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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丝杀念,也许真的武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吧,我且试试文的办法。”

    他对刘雪红道:“我要让你看看掌门人的狼狈样子。”

    他又转首向徐婉菁开说道:“徐姑娘,我先跟你约好一个条件,然后我才告诉你令尊之下落。”

    徐婉箐道:“什么?”

    李剑铭望了一眼那沉思着的静虚大师,他看到司空百里投来的一丝恳求的眼色,他安慰地点点头,说道:“我若告诉你令尊之下落,你就把这些毒物赶下山,以后不许再害人了,你可愿意?”徐婉菁迷惑似的眨动了一下眼睛,她问道:“你怕了?”

    李剑铭朗然笑道:“哈哈!我落星追魂天下去得,还怕你这些小小的毒物?你不见那两条小白蛇?我只是不愿见到峨嵋山这些大好头颅都火化成灰罢了。”

    徐婉菁思忖了一下,又望了身后四个老者一眼,用手比了几个手势后,娇柔地说道:“哟!你何时变得这么好心了!我倒不相信……”她顿了一下,望了眼李剑铭,又说道:“我答应你不在峨嵋山闹事,伹我要听妈的话……”李剑铭一楞,他说道:“你这句话岂不是等於没说一样吗?你妈叫你杀和尚,你又不在峨嵋山闹事,这话怎说呢?”他摸了摸脑袋,说道:“反正你是要听你爸的话,那么我告诉你吧!”

    他视线一转,瞥见了静虚大师一脸焦躁之容,於是他走了两步,问道:“大师怎知徐姑娘令尊已死?”他轻笑一下,说道:“在下斗胆请问大师俗家是否姓徐?”

    静虚大师面色变幻了一下,他怒声道:“檀越问此话是何意?难道老衲会骗她不成?”

    李剑铭灵机一动,一个奇妙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他大声说道:“那你是姓锺!是吧!”

    他两眼紧盯着静虚大师的脸上。

    静虚大师此时彷佛心灵受到大震撼似的,他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司空百里赶紧扶住他的手臂,问道:“师父!你怎么啦!”

    李剑铭见情,心知自己所猜测的的不错,他大声道:“徐姑娘,你的父亲就是……”静虚大师怒吼一声,长须飘拂,白眉飞起,他已将司空百里手中碧灵剑持在手中,左手铁掌一错,随着那朵朵飞在空中的银花劈将出去。

    但见长剑抖动时,银霞飞闪,朵朵银花罩住李剑铭面门大岤,而那铁掌则虚幻无比的砸在他的身外,不留一丝空隙。

    李剑铭不及提防之下,顿时被逼退两步,他心里怒气立时冒起,脚下交踩“天星步法”,有若柳絮似的,飘飞在剑光掌影里。

    他长剑一划,一道圆满的光弧遍布身外,但听“噗噗”两声里,两道人影一分,剑芒敛形处,刹时又排空而起,交击在一起。

    李剑铭深知峨嵋派有招奇妙无比的剑掌交拖的怪招,故而末等对方得势,即使出了一记“星幕密密”运足功力,布出满天的剑气,硬生生把对方碰了回去。

    他手上一缓,即先发制人,挽剑斜挑,小六式“慧星斜落”“残星稀疏”使将出来,一连十八剑,把静虚大师逼得直退出五丈之外,仅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气得他面泛红潮,须眉倒立。

    李剑铭冷哼一声轻轻道:“我正要教训你一顿,看你还顽固吗?明明亲生女儿在面前,你还不认……”说到这里他大吼一声,奇妙无比的攻出一招。

    “呛”地一声,银虹斗然大炽,往前猛切而去,一留剑光运到半途倏又一挑,他的剑背刚好敲在对方剑尖之上,顺着一抖之势,顿时将对方长剑挑飞,坠落尘埃。

    静虚大师被李剑铭骤然的揭开数十年的秘密,心中大为震动,那些历历如画的往事,纷乱的泛上他的心头,一时之间,神思恍忽,再也不能以神驭剑,浑足全身功劲了,是以李剑铭攻来的一招,立即将他长剑挑飞。

    他茫然的静立着,眼睛里闪烁着泪水,脑海里翻翻滚滚的都是年青时的金色的梦……是的,那真有若一个梦,梦醒了,金色灿烂的光辉也黯淡了,以至於渐渐消失。

    他再也不回想以前那段日子,以及那个美丽纯洁的少女,那似水的柔情了,因为,他丧失了再去探望的资格了,他已削发为僧,作了峨嵋派的掌门……一袭薄薄的袈裟,将他的心紧紧的捆住了,而那峨嵋方丈的职位,更使得他思想麻木了,他不再回忆,其实他也不敢回忆……随着岁月的过去,他根本记不起那个少女的叮咛,也记不起她的容貌了。

    现在,他看到徐婉菁,这使他惊诧她是如此的熟悉,渐渐地他那褪色的记忆,又重现了,他从她的问话里,知道了她是谁,但他能怎样呢?

    他在蛾嵋数十年来的努力,也就是要恢得往日的盛誉,使式微了的峨嵋兴盛起来,重新坚强的屹立在武林里。

    因为他知道单凭那往日光荣,是不能使现在多添一些光彩的,峨嵋虽为九大门派之一,但那也只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没有实力的……近四十年来,他一直是峨嵋唯一的奇才,因而上代掌门太虚大师嘱他继任掌门,以光大峨嵋的责任,交到他的肩上。

    几十年来他朝着这个目标做去,在梵音呗诵里,岁月很快地过去,他渐渐的老了……“唉!我已老了……”他感慨地叹息着,因为他发觉他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漠视这人间的一切。

    从那尘封着的往事里,他觉悟到自己的不是,难道做了和尚就不能有感情了?就要忘了人间的一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但人间那一样不是空的?独善其身的出世修行一己,为何不入世成全别人?

    他又迷惑了,这些奇怪的念头,交错纵横的编织在他脑中,再也理不出头绪来,他不由得叹息道:“唉!我老了……”李剑铭大声道:“大师请恕在下无礼得罪……”敢情他眼见司空百里在呼叫着静虚大师,而得不到回答,故而乃大声喝出。

    他那声音恍如有形之物,撞激在静虚大师的耳鼓里,使得他悚然一惊,神智一清,回到了现实里,他才惊觉到自己是落败了,败在落星追魂的手中。

    李剑铭此时长剑入鞘,他一拱手道:“世事本无常理,面亲子之情,却是千古不变的,望老禅师深思——”他回过头来,对徐婉菁道:“在下尚要请问姑娘,令堂曾否告诉尚有你姊妹?”

    徐婉菁闻言,盈盈秋水在他脸上流转了一下,微颦峨嵋,忖思良久,方才说道:“我妈以前好像说过我有一个孪生姊姊,但她因为要找爸的时候,而在路上丢失了,那就是我的姊姊了。”她眨了下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呢?”

    李剑铭道:“姑娘之令尊下落,现在不必多问,在下只要说,姑娘今晚寄宿在山下时,必可见到。”他转过头来大声道:“掌门人,是吧!”

    他看到了静虚默然,於是又对徐婉菁道:“姑娘之姊姊,据在下所悉,现在系在南海普陀山,拜在紫竹神尼门下,名唤钟菁菁——”静虚大师惊呼道:“南海凌波玉女!”

    李剑铭点头道:“正是凌波玉女,姑娘若是有空可去南海找她。”他顿了顿道:“在下现在要劝姑娘今后少用毒物,盖此种伤人於无形之奇毒,太过份……”徐婉菁笑道:“哟!想不到你真变成如此好心了,你不是一向杀人不眨眼的吗?”

    李剑铭正色道:“我所诛杀的都是邪恶之人,而姑娘统率毒物,却经常用於邪恶……”徐婉菁柳眉一挑,突道:“那么你也要杀我们了?”

    李剑铭道:“善恶但凭姑娘自己忖思,在下尚有要事,就此告别……”他话犹未说完,即见徐婉菁纤手微挥,眼前金光闪烁里,数缕针形暗器电射而来。

    他哼地一声,右手大袖挥出一个大圆,手法奇妙无比的将那些暗器卷在袖里,他怒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徐婉菁娇笑道:“我要看看你是不是样样功夫都比我强。”她话犹未了,即挫腰扬掌,倏忽之间,乌光油滑的三枚暗器,缓缓的飞来。

    李剑铭又好气又好笑,他想不到这个女娃儿如此好胜,竟要设法压倒自己,他眼见这三枚暗器来得奇缓,遂静静屹立不动,两眼觑住来势。

    那三枚暗器来势缓慢,但是一到离身前不足二尺之处,却倏地一顿,交错纵横的电射而来,快若流星。

    李剑铭剑眉微皱,轻喝一声,张开双手,缓缓的划一大弧,探手一抓,已将那三枚暗器接祝他手才一接到暗器,便觉眼前一花,香风疾拂,无数雪白掌影探到他面前。

    他冷笑一下,上身后侧,左脚毫无声息的踢将出去。

    “叭叭”两响里,他那跟随踢出的右脚,刚好跺中对方膝部关节。

    徐婉菁娇呼一声,顿觉脚下一软,站都站不住了,她骇然失色,双掌往地上一拍,那娇小的身子轻盈的反跃而起,在空中倒翻出一丈之外,方始站住身子。

    她娇喘两声,一掠发丝道:“你功夫真高,尤其你那手接暗器功夫更好,喂,你愿不愿告诉我那是什么手法?”

    李剑铭哼了声,左掌紧握,说道:“那叫做‘万流归宗’!”

    徐婉菁轻笑盈盈道:“哦!万流归宗,喂!你可愿意教我?”

    李剑铭道:“在下不敢当。”

    徐婉菁撅了下小嘴道:“我的暗器上有毒的,你不找我要解药,会马上死去的……”她话才说到这里,李剑铭朗笑一声,张开左手道:“这个不劳姑娘解药,在下已经炼化了。”

    敢情他施出本身真火,将手中的三枚暗器熔化成碎末,他手掌一翻,成了一片粉末散落地上徐婉菁惊得双目圆睁,她看到李剑铭手掌中有一团红光,晶莹流转,惊呼道:“你……”李剑铭朗笑一声,搂着刘雪红道:“在下就此告别!”

    话声里,他大袖一层,恍如御风飞行,平飞而出,直跃出六丈开外,从那片毒物的上空飘过,往山下泻去。

    他听到徐婉菁娇声唤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但是金顶远了,他恍如流星飞逝,转瞬跃下蛾嵋,渐渐,峨嵋山远了……·峨嵋山远了………----------------------------------------------第十八章游戏人间暮冬、银花、雪地、双骑。

    除夕、寒风、街道、骈辔。

    经过了一连十三天的跋涉,李剑铭偕同刘雪红在雪花寒风下到了杭州。

    他是在除夕正午偕同刘雪红赶到杭州的,他在当天赶到城内,便被老叫化找上了。

    老叫化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请我吃个三百杯再说,其他事别忙。”

    待他看到了依偎在李剑铭身旁的刘雪红时,他赞赏地说了第二句话:“啊呀!李老弟,你真艳福不浅,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唉!只有我老叫化可怜,生来的孤老命,没有个媳妇可以暖酒,连这么冷的日子,也只好赤着脚……”他看到刘雪红羞红着脸时,得意地哈哈大笑,摸了摸他那红通通的酒糟鼻子。

    李剑铭见到刘雪红一张脸都藏在自己怀里时,他对老叫化笑道:“既然没有小媳妇替你缝鞋子,那么让我替你做媒,娶个老媳妇吧!也好替你叠叠被,洗洗衣,捉捉虱子……”老叫化一听,哇哇怪叫道:“好哇,你这下得意起来了,‘喜上肑埂膊蛔越擦倜拧财镅铩病彼檬稚β曳3限蔚囟粤跹┖斓溃骸拔叶亲永锏牟牧现挥姓饷醇妇洌僖蚕膊怀隼戳恕彼庖环鲎鳎话迅隽跹┖煨Φ没ㄖφ姓梗负醵贾辈黄鹧础?br />

    李剑铭心知这酒鬼,生来就是个诙谐之人,整日里总是笑口常开,那嘴巴没有裂开来的时候,一定是喝了酒,在睡大觉。

    因而他撇了撇嘴道:“我看你真要个老婆娘——”老叫化双手乱摇,嚷道:“啊呀!我这老叫化子可不会要婆娘,有了婆娘喝酒都喝不得,那时可要了我的老命,我那叫化婆岂非成了谋害亲夫?还有那个愿意嫁给我?”他眯了眯眼睛,轻轻的对刘雪红道:“何况我这双脚的‘馨香’她也受不了呀!”

    刘雪红愕然的望了望老叫化的耶双如黑铁铸成似的脚,不解其中的奥妙,但是李剑铭却曾听见老叫化大发高论过,而且也领教过老叫化那双脚上的气味,因而此时一想,不由得捧腹大笑,直把个刘雪红弄得莫名其妙。

    李剑铭见刘雪红张口欲问话之际,他说道:“等下我再告诉你其中的奥妙,现在我们先找个客栈休息一下。”

    老叫化道:“对!对!在雪地上谈这么久,可要把我酒虫都冻死了,走!咱们去喝他几坛……”刘雪红大惊失色道:“几坛?”

    李剑铭笑道:“丐帮帮主有个招牌叫做飘渺酒丐,天下无人不知,那个不晓,他是整天都泡在酒坛子里,养了好几十条酒虫?……”刘雪红又是一惊道:“酒虫?什么叫酒虫?”

    老叫化大笑道:“哈哈!他是逗逗你的,你别信他……”他心里在忖思着道:“这个姑娘竟是如此天真,又是这么个逗人喜爱,唉!我老叫化真后悔当初只顾练什么童子功,连个女人都没碰一下,不然我现在的女儿,岂不是也这么大了!……”他看到了刘雪红睑上扬溢着一片幸福的光彩,又想道:“我这个李老弟什么都好,只是这方面太不专情,上次在洛阳扔了一个,害得那女的好哭一常”“这次又为了一个女的,与天娱宫那些老魔闹出事来,想不到今天又把这妞儿给钓上手。”

    “上次那两个我老叫化没什印象,这个我可喜欢得紧,我非要帮忙她,不要搅得不好,又被扔了,那我老叫化想起来也难过。”

    於是,他心里决定了一个主意。

    他对刘雪红道:“我在杭州包了个客栈,专门预备给李老弟的,不过……”他转头对李剑铭道:“银子是要由你给的,千万别忘了。”

    李剑铭耸耸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惹得刘雪红又是一阵好笑。

    他们一行,缓缓的步行在杭州街上。

    此时因为正是除夕,所以街上热闹得很,贩完年货的商人,都已从外埠回到家中。街道两旁,贴满着红红的对联,在白雪装成的大地里,显得更鲜艳。

    街上行走的人们,也都堆着笑睑,拢着双手,匆匆走过身旁,他们虽是诧异李剑铭一行,来得非常怪异,但是却仍然点头含笑而过。

    李剑铭看了看街道左右的景色,他感慨地道:“这是我第一次安舒的行走在街上,看看除夕的景色,回忆去年的除夕,我是在终南山里的一个古洞渡过的……”於是,他想到了去年以前的几个除夕,那时是在金龙堡里与公孙慧琴渡过的。

    他还记得除了老堡主赏了两分银子外,公孙慧琴还送了一个小金戒子给他,但是,他却因为抱男子汉的自尊心,拒绝接受那个金戒子。

    一些旧事,此时从记忆里被拉了出来,又供他慢慢的咀嚼,那些愈是陈旧的往事,此时愈是香甜,也愈令他怀念。

    人,只要多活一天,他的回亿就多了一分,所以说回忆多,这人的年龄愈大。

    年老的人,回忆充满了他们的生活里。那些过去的日子,是如此的长,而那未来的日子却是如此的短,因而,他们的生活里尽是回忆。

    年青的人,希望充满了他们的生活里。那些过去的日子,是如此的短,而那未来的日子却是如此的长,因而,他们的生活里充满希望。

    这就是有人说,回忆太多的人,他会觉得自己老了,至少,他的心灵较身体更为成熟。

    李剑铭连日来与刘雪红相处,她那温柔的爱抚,娇羞的嗔笑,充实了他目前的生活,使得他几天忘掉了那在危难中的公孙慧琴了。

    他心里一凛,忖道:“啊!我几乎连日子都过糊涂了,慧琴姐的生死,决定在我的手里,我竟忘了她!假如不在期限之内赶到,那我还做什么人?我岂不是忘恩负美的罪人吗?”

    他拉过老叫化轻轻问道:“帮主,那河套煞君的江南行宫,在什么地方?你有没有打听出来?”

    老叫化点了点头道:“我丐帮弟子遍布天下,岂有连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查不出来的道理·?没问题,我们喝了酒再谈吧!”

    李剑铭追问道:“那河套煞君已经到了没有?”

    老叫化摇摇头,说道:“还没有,不过据我手下弟子探听出来的消息,河套煞君才过长沙,要赶到这里,还需个好几天功夫。”

    李剑铭道:“你消息是不是确实的?”

    老叫化一瞪眼道:“河套煞君那魔头,带着一十二辆香车,数十个从人,自河套来此,几乎把整个武林都惊得跳起来了,我老叫化还会不知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李剑铭道:“我这几天一直赶路,日行夜宿,根本没跟武林人物接触,所以连这大消息也不知道。”他放低声音道:“我那慧琴姐是否安全?还有那个老人是否也好?”

    老叫化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那个江南行宫里布置得机关重重,我老叫化连续偷进去两次,都差点把老命送在那里……”刘雪红回头问道:“帮主,你们说些什么?”

    老叫化挤了挤眼道:“这是机密大事,你不能听的。”

    刘雪红见到老叫化一副装模作样的怪像,她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将那温柔热炽的视线放射在李剑铭身上,捕捉住他的湛清的眸子。

    李剑铭心里一颤,他感到她那黑亮澄清的秋水里射出的视线是那样柔和,那样痴迷,他同时也可看到她脸上的鲜艳的光彩,以及那嘴角挂着的幸福的笑靥。

    他伸出手去,轻轻的握住了她那晶莹如玉,皎白如雪的柔荑,顿时,一股温暖的热流自对方手上传来,他觉得一丝春意,在这冬日萌芽了……渐渐,他脸上开朗了,他笑了笑,手上用力紧握一下,说道:“没什么,等下再告诉你吧!”

    刘雪红温驯的点了点头,那弧形的樱唇颤动了几下,但是她却没说出话来,代替的又是一朵美丽的笑靥。

    李剑铭想到了这将近半个月来,刘雪红那温柔驯顺的媚态,根本没有一丝泼辣凶暴的影子出现过。

    他想到了她以前那个绰号来,以及初次在伊川县城里见到她的情景,那时她是那样的泼辣火热,一副凶覇覇的样子,动不动就竖眉瞪眼,撅嘴骂人。

    但是她现在却变得如此的温柔,使他经常有一种幸福的感觉,他忖道:“为什么以前她那样,而现在却又会这样可爱呢?”

    他想了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於是他忖道:“女人的心,真好像海底的针一样,难以捉摸。”

    是的,女人的心,就像那秋天蓝空多变的云彩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幻着,根本无法捉摸。

    不过,她们若是陷身在爱的漩涡里,就会变得较为单纯,而她们所装出来的表情,也都只不过是一层烟幕罢了。但是就仅仅这层烟幕,足可使她的恋人,整日里昏头昏脑,疑神疑鬼,为了她的一笑,一唱,一皱眉,一撇嘴,一声死鬼,一瞪大眼而心神颠倒,惶恐非常,整日里战战竞竞的,生恐她会绝裙而去。

    其实陷身爱河的男孩子,只要他抱着以不变应万变的宗旨,则不会被那层烟幕给迷得昏头昏脑。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样就不能够领略到爱情的甜蜜,以及生活里的情趣,而且一般陷身爱河中的男孩子,根本不可能有理智,要抱着这种以不变应万变的宗旨,谈何容易?因为,在恋爱中的男女,是完全盲目的,是处在一种半昏迷的状态。

    一般的女孩子,她们若是陷身爱河,则性情与平常有两种最大的差异,一是较平常更加沉默,更加温柔,另一则是较平常更加多言,更加有话讲。

    刘雪红可以说是属於前者,她心里喜爱着李剑铭,因而她认为自己要温驯的对他,那些刁蛮泼辣的个性子,此时都已掉个乾净,再也不使出来了,怪不得李剑铭会想不出来其中的道理。

    且说老叫化看到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在街上就温存起来,一脸的痴迷样子,他摇了摇头忖道:“我老啡化也不晓得这是什么味道,不过看他们这样子,好像很是甜蜜似的……”他舐了舐嘴,埋怨地忖道:“他奶奶的,嘴里都淡出鸟来,他们还在眉来眼去,难道那有喝栖这么有味道?……”他拍了拍李剑铭肩膀道:“老弟要温存的话,等到了客栈有那么多时间,现在你们走在大街上,何苦贪这片刻眼皮上的享受呢?”

    刘雪红一听,忙不迭地将手一缩,晕红着睑,娇羞地啐了一口,别过头去,加快了几步,李剑铭却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他这狗嘴巴,老是长不出象牙来,你莫听他的。”

    老叫化耸了耸肩见刘雪红走在前面,他轻声道:“老弟!那边一个姑娘在受罪,你现在又搞上一个,你到底怎样安排她?”

    李剑铭一怔,他苦笑了下道:“我也不知如何是好,这叫我怎么说呢?”

    老叫化晴骂了声道:“你说你倒底喜欢那个?”

    李剑铭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老叫化吐了一口唾沫道:“你倒说得好,你这意思就是两个都喜欢,是吧?”

    李剑铭默然的点了点头,他说道:“她们都互相不晓得,而她们各有各的……”老叫化叱道:“你这简直是废话,既然两个都喜欢,那包在我身上,两个都娶下来,有什么关系?”

    李剑铭道:“这个……”

    老叫化没等他说完,抢着道:“有什么这个那个的,我老叫化看到那些薄情的少年就讨厌,难道你也要挨我的骂?走!少噜苏。”

    说着,他拉了拉李剑铭,赶上刘雪红,一道走向客栈而去。

    他们刚一走到客栈门口,但见一排店伙堆着笑脸迎接着他们。

    自有两个店伙接过他们身后随着的骏马,一个载着老花眼镜的掌柜汉的老者走了出来,非常恭敬地拱手道:“公子!少奶奶请进——”李剑铭满腹疑云的也是一拱手道:“免礼,免礼。”

    那掌柜的见到李剑铭这样,他满脸惶恐,道:“少爷太客气,小的不敢——”老叫化一挥手道:“我们少爷要早些歇息,你们房子准备好了吧!”他摸了摸红鼻子道:“你先去准备一桌酒席,把上好的美酒送来一坛,走吧!”

    那掌柜的喏喏而退,不敢再多噜苏了。

    李剑铭问道:“帮主,你的葫芦里倒底卖的什么药?”

    老叫化街着刘雪红挤了挤眼睛道:“少奶奶!老叫化要讨赏……”他看到刘雪红羞红着脸,於是又是哈哈大笑。

    李剑铭问道:“老哥哥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飘渺酒丐哈哈笑道:“现在的人势利得紧,见钱眼开,见官则拜,我老叫化凭什么能叫他们叩头如也?哈哈!我说你是皇帝小子派出来的江南巡抚,现在是化装巡查来的。”

    李剑铭怀疑地道:“凭你这样子,他会相信你?”

    老叫化得意地道:“这叫做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各的神通。”

    我老叫化行遍江湖三十余年,什么事没见过?又有什么人没见过?这些人的鬼心思,我一瞧就洞彻察微——”他摸了摸红鼻子道:“你还记得我曾跑到平西王府里的厨房里去,拿了二十只鸡吃了三天吗?那时我在王府里悄悄的游遍了每一个角落,后来在那个王爷的书房里看到一个黄澄澄的东西……”说着他揣了揣腰,伸手到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李剑铭接过一看,他讶道:“这是平西王的金印呀!你怎好把他偷出来呢?”

    老叫化正色道:“这怎的说是偷呢?我是拿出来的。”他连忙接过那颗金印,藏在怀里,生恐李剑铭会抢去似的。

    李剑铭一听,又好气又好笑,他说道:“好好!就算你拿的吧!你可要还给他。”

    老叫化道:“我玩够了自然会送回北京去,不过这锭金子可有十两重,够我喝个几坛……”他舐了舐红嘴唇继续道:“起先这掌柜的见到我破破褴褴的样子,要赶我出去,哈哈!我拿张纸把这印子盖了一下,写了几个龙飞凤舞,铁划银钓的大字……”李剑铭听到这里,心里好笑,他忖道:“你这几个核桃大的字,就像狗爬似的,还说什么铁划银钩,龙飞凤舞,真个是自己往脸上贴金。”

    老叫化非常得意的说得口沬横飞,他指手划脚地道:“那掌柜的一看我那几个字,立时吓得脸色大变,全身像抖糟糠似的一阵好抖,他抖了一阵子,好似骨头都抖散了,一交扒在地上。”哈哈!他嘭嘭嘭的一连叩了三个响头,嘴里一直说要请我恕罪,等我装模作样的骂了几声后,他才敢抬起头来。老弟!你知道他怎么样了?哈哈!他的头上肿了个大包,你没看他现在额头还有一个红迎…”李剑铭一皱眉,想不到老叫化会如此的恶作剧,他说道:“你何必这样为难他们呢?”

    老叫化道:“今天是除夕,街上所有的客栈都人满了,那些单身的汉子,不知怎的都呆在杭州,我若不摆这么一记噱头,还有客栈可住?那时你可真要跟我老叫化到‘灵官庙’去祝”他咳了一声道。“闲话少说,先看看这客栈的布置吧。”

    这间客栈很大,前后一共有五进之多,大小房间有几十个,每一间都布置得富丽堂皇,悬灯结彩的。

    无数花花绿绿的灯笼挂在走廊里,衬着屋檐上垂下了几条晶莹的冰柱,形成一种特殊的和谐。

    老叫化裂开嘴道:“这儿还不坏吧?可以好好的过个痛快的年!以前我都是在荒山破庙里渡过年关,今年有你在此,可真要多乐一乐。”

    他们穿过了一连两重走廊,弯弯曲曲的转了几个月亮洞门,来到第三进大厅里,他们一踏进厅内,便觉室内温暖如春,敢情一个大大的鼎炉架在室内,里面正烧着炭火。

    厅内桌上早巳摆好一桌酒席,地上放着二个大坛子,那个掌柜的堆着笑睑在迎接着他们。

    老叫化一瞧见那两坛洒,赶忙咽了口唾沬,他挥了挥手道:“掌柜的,你不必亲自招呼我们,我若需要什么,自会叫伙计的。”

    那掌柜的连声应喏道:“是!是!大人,小的这就下去,若大人有何吩咐,可随时叫小的………”老叫化高傲地点了点头这:“你叫他们不能乱讲,我这次陪李大人出来,可是有关军机大事,若是乱讲,可要杀头的,听到没有……”他哼了一声,又道:“你们可以把大门关上了,见得等下那些官崽子来了,打扰我的酒兴。”

    那掌柜的惶恐非常的连声答应,叩了个响头才走出去。

    刘雪红见到那掌柜的满额头都是灰,唯唯的退了出去,他再也忍耐不住,“噗嗤”一声,掩口而笑,刹时樱桃乍破,满室皆春。

    老叫化瞪了瞪眼睛道:“老弟!你这媳妇笑得真好看,我那爬上喉咙的酒虫,此时都落到肚子里去了,看来你真有幅了上刘雪红啐了一声,羞红若脸骂道:“缺德!”

    李剑铭也是摇了摇头道:“老哥哥,你怎可这样说呢?刘姑娘与我……”老叫化摇了摇手道:“好!好!算我废话好吧!我要吃酒了。”

    说着捧起一坛洒,拍开封泥,仰头便往吐里灌,他一连“咕嘟”了好几口,方始放下坛子,用手擦了擦颔下的糟胡子,大呼道:“好酒!好酒!过瘾!过瘾!”

    李剑铭是见惯老叫化这付穷凶极恶的怪样,但是刘雪红却是初次看到,直惊得她目瞪口呆,悄声对李剑铭道:“他独自一个人能喝得这么多的酒?啊!我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好酒的人。”

    老叫化挤了挤眼睛,大笑道:“我老叫化,一生都喜欢独断独行,喝起酒来更是一个人独包,可以整整喝一晚都不醉……”他据案大吃,拍拍椅子,叫李剑铭坐下,他又喝了两大口酒,得意地对刘雪红道:“我有一次赶路到汴京去,因为太晚了,而且那天刚好是一个什么节日,所以所有的客栈都满了,我老叫化一向随便,心想只要找个破土地庙也不妨歇上一晚。”

    那里知道那客栈老板势利得紧,看我这付样子,不但不租房房子我住,反而讽刺了我一顿,他奶奶的,我老叫化一气之下,整了他一顿,哈哈!刘姑娘,你可知道我用什么方法?”

    刘雪红摇了摇头道:“老前辈游戏人间,所作所为之事,皆出乎晚辈意料之外,这我猜不出来。”

    老叫化一听之下,只觉得心中受用非常,他得意地捧起酒罎子,一口气将里面的半罎酒喝个精光,他哈哈笑道:“唯有刘姑娘知我心,哈哈!我老叫化碰巧一高兴也跟你结拜一番……”他摸了摸头上乱发说道:“我老叫化心里一气,想出个好主意,哈哈!那真是绝妙透顶,真是妙绝顶透!嘻嘻!我在院子里巡视了两匝,发觉他这个客栈里虽然房间多得不得了,但是只有一个毛厕,所以我老叫化灵机一动,便到厨房里拿了两罎酒,跑到毛厕里去……”他似是想到那年所做的得意之事,所以摸了摸红鼻子继续道:“那个毛厕倒是用砖头所砌,牢得不得了,我一个人钻了进去,把大门反扣上,又把所有窗子关上,一个人在里面大喝起酒来。”

    我才喝了几口酒,便有人要进厕所解手的,哈哈!我理也不理,随他在外乱喊都没用,那人没法就走了,但是一下子又有人来,我老叫化照样请他闭门羹。

    “那天一个晚上,我整整喝完两罎洒,例在墙上便睡着了,但是那整个客栈的人都捧着肚子,在毛厕门外团团乱转,直把那客栈老板骂个狗血喷头,害得客栈里几百个客人都没睡好觉,因为院子里臭气薰人,不得好眠也!哈哈!”

    李剑铭想不到老叫化是如此缺德,覇住毛厕,不叫人进来,他忍住笑,摇摇头道:“老哥哥,你这也太缺德一点吧,害得他们一晚上都睡不着觉……”老叫化抓了一根鸡腿,啃几下后,说道:“有道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他叫老叫化吃闭门羹,我老叫化也请他们吃吃闭门羹,这还有什么过份?何况还有那个老夫子说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只不过是遵循夫子之道罢了,这算得了什么?”

    李剑铭没想到老叫化如此强辞夺理,竟然搬出大道理来,但又说得还有点道理,他笑了笑道:“你做事也做得过份绝了,怎好这样呢……”老叫化塞了满嘴的鸡肉,再也无暇说话,他摇了摇他那油手,含糊不清的说道:“老弟!

    你也免说了,再不吃,可对不起自己的‘五脏庙’。吃啊!”

    刘雪红偷偷地问道:“什么叫五脏庙?”

    李剑铭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道:“这就是五脏庙。”他换了个口气道:“雪红,你慢慢吃吧!不然会被老叫化哥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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