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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冰雪初融

    作者:季蔷

    男主角:蔺长风

    女主角:寒蝉

    内容简介:

    该死的,他究竟是哪根神经接错了!

    她可是他亲手栽培出来的冷血杀手

    是他复仇计画中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

    绝不可能也不允许两人摩擦出爱情火花

    然而他不是草木人,早就察觉她的内心变化

    爱与不爱的两难抉择在他心中形成拉锯战

    理智要他放手让她远离他这个没有灵魂的罪人

    情感却卑鄙的利用她的弱点硬将她留在身边

    唉!只能看不能摸的咫尺距离几乎逼疯他

    也许他不应该自私的拖着她与他一起受折磨

    早早放弃执念他和她才会获得心灵的平静──

    正文

    序

    气质派玉女蔷之八卦实录蒂芬妮

    答应了要帮蔷学妹写序,动笔前检查档案总管,意外发现是在去年生日寄出第一封e-mail,之后三个月,竟然交换了数十封信!其实是更多的,只是后来就不那么累了,直接电话热线、见面八卦,简单交换讯息的e-mail就没存盘了。

    看小说的历史非常短,去年四月一头栽进这片爱情海,每天囫囵吞枣十几本,纯粹好奇,无所谓喜不喜欢。但因为工作之故,序文和后记反倒看得仔细,在岳盈一本书中看到蔷写的信,词藻优美、阐述精辟,一言以蔽之——惊为天人!立刻去书店把她的<四季传奇>、<定情花>、<情关>三个系列以及单行本《蓝色甜心》搬回来k,难以置信能看到这样有深度的言情小说。

    当时并没有找到《玻璃娃娃》,后来直接买了,直到不久前看了<帝国四美>系列,才发现其中涉及希腊神话及sf的部分或许是无意中的延续。季家的豪门恩怨真让我倒抽一口冷气,言情小说里充斥财团、总裁等字眼,但真能缜密布局道出个所以然来的作者屈指可数,这当然和蔷的所学背景有关,当时季蔷在我心里的形象是:一个有程度又看得起读者的作者。故事情节虽然曲折离奇,但必然有所本,不过或许就是因为力求合理写实,有时不免悲伤。

    于是我直言写道:“喜欢你的作品……每个故事独立分明、条理清晰,说情恰如其分,论理不过分复杂,而且没有毫无节制地把每个配角提升为主角,保留了美好的余韵。不知是个性之故还是你个人喜欢这样的风格,好象你大多数的作品都有点『重』,不是只有让人飘飘然的情爱,还有时间与生命的重量。”后来的<恶女>和<黑帮童话>系列也大致承袭了这样的风格。

    《柏园魅影》的女主角海蓝、《堕落天使》的男主角杨隽都让我大吃一惊,前者蔷说是受到外国罗曼史(尤其琳达。霍华)的影响,刻意营造悬疑的气氛,的碓,那情境让我想起多年前看的《米兰夫人》(维多利亚。荷特);后者则纯粹根源于蔷的罩门:主角必然要有黑暗的过去。只能说,谁让杨隽倒霉落在蔷的手上!

    看到《绝爱姬百合》女主角是个p.a,当下笑了出来,这也是赤石路代的作品中我最欣赏的;而《午夜迷迭香》的齐思思是检察官又对了学法律的我的冑口,我很害怕那种对于主角职业模糊带过,彷佛生活只有风花雪月的作品,而蔷从不在这上头偷懒,精准的用字遣词和适量的背景描述让读者觉得这个角色或许就存在现实世界某个角落,因之主角们的爱情更令人动容,蔷的“说服力”一样是小说中罕见的。(想起海奇的深情无悔仍旧有落泪的冲动……)

    《蓝色甜心》这个小品,可能是因为我先生是医师,对于秦非死去的前妻与病患争夫的无奈分外有“亲切感”,奇怪蔷为什么会有如此细致的观察?然后也不免觉得言情小说中的植物人绝会奇迹般地醒来相当有趣。(咳,要真不醒来,说不定就不想看了……这真是读者的劣根性……)

    <情关>中我最喜欢《天女动情》,反复看了好几遍,告诉蔷:“那样的结局遗憾得很美,其实整部作品的笔调很淡,可是相较于李冰不动情的个性,些微的情绪波动都有震撼的效果。几位作者写天人动情的细腻与挣扎都到达读者几乎要负荷不了其搧情的地步,我的意思是正面的赞誉……但绝不是喜爱悲剧,虽然你在后记中挑明情关难过,我还是很阿q地想他们能够白头偕老,很蠢……但我就是无法克制这种念头。”

    而季蔷的恶女一点也不恶,反倒坚强得令人心疼,应该说她笔下的人物都很人性,出色、可不完美,在人生、情海里挣扎浮沉,但求遇见相契的灵魂。看<帝国四美>的《紫眸忘尘》,忍不住斥责蔷的没人性,让女主角遭遇如此之惨,可是她的再颠覆真是令我击节赞叹啊!看过《星座宫神话》的人都被春天般的贝瑟芬妮所迷惑,忘了染血的新娘才最适合黑帝斯不是吗?

    我和读者们一样,兴致勃勃地为<黑帮童话>的书名和主角连连看,《烟华梦醒》让我想到林语堂的《京华烟云》,移民的题材则可比谭恩美的《喜福会》,黑社会是小说作者们偏爱的背景,蔷却从组织崩解之后写起,不让读者产生错误的憧憬,相当特别。

    写了这么一大篇,其实只是要传达:蔷的作品不应当只视为娱乐性的作品来看,虽然认识她以后,有些怀疑她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但那股“高级知识分子”的气质是无庸置疑的。

    说完作品所剩的篇幅便不多了,简单说说我认识的季蔷这个人。本来以为写这样作品的人可能有点儿阴沉沧桑,不料她不仅声音清亮甜美、身段窈窕、应对大方,连撒娇也是一流,完全不像一个老写黑暗过去的商学硕士。来要序时特别交代:“要说好话喔!”听得我直想k下去——要不是认同且欣赏,怎么会和你搅和多时,落到在两家报纸之间赶稿还得替你写序的下场?说这话有没良心啊?笨学妹!(蔷:呜呜,不好意思嘛,学姐——)

    也是意外发现我们竟然高中、大学都同校,虽然科系不同,但至少同一校区。然后两人都迷田中芳树、村上春树这不稀奇,就连不喜欢《挪威的森林》都一样!其它就甭提了,两人的价值观像得出奇,仿佛真的结识多年累积了惊人默契,知己难寻啊!

    之后我开始忘形,失了读者身分要求她剧情火辣一点、甜蜜一点,<黑帮童话>才刚开始,我就强力拗她修理蔺长风,非关他是背叛者,而是他怎么可以有一点点喜欢戚艳眉,寒蝉太可怜了!结果一个应该很坏的男人,最后被爱情折磨得很惨,蔷,别想把甜蜜过了头这个结果怪到我头上,你到北京再算帐去!(嘻嘻。)对了,据说有读者以为李红叶会是《情义无价》的女主角,怎么会?我看完立刻跟蔷说:“死得好!”此女短命早夭的伏笔不是很明显吗?蔷乱没气质地兴奋应道:“对,本来就安排她要死!”果然学姐不是当假的!

    再之后蔷为了h的场面来向我这结婚七年的前辈请益,没想到买一还送一,不但有异性恋的还附赠bl的知识,拿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日文漫画给她看,存心教坏这硕果仅存的气质派玉女!

    啊,篇幅用完了,还有好多内幕没揭,下次轮到我时再继续大鸣大放一番,蔷美女之八卦实录,未完,待续。

    楔子

    雪,静静落下,轻柔地、优雅地,缓缓覆上她的发、她的额、她的鼻、她薄巧好看的菱唇……

    雪,静静落下,冬季的第一场雪,来得如此娉婷从容却又毫无预警,教人在痴痴凝睇之余,一颗心也措手不及,蓦地凌乱慌张。

    雪,静静落下,翩然憩息于纽约冰冷的大地,像女子薄薄地匀上一层细白粉妆,然后,在蔺长风默默瞪着她纯澄无瑕的洁白时,又调皮地在脸颊上渲染淡淡嫣红。

    是血。

    他颤着手抚上雪地,指尖沾起白里透红的细雪怔怔地瞧着。

    是血——寒蝉的血!是寒蝉为了掩护他不在自己亲手安排的爆炸中受伤,不惜拿自已窈窕的娇躯当成保护他的外衣,终于因而重伤流出的鲜血……

    是寒蝉的血。蔺长风瞪着自己的指尖,半晌,缓缓地送人嘴里,闭眸细细品尝。

    沁凉中融着微温,像炽热的火星不意间落入了寒冰,冰火相融——

    原来竟是暖的。蔺长风的心蓦地揪紧,他一直以为她的血应该和他一样,早凝成冻人的寒冰——原来竟还是暖的。

    他倏地展开眼睑,朝怀中的女子望去,她墨密修长的眼睫不知何时已颤颤扬起,露出一对迷雾蒙蒙的星眸。

    “寒……寒蝉,”他颤着话声,失去俐落说话的能力,“你……你……”

    反倒是她的檀口微弱地吐逸他想问她的问题,“你……没事吧?”

    “没事,我很好。”他摇头,语音不觉有些尖锐。有事的人是她啊!

    她轻轻颔首,微微一扯唇角,柔柔的,噙着浅浅笑意,仿佛很为这样的消息感到高兴。

    那笑颜如此清甜、如此美丽,他从来不曾见过,从来不晓得她也能笑得那么温柔、

    那么动人!

    他的心脏更加紧绞,“为什么?寒蝉,为什么要这样保护我?”

    她不语,呼吸逐渐细碎,凝睇他的眼神亦逐渐迷蒙。

    他蓦地心慌,双臂开始轻轻摇晃她虚软的身子,“寒蝉,寒蝉!”

    “笑……请你笑一个……”她模糊低语,看得出来正强自收束随时可能抽离的神智。

    “为什么笑?”他锐声问道,心底忽地燃起一股怒火,不知是针对她,或是自己,

    “我为什么要笑?”

    “求你……”

    “我不笑!”他厉声反驳,双臂用力拥紧她逐渐沁凉的身子,心底绝望地流过某种空虚与无力感,“你知道我一向不笑的,你不也是?”

    “我……不笑,是……因为你……不笑……”

    “什么?”蔺长风怔了,没想到紧迫的逼问换来的竟是这样出人意料的答案。

    他怔了,看着漫天雪花静静落下,固执地攀附她清冷容颜,轻缓地,在她发际、颊畔抹上苍白雪妆。

    他看着,忽地被一阵疯狂的焦躁攫住,手臂一扬,粗鲁地开始拂去胆敢占领她容颜的冰冷雪花。

    它们敢——它们怎么敢掩埋她的容颜、她的身躯,怎么敢妄想让她消失于他眼前!

    “醒来!寒蝉,我要你醒来!我命令你醒来!听到了没?我命令你——”神智癫痴的他狂妄地、反复地命令着,丝毫没想到这样的命令针对一个已然无法控制自我意志的人只是可笑的枉然。

    “醒来!”他可笑地命令着,铁臂拚命摇晃着怀中恍若一尊破败娃娃的女人,试图唤回她早已沉沦的意识。

    她只是紧闭着眼,苍白的、静谧的,一动不动。

    是晕厥了?或,已死去?

    他不晓得,更鼓不起勇气去确认,而原本厉声的呼唤逐渐嘶哑,低微成教人不忍卒听的沧凉。

    雪与泪,同时在他面上冷凝。

    第一章

    “她会醒来的。”稳定低沉的话语拂过蔺长风耳畔,跟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递向他面前,唤回他游走不定的神魂。

    他一怔,愣愣地接过马克杯,用冰冷的双手包覆着杯身。

    温热的杯身迅速温暖他的双手,却无法稍稍融化他一颗结了冻的心。

    好冷。

    他怔怔地想着,怔怔地扬起头来,寒彻的灰眸映入一个潇洒帅气的身影。

    是楚行飞。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十几年来他一直想要重重伤害、狠狠报复的弟弟。

    他一直想毁灭行飞,一直想亲手夺去他所拥有的一切,却在那个落下初雪的夜里,惊觉十几年来的冷酷执着原来是一个可笑的错误。

    他极力想伤害的弟弟,原来一直深深爱着他,甚至为了弥补他,不惜自愿担下牢狱之灾。

    十几年的执念原来只是一场可笑的错误……

    灰眸一落,不愿再与那对清澈漂亮的蓝瞳相对。

    “她没事的,医生说她也许还会再昏迷几天,但总会醒过来。”

    “……我知道。”

    “你要不要回房先休息一下?从医生替她动完手术后,你一直不眠不休守在她床边,也该累了。我已经请佣人清出一间客房……”

    “我等她醒来。”他蓦地出声,打断楚行飞低柔的话语。

    “特别护士会照顾她的。”

    “我等她醒来!”他冷然而固执地说。

    楚行飞可没被他冷酷的语气吓到,淡淡一笑,“这是我的地方,长风。你既然以客人的身分留在这里,是不是也该尊重一下主人的建议?”

    “这是——你的地方!”他咬着牙,一字一句自齿间逼出,彷佛出口的是多么令他愤恨的字眼。

    是的,这是楚行飞为他和寒蝉所安排的暂时落脚之处——在经过那场他精心策画、一举夺去龙门十多名大老性命的爆炸案后,他必须暂时躲避亟于追查真相的fbi,所以他选择跟着行飞的手下来到了这远离纽约繁华尘嚣的海边小屋。

    选择?

    一念及此,蔺长风嘲讽地一勾嘴角。

    事实上,当时因寒蝉重伤昏迷而陷入心神恍惚状态的他并没有太多思考的能力去进行什么明智的选择,只是依从着本能跟随行飞的手下。

    若不是行飞机灵,他很可能当场便被fbi逮捕,锒铛入狱。

    而留在纽约的行飞,利用戚家在政界超凡的影响力运作许多参众议员,让他们对fbi等调查单位施压,不许他们将爆炸案“单纯的真相”复杂化,牵连“无辜且优秀的纽约市民”。

    “谁能肯定死在里头的人都是些什么身分?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而集会?”这些在政商两界都很有影响力的大老们暗示道,“这也许真是帮派斗争,可不一定跟早已在西岸没落的华裔黑帮龙门有关。”

    当然,就算这桩爆炸案真的起因于帮派斗争,也不可能跟他这么一个“优秀而清白”的纽约青年企业家有关。

    于是即便fbi的高层曾经如何怀疑是他在东岸一手振兴曾经在西岸没落的黑帮,在行飞与戚艳眉历历指证下,也只能无奈地相信当晚他们三人是为解决彼此感情的三角习题才会聚集在长风集团大楼附近,无辜被牵连进一桩爆炸案。

    行飞甚至以戚氏集团总裁以及苏菲亚众议员准女婿的身分要求nypd及fbi彻查此案件。

    “我们是谨守纳税义务的纽约市民,却莫名被卷入爆炸案,还差点丢了性命,难道政府不应该查清楚究竟是哪些恐怖分子胆敢这样危害市民安全吗?”他义正辞严地声明。

    当蔺长风透过电视屏幕看着那张善于作戏的漂亮脸孔当着一群记者慷慨激昂地说着这样的台词时,禁不住嗤笑出声。

    不愧是行飞,不愧是他心机深沉的弟弟,总是端着一张彷佛玩世不恭的漂亮面孔耍弄世人。

    他抬头,鹰隼般锐利的灰眸圈锁楚行飞漾着淡淡笑意的脸庞,眸底藏蕴深刻的况味。

    就连一向自命精明冷酷的他,也曾经被这个有一对无辜蓝眸的男人耍得团团转——

    一九七八年爱尔兰(ireland)

    私生子!

    知道吗?他的父亲是一无是处的醉鬼,母亲是个杀人凶手,杀死自己的老公后马上偷渡出境,还只带走她的小儿子……

    为什么不带走他?

    因为他是私生子!没人要的私生子!

    私生子、私生子、私生子……

    不,不!别再说了,别喊了,别这样侮辱他,别这样轻蔑他!

    他不是私生子,不是没人要的小鬼,不是那个父亲死了、同时遭母亲无情拋弃的可鄙男孩!

    他不是私生子,不是没人要的,不是孤独一人……

    gabriel呢?他说会永远陪在他身边的,他说会跟他这个哥哥同甘共苦的——

    “哥哥,哥哥,你怎么样?你没事吧?痛不痛?你还好吗?”

    他不好,他好痛好痛,全身的肌肉彷佛都裂开了,骨头也简直要散了——可是他不能说,他不能告诉弟弟自己痛得快要死了。

    “没……我没事。快……快逃,去找妈妈……”

    “不,我在这儿陪你,哥哥。我要……跟你在一起,不能丢下你一个……”

    好可爱、好贴心的弟弟。他说什么?要永远陪着他吗……不,不行!怎能让他留在这儿?让他陪着他一起挨父亲的藤条?

    弟弟受不了的,他那么瘦,总是吃不饱的纤细身躯肯定受不了的——

    “快……走……弟弟,快走……”

    “我不要,哥哥,我不走!”

    笨蛋弟弟,不走难道要陪着他一块挨打吗?

    “……你为什么这样打哥哥?你为什么这样打他?你……你知不知道他……快被你打死了!”

    天!他在说什么?弟弟怎么笨得对爸爸说这种话?那男人失去理智了啊,他现在只是一头疯狂的野兽!

    “那又怎样?他是我生的孩子,本来就随我怎么高兴处置!”

    “你……太过分了﹗”

    “该死﹗你以为自己是谁?做儿子的竟然敢顶撞父亲?我连你一块打!”

    他要打他了,爸爸要打弟弟了——

    他昏乱地想着,昏乱地挣扎着从地上抬起头来,昏乱地恳求被酒精占领理智的父亲,“不……别打……弟弟……”

    “哥哥,我陪你,我陪你……”

    “不要,笨蛋,快走……”

    “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

    gabriel说要留下来陪他——弟弟说会留下来陪他!

    那他现在人呢?为什么不见了?为什么一个人跟着妈妈逃离了爱尔兰,却把他这个哥哥孤孤单单拋在这儿?

    为什么所有人都走了,都离开了,只丢下他一个人在这儿面对众人的凌辱嘲笑?

    为什么?为什么!

    “gabriel,你骗我,骗我!”charley哭了,黑发纠结的头颅理在磨破的双膝间,蜷缩在田野旁防空洞里的纤瘦身躯在寒风中不停地颤抖着。

    他好累、好饿,骨瘦如柴的身躯几乎禁不住这样风雨交加的凌迟,软弱得想就此死去。

    “gabriel——”他喊着,嗓音是连自己也听不清的嘶哑,神智因极度的饥饿逐渐陷入迷蒙。

    他恨他们!恨极了他们!

    他恨父亲,恨他总是不思振作,喝醉了酒只会痛打他们两兄弟泄愤。他恨母亲,恨她在父亲发生车祸后便不顾一切远走高飞,如此绝情地拋下自己的儿子。他恨——他尤其恨gabriel,恨他不遵守诺言,背弃了一向相依为命的哥哥!

    他恨gabriel,他好恨他!他是这么喜欢、这么疼爱这个又调皮又聪明的弟弟,他却用这种方式背叛了他!

    他恨gabriel,好恨,好恨!有一天他一定要找到他,亲口问他为什么背叛自己。

    他真的好恨他呵,为什么在自己这么凄惨潦倒、饥寒交迫的时候,浮现眼前的竟还是弟弟那张清秀漂亮的脸庞——那张可爱的脸上嵌着一对清澈无辜的美丽蓝眸,一对遗传自母亲、让他钦羡不已的蓝眸……

    他记得自己曾经开过玩笑,弟弟长大了一定可以凭那样的蓝眸骗尽世上所有的人。

    可他没想到,弟弟原来这么小就懂得欺骗人了,而第一个骗的,还是他这个从小最疼他的哥哥!

    “gabriel,我恨你,我恨你……”他喊着,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

    可在狂风暴雨放纵地肆虐下,再怎么凄厉的呼号也只是枉然,微弱得无法传送出防空洞外一分一毫。

    他哭得更厉害了,感觉漫天黑暗像一张可怕的网密密笼罩自己,他无力挣脱,只能缓慢地、虚弱地,任神智一点点抽离。

    终于,在天空闪过第一记银白雷电之际,charley颓然晕去。

    一九八一年美国旧金山(sanfrancisco)市郊

    charley病计鹧郏翼诓永渺拍康难艄庵醒罢页雎罚训芈湎蛟斗揭欢按a15谏钌钔ピ袄锏陌咨勒?br />

    这就是那个男人指定他前来的地方吗?charley想着,一面低头确认着纸条上的地址。是这里没错。

    男人说这里会提供他一份工作,一年的薪水足够还清他欠下的钜额船资。

    从爱尔兰偷渡到美国的船资,相当于他十年的自由,他签了约以十年的劳动来偿还。

    这是自由的代价,是远离囚禁他十四年的爱尔兰的代价。

    值得付的。当他听到这样的条件时,毫不犹豫便与人口贩子签下一纸契约。

    十年,换来自由,换来以后他人的尊重与敬服——值得!

    在终于平安抵达旧金山后,他已有负荷十年沉重劳役的心理准备,没料到前几天在华埠巧遇一名气势昂然的男人,后者慷慨地替他赎身,并命令他今日前来此地。

    这里会提供他一份工作。

    charley皱眉,微微茫然。

    他不明白,一介来自爱尔兰乡下的穷困青少年,能在这样的豪宅担任什么样的工作?

    他猜疑着,举起手臂,正想揿下雕花铁门旁古典雅致的门铃时,一个身穿黑衣、戴着墨镜的男人倏地挡在他身前。

    他一惊,不明白黑衣男子究竟什么时候出现在附近的,为何他竟亳无所觉?

    “不能按铃。”他简洁地说。

    “为什么?”

    “因为你不能曝光。”他冷淡地解释,一面扯住他的手臂,旋过身,“跟我来。”

    不能曝光?为什么?

    charley更加不解了,随着黑衣男子穿过一片树林,来到大宅侧翼,跟着闪入一道不起眼的偏门。

    上了阶梯,转了好几道走廊,在他感觉自己已全然辨不清方向时,黑衣男子终于推他进了一个房间。

    宽阔的空间与豪华的装潢令他呼吸蓦地一窒。

    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一间房,足足有寻常人家整间屋子那么大,内部的摆设则是连他这种乡下小子都能轻易分辨的精致昂贵。

    他屏住呼吸,尽量面无表情地扫视四周,直到眸光落在一个高大威严的男人身上。

    是那天在华埠替他赎身的男人。

    “你来了。”他看着他,凌锐的眸光射向他,嘴角则淡淡扬起似乎是满意的弧度。

    他只能点头。

    “怎么来的?”

    “走路。”

    “因为身上连一分钱也没有吧。”男人凝视他,忽地仰头,低沉笑了一阵,闪着灿光的锐眸方重新回到他身上,“很好,在没有一毛钱的情况下,还能平安找到这里,你算是通过了我第一个考验。”

    “考验?”charley眨眨眼,有些迷惑。

    男人只是淡淡扬眉,“知道我是谁吗?”

    他摇头。

    “我是西岸第一大黑帮——龙门的主宰,他们都叫我『龙主』。”男人宣示,语气中自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charley纵然年轻,也不会笨到去质疑这样一个气势威猛的男人。

    黑帮主宰——他展眸,不奢痕迹地打量眼前这个黑发、黑眸,一望即知具有纯正东方血统的男人。

    他是黑帮的主宰,统帅西岸最大的黑道组织——他是龙主!

    他们平常做些什么?杀人、放火、贩毒、走私?

    charley思考着,嘴角不觉扬起略带嘲讽的弧度。

    这就不用细问了吧,天下的乌鸦一般黑,爱尔兰的黑帮做些什么,美国的黑帮自然也就做些什么啰。

    问题是,他们是要他加入这样的帮派组织,一起干些恃强凌弱、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有何不可?他朦胧地想,这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

    “很好笑吗?”龙主挑眉望他,似乎讶异他竟选择在这样的状况下微笑,黑眸掠过一丝锐光。

    “没什么。”他摇头,“我只是怀疑,自已能在这样的组织里做些什么?”

    “保护我的儿子。”龙主冒出令他吃惊不已的答案。

    “什么?”

    “保护我的儿子。”他淡定重复,严凛的面容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我要你当他的贴身保镖,形影不离地保护他,而且,因为你跟他长得像,必要时你必须替代他出现在一些特别危险的场合。”

    “我……替代他?”charley不可思议地问。

    “日本有一个名词,叫『影武者』,听过吗?”

    “没有。”

    “那是一种誓死保护自己主人的武士,而且,通常要与其主人的五官及身材相似,才能在某些特别的场合替代主人承受危险。”

    “你要我成为……『影武者』?”他困难地念着今日第一回得知的名词。

    “没错。”

    “可是我……”

    “你必须学习武术、射击,当然,还有一些必要的教育。”黑色的浓眉蓦地一紧,“你必须吃胖一点,”他挑剔地审视charley清瘦纤细的身躯,“太瘦了。”

    charley没说话。他当然瘦了,他只是个永远吃不饱的落拓小子,怎度可能跟龙门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比?那家伙怕是吃得脑满肠肥、满面红光吧?

    “……你必须学会华语。”龙主再补上一句。

    华语?charley一愣,“我会……一点。”

    “你会?”龙主掩不住讶异。

    “因为小时候家里附近有中国人,跟他学了一点。”charley回答,想起那段跟弟弟一起在中国人家里学中文的过往,心脏一痛。

    那时,gabriel在母亲的强迫下,一星期必须有三个下午到那个中国人家里学习中文,而他,偶尔也会跟着一起去——

    “我的中文名字叫长风。”他喃喃,想起这个他为自己取的中文名字——因为他好想象风一样,远远地逃离爱尔兰的一切。

    而gabriel的中文名字则叫“行飞”,是母亲亲自为他取的,并坚持他务必牢牢谨记。

    “长风?”龙主颔首,“很好,以后你就叫这个名字。”他忽地一拍手掌,方才领他进门的黑衣男子上前一步,背脊微弯,一副恭谨听命的模样。“这是你的老师,蔺瑞安,”他改口使用华语,“从今以后你就跟着他学武术及射击,他会把一身本领都传授给你。”

    蔺瑞安?

    charley转过头,望向黑衣男子,方才心绪迷惘的他并没有很仔细看清他,现在才发现他是一个身材剽悍、眼神肃杀的英伟男子。

    这个男人将成为他的老师,他会将他训练成像他一样的男子汉吗?

    想着,他茫茫然地调转眸光,重新回到龙主身上。

    “怎么样?你愿意接受这份工作吗?”

    他能有选择吗?

    charley在心底冷冷嘲讽,面容却露出坚定无比的神情,“我愿意。”

    “很好。”

    “我该……怎度称呼你?”

    “我是楚南军,你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龙主』,可你要效忠的主人不是我,是我唯一的儿子。”

    他颔首,眼眸凝望着龙主,流露出微微期盼,却没想到盼到的是一个令他极端震惊的名字。

    “楚行飞。”

    行飞!

    当charley终于学会基本的武术及射拳技巧,通过老师为他安排的初级考试后,他终于获准与他未来必须以性命保护的主人初次见面。

    当那张比从前还更迷人几分的漂亮脸庞映入他眼瞳时,呼吸早已是不为所动的平稳。

    那张脸,经过几年的岁月熏陶,逐渐褪去了小时幼稚的模样,淡淡地流转一股潇洒的气韵。

    他比从前胖了些,可并没有脑满肠肥,只是身材拉得更修长了,想必数年后一定会长成一名英挺男子。

    而那对嵌在漂亮脸孔上的蓝眸,倒是和从前一样澄澈,闪烁着一样的调皮光芒。

    他猜得没错,眼前的少年正是gabriel,是楚行飞!

    原来他竟是华裔黑帮首领的儿子——原来他才是真正的私生子,是妈妈和楚南军一夜风流生下的杂种!

    原来gabriel才是私生子,可这三年来一个人被拋在爱尔兰乡间,承受着众人嘲讽辱骂的人却是他——

    “charley?”gabriel——不,楚行飞一看到他,蓝眸倏地迸出震惊无比的辉芒,修长的身子一个箭步,旋至他面前,“charley,真的是你?”

    他望着他,热烈地攀住他双手,上下摇晃着,仿佛忍不住满腔激昂与感动,“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找你……找你好久……”他热烈地喊着,嗓音竟还恰到好处地哽咽着。

    多会作戏的家伙!这令人作呕的演戏天分是遗传自那个贱女人吧?

    “你认错人了吧?少主。”灰色的瞳眸冷冷睥睨过分热情的蓝眸,“我不记得我们见过。”

    “你……”他冷漠的反应似乎震撼了楚行飞,那纠缠着他的双手终于识相地松开,可恨的漂亮脸孔也跟着微微苍白,“你不记得我?”

    他没说话,只是冷冷一撇嘴角。

    “charley,你……”

    “我不是charley,我叫蔺长风。”

    “蔺长风?”

    “对,我是你的『影武者』,是为了保护你可以不惜牺牲自己性命的保镖。”冷然的言语自他唇间清晰迸落,“除了这个,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其它关系。”

    第二章

    一九八五年旧金山北滩(northbeach)

    他是个影武者。

    不能曝光,只能如影随形地保护着自己誓死保护的主人。

    他们唤他“神剑”,把他跟龙门里其它两个跟少主楚行飞交情匪浅的少年拉在一块儿,称呼他们为龙门三剑客。

    负责保护龙主千金楚天儿的“天剑”墨石,才智过人的“星剑”乔星宇,以及他这个没几个人见过真面目的“神剑”蔺长风。

    他们知道神剑是负责保护龙门少主的贴身保镖,是武术一流、枪法神准的人物,虽年未弱冠,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诡谲名声早已在龙门里不胫而走。

    因为无法得见他的庐山真面目,所以下意识里便会更害怕他。

    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以为他是有意维持这样的神秘感,以为这是吓阻他人伤害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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