亲的聚会而打乱了计划。同样，甄蓁的出事也是在她自己的生日聚会这一天。都偏离了自己原本的轨迹，但又是提前几天就可预料的，所以我们要查这些个‘意外’除了当事人都还有谁知道。”
“这不是连田锐给的那些人都要查一遍？”
“没错，还有甄蓁的那些同学。忙不过来可以让重案组的帮忙，查完今天就可以下班了。”简宁说完就抱着三年前那几宗案子的档案离开了办公室，最迟明天上午，她就必须弄明白这几个案子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再不明不白地拖下去，只会耽误现在这案子最佳的破案时间。
简宁回到租房，行李还在她早上摆放的位置。将手中的档案往沙发上一丢，她自己也随后扑了上去。就这么趴了一会儿，她才起身将行李简单收拾了下，然后抱着资料去了书房。
还好书房里事先备好了白板，不然她现在还没地儿去再找一张够用的白纸来。
黎文易说这些案子的时间都太凑巧了。现在的两起，简宁找到了凑巧之处。可是三年前呢？
罗锦云同样是去参加朋友的聚会。
谋杀案的死者是因为父母有事而独自前去接留学回来的姐姐。
而之前的几起迷jian，从不多的描述来看的确有和这些类似偏离轨迹的，可也有没偏离的，恰如第一个受害者，她是在给姥姥取药的途中受害，那是她每月5号都会有的事，所以不算偏离。
所以……从这些来看，黎文易所说的时间凑巧应该并非是指偏离惯有的生活轨迹，而是她们都离开了往日的同伴，无论这同伴是父母还是一起回家的同学，即她们都落单了。
简宁刷刷在白板上按着顺序将这些信息列出。
同样都是乖巧的女孩，极其相似的犯案手法……
简宁无奈叹气，无论她怎么想，这几起案子都像是同一人所为。
疑犯若不是这所有情况的参与者，那就是通过某种渠道得知了这些女孩的行踪。最有可能的自然是他事先就有过一段时间的跟踪监视行为。
桌上的手机滴滴响了起来，简宁看也没看便直接接通。
“简警官是么？这里是罗肃。”
简宁微愣，抬腕看了一眼时间，转而应道：“罗先生有什么事么？”
“根据你白天给我看的那些，我已经找到了一些愿意和你合作的人。当然，并非是所有人，有些在事发后不久就已经离开了洛城。”
简宁再次怔愣，这结果虽然是她可以预料到的，但为免太快了些。而电话那头罗肃还在说着：“明天我和她们会在市政大楼对面的咖啡厅等简警官，上午9点可好？”
【作者题外话】：故事的背景和体系为虚构，请不要较真
第16章 受害者的陈述
“……自然是没有问题。”反应过来，简宁当即应了下来。不等她道谢，罗肃已经掐断了。
简宁失笑地摇摇头，当真是个独断专行的男人。想来为了让当年的那些人开口，他必定是花了些手段。
次日，简宁先去调查组那里点了个卯，也不等薛桥汇报昨天的调查便又匆匆赶去了咖啡厅。安静的角落里，坐着罗肃和三名垂头的女子，几人身后则站着数名“保镖”。
“简警官。”罗肃说着，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给推到了简宁的面前。
简宁微微皱眉，她可不喜欢这样被动地接受别人的安排。简宁搁了包，说：“多谢三位肯站出来。我知道三年前的事是你们不愿再提起的，但现在的情况很可能是他又回来了。”
刚说到这里，简宁就看见眼前的三个女子几不可见地颤了颤，然后头埋得更低了。简宁摩挲着咖啡杯的杯沿，她虽然不愿意勾起她们的噩梦，但却不得不这么做……只是，要怎么说她们才会好受些？
然而，不等简宁想好说辞，一旁的罗肃就已经冷硬地开口：“将你们知道得都说出来。”
简宁诧异抬眸，可瞥过没什么表情的罗肃后便自然地看向了三人。
一秒，两秒……一分钟过去了，场面仍是沉寂。
“我可没有简警官那样好的耐心。”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最靠近罗肃的女子忽而掩面，“当时闻到奇怪的味道后就没了意识，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要不是看见老妈在哭……我还，还以为自己只是不小心睡过去了。”
“你当初可是遇见过一名孕妇？”
“你怎么知道？”反问的是另一名女子，她的神色并不比哭泣的那一位要好上很多。
简宁的指尖触到杯中的咖啡，烫，可是她却不打算收回手，“你们都没看见伤害你们那人的样子么？”
之前的两人摇摇头，只有另一位始终沉默，也没半点动作。简宁等了一会儿，才见她抬起头来。她惨惨一笑，径自从包里摸出了女式香烟点燃，自顾自地说道：“那件事发生后，虽然爸妈一直和我说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我的生活还会回到从前。可是我知道，一切都变了。学校里那些人看你的眼神，再也没有从前的纯粹……呵，爸妈老师包括妇女儿童联合保护署的人都保密得很好，他们甚至还安排了心理医生，可是没有不漏风的墙，还是有人知道你已经脏了。我永远也回不去之前简单规律的生活，那个乖巧的好姑娘已经彻底离开了我。你想问的问题我可以回答，那个畜生的脸我没看清，只有模糊的轮廓。那个帮他的贱人，我也忘得差不多了。我们之间大概只有锦云知道那畜生的相貌，因为她那天只是被灌了酒，所以，她也最痛苦。不过她都走了，自然是什么痛苦都感觉不到了。”
“你是说罗锦云？”简宁吃惊问道。
女子点点头：“我们之前几个醒来就直接是在医院，所以瞒不住。但是她回家了，再加上罗家的背景，所以没人朝那方面想去。可是我之前就认识她，当她没去学校我就有预感了。抛开罗家这一层，我和她很像，所以我就想去看看罗家这个差异因素到底有没有给我们带来不同的结果，当然也是想验证一下之前的猜想。”
“你既然一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罗肃咬牙问道。
女子呼出一口烟，忽然大笑起来，直到眼角都有泪水出现：“告诉？告诉你们有什么用？！你们不过也和他们一样，只想拿那最不堪的记忆一遍又一遍地将我们鞭笞！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们想要的是什么？你们只想着知道了答案再去做个英雄，然后安慰我们一切都会过去……只有我们自己才明白，什么都不会过去！哪怕我现在记不得那两个畜生，我也依然回不到过去。所以我很庆幸没人知道锦云发生了什么，这样她就不用面对那些异样的眼光，面对那些审视。”
“可是你害死了她！若我们一早就知道，断不会让她去自杀！”
女子又笑，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我知道，你们宁愿看她一辈子郁郁寡欢也不会让她的身子受半点伤害。因为你们永远都那么自私，只想着不要自己失去一个亲人，不要自己伤心。你们给她的牢笼，她逃不了。”
罗肃的拳紧紧捏着，脸部线条紧绷，像是只随时会暴走的怒兽。
简宁神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连她自己都为自己的冷血感到诧异，然而那颤抖不停的手却微微泄露了她的情绪。
“如果可以，还请三位去局里帮忙将你们当初遇见的孕妇相貌画出来。至于罗先生，我稍后便会遣警员随您回去，罗小姐当初留下的所有遗物都要带回警局。”简宁说完便抓起包快速离开了咖啡厅，好像稍微慢一些就会被身后的什么给攫住身形。
刚回去调查组，简宁便被黎文易给叫去了楼上。
“茶要不要？凝神静气的。”黎文易笑着问。
简宁还有些晃神，没能明白黎文易此举是什么意思，便问：“警监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课本上再怎么说，始终都是和自己身处那个情景不同的。但既然我们在这个位子上，就轮不到我们来选择受害人来选择案发现场，知道什么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么？”
“给受害人讨回公道？”
黎文易笑笑，给简宁端来了一杯茶。淡淡的清香间，简宁听见他说：“这只是其一，当然也是他们该得的。也许有人还会告诉你，请不要忘了活着的人，不论是给那些受害人的亲人以安慰，还是为了不要再出现新的受害者。但其实这些答案对我来说，不过是情感需求罢了，并非我是站在这里的根本。”
“警监说这些是为了？”
“总有一天，你会找到自己的答案。但在那之前，请记住一句话，当我们不能选择发生什么时，我们只有改变自己。”
第17章 重案组
简宁笑了，喝了一口茶才道；“警监费心了，简宁明白该怎么做，但也请给我一些时间。我毕竟不是机器人，改变了参数就能立刻生效。”
“回去吧，你那该有人等急了。”黎文易点点头，笑呵呵地端起了面前的古朴茶杯。
简宁收拾了心情回调查组，却见薛桥支着下巴在那里打瞌睡。她抬手拿文件夹在薛桥后脑轻轻一拍，便见他趴到了桌上。
薛桥睁了眼，简宁甚至还能看见他神色中的迷糊，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薛桥抓了抓短发，道：“头儿……田锐的那些高中朋友和甄蓁的同学都排查过了，没有嫌疑。他们的不在场证明我搁在旁边桌子上了，对了，还有鉴证科有电话过来，让你来了去那里一下。”
“赶紧去洗手间清醒清醒。”简宁仍是用文件夹拍了拍薛桥的肩，“然后跟着罗肃去将罗锦云的遗物带回来。这几件案子已经确定是同一人所为，哦……你记得去罗家之前去重案组找两个人，试试能不能根据那几个女孩的记忆将那个孕妇的画像整出来。”
“真神奇，都三年了还是孕妇……”薛桥微闭着眼睛点头，说着便向洗手间走去，“去罗家……罗家，罗！”
简宁只听见砰得一声，回头看去，只见薛桥捂着额头侧身绕过办公桌，而后大步向前走去，完全没了此前的睡意。
简宁摇摇头，拿过旁边的文件便向电梯走去，一边走着一边翻看。去了鉴证科所在的楼层，最显眼的仍是那淡定闲适的陆城。一如之前她见过的那几次，穿着一身白大褂，一双淡漠的眼藏在黑框眼镜之后。
简宁从陆城手中接过验尸报告。
死因是颈动脉割裂造成的流血过多。
“和三年前的那案子一样。而且，从颈动脉出血开始到死亡，她们都是处于无意识状态。”
简宁冷笑：“我倒是要感谢他的仁慈了。”简宁快速翻着，而直到她看完陆城都没有再说一句，这让她有些诧异。若单纯地是为验尸报告，他完全可以找人送过去又或是电话通知一声。
“没别的事了？”
陆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我们比对过市面上所有的刀具，没有一个符合尸体上的切口。但切口又很精准，所以这很有可能是自制的刀具。”
“所以？”
“你要找的应该是个有丰富外科手术经验的人。”
简宁讶异挑眉，虽然陆城这话给她缩小了不少范围，但也得有确切证据才成：“理由呢？”
“直觉。”陆城说完转身，似乎是想离开了，不过走了两步又补充了一句，“以我这么多年的调查员经验来看。”
简宁笑了笑，这算是她从昨天早晨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回去调查组，薛桥应该还没从罗家回来，而他位上的电脑显示器上贴了张便签。上面只写了一个楼层。
简宁瞥了一眼垃圾桶中的泡面盒子，便又动身找去便签上所说的楼层——洛城警局凶杀调查组也称重案组所在的楼层，17楼。
虽然和他们只有两层楼的距离，可却要热闹许多。简宁站在门口敲了敲，还不等她开口，便有一个不知从什么屋子里走出来的男子阔步到了跟前。
“简警官是么？这边来。”男子一边给简宁引着方向一边说，“我是周原，父亲一直让我找个机会谢谢你，谢谢你纠正了他的错误。”
简宁听了不由顿住脚步，带着些试探问：“你父亲难道是周川？”
男子爽朗地笑笑，点头道：“正是他。我们已经在甄蓁最后出现的地方加大问讯力度。那三个姑娘也被罗肃带到了这里，但是情况并不容乐观，一来时间有些久了，二来她们都还有些下意识地排斥，所以给出的描述经常变换。”
“叫我简宁就好。”简宁跟着周原进了屋子，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三人。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进来给了周原一张单子。
周原扫过便交给了简宁：“田慧的电脑里没什么特别的，那一条线怕是找不到什么好用的了。”
简宁瞧了一眼，心里叹息一声，看了一眼里面神色痛苦的三人忽而问道：“你这里是不是应该有电脑方面的技术人员？”
“没错，怎么了？”
“薛桥还没回来，所以只有先做点其他事了。你试着让他找一下还在本市的有多年从医经验，或者接受过多年医学训练的人，但三年前离开或者生病或者丧失一定单独行动的能力，近期又恢复的，看看有多少？”
周原抬眼瞧了一眼简宁，道：“这样的人可不会少。”
“我知道。”简宁无奈笑笑，“洛城不是一个小地方，你先带我过去吧，这里估计还得有一会儿才有结果。”
周原点头，带着简宁离开这里，走到了不远处的一张办公桌前。
周原敲了敲桌子，原本趴着睡觉的人便抬起了头。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一见周原立马凛了神色，脆声道：“头儿，什么事？”
“知道你昨晚没睡，先辛苦着点。帮忙找点人，就用你的电脑。”
一听到电脑两字，小伙子立马就来了精神，打开电脑的同时笑道：“这没问题，关键词说吧。”
简宁便又将刚才说的那些重复了一遍，不到一分钟，电脑屏幕上便刷刷出现了人名列表。
“太多了，有521个呢。”
简宁扶着旁边的椅子，不期然看见旁边墙上贴着的地图，便道：“再试试主要活动范围在育英高中周边一带的呢。”
“少了五分之三，还有201。”
“既然三年前有迷jian，那很可能更早之前就有过不规矩的行为，找找有过xing马蚤扰投诉或者相关传言的。”周原补充道。
“卧槽，还有78个，感情洛城这么多医生都是衣冠禽兽！”
简宁看着那一长串已经减少很多的名单，仍是轻松不起来。人数还是太多，要是罗锦云的遗物和孕妇的画像都不能带来一些有用的线索话，这一一排查就不知道要进行到什么时候。这样就算他们找到了嫌疑人，甄蓁也几乎不可能活着回来。
第18章 限制排查
就在简宁出神间，已经有人将初步的画像交给了周原。
那小伙子抓过去一看，当即嚎道：“这也太印象派了吧，几乎谁都像嘛！”
“别闹了，快试试，看有没有交叉的。”
就在这时，薛桥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对简宁道：“东西已经拿回来了，头儿。还有，甄蓁的父母在办公室那等着呢！”
“简宁，你就暂时呆在这里好了，甄蓁父母那里我先去应付。薛桥，你把东西抱这儿来。”周原拍了拍简宁的肩膀，随后就和薛桥快速走了。
“嘿，真神奇，竟然真的少了不少！简警官你瞧，只有四十几个了。”
简宁顺着看过去，名单果真是少了一些。然而看着那一个个名字前面的照片，她心头还是忍不住泛起恶心。
没几分钟，薛桥抱着个纸箱走过来，说：“罗锦云的东西都保留得挺好，有些上锁的罗肃甚至从没打开过。”
找了个稍微空闲的桌子，薛桥将纸箱放下，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现阶段重案组和他们调查组首要的任务都是这个案子，一些重案组的警员也自然过来帮忙查看。
“那是因为这些女孩的隐私都被尊重得很好。乖巧，注重隐私，家庭和乐，谁能想到学校里所倡导的这些却成了吸引恶魔的果实。”简宁说完，办公室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薛桥也闷着脑袋翻看一本日记模样的记录本。
不知道什么时候，此前的那小伙蹦出一句话来：“那家伙也太猖狂了！前面犯那么多事怎么就没逮住他呢？”
“那是因为乖巧的女孩子们都不会愿意将这事宣扬出去，他们的父母更是注意保护她们的隐私，所以……”说到这里，简宁一愣，立马又凑到了电脑旁边，“你试试看这里面有没有和所有受害人父母都有交集的。”
一会儿后，显示器上刷刷所有的名字都消失，小伙子才道：“没有符合这个条件的。”
“你再退回到前面201个里面试试呢。”
“……还是没有。”
简宁拧眉，奇怪道：“不应该啊，他怎么就确定那些父母不会私自去报复呢……”
一般的父母在面对这种事，纵然明面上不会告诉任何人，但私下却会忍不住去查，然后再去用自己的法子为女儿雪耻。但是这几个案子不同，从简宁接触到的几位来看，包括罗肃在内，他们都是真正的尊重，哪怕在事发后也没有私自探听或是翻看受害者隐私之类。她们不说，他们便只有安慰。
这是那人的砝码，可是不通过父母他又怎么会如此清楚了解？难道当真是神奇的巧合？
不对……想起之前咖啡厅里那女子说的话，简宁忙大步走到之前的屋子，可是玻璃墙后面已经没人了。她又疾步走出去问：“那三个人呢？”
“……已经由警员送下去了。”办公室的一人愣愣应答道。
简宁匆匆追出去，所幸她想找的那一位是步行离开。简宁寻着背影追去，终是在街道转角处拽住了女子的胳膊，道：“等等……我有话问你。”
“可我想说的都已经说了。”女子挣开简宁的手，继续向前。
“你在咖啡厅里说他们只会拿那最不堪的记忆一遍遍将你鞭笞，我想这个他们应该不是你的父母吧？”
女子停下，颇有些诧异地回头：“你怎么知道？”
“别管我是怎么知道，你只要告诉我这个他们是谁。”
女子嗤笑，瞥了一眼简宁，道：“我爸妈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却把我送去了那里，这和他们亲自来有什么区别。保护署的那些人美其名曰让我放下过去，可他们找来的人就只会一遍遍让我回想那一天。”
简宁震惊，脑海中冒出的念头几乎让她颤抖起来。回过神时，女子已经不见了，简宁一步步拖着步子回到市政大楼，走进电梯按下数字17。
她想电梯快一点，她就能早点找到答案，去救甄蓁。可是她又想电梯尽可能慢一些，因为她害怕那个答案。
简宁刚一出电梯，就险些和迎面走来的薛桥撞到一起。
“头儿，有件事挺奇怪。罗锦云的遗物里还有些妇女儿童联合保护署发的宣传册，不过都被涂黑了。还有，她事发前的日记中有个名字也被红笔给涂了，看前后内容应该是和保护署有关。”
“头儿？”
简宁没有搭理薛桥，她径自走到之前那个小伙子的桌前，问：“妇女儿童联合保护署是不是会定期派人到学校里给孩子们讲课？”
“没错啊，还会发些宣传的小册子和糖果，我小时候就拿到过，上面都是一些急救的小法子。可惜我一到十五岁他们就啥都不给我了。”
“你给我查……”简宁稳了稳心神，“查保护署里是有哪个人接触过所有受害人的，重点看有医学背景或者心理医生之类。”
简宁就这样站着，看着位上年轻的警官熟练地操作着电脑。而不知何时，她身边已经围上来了一圈人。
“都接触过的有4个，但是……只有一个有医学背景，林浩。医学博士，辅修心理学，曾经是第一人民医院的外科主任，三年前因参加无国界医生的救援行动而离开本市，直到两个月前才回来。他从学生时代开始就一直在保护署担任志愿者，这次回来没有继续医院的工作，而是直接入职保护署，担任心理医生。还……曾经得过最受孩子们欢迎的志愿者奖章。妻子袁琴……”小伙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这张袁琴的照片竟然和他口中的印象派画像有六七分的相似。
“还愣着做什么？请回来协助调查！”
周原的声音就像是一声惊雷，将所有人都炸开了去。薛桥连同重案组的组员纷纷出动，不一会儿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周原和简宁两人。
“你是怎么想到保护署方面去的？”
简宁找了个位子坐下，仰靠着椅背，低哑着声音道：“他找的都是乖巧听话的女孩子，她们在面对这种事比之常人更不愿开口。且她们的父母都十分尊重她们，所以同样不会过多探听这件事，只希望他们的女儿能跨过这道坎。这样的特性自然而然成了他的保护伞。在罗锦云之前他从未想过要杀人，因为从不担心会暴露。可孩子的乖巧可以听旁人说，但是父母对孩子的真实态度一般熟人才知道。可没人和所有的父母都有交集，问题就来了。”
第19章 医生
“我又想起了咖啡厅里那孩子说有人一遍遍让她回忆那不堪的经历。如果不是父母让她说，还有谁会让她说呢？关键是这人她的父母还很信任……她给了我答案。当时我就想啊，会不会其他孩子也都对某个人说起自己家里的状况呢。”
“别想太多了，先去吃点东西吧，不然下午也没精力问讯。”周原拍了拍简宁的肩，将外套搭在肩上向外走去。
简宁摆摆手，闭上双眼就这么靠在椅背上。她现在还吃不下，因为清楚这一切都只是推测，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
两点左右的时候，林浩被带到了重案组这边的问讯室。
这是一个看着很斯文的男士，气质和简宁之前见过的顾望有些相似，穿着得体的西装，腕上则是精致的男士手表。即使被这样的架势带来警局，也同样不慌不忙。
“查，查清楚有关这人的一切。定罪的证据，或是甄蓁的所在，这两个总要给我挖出一个来。”简宁说完这句，才拿着简单的卷宗走了进去。
简宁摆出笑容，对林浩道：“林医生是么？我是新来的简宁，不好意思用这种方法将你带了过来，我想就——”
“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不会再说一个字。”林浩打断了简宁的话，气定神闲地扯松了领带，而后玩着桌上的一次性纸杯。
“既是如此，还麻烦林先生在这稍等片刻。”
简宁走出这间屋子，手中卷宗哗啦一声摔到了桌上，面色冷硬。
旁边的周原给薛桥使了个眼色，后者便代替简宁走了进去。
“冷静一点，别让他乱了你的节奏。”周原给简宁端来杯热茶，劝道。
简宁摇摇头，没有接周原手中的茶杯，抓了抓头发后深呼一口气，这才回应周原：“周队长，麻烦你了。证据方面目前先从三起谋杀入手，另外林浩可能逗留的几处的地方也都麻烦你们重案组前去查找了，甄蓁的时间不多了。”
说完，简宁将她刚才摔乱的文件整理好，重新走了进去。然而，她刚在薛桥身边坐下，另一名年轻的男子也随之走了进来，在林浩身侧坐下。
男子抬手，在简宁开口之前便道：“我是林医生的代表律师，这是我的名片。”男子将名片搁在桌上推到了简宁面前，然后便侧身对林浩说：“从现在开始，这里会有我来应付，林医生你不必再说一句。”
简宁瞥了一眼面前的纸片。天奇律师事务所，苏陌臣，kingsley。
“我当事人是具有一定社会名望的重要人士，他所做的工作是令人尊敬的。而你们，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就将他粗鲁地带回，这已经是严重损害了他的声誉，我们有权对此提起上诉要求警局道歉并进行赔偿。从现在开始，若在我不曾陪同的情况下擅自找我当事人谈话，lawsuit。没有搜查令而擅自去我当事人工作场所或是家里进行马蚤扰，lawsuit。跟踪，尾随，或是偷拍我当事人，lawsuit。我说得可够清楚明白了？”苏陌臣一字一句说道，眉间微有笑意，“如果警方还没有提起上诉，我便带我当事人离开了。”
“林医生，我们走。”
简宁始终垂着头，直到林浩被苏陌臣带走都没半点反应。
“头儿，就这么让他走了？”薛桥惊问。
简宁按捏着突突直跳的太阳岤，叹道：“这次是我们冲动了。周队长，麻烦你找几个机灵的跟上林浩，我担心……”
简宁没说出口，但是在场的却都明白是怎么回事。简宁拿着卷宗走出问讯室，办公室里的重案组成员无一不是沉默。
过了没一会儿，一人猛地一拳砸到了桌上，怒道：“这些律师就会保护人渣！”
一句过后，办公室里便又恢复了死寂。那边周原已经挑了几个机灵的，让暗中跟着林浩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