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之洞对吕梁越来越感兴趣,正准备派人代表自己前去拜访的时候,革命党起义的消息传来。“肯定是吕梁那个小家伙干得!”张之洞断定,拥有那么神秘的背景、那么多的工厂,不可能没有一支精干的保卫力量,他知道广东地区民间有多乱。所以吕梁就不可能放任革命党在自己的身边起事、威胁到自己的产业,除非那个振国会是他支持的,或者干脆就是他的手下办的。这能说得通,他吕梁就是从美利坚回来的,据说那边是革命党活动的频繁之地,那个孙中山不就在檀香山吗?说不定二人还有瓜葛。
张之洞猜到了一些东西,但他并不准备有所行动,很难说这些汉人大臣对满清有多少忠诚,要不然也不会有所谓的“东南互保”出炉,满清的局面张之洞看的很清楚,也希望能有些改变,只是现在自己垂垂老矣,动弹不得,只能在实业、教育上做文章。吕梁嘛,就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吧,如果到时老朽还活着,说不定能帮你一把。
第二十九章 出兵
十月十七日,惠州大部分乡绅大户都收到了一份请帖,请xxx于明日午时到惠州提督府赴宴云云,提督大人有请,哪个敢怠慢?赶忙准备贵重礼物前往赴宴,聪明的已经开始打听提督大人有请所为何事?吴家、董家等惠州豪绅倒是不怕这个唐春,但面子上还得做足。十八日上午,惠州方圆百里的乡绅大户都赶了过来。
“唐大人有请,恐怕是为了北边的事情。”吴石敏说道,十八日上午十几名最有势力的豪绅现在惠州吴家宅院聚会,商讨唐春宴请的事情,事先的准备必须做好。
“这个唐春是湘系的旧将,凭借着父辈的祖荫做到惠州提督的位置,这些年来在惠州巧取豪夺,但除了钱财之外与我们没有什么矛盾,就连他搜刮的钱财也拿回湖南买地。这回想必是要开拔费。”
“你们说乱党怎么在河源闹腾起来了?那里穷山恶水的,有什么好争得?”
“河源是不比惠州,所以就怕他们看上这里的富庶再杀将过来,万一图财害命,咱们的田地还要不要?工厂还要不要?”
“对啊,怎么不见吕梁过来,他可是咱惠州最大的豪绅,难道就不怕那些乱党吗?吴老爷,你是否知道原因?”
“呵呵,各位先不要担惊受怕,我得到的消息,河源县城被那个振国会占领后对百姓秋毫无犯,而且也没有对豪绅下手。人家贴出公告来,说保境安民、鼓励工商实业,还以低廉的价格售卖粮食赈济穷人,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匪盗,人家革命党是有原则的。吕梁说了,唐春向我们讨要开拔费,可以适当的给一点,让朝廷去费心好了,我们千万别脑子一热,拿出太多的钱粮。”吴石敏说道。
“原来这样啊,要我说,如果能清除广东的匪盗,我甘愿支持那些乱党。”这名商人说完其余人竟然都默不作声,没有表示反对!广东地区的匪盗已经严重影响了商业的运作,致使众人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各位,我听说吕梁那个后生准备开办一家什么保安公司,就像是镖局一样,各商家可以雇佣他们公司的保安随行商队。”
“行不行啊,能打得过匪盗吗?别到时候再赔进去一笔,惹上匪盗的报复就得不偿失了。”这不是危言耸听,这些人有家有业,犯不上与那些亡命徒死磕,大多时候会拿出一笔买路钱,就当是花钱买平安,这也是匪盗做大的重要原因。
“你是没见啊,保安公司开张时我试着下了一单,价值两千银元的货物人家拿出来二十人的保安队伍,全部真枪实弹,还在路上与匪盗干了一架,打死匪盗十多人,自己轻伤两人。你说厉不厉害?咱广东地面上哪家大户的家丁有这水准?更别说那些官差了。”
接下来的会议成了保安公司的宣传时间,以吴石敏为首的几名豪绅在保安公司是入了股的,不遗余力的向众人宣传保安公司的厉害。黑水保安公司是吕梁为了实战练兵拿出的又一个举措,还能保证商路沿途的安全。现在除第一旅外,第二旅也编制完成,再加上预备役士兵,吕梁手下已经有超过一万七千名士兵,他们一部分在军营、训练场,一部分在河源作为战斗部队使用,一部分在保安公司,另外七千多名预备役士兵分批在工厂区担任护卫。
午宴就设在惠州自强大酒店,除了惠州外,自强大酒店广州分店也已经开张,并迅速火爆全城,酒店高端大气奢华,成为上层人士聚会宴请的最佳场所。
“各位乡亲父老,相信已经听说北边河源乱党的事情。他们犯上作乱、攻打县城、焚烧县衙,公然挑衅我大清皇权,对我们惠州构成了严重的威胁。本人作为惠州提督,决不允许乱党逍遥法外!昨日本人收到总督大人指示,命我为剿匪都督,碣石总兵鲁三达为副都督,几日出兵剿匪。奈何惠州绿营兵少粮缺,还请惠州各位贤达慷慨解囊,助朝廷一臂之力!”唐春说完众人自然轰然叫好,心里骂道:“这个肥猪唐春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这些年光是以剿匪的名义就募集了十次出兵费,不出钱的保准会遭到匪盗的劫掠,谁敢不出啊。”
募集会后唐春志得意满,分于鲁三达三成后两人达成出兵协议,唐春出两千人、鲁三达八百,粮草武器准备完毕后第五日出兵,由唐春亲自带领。
“三达啊,你说保年是不是傻,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他愣是不出头,白白便宜你我两兄弟。”
“提督大人,保年与李鸿章有矛盾,自然不会听从陶模的命令。咱们不同啊,凭借着吕梁和乡绅们的工厂捞足本钱,然后再剿灭乱党捞取功勋,到时候钱权都有了,那才叫春风得意马蹄疾,也为我们湘军弟兄争口气!”
“不错,想那乱党能有什么本事,咱们大军一到,马上灰飞烟灭!”唐春和鲁三达兄弟两人收了钱之后喝起小酒庆祝,两人互相吹捧,仿佛已经功劳到手,一点都没有认真准备的样子。其实也没得准备,惠州绿营加上碣石边防营登记在册两万人,其中一万四千人都被兄弟两吃了空饷。剩下的也经常欠饷,而且常年不出操,能不能拿起枪都说不定。
第二日日上三竿二人才开始准备出发事宜,军械库里有落后的燧发火枪五千只,火炮十一门,全部缺乏保养,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二人也不在意,全部拿出来让人简单擦拭一番后就发放给士兵使用。第五日全部士兵才集结完毕,一个个毫无兵样、无精打采,直到发放了每人一个银元的开拔费后才算有些精神。鲁三达甩着马鞭前后奔走了半个小时才使这三千人排成队列,刚出城门还不到十里这些人就彻底放了羊,肥猪一般的唐春骑着马累得气喘吁吁,大叫道:“停下,休整半个时辰后继续出发!”士兵们“哗”的一声坐在地上,他们是游手好闲惯了,本就没有体力,这十里路真是要了亲命,一些人赶紧拿出烟枪,先爽两口再说。
“他奶奶的乱党,扰了咱们的清净,我跟翠月楼的玫瑰都约好了,他妈的又让官老爷给招过来,要不是看在银元的面子上,老子说什么也不来!”
“你可别吹了,还玫瑰,你有能耐把人家赎出来娶回家去啊,不等见到乱党,就让你老娘打死了。”
“我敬我老娘那是孝顺,百善孝为先,听说过没有?你们这些睁眼瞎!听好了,这回老子要手刃五个,不,十个乱党!把乱党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到时候升官发财你们可别来奉承老子!”
有什么样的将领就有什么样的兵,唐春鲁三达喜欢吹牛,手下的士兵一个德行。不过现在唐春和鲁三达顾不上吹牛了,唐春是累的,两百斤的身子让他喘不动气。至于鲁三达,是真担心,鲁三达多少懂一些军法,他的老爹与长毛厮杀近十年,教了不少东西给鲁三达。出发时老鲁还是谨慎了一些,派出十名斥候,准备探探前面的情况,还找了一个从河源逃出来的人仔细的询问过。
斥候没有得到什么消息,他们都是自己的家丁,手上颇有些功夫,算是精悍之辈,是早年自己收编的悍匪。让鲁三达担心的是河源逃出来那人说的话,据说乱党大约有三千人,人人手里有枪,什么枪说不上来,那人还看见过一种短一点的枪,但手舞足蹈的也说不明白,鲁三达干脆不去多想。更可怕的是乱党还有炮,河源城就是被三轮大炮攻破的。
鲁三达并没有把消息告诉唐春,如果乱党真是那人说的样子,唐春知不知道没有任何区别,他捞钱的本事老鲁我自叹弗如,但说到打仗,唐春就是个草包!撤退是不行的,太丢人了,更别说上司的怪罪,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吧,再说鲁三达还有些不服,再厉害能有长毛厉害?还不是让“我大清”灭了!
两百多名挑着大炮的民夫小心的放下担子,看着大兵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敬畏,到现在的不解,甚至还有些鄙视,这样的兵能打胜仗?都传着北边的革命党有枪有炮、悍不畏死,绿营老爷们连土匪都打不过,还想找革命党的麻烦,咱们到时候还是见机行事,躲在后面好逃跑吧。
河源这边已经是起义后的第十八天,县城局势彻底稳定后吕虎分批派出士兵剿灭附近的匪盗,并派出宣传人员宣扬革命理念,可惜收效甚微。大部分匪盗拿起武器就是毫无人性的恶匪,放下武器拿起锄头就是安安分分的农民,士兵们缺乏本地支持,根本找不到目标,他们不是占山为王的山匪。而革命理念的宣传更加失败,这些东西应该首先在知识分子阶层传播,在基层的农民中根本没有市场。
吕虎面对这种情况也不在乎,他的任务主要是吸引外界的注意力,尽量把事情闹大。一团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构筑防御工事和征兵上,河源县城周围通过征发农夫、挖掘坑道,已经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土木工事群,有的节点甚至建设了钢筋水泥火力碉堡。工事建设标准即使放在一战时期也不逊色,只是不如那时的战壕深罢了。
第三十章 伏击
“团长,以咱们的火力和士兵素质,似乎用不着被动防守,在这里挖掘战壕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副团长吕克问道,吕虎挠挠头,说道:“我也想主动出击,根据情报,惠州提督唐春和碣石总兵鲁三达共集结了绿营士兵三千人,全部使用老旧的燧发枪,火炮十一门,也是太平天国时期为了对抗长毛制造的,后来放到碣石作为海防之用。总共不到三千绿营士兵,能上阵打仗的不超过一百人,其余的连土匪都不如!这样的军队我们一个突击就能解决,现在建设的防御工事主要是为后续清军的围剿准备的。对了,征兵工作进行的怎么样?”
吕克说道:“不乐观,河源县人口本来就少,青壮大多以外出做佣工为生,加上今年咱们惠州大肆招工,整个县城加上附近的乡镇、农村找不到几个符合标准的青壮,修建防御工事征发的民工也大多是中年人为主。”
吕虎点点头,这个情况在意料之外,但影响不大。“向首长汇报一下,说明这边的情况,看来我们的士兵、物资全要靠惠州供应了。”
“是!据情报,绿营士兵已经开拔,我们需要作出应对策略。”
“我们的任务还包括实战练兵,把三个营都派出去吧,一个都不要放过,那些人当兵不行,不过咱们的工地上正缺苦力呢!”
命令下达,分散在各处的士兵开始集结,因为剿匪和宣传的失败,所有的士兵都分散在县城周围,半个小时后除留下守城的两个排外,三个营全部集结完毕。
“吕克,县城的城防就交给你了,炮兵我也给你留下,只带三个迫击炮班。这次我打算只使用轻火力,不然一顿炮火把他们吓跑了就得不偿失了,也得让新兵蛋子见见血,上次破城的时候就没有几个士兵开过枪!”吕虎说道。
经历过河源攻城战后乐非已经有点老兵的样子了,起码接到出击的命令后没有紧张,班里的情形也很稳定。腰间的子弹带鼓鼓囊囊,他们这回发誓要多打一些出去,不然太对不起自己的训练成果了。
即使优势再明显,吕虎也选择了一处有利地形作为伏击场所,这是一个无名小山谷,两侧是低矮的山丘,好处是山林茂密,很容易隐藏,缺点是林木影响了射界,不利于火力的发挥。到达伏击地点后吕虎下令二营、三营埋伏在山谷两侧,不求杀伤多少敌人,只要将其赶出去就好,一营埋伏在山谷正前方,如果敌人受到打击后后撤,那就全力追击;如果敌人往前走,正好进入一营的火力网;如果敌人不怕死,往两侧攻击,那就让他们尝尝优势火力的味道。据吕虎估计,敌人往回跑的可能性最大,一团要做的就是放开脚丫子追击。没办法,首长虽然没有将部队装备成装甲团,但现在的火力足以对二十世纪初的部队形成压倒性的优势,不论是落后的清朝还是陆军强国英法德,当然,这只是单兵火力,火炮的话就差点了,这需要以后的积累,相信不到五年时间就会在火炮上形成优势。
乐非根据命令带着手下来到责任区域,这里是离山谷很近的地方,没有什么很好的掩体,众人只能迅速挖掘简易的散兵坑。仿二战德国伞兵铲的01式工兵铲使用非常方便,松软的土石被轻易挖开,不到十分钟一个标准的散兵坑就挖好了。乐非擦了擦汗,环视一周后说道:“在挖出的土石和散兵坑上盖上树枝,做好战斗准备!”
吕虎和几个参谋趴在战场最高处,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动静。这里被建成了一个重火力阵地,十五门迫击炮在中间,外围放置了三挺重机枪,这样一个火力点可以覆盖整个战场,也是最佳的观察点,团部就设在这里。
“派出去的侦察兵回来没有?按理说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到了啊!”吕虎和参谋们趴在这里有两个小时了,肚子都有些凉,竟然还没有发现敌人出现。
“团长,三个小时前侦察排出发,这个时候应该覆盖到前方八十多公里的地方,而咱们这里离惠州不过一百公里,他们携带着无线发报机,如果发现敌人应该马上就能传回消息了吧。”
“报告,侦察排来电,绿营士兵在我们正前方约八十公里处,人数约三千两百人,行军速度极为缓慢,侦察排正在跟踪,半个小时后继续联络。”参谋终于拿来了侦察排的消息,吕虎还是高估了现在清朝士兵的能力,看天色和他们的行军速度,到达这里得是第二天上午了。
“命令,取消一级战备状态,轮流回临时营地休整,明天一早进入伏击阵地。”既然今天来不了,就没有必要让士兵们趴在散兵坑里受罪。吕虎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转身走回帐篷,自从接到惠州提督来攻的消息后自己兴奋的一晚没睡,现在还是补补觉再说。
惠州的吕梁也有些兴奋,这是自己与清廷的第一仗,可以说打响了反清的第一枪。虽然战场离惠州不近,但总部里还是一片忙碌,先是要从第一旅抽调第二团前往河源,增强那边的实力,然后加强第二旅的训练,使其尽快形成战斗力,还有第三旅的组建工作也要提上日程。因为不知道清廷后续的反扑力度有多大,这边的目标是组建三个正规旅,超过三万名士兵。因为新兵人数太多,所需要的武器装备还有一半以上的缺口,钢铁基地能提供一小部分,剩下的就要靠正在建设的军工厂来补充,估计要把这三个旅全部装备起来要等到来年的四月份了。
除军火外惠州还有大量的物资需要运到河源,包括建设工事需要的水泥、钢材,还有粮食、弹药等必须物资。考虑到隐蔽性的需要和道路的狭小崎岖,运输量并不是很大,等第一旅二团到达河源后需要的物资更多,河源部队将面临一段时间的物资紧缺状况,得通知吕虎注意节省弹药了。
虽然已是冬季,广东这边并不寒冷,乐非趴在散兵坑中,手中的步枪指向前方,上午的阳光穿过树枝,洒在乐非身边星星点点,战场上一片宁静,谁也想不到这个小小的山谷里竟蕴藏着杀机。
映入乐非眼帘的是越来越清晰的身影,敌人终于出现了!乐非微微活动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腕,右手食指轻轻抚摸着枪机,他已经迫不及待了,步枪的准星随着敌人身影移动。在他看来,这样的地势条件下应该派出侦察兵查看一下是否有埋伏,虽然战友们隐藏的很好,但仔细查看就会发现端倪,看敌人大摇大摆的样子,明显没有经过侦察就进入了伏击圈。
一团团长吕虎也不耐烦了,终于等到敌人大部队最后一名士兵进入伏击圈后,他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命令,迫击炮排五发急速射,覆盖敌人大部队的后方和中间,把它们截成两段!然后重点轰击敌人的炮兵部队。”
迫击炮阵地上,炮兵接到命令后马上进入状态,只听“嗵嗵嗵”的声音,一轮十五枚炮弹飞出去,瞬间落到了敌人的队列中。“轰!”炮弹给排成密集阵型的敌人巨大的杀伤,听到炮声后各伏击阵地立即开火。
“砰!”离得太近,眼前的敌人大部队离自己的散兵坑不到十米,而且敌人挤在山谷中密密麻麻,根本不用瞄准,肯定能击中敌人。乐非在十秒钟的时间里开了四枪,算是破了自己的记录,四发子弹击中了三个敌人。随着迫击炮发威,重机枪、轻机枪、冲锋枪、步枪先后开火,伴随着的还有从天而降的手榴弹,绿营士兵们挨了一轮炮弹后还没有反应过来,接踵而至的子弹就把他们打蒙了,来不及躲避就大片大片的倒在地上。
第三十一章 首战告捷
唐春目标太明显,肥胖的身躯骑在马上,几千人里没有比他更合适的目标了,在第一时间他就被击中倒下来,战后清理战场时发现他身上有二十多个枪眼,根本无法核对这是谁的功劳,只能平均在所有士兵中。跟在唐春身边的鲁三达因为要前后奔走维持队伍,所以幸运的躲过了子弹。
趴在地上抱着头的鲁三达根本没有心情维持队伍了,这种暴风雨式的打击彻底让他崩溃,脑海中一片空白。接连不断的爆炸掀起的尘土落在鲁三达的身上,身边“啾啾”的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让他不停地颤抖,一个东西从空中落到了他的身侧,鲁三达看了一眼,一个断臂!一个支离破碎、流着鲜血的断臂!“死定了,自己死定了!”
炮火连天的战场彻底激发了乐非的斗志,他机械的扣动扳机,至少有十几人倒在自己的枪下。乐非换上一个弹匣,他已经打完了三个弹匣,换上后抬眼看看,战场上竟然没有了值得自己射击的目标,所有的敌人不是倒在地上就是跪着举起枪,站着的都成了枪靶子。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命令声传遍战场,“缴枪不杀!优待俘虏!”战士们冲上去,发现战场口号失去作用,所有活着的敌人都自觉的遵守了命令。
“把战俘集中起来,清理战场,统计伤亡数字!”吕虎咧着嘴说道,这场战斗根本算不上真正的战斗,他甚至没有发现敌人开过枪。两个营十五门迫击炮、上百挺轻机枪、二十架重机枪,还有上千条速射步枪发挥的火力即使在二战时期也不逊色。
“报告团长,敌人死伤一千七百六十五人,缴获完好的火炮三门,但简单检查后发现根本无法使用,缴获燧发枪三千多支,大部分锈迹斑斑。我军无人伤亡,俘虏敌人一千四百二十一人,惠州提督唐春当场被击毙,碣石总兵鲁三达被我军俘获,没有受伤。”
“马上向惠州发电,通报胜利消息。俘虏全部带回河源,武器就地焚烧销毁,通知各部,撤回河源!”吕虎差点没打哈欠,为了不影响士气还是忍住了。也就是刚开始火力全开的时候自己兴奋了一下,什么时候和硬一点的对手过过招,起码让这些新兵尝尝被火炮轰击的滋味啊,这样轻松的战斗起到的实战练兵作用非常有限。
“首长,吕虎来电,战斗在今日上午九点十五分打响,历时三十分钟,全歼来敌,击毙惠州提督唐春、俘虏碣石总兵鲁三达,我方无一伤亡。”吕敏汇报道。
“我方弹药消耗情况怎么样?”军工厂还没有投产,钢铁基地需要生产的东西太多,吕梁也体会到了弹药不足的尴尬,再加上往河源方向运输的不便,现阶段处于弹药紧张的状态。
“消耗弹药十一万发,**一百五十发,主要是机枪弹药的消耗。”吕敏说道,吕梁点点头,之前并没有嘱咐吕虎节省弹药,而且建军以来一直强调的都是充分发挥火力强度,以强大的压倒性的火力取得战场优势,所以吕虎做得很对。就算弹药处于短缺状态,也不能少了处于战场一线的供应。
吕虎在战场上的胜利取得的效果很明显,首先是惠州地区的满清军事力量为之一空,短时间内无法恢复。他也没有想到广州方面会派惠州出兵,而不是从其他的地方调派兵力,也许自己可以在这方面做点文章,为自己的军事力量披上一个合法的外衣。其次是朝廷方面肯定会被起义军震慑,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之前不会再次草率出击,吕虎可以利用两个团的兵力扩充地盘,扩大临时政府的影响,吸引外界的注意力,为自己这边赢取时间。
吕梁的算计很快得到乡绅的配合,河源革命军不但震慑了满清朝廷,也让惠州的豪绅战战兢兢,没想到乱党的实力如此强大,就连堂堂的惠州提督都折在那里。偌大的产业受到威胁,豪绅们赶忙聚集起来来到吕梁这里。
“吕先生,乱党肆虐,唐提督和鲁总兵生死不明,三千多名绿营士兵无一生还,我们惠州危在旦夕啊。”
“朝廷方面怎么说?”
“现在朝廷里谁还敢做出头鸟,不论是惠州知府还是广州那几个大佬,全都默不作声,唐春和鲁三达的失利将会导致一批大佬下台,他们忙着保住官位,哪里还顾得上我们?广州将军保年将大部绿营兵围拢在广州周围,修枪买炮,也是急了眼,就不知道他会不会出兵剿匪,依我看他是在自保,做出应对姿态后等朝廷的命令再说。整个广东官场一片明哲保身之举,要想保住惠州不受兵戈,还得靠我们自己。”
“我明白了,诸位都是长辈,有什么话尽管说,本人愿意听从。”肉戏来了,吕梁心道,要的就是你们慌乱,我才好名正言顺的发展武装势力。
“吕先生,咱们惠州属你的产业最大,田地最多,我等的意思是由你来组织惠州团练,各个乡绅出钱出人,咱们自己保护自己,你看如何?”吴石敏带头说道,这些豪绅里面最明白的就是他了,吕梁事先曾找过吴石敏,并经过了一番长谈,开诚布公的表示我吕梁志在推翻满清,建立崭新的国家。如果吴老爷子不想掺这趟浑水,我也理解,但还是非常希望吴老爷子能支持我。吴石敏之前就隐约感到吕梁志向不小,没想到直接向自己坦白,现在就抽身而出还是做一个从龙之臣?吴石敏考虑了半响才坐下决定,这是事关整个家族安危的决定,不是那么容易就想好的。直到吕梁表示自己在美利坚还有大笔产业,大不了回去做个富家翁,而且自己也很喜欢吴月,到时候老爷子就是自己的老丈,成了一家人自己绝不会放任吴家出现危险,吴石敏这才点头同意。
把吴石敏彻底绑在自己的战车上后吕梁做的许多事都方便了许多,比如通往河源的后勤通道,就是吴家人配合进行的,这让保密工作做到了最佳。此次会谈之前吕梁就和吴石敏通了气,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吴石敏也尽量配合吕梁的举动,在豪绅之中夸大革命党的威胁,并提出建立团练的建议。
众豪绅已经被吓破了胆,吴石敏说完后众人都期盼的看着吕梁,这带头组建团练的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首先要拿出最多的资源,还要负责平时的组织、训练,一旦乱党来攻,失败之后第一个找这个带头人的麻烦,因此众人非常希望这个外乡人来当这个头。
吕梁笑着看着众人,说道:“既然如此,为了我惠州的安危,在下当仁不让就担下这个团练头目。组建团练还得朝廷点头,联系朝廷的事情还请各位张罗,咱们有的是钱粮、人口,不怕人多,人多力量大,所以朝廷批准咱们组建的团练人数尽可能多一些;团练所需要的团丁、武器、衣物都由本人提供,训练场就设在咱们工厂保安训练场上如何?”
“不能让吕先生全部负担,我等愿意按照比例分摊一部分组建费用,我们能跟着吕先生发财,也能跟着吕先生共患难,还请先生不要推脱。”
吕梁呵呵笑着表示同意,他们是花钱买平安,自己收着就是了。十天后吴石敏来访,说是朝廷批准了组建惠州团练的事宜,总督陶模闭门谢客,巡抚德寿干脆利落的批准了申请,而且竟然不设人数限制!朝廷现在手足无措,巴不得地方上自己组织抵抗力量,就像当初对抗长毛组建团练一样。既然如此吕梁就不客气了,一万多名预备役士兵组建成惠州团练,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进行训练,以前进行射击训练都是偷偷摸摸的在非常隐蔽的地方,根本放不开。
“陶大人,在下有一个想法,急于向你汇报,失礼之处还请海涵。”德寿拜访陶模,惠州地方上要求组建团练的事情让他有了新的办法,既然朝廷军队不堪大用,而且损失太大对政治上各位的前途不利,那就使用团练啊,又不是没有前例,而且广东地区地方上宗族势力强大,民间藏有无数的枪支,不用朝廷下令,他们就会自发的组织起来对抗乱党。就像惠州那里,不但有豪绅,还有新近窜起的大富豪吕梁,那里的工厂、工人无数,财雄势大,如果组织起一支团练武装,对河源方向的威胁一定不小,或许能减轻广州方面受到的压力。
德寿如此如此向陶模这么一说,让陶模眼前一亮,这个办法虽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却能减轻自己受到的压力。身处天津的李中堂昨日发电询问自己的辖区内是否发生乱党暴动?还询问惠州提督、碣石总兵的去向。这么大的事情不是自己能兜住的,据可靠消息,唐春那个蠢货已经死在了剿匪的战斗中,本想送他一场富贵,没想到那个愚蠢的家伙把命丢了。保年集结绿营围在广州四周,说是保证广州城里几十万旗人的安全,打死不出兵。人家是旗人,背景强大,自己指挥不动,现如今正为剿匪的事情发愁。现在暂时有李中堂为自己挡住朝廷的压力,朝廷也集中精力与洋人谈判,暂时顾不上处置自己,如果能趁这段时间彻底剿灭那支乱党,说不定还能落个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吕梁此人如何?能否挡住乱党?”陶模问道。
“此人来自美利坚国,听说是前些年随父辈去美利坚修铁路的,年初回来后不知道在美利坚得到了什么富贵,在惠州大肆建设工厂、招收工人,还用股份笼络了惠州大部分有实力的乡绅,现如今已经把厂子建到了广州城,广东许多大豪绅都入了他的股份。此人在短时间里弄了这么大的家业,而且工厂的规模可能要超过李中堂和张香帅的工厂。此人与许多美利坚人交好,他能安稳做大,未尝没有洋人为他撑腰的因素。奇怪的是此人做大后竟然拿出大笔钱财修建道路、桥梁,而且都是那种洋灰路,还有新式学校,也是建了不少。”德寿道。
第三十二章 保年
德寿说完,陶模沉思了一会,抬起头看着德寿,目光炯炯,全然不复之前的颓废之样。“若此子真如你所言,兴办实业、大办教育、修桥铺路,那就非常值得怀疑。你可知我现在最害怕的是什么吗?”。德寿摇摇头,陶模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怕河源之事就是惠州吕梁指使!”
陶模此言一出,让德寿头皮发麻、手足无措。吕梁此人在广东虽然时间不长,但手段繁多、财雄势大,已成根深蒂固之势。如果真是他所为,恐怕很难清除,贸然动手就会引起整个广东的大地震,地方势力不会眼看着自己的利益受损,那些工厂带来的钱财数以百万计,足以让人铤而走险。不说别人,就是自己,每月都会有一笔一万银元的孝敬送到自己的宅邸,如果事发,自己难逃其咎!
“大人,如果吕梁只是个商人的话我们办也就办了,但他拥有工厂上百家、田地万顷,还有不下千人的持枪护卫队。甚至整个广东超过一半的大豪绅与他有紧密的利益关系,查明真相之前,不易轻动啊。”
陶模点点头,不管他吕梁是不是乱党,现在最要紧的是保住自己的官帽子。河源暴乱在前,不适合再去招惹一个大势力,看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陶模目光呆滞的看着远方,难道堂堂大清朝就这么一步步滑入深渊了吗?长毛、拳匪、洋人、乱党,再加上各地层出不穷的反清起义,明摆的是乱世之象啊。
“吕梁的团练申请就准了吧,老夫为大清牧守一方,有心报国却无力回天,希望吕梁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
“大人,我们可以让吕梁的团练往惠州北部与河源交界处驻防,作为批准其团练的条件,看看他是否会与乱党冲突,如果二者平安无事,那就说明他们一定有勾结!”德寿说道,陶模点头同意。其实德寿内心已经认定吕梁与河源乱党有勾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