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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人,也不宜去。”

    冯金龙盯住江五说:“我对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有些不放心!”江五问:“有什么不放心?”冯金龙道:“李虎这个横小子好象对你有意思,而你对他看上去也很友善?”

    江五噗嗤一笑:“你个老爷们,心眼跟针孔一样细,你以为我主动拉你上床,所以也会主动拉别人上床,是吗?”

    冯金龙心中确是这么想,面上却急道:“没有没有,我可没这样想!”江五扑入冯金龙怀中,说:“你若敢这样想,担心我给你来个釜底抽薪!”

    一众士兵就在旁边看着,听到“釜底抽薪”一个个咧嘴而笑。冯金龙喝道:“你们就不会先滚走一步,带齐山货,可别漏了我那件宝物,都到后山去等着我!”众士兵笑着去了。

    宝物指的是中川那颗人头,冯金龙已经让士兵们连夜薰烤成丨人头腊肉,人头内部钻了许多孔填入干透的盐拌牛粪,面部涂上了祖传香料,可以见风不腐淋雨不烂,面色黑黄却栩栩如生,特别是唇上那一小撮丹仁胡子在烤制时竟然可以奇迹般地保存下来。冯金龙的这门保尸技术与古代埃及的木乃依异曲同工。

    江五问:“金龙,你觉得死中川真的能吓倒那个李云鹤吗?”

    冯金龙道:“肯定能,李云鹤这老东西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全民族都在抗战打鬼子,让他捐点抗战粮都不响应,这一次拔不下他一层毛,我的冯字就去掉两点!”

    江五笑:“去掉两点你就姓马了,可以快马加鞭回来!”

    冯金龙道:“得走了,你告诉唐破,这次我去的是他的村子,不能带他去得罪窝边人,让他跟着王长官好好干。”

    江五送冯金龙上后山,又再三叮嘱冯金龙一定要在一两天内回来,以防王倩有事要用上队伍,冯金龙应承,率众奔无鬼大山的方向而去。这刚刚上了身子的男人就分开,一颗火烫火烫的女人心总是把一大半搁在男人那里。

    江五下山时绕道从中川鬼子坟地过,看见刘余粮敞开上衣斜躺在坟堆上呆望着松树顶缝处裹露的天空,一个人可以完全抛下现实中的苦痛未尚不是件好事,这个与自己做了三年夫妻的男人因为胆小怕事因为一身的马屁基因做了汉j,如今却又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忘我无我的圣人,所有的村民都避祸去了,他却坦然地躺在这里等待小鬼子的到来。

    江五不去惊动刘余粮,下山,她哪里知道刘余粮在她的身后正偷偷地向她痴望。

    正房里依旧传出李虎如雷的鼾声,王倩和父亲一道大步而回。江五打听日方对吉丸被抓的反应,王倩道:“我要睡上一觉了,太困太困了,姐,你也得睡一会才行!”王倩说着拔了四条长凳在屋檐下斜成一排,躲上去也不用枕头把一支胳膊垫在脑后一闭眼睡过去了,任凭夏日的风卷起他的衣角和长发。江五进屋去拿了一条被单来给王倩盖上,正要问唐破小鬼子怎么答复,却见唐破就趴在禾场桌上,也呼呼地睡着了。

    江五却不敢睡,个个都睡了,要是小鬼子这时摸过来就真是碰着午时鬼了,她又进屋拿一副布鞋底出来,向着村口的方向坐在椅子上有一针没一针地纳着鞋底,再过两天,就是佐藤要来刘家村屠村的日子,不知道这幢名义上还属于刘余粮家的茅屋还能不能保得住?

    江五也困了,很困很困,脖子扛不住头,直往下掉。

    “五姐,你去休息,我来盯着!”李虎竟睡足伸着懒腰出来,用一条旧鞋带吊着双枪挂在脖子上。

    江五道:“李虎,你受了许多罪,再睡一会。”李虎扭动脖子,说:“我属猪,睡觉质量特别高,睡一会够了。”

    江五不再客气,进屋睡去了。

    过了一会儿,坐在椅子上的李虎轻轻回头,见王倩熟睡正酣,估计江五也已入睡,又瞧一眼睡中的唐破,轻轻蹑足而起,摸出禾场,往着村口方向如飞而去。

    唐破只是靠在桌上,并未入睡,见李虎去远赶紧摇醒王倩。王倩道:“唐破,辛苦你了,你等五姐醒来再睡!”言讫,跟踪李虎而去。

    原来尽管百事缠身,种种变化纷至沓来,王倩仍然半点不乱分寸,她一直在提防李虎的一举一动,嘴上说是去送佐藤,实则借故去安排提防李虎的计划去了。

    第三十章 拦虎

    李虎仍然念念不忘要报答救命恩人江精卫,要出去找人打听关押方先觉的地方,他记得吉丸曾经提到去天主堂见方先觉。

    刘家村现在空无一人,他出了刘家村村口沿河边大道大踏步而行,因为这条路早上随王倩他们走过一回,很有印象,快近佐藤防区时,他也记得怎样小心谨慎地绕行过去,依旧回到沿河大路向北而行,路上不见行人,路与河的两边也不再傍山,全都是平坦的田地,这种地形非常危险,远远地看见有一道鬼子的关卡,路边搭建一个两层稻草亭,二层上架着机枪,正有三个农村人从关卡处过来,看上去鬼子在仔细检查着他们什么证件,盘问并不严厉。

    李虎蹲伏在一个稻草垛后,待那三个农村人走过来,看清是三个壮年男子,伸手拽住一个,另外两个看见李虎手中黑洞洞的枪口也就不敢作声,哆嗦着不知所措。李虎安慰三人不要害怕,说:“你们告诉我去天主堂怎么走就没事了?”

    三人道:“你不就问个路,至于拿着枪吓唬吗!过了这个关卡,照直走再过一道关卡,顺着这条河道往西拐,见到一幢白色洋楼就是了。”

    三人要走,李虎又拦住,让三个掏出刚才过关卡的什么证件,一致抢在手中看了,那皱巴巴的证明上盖着鬼划符似的篆刻体公章,上面横写着“龙潭村治安维持会”,竖写着“良民证” 三个大字,李虎明白了,这个地方叫龙潭村。再看三张良民证上的姓名,竟然有一个和自己同姓,叫李旺财,李虎说:“就这张了,借给我用一下。”

    李旺财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说:“丢失良民证,皇军要斫我脑壳啊,再说,你为什么三个人的良民证偏偏看中我的?”

    李虎用枪口照住三人,说:“那好,三张良民证都归我了,你们沿大路赶紧走,谁敢回一下头,先嘣掉谁!”

    另两个一路咒骂推搡着李旺财,说:“都是你害得我们丢良民证!”三人果真不敢回头,往远而去了。

    李虎现在有两把枪,自己的一把加上从山野手中缴获的一把,现在要过小鬼子的关卡,身上揣着两把枪,肯定不符合良民标准,遂将两把枪埋在草垛内,又将脚上的皮鞋脱掉,扔掉两只臭袜子,捋起裤脚,把一双大脚踩在田泥里糊了一层污泥,然后拎着一双皮鞋,弓着背,装做十足可怜农民样子往关卡而来。

    两个小鬼子挥手让李虎站住并高举双手转体一周,李虎在转身时猛见值班岗亭底层内还立着一个鬼子的背影,那背影太熟悉了,正是山野。李虎大气不敢出,咧开大嘴向两名搜身的鬼子笑,因为只要弄出一丁点不正常的声音,那仿佛正在凝神思乡的山野都会转过身来一眼看见自己。两个小鬼子勾动手指头比划着一个方形的东西,李虎立马明白要检查良民证,摸出印名“李旺财” 三字的那一张,涎着笑脸双手呈上,两鬼子猫了一眼递回一挥手。李虎一鞠躬就要走,一个鬼子看上李虎双手上拎的皮鞋,赶前一把拽去用手掰扯鞋底,向李虎竖起大拇指,往袋中一摸,摸出一颗明治糖来扔给李虎,然后转身望了一眼山野把鞋轻轻放在身后,李虎指指自己的光脚和鞋,那鬼子将枪托起瞄准李虎。李虎只能光脚过了关卡死不回头往前急行,走出老远才移目后视,见山野还是老姿势未动,心想:老子的鞋你们都敢贪污,待我做掉了方先觉回来弄不死你们我李虎二字倒过来写!

    此时的衡阳城已恢复供电供水,电话线路也已经修复,山野在岗亭内转过身来,拨通了三位数号码电话向佐藤报告:“李虎刚刚经过一号哨所,他现在身上已经无枪,光脚,正往二号哨所而去,要不要追捕击毙?”佐藤回电:“此人诡计多端异常悍勇,不可鲁莽,他的目标是方先觉,我和伊仁少佐正在天主堂内等候他,沿途一律放行。”

    李虎记着李旺财的话,还要过一道关卡再沿河道往西,甩开一双赤脚板子大步而行,果真远远看见又一个关卡,有了前面的经验,半分也不紧张,他不相信这个关卡还会有一个山野站在那儿。两个小鬼子看了一眼李虎,检查了那张印有李旺财的良民证,一挥手就让李虎过了。

    再行不远,这条小河注入大河,也就只剩下沿河向西行的一条沿河大道,此外并无第二条路,看来天主堂就在前面不远了。李虎何等江河湖海没见过,知道这条河仍然只是条小支流,正沿河而行,忽见河心有一条乌蓬船驶向靠岸,这里夹岸都是花岗石砌水泥勾缝的陡坡,从水面到河堤足有十余丈高,平常人根本无法在这里上岸。江湖人的门道,李虎岂能不知,这是有人在小鬼子的辖区内走私,

    一时起了兴趣,李虎停下脚步蹲下埋伏在岸石后看究竟,但见那船靠到岸边,船夫四下望望,摇动船尾的一条缆绳,不一会便有两个人浮出水面摇掉一头的水花爬上船来,与船夫交待了什么便上了岸,那船夫撑船离岸往西回去了。

    那上了岸的两人吃力地上陡坡,一个用力顶前面一个,可前面一个有一只手不顶力,看样子是受了枪伤,凭这两个人的情形,要同时爬完这段陡坡根本没有可能,李虎一纵身下了石壁,他的一双赤脚磐吸而下,很快到了二人跟前,前面的汉子浓眉大眼,见到李虎并不慌张,问:“朋友是王县长吧,果然好身手?”

    李虎想:救人救急,我就先当一回什么狗屁王县长吧,说:“我是王县长,你爬到我背上来!”浓眉汉子也不客气,李虎一手反后护住背上的浓眉汉子,一手攀前五指如勾,下面一双赤脚十趾叉开,如同一只三足壁虎如履平地般迅速攀爬上升,不一会便上了岸,回头看另一个才上不到三分之一,李虎又纵身下去,那汉子却身轻,李虎挟起他如飞而上。

    李虎放下身轻汉子,一抬头,却见穿着一身鬼子军官服装的王倩和在刘余粮家见过的那位王队长两人两把枪正指着自己的额心。

    王倩对李虎说:“李虎,佐藤已经在天主堂布下天罗地网,方将军也已经受到严密保护,你若前去,必死无疑,我敬你是条好汉,才赶来拦你,请你趁鬼子尚未发觉,随我们一道回去?”

    王伟能不待李虎回答就说道:“王长官,不必对这种汉j心存任何仁慈,一枪毙了,以除后患。”说到这,王伟能提高了嗓门,说:“方将军是四万万同胞无一人不景仰无一人不想舍身相救的抗战英雄,而你竟然要去刺杀方将军,你是中华民族最可耻的败类,我现在就代表衡阳国民政府代表衡阳人民宣判你死刑,立即执行!”

    李虎冷笑一声,王伟能手中的枪便魔术般到了他手中,李虎狂怒而起,枪眼顶住王伟能的太阳岤,骂道:“老子平生最憎恶的就是你这种人模狗样的杂碎,你爹操你娘的时候有没有代表衡阳人民一起操啊!老子现在代表老子一个人掐死你!”

    王倩大喝一声“不可以” 闪电般推开王伟能,李虎的铁钳手一把掐在了王倩的脖子上。王倩平静望着李虎,说:“李大哥,我杀了你三个兄弟,你现在就可以报仇,只要你答应不再去刺杀方将军,我决不还手?”

    李虎松手退后,指着地上的浓眉汉子说:“这位兄弟应该是你们的人,他胳膊受了伤,急需治疗!”

    王倩盯住李虎,说:“李大哥,你的功夫在我之上,体力又强,就请你背起这位兄弟,我在旁边掩护你们,冲破前方两道关卡,我们一起回刘家村去,好吗?”

    李虎叹息一声点头答应。

    那浓眉汉子自报家门说:“我叫李浩,是第10军第l0师的一名营长。”他又指着那身轻汉子说:“他叫小文,是我的卫兵,衡阳沦陷后我们一起被鬼子关押到了东洲岛,得知往岛上运粮的船夫是王县长的眼线,我们俩乘鬼子不注意逃了出来。船夫告诉我们说王县长个子特别高大,刚才这位李兄将我们救上岸,我见李兄个子高大雄伟又身手不凡,便错当作是王县长了。”

    王倩点头问:“李营长,你的伤口有大碍吗?”

    李浩说:“子弹是取出来了,可是鬼子不给药,溃烂了,胳膊怕是废了,其它不碍事。”

    王倩道:“等到了家,你做一回关公,我做一回华佗,一定可以保住你的胳膊。等会过鬼子关卡时,你不能把痛表现在脸上,要镇定。”

    王伟能说:“一时赶来得急,没来得及拿良民证,过卡子恐怕有些困难?”

    李虎冷笑:“衡阳男人个个阳刚,怎么拣了个最软蛋的柿子做县长!”李虎说罢掏出三张良民证,给李浩一张,小文一张,他又把印了“李旺财” 的那一张扔给了王伟能。李虎说:“我和王长官没有良民证,照样可以过卡!”

    王伟能平时高高在上,今日被李虎奚落,面上青筋暴动,就要发作,王倩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背上说:“老王,你和小文一路,李营长和李虎一路,装做互不认识,你们过卡时,我都会在一旁掩护,谁先过?”

    王伟能说:“就让李汉j和李营长先过吧!”

    李虎还握着王伟能的枪呢,指向王伟能,又要发作。王倩笑着从李虎手中取下枪扔给了王伟能。

    一行人沿着李虎来时的路返回,王倩猫了一眼路旁的电线杆上的电线,有一条电话线绕在上面,略一思索,一个俯冲过去蹬踢而上,攀到电线附近,取下随身刀片将电话线线皮划破,将话线剔断一小截依旧合上。

    这个小小的细节又一次救了李虎,当然也救了大家。

    快近哨所时,王倩一身笔挺的鬼子军官服大踏步进入哨所,亮出特别通行证,哨所鬼子向她敬礼,她过了卡子又回头,看见李虎竟光着上身,用上衣封住鼻口,一手反后拽拉着褴褛衣衫的李浩往卡口冲来,便装作检查哨兵工作的模样又倒了回来。

    李虎举着一张良民证大叫“传染病传染病拉出城外去埋” ,传染病三个字中日读音极为相似,站前面的小鬼子竟听懂了,有些怕,王倩掏出一方雪白的手绢亲手替小鬼子封住鼻子,又指着李虎用纯正的东京音日语大骂:“快滚!”

    小鬼子看着近在眼前的美女“长官” ,一张美脸吹弹可破,拂荡的熟女气息令他下边那久悍之物刹时拱起拉直,王倩何等样人,目光下移盯住那隆起的裤裆,突然目露凶光,那小鬼子一哆嗦低下头看着自己那膨胀隆起轰然瘪了下去,羞怯地说:“长官,我该死!”

    王倩猛一回头,看见另名鬼子也正在自行泄火,她拍拍两鬼子的肩膀说:“都年轻,可以理解!”

    一鬼子胆又壮了,问:“听口音长官是东京人?”

    这时王伟能也学着李虎的戏背着“气息奄奄” 的小文举着良民证过来,王倩远远挥手“快滚” ,待王伟能走远,才告诉两鬼子,说:“我是东京人,我父母以及我本人,都是东京大学的教授,等战争结束,欢迎你们来做我的学生。”

    两鬼子刹时无限崇敬王倩,王倩在岗亭内找一张纸用日文写了一排东京的地址交给两鬼子,说:“以后有事记得来东京找我,然后起身离去。”

    两鬼子向着王倩的背影立敬,久久地立敬。

    王倩留下的地址是真的,那里住着江五和她两个人的恩师,所以她们是师姐师妹。

    第三十一章 大鱼落网

    过了二道卡,李虎扛起李浩大踏步而行。李浩问:“李兄,要不要等一等王长官和王县长他们?”李虎道:“我们两人都姓李,一笔难写两个李字,你这个抗日英雄要是不嫌弃我这个在逃犯,按年龄排个顺序,以后称呼起来也省事了。”

    李浩三十六,李虎三十五。李浩说:“我这个哥占便宜了,第一回相见就让你受累搭救。我只是胳膊受伤,两条腿还能走,你放我下来!”

    李虎道:“我没少坐牢,那里把好人整成病人,病人整成死人,何况大哥这回坐的是小鬼子的牢,小鬼子生活在小地方,个头小,心眼小,比中国人更阴毒,大哥怕是早已饿坏了身体,我放你下来如何走得动!”

    李浩道:“贤弟原来是个知情人,我们被囚禁在东洲岛上,小鬼子三天才给一顿二两饭吃,其余时候全吃野菜。唉,都过去了,不再说了。”李浩在李虎背上回头望一眼,不见王倩他们,又提道:“我们还是等等他们一道好些吧?”

    李虎道:“你现在是我哥,我给你交个底,过前面关卡要越快越好,过迟了要出事!”

    李浩一惊,急道:“这不是我和小文连累了王长官他们了吗?”

    李虎道:“王长官一身本事要全身而退绰绰有余,只是那另一个姓王的就难说了!”

    李浩想:这位义弟一身江湖习气,爱恨喜憎很是分明,兴许他只是和王县长斗气才这样说,王县长虽然武功远远不及义弟,但武功不代表全部能力,人家既能做到县长,岂会连过关卡的办法都没有。如此一想,李浩又劝李虎道:“义弟啊,你对王县长成见太深,这样不太好?”

    李虎道:“你没见他判我死刑还立即执行吗?这种人若放在道上,我见一次打一次,直到把他一身酸味打干净为止。”

    李浩很想问问李虎为什么要去刺杀方将军,但念及刚做了结义兄弟,还是留待以后再问,这种江湖猛人可是说翻脸就翻脸的。

    李浩正想着,李虎如飞而行的两条腿已经跑至一号关卡前,李虎放下李浩,在视线的余光中看见一身逞亮鬼子长官服的王倩大踏步进入鬼子岗亭,亮证,拽一把椅子坐下,与两哨兵拉扯家常。

    李虎故技重施,一手反拽拖着李浩另手用衣服掩着鼻子大叫“传染病传染病拖到城外去埋” ,两哨兵正向美女长官促膝汇报工作,一哨兵眼尖,叫:“这大个子不是刚刚进城去的李虎吗,他拿了一张李旺财的良民证来糊弄我们,山野长官却让我们不要惊动他,一路放行让他进去,说是等他进入天堂再收拾。现在他却又回来了,我们该如何处理?”

    两个哨兵很急,遂问王倩该怎么处理?

    王倩拿起桌上电话,让鬼子报号码,她“拔通” 了,说:“佐藤君,现在那个李虎又出来了,还是不要惊动他吗?好,好。”王倩放下电话说:“佐藤君说还是不要惊动他。”

    一哨兵眼看着李虎拖一个“死人” 过卡而去,埋怨说,真不知长官们葫芦里卖什么药?王倩双眼一虎,大声训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两哨兵急忙低头认错。

    王倩让两哨兵好好反省,她心中却在焦急,李虎和李浩是过去了,王伟能和小文却迟迟未到,这样延误下去要出事的!王倩正烦着,远远看见李虎还在远处草垛下掏弄,一哨兵也看见了,说:“李虎来时把两把手枪埋在草垛下,早被山野长官拿了,他还在那儿找他那把枪呢!”

    王倩问:“两把枪还在吗?如果还在,最好放回去。山野君好糊涂,既然要放长线钓大鱼就一点都不要惊动他!”

    哨兵眼一亮,说:“长官高明,枪还在,可是现在怎么把枪放回去却不惊动他呢?”

    王倩冷笑一声,说:“把枪拿来,我示范给你们看一看!”

    王倩接过两把枪又一眼瞥见李虎那双超大号皮鞋,命令两哨兵膯大双眼看着前方草垛,然后又轻轻拎了皮鞋掩在身前,蹬踢一纵如同利箭般向草垛扑了过去,转瞬之间又回到了岗亭,两哨兵看呆了,把王倩惊为天人。

    李虎和李浩平安而去,可王伟能和小文仍然未到,强烈的预感告诉王倩:可能出事了!

    不一会,果见小文一个人气喘嘘嘘过来了,来到卡口,举着名叫李旺财的良民证,哨兵一看尖叫:“你又叫李旺财!”

    王倩拿过良民证一看,对两哨兵说:“他才是真正的李旺才,是我们皇军的朋友。”

    两哨兵一听明白了,目露鄙夷之色,不就是汉j吗!

    小文知道王倩还在等王县长,过卡时突然回头喊:“长官,佐藤长官让我带口信,说大鱼已经落网了,辛苦您了!”

    王倩把小文的话翻译给两哨兵听,哨兵刷地立正,说:“长官英明,长官辛苦!”

    王倩拍拍两哨兵的肩膀说:“你们都是好样的!”

    两哨兵沐浴在被美女拍肩的幸福中,无比崇敬地目送美女长官迷人的身姿出卡远去。

    王倩的心在滴血:王伟能现在落到了佐藤手中!她大踏步而行,很快追上吃力行走的小文。

    小文满面泪水,说:“是我连累了王县长,也不知为什么,鬼子们扑上来就抓王县长,却不抓我,那个佐藤还把我赶到一边,莫名其妙要我带一个这样的口信给您!”

    小文不明白的,王倩当然明白,她对小文说:“小文,你和李营长九死一生逃离魔窟,就不要自责了。王县长被鬼子抓去,是我工作失误造成的。”

    王倩掏出一把糖果给小文,小文双眼放出渴望的光芒,这是人间的食物啊!

    王倩弓下身,叫:“小文,趴到我背上来,我背你走!”

    小文说:“这万万不可以,万万不可以!”

    这时,只见李虎飞奔而来,说:“李营长不放心,硬让我回头来接应!”说罢一把背起小文,与王倩并肩大踏步而行。

    王倩告诉李虎:“王伟能让鬼子抓去了。”李虎冷笑:“这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事,姓王的肯定摆县长的臭架子,不愿意背小文,小文跑不快,这怪谁,这叫报应!”

    小文在李虎背上又哭:“都怪我啊,我实在跑不动啊,我害了王县长去遭罪!”

    李虎道:“遭罪算轻的,多半会是砍头示众!”

    后面传来熟悉的摩托车声音,王倩让李虎放下小文,她赶紧把小文用草垛埋好,恳求李虎:“李大哥,再帮我一次,就在这里救出王伟能?”

    李虎摇头,说:“王长官,今晚再动手,算我欠你的。”说罢,拽起王倩纵身跳入河道,二人紧贴着河壁往上望,摩托车在前,紧跟着满满两军用汽车的鬼子呼啸而过。李虎说:“看见了吧,你我二人怎么救!”

    王倩明白李虎是对的,二人上了河道,李虎背起小文往刘家村而去。

    第三十二章 军统毛病

    王倩一行人回到刘家村刘余粮家时已是晌午过后,王倩告诉江五:“李浩营长和小文刚从东洲岛逃出来。”江五说:“我马上做饭,保证不超过一刻钟!”叫上唐破进厨房,淘米下锅,敞口大灶里架起熊熊柴米,一忽儿锅里咕噜咕噜开了米花,再一忽儿饭香四溢,两大碗米饭呈到李浩和小文面前,坛缸里有现成的咸腌菜端来一碗。李浩对小文喊道:“吃!”

    李浩吃了三大碗,都可以听见腹内饥饿的胃肠的欢腾。小文却有些斯文,李浩早吃完了,他还在慢慢吃。王倩感觉饿,也挖了一碗饭来吃,一眼瞟见小文的斯文吃相。

    李浩道:“我们回到了人间,却把王县长换进了地狱!”

    王倩吩咐江五、李虎和唐破,说:“你们什么不想,睡上一觉到天黑时再起来。我替李营长处理好伤口也得睡上一觉。”

    李虎心中忿恼:小女人,老子又不是你的手下,听你狗屁吩咐!只是见李浩和小文两个新人在场,不便发作。

    众人皆去找地方睡了,王倩的行李包内竟然有上好的消炎药,李浩的伤口没有想象中严重,王倩让小文做帮手,割开伤口,放出浓水,清洗消毒,塞入药粉,药纱只上了轻薄两层。王倩说:“伤口没愈合结痂前,不要沾碰生水,坚持十天左右,就会痊愈。”

    王倩又对李浩和小文道:“我们一定要救出王县长,麻烦你们两位替我们盯梢三个小时,让我们几个睡足精神。”

    李浩道:“王长官放心!”

    王倩睡意浓浓,过堂屋时见李虎和唐破就躺倒在铺地的藁荐草席上,两个早已入睡,李虎鼾声如雷。王倩入正房大床,把已熟睡的江五推入床里,躺下闭目只一瞬,便落入睡的深渊里。

    王倩忽忽进入一个梦中:同时有三个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王伟能飘在云雾里向王倩大呼:“王长官,快来救我!”王倩冲过去抓第一个王伟能,手一握,却只是一团空气,去抓第二个第三个也都变成了空气,四顾茫茫,却见佐藤怀抱着一大束玫瑰花,笑嘻嘻地说:“中国女神,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可以把王伟能交还给你!”王倩大喝一声:“你痴心妄想!”“邦”的一枪击中佐藤,佐藤刹时支离破碎。

    王倩悠悠醒来时,江五已经全身结束停当,唐破也醒着,专候王倩醒来主持大局,唯有李虎尚呼呼在睡中。

    王倩吩咐唐破盯梢,换上李营长和小文去休息,然后一把拽醒李虎,弥开一张天使的笑脸:“李大哥,你的承诺要兑现,再帮我这一次?”

    李浩向众人一拱手又特别叮嘱李虎:“贤弟,王县长受我连累,请你全力相助王长官前去救他,一定要听从王长官统一指挥。我和小文出不上力,仰仗三位了。”

    李虎对王倩道:“王长官,你在佐藤防区两次救我,我必须先偿还这两笔人情债,要不然,我才不会去救王伟能这头蠢猪!”江五知道李虎并未消除向王倩索仇之心,自己得想办法化解二人才行。

    这时盛飞龙盛飞虎兄弟匆匆从后山赶来讨王倩的主意,问:“现在王县长被抓,游击队群龙无首,王长官能不能过去主持大局,好让大家有个主心骨?”

    王倩道:“此事过了今晚再议。”王倩打量着盛氏兄弟,想起梦中出现三个王伟能的事,盛氏兄弟身高约略不及王伟能,却穿着与王伟能一样,对襟黑褂,灯笼裤,布鞋,做成两个王伟能的影子应该没问题。王倩想:今晚是救人,其难度远远超过杀人,没有匪夷所思的战斗灵感根本不可能取胜,遂盯住盛氏兄弟,说:“今天下午你们两个随我一道去营救王县长。”

    盛氏兄弟很兴奋,想:王长官平时还没有一次起用过我们,正好今晚可以大展身手。二人欣然落座,摩拳擦掌。

    王倩把江五叫到屋外又出了禾场,见左近无人,才细声说:“姐,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救人迫在眉捷,而我心中的目标竟然非常模糊?”

    江五一惊,说:“你是怀疑王伟能并不一定是关押在佐藤防区?”

    王倩点头:“今天所发生的事太巧合了,太过完美的巧合就一定有问题。早上,我们两个漏杀了李虎,回来后,盛氏兄弟送来情报,知道李虎身上另有秘密任务:要刺杀方将军,于是,我们护送小唐去给佐藤送信,从日本人那一面来保护方将军。

    “然后,第一个巧合出现了,小鬼子和李虎突然翻脸,竟然要活埋李虎,他们仿佛事先知道我们会营救李虎一样,李虎就这样成了我们的人。我们顺手牵羊,把吉丸和佐藤抓来。我们想用吉丸来换回方将军所部的一些被俘伤兵,我在路上提出用吉丸换回我方一千名伤兵时,佐藤都不敢相信横山司令官会同意这么大的数字,我让小唐随佐藤进去防区等消息,小唐等到的结果是:横山勇在电话中告诉佐藤,答应中国人的要求,三天以后换人,条件只有一个,这次交换人质的事情不能有丝毫泄露出去,所以当小唐把结果告诉我,我叮嘱小唐对谁也不提此事,包括姐姐你。

    “这时候,第二个巧合出现了,李虎要背着你我去刺杀方将军,我只好跟踪而去,在路上,我遇上了王伟能,王伟能说他得到情报,有一个国军军官从东洲岛鬼子监狱逃了出来,要在大河坝上岸,他要亲自去接人,王伟能正好与我同路,我让王伟能盯着李虎,赶去黄荣杰处要了一套鬼子军官服换上,回头来追赶王伟能和李虎,李虎和王伟能顺利过了两道关卡,这并不奇怪,可以解释为佐藤想把李虎引到天主堂去围歼。

    “可是,这时又出现了第三个巧合,等我和王伟能赶到大河坝时,李虎竟然已经把李浩和小文接上河岸。然后,我让李虎放弃去天主堂刺杀方将军,随我一道护送李浩和小文回刘家村,我让李虎背李浩,过二道卡时李虎与王伟能相距不远,我从旁策应,大家都顺利过关,可过了二道卡,李虎背着李浩奔走如飞,远远抛开了王伟能和小文,这样一来逼得我也只好暂时不顾王伟能和小文,而是赶去一道卡策应李虎和李浩过关。

    “可是王伟能就在这时候出事了,这是第四个巧合。把这四个巧合串在一起,结论只有一个:王伟能的被捕,是鬼子蓄谋已久精心策划的一次行动,我居然让鬼子象算计傻爪一样地算计得滴水不漏。我开始怀疑这不象是佐藤的水平,指挥者很可能是另有其人?”

    平常人要是听完王倩这一大段的分析,头都要大了,可是江五不是平常人,她问王倩:“妹子,你在怀疑李虎、李浩和小文他们都有可能是鬼子要打入我们内部的j细,尤其是李虎,对不对?”

    王倩点头,说:“所以我的行踪一直对他们保密,只能把他们带来刘家村,我已让黄荣杰在核实李虎、李浩和小文的身份,在未经确凿之前,决不能让他们进入王伟能游击区的那条王伟能安全通道,我们又习惯把这条通道称作王伟能生命线,这条线连接着地狱和人间,连接着死亡与生存,正在夜以继日地挽救着我们的抗战英雄们。王伟能身上承担的信息太多,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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