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康磊粗里粗气地回了一句。
到现在他还想不透她为什么生气,一整个下午,她就当他是个隐形人似的,对他不闻不问,害得他的心情烂到极点。
“郁郗才不会不跟我说一声就不来了,一定是你惹她生气了对不对?”周美淑追着他逼问着。
“谁知道她到底在生什么气?”他抹了抹脸,小声嘀咕着,心情更加恶劣。
他把中午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想了不下八百遍,但不管他怎么想,他就是找不出任何她应该生气的理由。女人,真是很难懂的动物!
“我看八成是大姨妈来了,女人呐,这时候最容易心情不稳定了。”康础凉凉地说道。
康赋丢给他一个“你又知道了”的眼神,然后又事不关己似的转头盯着电视转播。
“老哥,还是你太”粗鲁“了,她受不了,才急着逃开?”康础拉着康磊到一旁,意有所指地小声问道。
“你在说什么鬼话?”听出他的调侃,康磊的脸黑成一团地大声驳斥。
“就说你经验不足嘛,待会儿我在书房里等你,好好教你几招,保证她乖得跟只猫一样,柔柔顺顺。”康础一副“老经验”的模样,胸有成竹地跟康磊拍胸脯保证。
“础!”康磊恼羞成怒,咬着牙龈低声吼他。
康赋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把康础拉开。这种人啊,生鸡蛋没有,放鸡屎倒是一堆,为免他把老大的情绪弄得更乱,他只好把他拉离战场,省得惹人厌。
“老伴呀!你看看,看看你的好儿子,他把我的好媳妇给弄丢了!”周美淑得不到答案,她开始呼天抢地,说得好像康磊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
“妈!”康磊闭了闭眼。
他是家里的长子,加上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因意外而去世,眼见母亲含辛茹苦地抚养他们三兄弟,便造就了他早熟沉稳的个性。半工半读完成学业之后,幸运地得到乔氏集团的职位,随着职位的高迁,沉稳的个性更加内敛,所以外人看他总觉得他冷淡,唯有面对自己的家人及挚友,他才会释放出满腔不易见到的热情。
他让自己变得坚强,却并不表示他不会受伤。每每当母亲呼喊着父亲诉苦时,他都觉得心如刀割,认为自己没有尽到做儿子的责任,然后加倍努力,定得做到母亲满意之后才停手,因为这是他的责任。
可是对郁郡……他多了份不安定感,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地让她对自己动心,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当他康家的长媳……即使两人已有亲密关系,还是有着一种不确定感介于他与她之间,这让一向擅长掌控局势的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也让他一向强硬不屈的心有了受伤的感觉
唉!他要怎么做,她才会永远属于他?
他看了眼康础,开始考虑是不是真该向他这个大情圣讨教讨教,研究看看如何才能成功地掳获佳人芳心?
“我不管,如果你明天还不带郁郗到家里来,我……我就离家出走!”周美淑祭出最后的手段;她如果不下重药,她这木头的大儿子什么时候才讨得到老婆?
更重要的是,她要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
“妈……”康磊无声地叹了口气。“好,明天我就带她来。”他许下不知能不能达成的承诺——
第六章
“哇哈哈……哈哈……”书房里传出阵阵止不住的狂笑,幸好书房位在三楼,不然大伙儿铁定都会跑出来看热闹。
“你笑够了没有?”康磊面有愠色地瞪着狂笑中的康础。
“哎哟,老哥,不是我说你,你这样是不行的。”康础抱着肚子强忍住笑,肩膀仍控制不住地抖个不停。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地方不行?”男人对“不行”两个字可是超级敏感的,他如果不说个清楚,他绝对会给他好看,管他是不是自己的亲弟弟!
他是因为始终找不出问题点,不得已才到书房来打扰康础;他是来求教的,可不是来听他可有可无的嘲笑。
“你把婚姻说得如此肉欲,任何女人都会以为你是为了她们的身体才想娶她的,保证你问了十次被拒绝九次,唯一答应的那个,是看上你的钱。”康础跷着二郎腿说道。
“可是……性也是婚姻中的一环
“康磊迷惑地嘀咕着。
“没错,但对女人来说,却不是全部!”康础耸了耸肩,淡淡地说了句。
康磊瞪着他,觉得脑袋有点转不过来。康础等着他消化这些话的意思,并不急于打断他的思绪。
康础轻轻晃了晃腿,他之所以好心为大哥解除疑惑,主要是因为他还满欣赏颜郁郗的,因为她挺有个性,又不像一般缠人的女孩,是一个独立性强的新女性。而且从她开始走入康家后,母亲脸上的笑容明显增加,性情也较开朗。不过最主要的是,将大哥的终身大事定下来,好让老妈确实安心,省得她老担心大哥娶不到老婆。
“那……她到底要什么?”他的口气很迟疑,显然还在迷惘中。
“当然是”爱“喽!”康础弹了弹手指,无所谓地看着修剪整齐的指甲。“对女人来说,爱情才是让她们心甘情愿走入婚姻的伽锁,无怨无悔地对对方付出的第一理由。”这是他研究了好多年,才找出来的正确答案。
“难道除了爱,就没有方法得到她们的首肯?”他好像有点懂了,可是还有点疑问。
“当然啦,步入婚姻的理由有千百种,例如未婚怀孕啦、为了钱啦、企业联姻啦……林林总总不胜枚举,但是让她们对男人死心塌地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爱情“,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爱情骗子,而且屡试不爽?”康础丢了份报纸到他面前,社会新闻版上真的有许多骗婚例子在上面。
“我该怎么做?”理论他是懂了,但该怎么实际操作?
“当然是告诉她:你爱她、不能没有她之类的甜言蜜语,你要知道,女人就吃这套,即使是说谎,她们也会感动莫名。”人是感性的动物,但女人感性得特别厉害,也因此使得男人有机可趁。
康磊安静了两秒钟,之后清了清喉咙。“我说不出口。”
康础瞪大了眼,像看怪物一样看他。“老大,说点甜言蜜语又不会要了你的命,你不要那么死脑筋好不好?”
“不是死脑筋,可是那种话……很肉麻!”他的眼睛盯着地上的瓷砖,连交界处的水泥缝隙都看得一清二楚。
“肉麻是肉麻,但是很好用呐!”康础由书架上拿出一本“情话大全”丢给他。“喏,如果不好用,就没有出版社愿意出这种书了。”
康磊随手翻了两翻,脸上开始泛起淡淡的红晕,他立刻盖上才看了两行的书,神色极不自然。
“拜托!现在没有男人像你那么纯情了啦,不信你问问赋,我相信他的经验都比你丰富。”康础叹了口气,看他这么烦恼的样子,真不知该取笑他还是同情他?
“是吗?”康磊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拿著“情书大全”离开书房——
花了两个小时啃完那本“情书大全”,康磊满脑子充斥着恶心肉麻的情话,感到浑身不对劲。他拿了钥匙开车出门,直奔颜郁郗的公寓。
步上昏暗的楼梯间,间或传来断断续续的谈话声,脚步踏上四楼,便看到颜郁郗与今天中午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男人站在门口,男人手中还拿着一个游乐器主机和三两条接驳电线。
“好好好,我这就拿回去……咦?”齐恭儒显然跟颜郁郗不知在谈些什么,突然间他发现了康磊。
“你是……”他在脑海里搜寻这看似有点眼熟的男子。
“康磊?”颜郁郗顺着齐恭儒的眼光看去,惊讶地喊出他的名字。“你来干么?”她噘起嘴唇,看起来气还没消。
“他是谁?”齐恭儒好奇地问。
“闭嘴啦!不关你的事。”颜郁郗没好气地吼他。
“你好,我是康磊。”康磊仲出友善的手。
他心想,就算对方真有心跟他抢女朋友,他总得先知道对方是哪号人物吧?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没道理死得不明不白。
齐恭儒看了颜郁郗一眼,他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齐恭儒。”他手忙脚乱地想伸手跟康磊握个手,却一连掉了好几条电线,他尴尬地笑了笑。
“没关系。”康磊明了地收回手,不以为意。
“齐先生住在郁郗对面?”他神色自若地问道。
“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他忙着先行道歉,礼多人不怪嘛!“康先生,好像在哪见过你?”他问。
“今天中午在乔氏大楼的电梯。”康磊提醒他。
“哦,康先生也是乔氏的员工?”他又问。
难得看到有男人来找小阿姨,若这男人长得还算挺俊的,看起来也满体面的,基于自己对小阿姨的关心及对阿嬷的交代,他尽责地询问着康磊的身分。
“好了吧你,该死的小鬼,快回去啦!”康磊还来不及回答,只见颜郁郗冲动地推了齐恭儒一把,要他快点回家。
“喂,等一下嘛,我跟康先生聊一下。”齐恭儒皮皮地回了她一句,又转头面向康磊。“我才刚到乔氏上班,不知道康先生在哪个单位?”
康磊慢条斯理地曲皮夹里抽出名片,放在他的游乐器上面。“我的名片。”
齐恭儒好奇地看了一眼,随即瞠大了眼。“副总裁?你就是副总裁?”
他知道台湾分公司最顶层的上司便是副总裁,原来副总裁还这么年轻,看来他的前途大有展望。
“请多指教。”康磊微微颌首。
“冒昧请教一下,你跟小……不,郁郗是什么关系?”他问了个十分唐突的问题,可是会在晚上十一点出现在单身女子的家门前,交情应该匪浅吧?
“男女朋友。”康磊正愁找不到机会表明自己的“身分”,正好齐恭儒开口问了,他也省得伤脑筋。
“哦——”齐恭儒尾音拖得好长,贼贼地笑着对颜郁郗挤眉弄眼。
“快回去啦!烦死人了!”颜郁郗的脸微微发红,她又推了齐恭儒一把,觉得他杵在这里实在碍眼极了。
“好啦好啦!我是不该再在这里当电灯泡。”齐恭儒前脚踏进自己的屋里,后脚还悬在屋外。“康先生,”后会有期啦。“
康磊向他点了点头,虽然他不太了解他的意思,但他很高兴现在不会有人再打扰他的追妻计划。
“讨人厌的小鬼!”颜郁郗没好气地对他阖上的门做了个鬼脸,然后没好脸色地瞪着康磊。“喂!你来干么?”
“进去再说。”再怎么说,现在他们站的地方可是公寓的楼梯间,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随时可能有人会经过,他可没打算请别人看免费欣赏他们的对话。
“不行,我要睡了!”她挡在门口,不让他进去。
康磊轻叹了口气,伸手搂住她的腰。“对不起。”
颜郁郡心狂跳了一下,他知道错了?顿时就有点心软,可是她故意装做不在意。“道什么歉?我不懂。”
“我会跟你解释,让我进去?”他可怜兮兮地瞅着她,弓起食指不断地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
颜郁郗心头挣扎了会儿,还是很没骨气地走进屋里,而他,当然跟在后面啰!
待她的大门被康磊阖上,齐恭儒这才贼头贼脑地探出头观望。啊哈!他似乎得开始存钱准备红包了哩!
虽然他的荷包可能大失血,不过亲爱的阿嬷绝对会给他一个非常合情合理的“补偿”。
“什么事快说吧,说完好早点回去!”一屁股坐在沙发里,颜郁郗并没有给康磊好脸色,还很不文雅地打了个呵欠,暗示他时间不早了。
“妈怪我惹你生气,她发了好大一顿脾气。”他挨紧她坐下。
“喂!坐过去一点!”她敏感地挪开位置,可他又一屁股跟了上来。“伯母是你妈耶,你就不会哄哄她啊!”
“哄?你知道我不会说好听话。”他皱了皱眉。
“你不会还有康础跟康赋啊,他们难道也不会说?”她瞪了他一眼。
“他们两个不要火上加油就不错了。”他点明事实。
“喂!椅子那么大,你不会坐过去一点啊?”她受不了两个人坐得那么近,却谈这么正经八百的话题。
“还在生气?”手臂环在她身后的椅背,将两人的距离拉至最近。
“没有,我跟你又没任何关系,有什么气好生的?”她撇开头不看他。
康磊摇了摇头,还说没生气,明明气得快得内伤了,还撑!
“唉……我的生命,我的灵魂,不管在白天或是在夜里,整个萦绕着你——”为了让她心情在最迅速的时间里好起来,他努力搜寻着脑袋里仅存的记忆,趁着还没完全忘记之前背给她听,也许她会因此原谅他。
颜郁郗条地瞠大了眼,又紧紧闭上,然后不可思议地睁开,眼底写满了愕然。他……他怎么了,是不是脑袋烧坏了?不然为什么说起话来,突然好像……好像在背书一样?不仅如此,还文诌诌地像诗词,挺怪异的!
见她似乎开始专心听他念那些情诗,他兴奋地继续念下去。“我将化做萤火虫,以我一生为你点盏灯……
“我愿化为微风,为你拂去扰乱心湖的乌云;我愿化做阳光,为你照耀全世界的光明——”
颜郁郗眨眼再眨眼,她终于懂了,他喃喃地在念一些情诗之类的文字,原来是特地念给她听的,可是,他是从哪里听来的呢?
“给我长长的夏季,无瑕的回忆,一颗温柔的心和一份洁白的恋情……”他肠枯思竭地想著书里的文字,浑然不觉地陷入沉思。
“等一下,康磊,你……这些是从哪里听来的?”她觉得既好笑又甜蜜,却也忍不住打断他的低语。
呵!多么可爱的男人呐,竟为了她去背一些他可能完全不曾碰触过的情诗,教她如何能不感动?虽然他念得像在背书,她仍深深撼动!
“你不喜欢吗?”他显然有丝气馁,颓丧地问着她。
“不是,你到底从哪里听来这些文字?”她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康础给我一本”情书大全“,他说女人最爱听这种话……”他嗫嚅地回答。
“然后?”她瞅着他,感动的思潮渐渐涨满心窝。
“我花了两个小时把它看完,然后就来找你了。”他诚实地说。
“你把那本书全背下来了?”她不敢相信地张大了眼,莫非他有一目十行的本事?哇!太值得崇拜了!
“怎么可能,说真的,我忘了一大半。”他的脸有点红,不过还是很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盯着他低垂的眼,以再认真不过的神情看着他。
屋里出现短暂的沉默,仿佛流动在小小的套房里,只剩下那看不见的空气及两个人轻微的呼息声,然后属于男人的呼息逐渐变得急促,甚至有抹紧张——
“说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小手覆上他的手背,催促道。
“你在生气,又不肯到家里吃饭……”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楚地让她听了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说起这个她又不高兴了,总不能因为几句好听的情诗就轻易饶了他那不可宽容的下流思想,她可没这么好打发!
“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他点了点头。
“你的想法很要不得,我不能苟同。”她明白地指出他的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他紧张地拉着她的手,急着想解释。“我绝对不是因为性才想跟你结婚。”
“那你是为了什么?”她佯装愠怒地瞪了他一眼,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飘起两朵红云。
“我当然是……”冲动地说了四个字,他又开始踌躇了。“……”
也许康础说得没错,女人真的喜欢男人说那三个字,可是要他将那些爱不爱的话挂在嘴边,他硬是说不出口。
等了半天,又见他闷不吭声,纵使有再多的耐心都已磨尽。颜郁郗板起一张脸,她站了起来,正准备开口赶人,却被他一把攫住腰肢,害她一时没站稳,又跌回他怀里,被他结结实实地抱个满怀。
“你别走,这辈子都别走——”他贪恋地汲取她身上的馨香,将头撒娇似的靠在她肩上。
“不要这样!”她扭动身躯,却偏偏挣不开他的掌握。“还说你不是为了那件事才想娶我,你根本就口是心非!”她生气地拍打他的大腿。
“不是!不是的!”他使劲地搂紧她,一时情急,所有的感情便止不住地倾巢而出。他大声地在她耳边嘶吼:“我喜欢你,不想让你离开我,我要你嫁给我!”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被他所说的话定了格,整个屋子里安静得只听得见挂钟的秒针缓慢地跳动,而贴紧的躯体却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一样紊乱而急促——
热潮瞬间慰焚了她的心,她止不住狂乱的心跳,羞涩地闭起眼,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
讨厌!为什么一句简简单单的“喜欢”,便轻而易举地收买了她的心,难道她在不知不觉中早已爱上他?所以说什么都无法拒绝他母亲的请求,所以那夜才会糊里糊涂地把自己交给他?
噢,多么愚昧的自己呀!原来之前一味地逃离,就是害怕迟早管不住自己的心,而现在,却发觉这颗心早已不在自己身上……
水气氤氲了眼,她回眸望着他,双手忍不住微颤地抚上他的脸。
“郁郗……”他覆在她的手背上,以脸颊轻轻摩挲她手掌的纹路,一双黑眸深情地回望她。
所有的坚持在这一刻都显得可笑,她软化了,为他眸底浅而易见的感情所融化,晶莹的水滴沿着颊边滚落,直滴到他心底——
“为什么哭?”他的心一阵抽紧,手指轻柔地抚去她脸上的泪花。
他吓着她了?还是她根本就无法回应他的感情,所以她才流下带着歉意的泪?
思绪百转千折,却苦苦找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一颗炽热的心瞬间跌到谷底。他表错情了吗?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吗?
莫非自己是剃头担子一头热,而她却只能以无情的泪回报他?
他皱紧眉心,一颗心紊乱得找不到解开死结的线头,逼得他只能猛往牛角尖钻,却平抚不了心头丝丝扭绞的拧疼——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眼角挂着珠泪,她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即使心有千千结,他仍没有丝毫迟疑地点头。
“如果你是真的喜欢我,吻我——”她羞怯地闭上眼,将自己的脸贴近他。
康磊愣了愣,心跳嚣地加速狂跳,她是说……不会拒绝他了?
“千朵火焰不能焚我,万层熔炉不能化我,若要我顷刻灰烬,除非——你那软软红唇——”他满足地轻吟出声,经柔地覆上他心中所想念的唇瓣——
第七章
康磊满足地搂着颜郁郗,小小的套房里弥漫着欢爱后的馨香味,和彼此间喘息不休的呼吸声。
虽然这顶单人床的范围稍嫌窄小,但康磊已经很满意了,因为他可以让她毫无间隙地贴紧他,这让他有种自己已经拥有她的感觉。
相较于他的兴奋,颜郁郗的反应则是有丝懊恼。
她不否认康磊的确带给她无限欢愉,可是他们之间毕竟没有任何承诺,只不过因他一时不同以往的温柔,加上自己感动的情感作祟,她就又糊里糊涂地跟他上了床……唉,她真是笨得可以!
“你什么时候要回民雄?”他并没有发现她的矛盾,大掌轻抚她细致的背脊。
“月底,干么?”每个月她都会抽空回去家里探望一下,爸妈是乡下人,节俭的个性根深柢固,他们认为长途电话的费用太高,除非必要,否则他们是吝于打通电话到台北来,也不许她太常打电话回家。
“能不能提早一点?这个星期就回去好不好?”距离月底还有两个礼拜,他有点等不及了。
“你……”她霍地抬起上身,不敢相信地瞪着他。“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嫌我碍眼,想早点把我赶回去?”瞧他说这什么话?这个男人刚才还温柔缱绻地跟她在床上翻云覆雨,竟在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天呐!她终究是错看了他!
“你在说什么?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他没想到她的脑袋竟单纯至此。
“不然你是什么意思?”光是用想的她就觉得十分委屈,她吸了吸鼻子,掀开薄被就想下床。
“你要去哪里?”他搂着她的腰,不让她轻举妄动。
“要你管!”双手用力地想扳开他钳制的手,可是在他面前,她的力气就像小鸡一样,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他笑着坐起身,由背后搂个扎实。“又生气了?”
“什么叫做”又“,你的意思是我很爱生气喽?”她现在看他很不顺眼,故意挑他的语病。
是非常爱生气!康磊在心里回答,不过他可没胆子在这时候说出来,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难收拾。
“你又误会我了,换个方式说吧,你为什么不高兴?”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选择换一种较不引起争议的说法。
“我没有不高兴。”她倔强地撇了撇嘴,打定主意不理他。
“可是我看到你在不高兴。”又来了,每次都不肯诚实地承认自己的情绪,以至于相同的对话不断地出现在他们之间。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高兴了?”她跟他杠上了,就是不肯承认。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虽然他很想笑,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笑,否则以她的脾气,铁定翻脸不认人!
“你……好吧,我是不高兴,那又怎样?”她鼓起双颊,心不甘情不愿承认。
“告诉我原因。”他顽皮地啃咬她的脖子,不仅留下一个显目的瘀痕,更惹来她一声轻呼。
“不要这样!”她以手肘拐了他一记,正巧撞到他的肋骨,换他哀叫了一声。
“……很痛吗?”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咬牙皱眉,一副疼不可耐的模样,她既心虚又关心地问。
“这里还好,可是我的心很痛。”他牵起她的手,贴紧他赤裸的胸膛。毕竟把整本“情话大全”给读过一遍,嘴巴自然像里了层蜜汁般,令她甜到心坎里。
“乱讲!我又没打你那里。”她娇红了脸,急欲转开头避开他炙人的眼光。
“因为你不肯跟我分享你的心事,所以我才会觉得心痛。”这些话真的很肉麻,足以让人抖掉一公斤的鸡皮疙瘩,但一旦说出口,似乎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忍受。
“我没有心事!”她又开始逃避他的问题。
“有,不然你不会不高兴!”他才不打算让她又缩回自己的龟壳里,一定得搞清楚她的思想逻辑,不然以后他可有得受了。
“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抛不过他的固执,她轻启红唇说了句,也同时伤心地红了眼眶。
“当然不会,我说了什么吗?不然你怎么会这么认为?”他惊讶地瞠大双眼,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这个人一向不拘泥一些小细节,所以说过的话如果不是很重要,通常他说过就忘了,难道自己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然她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天!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想法上的差距,不然今天中午她就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还有,现在也是这样。
如果他觉得她烦,怎么会想娶她?他恨不得让她烦一辈子哩!
“如果你真的不觉得我烦,为什么叫我早点回去?”一定是他不想跟她在一起,所以才叫她早点回去。
“哦,你是为了这件事才不高兴的?”他觉得好笑,加重力道搂紧了她。
“还笑!讨厌!放开我啦!”她气得直拍他的大腿,人家在说正经事,他还嘻皮笑脸的不正经。
“我当然要笑啰,笑你笨嘛!”他忍不住揉乱她的发。
“我笨?”颜郁郗指着自己,两只眼睛已经快要喷出火来了。“你最讨厌了啦!竟然说人家笨!既然你嫌我笨,还不快点放开我!”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还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咧!
“我偏不放!”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你为什么不问我叫你早点回去的理由?”
“还有什么好问的?”她噘着嘴,把脸撇向一边,小手将薄被揪得死紧,两颗水珠在眼眶里打转。她捞起地上的衣服,一股脑儿地丢给他。“回去啦!”
“小傻瓜,我要你早点回民雄,是因为我想跟你一起回去,我已经等不及了!”他不再使坏地逗她,愉悦地公布谜底。
“你干么跟我一起回去?什么东西等不及了?”颜郁郗正在气头上,脑筋一下子转不过来。
“总要到你家提亲呐,不然你怎么嫁给我?”他长手长脚地箍紧她,恣意享受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滋味。
“你……”她一愣,顿时听懂了他的意思,一抹娇羞立时爬上脸庞。她推了推他,不让他继续偷吃豆腐。“谁说要嫁给你了?厚脸皮!”
“只有在你面前才这样嘛!”他不以为忤,反而调皮地调侃自己。“不生气了?”
“人家才没有生气。”她轻轻地捶了他一记。
“好,没有生气。”不管她的情绪如何千变万化,他都喜欢。“怎么样,这礼拜回你家?”他的意思是表达得很清楚了,但是在她还没有答应之前,他可没胆自己做决定。
“这个礼拜?不要啦!”她娇羞地连忙拒绝。
“为什么?”他蹙起眉尖反问。
“太快了……”跟他在一起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突如其来地要求她决定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她心慌地无法马上接受。
“我们认识三年多了,还算快?”他不肯苟同地嚷嚷。
“拜托!那是”认识“,又不是”交往“!”她义正辞严地纠正他的辞汇。
“你该不会要我们从头算起吧?”他的眉毛都快打结了。
三年!他都三十岁了,难不成她还要他多等三年才能娶她过门?!
“那也不是不可以……”她开始认真地思索这个可能,起码还可以玩三年嘛!婚姻的责任很重的耶,不仅要担负起整个家庭的重担,还得同时兼顾到三个家庭的人、事、物,不趁婚前多玩个几年,那多划不来啊!
“我不要!”他立刻否决她的馊主意。
“你凭什么说不要?”她神气地睨了他一眼。“决定权在我,你说什么都没用!”现在她可跩了,霎时有了偌大的权威感。
“你就这么放心,难道不怕我被别的女人追走?”地位突然变得不再那么重要,而且仿佛再也没有主控权,这让他有严重的挫败感。
“若真是这样,表示你没定性,这种人不嫁也罢!”被他一提醒,她蓦地又产生了不安全感,她倔强地说。
他并不是没有女人缘,只是表现得太过冷漠,阻止了不少女人的接近。如果他把用在自己身上的这套缠功,以及恶补才学会的甜言蜜语,用在别的女人身上,难保不会有一大票的女人对他趋之若骛。到时候,他的选择就更多了,何必苦守着她一个。
“你又在逞强了,你的心事全写在脸上!”现在他开始学习观察她的表情,并试着研究她那些表情所彰显的内心想法,他发现,想了解她真的不是件难事。
“哪有!”她甩了甩头,闭着眼睛死不承认。
“你该试着对我有信心,我不会辜负你的。”他吻了吻她的眼睑。
“你说的话像电视剧里的感情骗子。”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唉!”他叹了口气,拥着她躺回床上。“你打算从什么时候开始算?”他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嗯?什么东西?”什么跟什么?听得懂才怪!
“交往啊,是从我开始要你当我女朋友开始算呢?还是从我们的初次——”他把头靠在弯起手肘的掌上,俯身坏坏地问。
“讨厌,哪有人这么问的!”她立刻红了脸,佯装忿怒地捶了他一记。“随便你爱从哪里算,就从哪里算啦!”
“你说的喔!”他的黑睁闪了闪,一抹奸计得逞的贼样。“那我要从三年前开始算起。”
“不行!你刚刚没有这个答案!”她很快地发现自己又被骗了。
“那从在我家的那一次,我们的初夜……”他的注意力开始集中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尤其是她脖子上的瘀痕,强烈地激起他身体的蠢动,现在他整个脑子里想的是在她全身都要烙上同样的痕迹。
“噢……求求你别再说了……”她羞赧地拉起薄被盖到自己的鼻子,只留下一双美美的凤眼。由身体散发出来的热气,她知道自己一定全身都红透了。
“嗯,不说——”他沙哑地答应着,一只空着的手把她的薄被往下拉。“别遮,让我好好看看你……”
“不要啦——”她背过身,虚软无力地拒绝道。
他轻笑出声,望着她因转身而露出的大片赤裸的雪白背脊,欲望轻而易举地再次被挑起。
“你的拒绝真没说服力……”带笑的语音稍落,温热的舌尖沿着她背脊的弧线留下一条湿滑的路径,惹得她难耐地弓起身,挺直腰肢向前伸展,好巧不巧地将挺起的两团浑圆拱进他环伺在她胸前的双掌里——
“小女人,你就爱勾引我……”他粗哑地在她耳边低语,双手又搓又揉地揉捏她浑圆饱满的双丨乳丨。
“才没——噢……别又来了……”她进退维谷地卷起身子,霎时觉得自己的单人床小得过火。
“不行,你得负责为我消火。”他邪恶地上下其手,将她全身摸个透彻。
“求求你……别……”为了躲避他磨人的抚触,她颤栗水蛇般扭动身体,没想到燃起更猛烈的火势,让他即使想收手部来不及了。
“是你……是你让我对你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