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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言的能力后,她的生活就处处受到限制──为了将她囚禁在家里,伍训甚至擅自帮她办退学,改请一流的家庭教师一对一地教授她所有知识。而那一年,她不过才国小四年级,父亲便硬逼著她和老师、好友分开,一个人孤零零地守著伍家空荡荡的大房子。

    没有父亲的首肯,她连踏出家门、到花园赏花都有困难,更不能随意离开琼安的视线。无论她走到哪里,永远都有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美其名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担心会有坏人觊觎她的能力而绑架她;事实上,父亲只不过是想独占她的预言……

    她真是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她要挣脱这种不自由的生活!她要自己选择想做什么、不做什么!

    她决定了──她要离家出走!

    坐在宽敞舒适的高级轿车里,穿著质地绵软的名牌衣裳,薇泛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一迳沉默地望著掠过窗外的街景。

    距离父亲回国发现她擅自行动那天,已经又过了一个星期。这段期间,她的生活作息都和往常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她并不是放弃了追求自由的念头,只是在等,等待一个良好的逃脱时机……

    “大小姐,店家已经快要到了。”琼安看了看窗外,轻声报告。

    “嗯。”她冷淡地点点头,没有转开观望外头的视线。

    身上的衣服首饰、脚上的鞋子以及一切用品,都是由琼安负责替她张罗的。身为电子王国董事长的千金,父亲当然不允许她的穿著打扮太过寒酸,总是要琼安带她到最高级、最昂贵的名牌服饰店采购。

    尽管是奢求,但她还是希望有那么一天,自己能开开心心地和闺中密友一起逛街买衣服,吃那些油腻腻的垃圾食物……

    薇泛无声地叹了口气,在司机的服侍下踏出轿车。别说她完全没有个人行动的自由了,就连和其他与她年龄相仿的千金小姐们聚在一起,也只会互相炫耀身上的名牌或男人的身价,压根不可能融洽和乐地携手上街购物……

    一走进她惯用的名牌代理旗舰店,熟悉她品味的资深店员立刻迎了上来,并将许多新品展示在她面前。

    “伍小姐,这些都是这一季最新的设计,我特地帮您保留起来,别的客人都还没见过的喔!”资深店员讨好地说著,知道这位千金大小姐出手很大方,只要自己主动推荐,她就一定会买下的。

    “嗯……”薇泛对身上的衣服并不太挑剔,这个牌子的设计又相当典雅,她几乎是依照惯例,连瞧一眼都不瞧地,就要掏出白金卡来刷。

    忽然之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停下了打开皮夹的动作──“等一下,我想要先试穿那件洋装。”她阻止店员包装衣物,指著其中某件清新素雅的排扣连身裙说道。

    “呃……”店员愣了愣,有些不解地问:“可是伍小姐,这些衣服我都是按照您的尺寸拿的,应该不会不合……”伍小姐不是一向付了钱就走吗?怎么今天突然想要试穿?

    感觉到身边的琼安也投来疑问的目光,薇泛故作镇定地道:“我觉得自己最近好像有点胖了,还是试穿一下比较保险。”

    虽然看不出身材曼妙的她到底哪里胖了,贵客至上的店员还是恭恭敬敬地将她带到更衣室去。“那么……如果有不合身的地方,我们再帮您修改。”

    “谢谢。”她拿著洋装,见琼安还在前头等著,暂时不会跑进更衣室,便使计支开店员。“我的口有点渴,麻烦你帮我泡杯咖啡好吗?”

    “好的,马上来。”

    见店员一走远,她马上打开最里面的安全门悄悄离去──早在好几天前,她就已经私下注意这间店的格局,也把逃生的路线思量再三,她有把握,当琼安发觉不对劲并冲进来查看时,自己早已顺利逃脱……

    安全门外是一条狭窄的防火巷,她走出窄巷,到街上拦了一辆计程车,报出早在心中默背数十次的地址──

    傍晚时分,路上车辆和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大伙儿都想赶快离开拥挤、令人烦躁的街头,回到温暖的家。

    一辆计程车在某栋豪华的高级公寓大门口停下,女子下车后笔直地走向大门,掀开门铃的压克力隔板,对著顶楼某户的按钮用力揿下──等了一会儿,萤幕映出了薇泛姣好古典的五官,但对讲系统却没有半点声响。

    她退一步抬头往其中一栋的公寓顶楼看,那里果然是一片漆黑。

    怎么?那只戴眼镜的狐狸没教他怎么开门、开灯吗?薇泛深深叹了一口气,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钥匙卡,刷过公寓大门的感应板,精工雕花的大门立刻“啪”地一声滑开。

    幸好她早有先见之明,在来到这里以前,先跑到安达集团总部去跟胡澧讨了备份钥匙卡。否则照现下这种情况,恐怕她在外头按到门铃烧坏,喊到喉咙沙哑,屋里那个未开化的男人也不会理她一下……

    凭著那张备份的钥匙卡,她一路通行无阻地进入公寓,搭上电梯到达最顶楼,也顺利地打开邵大总裁家的门。

    当她推开里头那扇雕花内门,正要扬声唤人的那一瞬间,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水果刀蓦地迎面飞来,掠过她的右脸刺入门板中。

    薇泛惊愕地抬眼瞪著那个丢出凶器的男人──他在刀子飞来的下一秒,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敏捷动作扑向她,炙热的大掌扣住她的颈子,将她钉在门板上。

    “……你做什么?”她极力强迫自己稳住心跳和呼吸,不想让这高傲的男人知道,她被那把差点在脸上削块皮肉的水果刀吓得腿软。

    “原来是你……”见到是她,男人悻悻地松手退后。“你在开门之前,应该先敲门。”他的口气与态度都非常差,脸色比第一次碰面的时候还要臭。

    就著走廊昏暗的灯光,薇泛看清他阴恻的表情,挑了挑眉毛。“如果阁下的记性不太差的话,应该有看见门口这台机器在发亮吧?胡先生没告诉你,那个就是现代人敲门的方式吗?”

    她指了指安设在门口的对讲机,却发现那上头似乎插著什么。“……你把它怎么了?”她突然有股很不好的预感。

    原本就冷酷寡言的男人再度陷入沉默,在薇泛眼中看来,那表情不像他往常的鄙视,反而比较像是……心虚!

    她急忙找到电灯开关,扭亮玄关的艺术灯,再往门口的方向一看,可怜的对讲机果然已经惨遭毒手,被人硬生生用菜刀劈开。

    薇泛闭了闭眼,不知道该庆幸还好菜刀先被他拿来“处理”对讲机,自己的脸蛋才能安然无恙,还是要对他的暴力倾向感到害怕。

    “你是怎么办到的?”他诧异地看著头顶大放光明的电灯,想不透她是怎么让它变亮的。

    她冷冷地指著墙上的电源开关。“只要按一下这个,灯就会自己亮了。”

    那个姓胡的居然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她教,当她是廉价劳工啊?!真的是太过分了!

    趁著邵宇凡富有求知精神地上前把玩玄关电灯的时候,她自己从鞋柜中搜出干净拖鞋,不请自入地走进邵大总裁的屋里──反正也不期望那个主人会多热切地招待她,一切就自己来吧!

    走进客厅,打开了灯,检查屋内的家具电器都还安好,没有遭遇到跟对讲机同样的下场,薇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转向一旁的走廊,准备继续往房间参观。

    经过门板紧闭的浴室,她忽然停下探险的脚步。地板上怎么有一滩积水?而且里头似乎有什么古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水声?!

    她心里一凉,急急拉开浴室的门──里头简直成了水乡泽国,洗脸台的水龙头大开,水哗啦啦地流个不停,不晓得已经浪费了多少资源了。

    按了按抽痛的额际,薇泛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离家出走选择邵大总裁的公寓做为藏身之处,到底是不是愚蠢至极的点子……

    她先关掉水龙头,回到客厅把改拿客厅电灯做试验的男人给拖来,口气冷硬地教他如何开关冷热水,然后,努力从储物间里翻出拖把,撩起裙摆,开始认命地当个老妈子──拖地!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自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家事,现在却为了这个她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开了先例,心里说有多呕,就有多呕!

    笨手笨脚地处理完浴室的狼狈,她再也没有勇气探险下去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教那个男人最基本的生活技能吧!要不然,倘若哪天她一个疏忽,眼睛没有盯著他,这人随时都有可能会闯下大祸……

    “我来吧!”斜倚在走廊的墙上,男人远远地观望,唇边有一抹难以察觉的淡淡笑意。

    薇泛睨了他一眼,冷淡地道:“不必了,你站在那里就好。”

    要帮人家忙是那种态度吗?一点诚意都没有……她在心里碎碎念。

    更何况,他越帮越忙岂不更麻烦,她还是自立自强比较保险。

    邵宇凡笑了笑,并不在意她轻蔑的语气。

    他还真没想到,她居然会说话算话,专程跑到他家来教导他。

    那一天她虽然是答应了胡澧的要求,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表情有多么不甘愿!

    当时见她紧蹙眉头,苦思著拒绝的借口,不知怎么地,他心里突然感到有些郁闷,而且这股莫名的心情老是压在他胸臆,直到方才看到她出现在这里,才终于不药而愈。

    这小妮子……实在有趣得紧!大多数的女人见了他,不是被他冷酷肃杀的黑眸吓得不敢走近;就是贪求他的名利权势,别有企图地讨好他。

    只有她,不但胆敢直视他凶狠的眼神,还会不服输地瞪回去,甚至在他丢出武器先发制人时,仍能冷静地问他“做什么”……

    不过,他一向讨厌太过聪明的女人,就算她确实很特别,也不能让他对她摆出什么好脸色。

    天下女人皆如此,稍微对她松懈一点防备,下一次她就会爬到你头顶上了!尤其天资聪颖的女人更是如此,整天只想证明自己比男人强。

    穿男人的衣裳、学骑马,难道会了这些就能变成男人吗?邵宇凡在心底冷嗤一声,满脸的不以为然。

    等著瞧吧……不管她有什么阴谋目的,他都不会让她得逞的!

    认了……她真的是认了……

    薇泛绷著一张脸坐在沙发上,看著……不,是狠命瞪著手里的课程进度表,恼怒的视线几乎要将那张纸烧出个洞来。

    要她尽快指导这男人学会餐桌礼仪、品酒等等上流社会的基本应对也就算了,在短短一个月里教会他流利的商用英文?!那只狐狸当她是超级名师,还是太看得起那个从古代跑来的大将军?

    她不悦地抬眼瞄了瞄身边那被部下当作天才的男人──邵宇凡,迁怒似地瞪著他。

    要是他在打仗的时候,该死的能够再小心一点就好了!现在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被她在心里用所能想到最恶毒话语咒骂的男人根本不痛不痒,依旧端著将军的架子,面无表情地斜觑她一眼,像是在无声地问她:“你还在磨菇什么?”

    察觉他询问的视线,薇泛暂时撇下那张吃人不吐骨头的课程进度表,清了清喉咙。“昨天教你的那些句子,你还记得吗?念一次给我听。”

    邵宇凡微蹙起眉头,不满她不逊的命令口气,但仍是冷冷地将昨天学会的句子背了出来。

    他不得不承认,这小妮子懂的事情确实是比自己多上太多,而且教法相当有条理,让他很快就能掌握这个新语言的一些诀窍。如果没有她,自己不可能进步如此神速,这么一想,她倒也还有那么一丁点用处……

    不过,这都是因为自己现在有求于她!等到他掌握熟悉这男人原本的一切,也就可以痛痛快快地,把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踢到一边去──他凛著一张脸,彻底消灭自己对她有一丝丝好感的念头。

    默默地听著他把较为简单的生活对话背完,薇泛不由得感到佩服。这家伙的确有两把刷子!

    她昨天教的句子并不少,原本并不期待他能悉数吸收的,只要能看著念出来就很厉害了。没想到他不但背得一字不漏,而且发音正确口齿清晰,还一点都看不出是个初学者!

    或许……一个月教会他最基本的商用英文,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一件事……

    很快地,邵宇凡已经把昨天的课程全部背完,用略带疑惑的表情看著陷入沉思的小女人。

    忽然,薇泛用力拍了下桌子,慎重地宣布。“决定了!从明天开始课程稍作变动──”

    她开始收拾英语教材,一边抱著参考书走出起居室,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先教他学会餐桌礼仪……没错,这么一来,就算他洽商的时候说不出话来,还有胡澧那家伙可以弥补……”

    她满脑子拨打著绝妙的如意算盘,吃力地抱著一大叠厚重书籍,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状况,眼看著就要撞上茶几、摔个四脚朝天──怀中的重量忽地一轻,薇泛的脚步停了下来,瞠大美目错愕地看著空空如也的双手,一时反应不过来。

    转眼间,邵宇凡已经把参考书全部放回书架上,见她还傻愣愣地呆在原地瞅著他,忍不住扬起淡淡的笑。

    他……笑了?她当机中的脑袋还未恢复运转,映入眼帘的全都是他昙花一现的笑容。

    等等──他是在笑她?!薇泛总算回过神来,瞬间张起所有防备,冷冷地回眸瞪了他一眼,就要继续往前走。

    男人突然伸出大掌,掐住她的后颈,用不至于弄痛人的巧劲让她改变方向,避开即将害她撞出瘀青的茶几。

    她再度愣住,怔怔地望著他宽厚的胸膛,一句道谢的话哽在喉咙,就是说不出口。

    这个男人……虽然平常冷酷高傲了点,可还挺温柔体贴的嘛!她不禁对他另眼相看起来。

    自从那天她顺利从父亲的监控中逃出来,躲进这个她原本该划清界线的男人家里,到现在也已经过了一个多礼拜。

    虽然住在同个屋檐下,但是他们都很清楚,彼此对对方皆没有什么好感,会这样亲密地住在一起全然是不得已的下下策。谁教她需要一个藏身之处,而他则需要一个能帮他保守秘密的人……

    尽管有些时候,她真是快被这古代人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观念气得吐血,然而他偶尔展现的绅士风度,却又诡异地让她心头一暖……

    她抬起头,下意识望向那双幽深不见底的黑眸──邵宇凡脸上哪里还有刚刚那抹柔和的微笑?只见他冷下脸,淡淡地哼了一声,像是在鄙视她的笨手笨脚!

    薇泛全身的体温霎时降到最低点,全身发抖──是气得全身发抖,她到底是疯了还是怎样?居然会觉得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可恶男人……很帅很温柔?!

    她砰砰砰地用力踩著木质地板,很窝囊地把火气都发泄在不会喊痛的东西上。

    没办法,谁教他个头那么高,又是个武功高强的练家子,就算她打他、他不屑还手,只怕还没揍痛这男人,自己的手就先肿起来了。

    “上哪去?”男人没有发现自己再度惹怒佳人,面无表情地问道。

    “去客厅!”薇泛一边咬牙切齿地回答,一边恶狠狠地盘算,该怎么讨回这笔帐。

    看著他身上的休闲打扮,她脑中倏地灵光乍现──对了!他应该还不会穿西装打领带吧?就教这个!

    她邪恶地扯唇一笑,幻想著用领带掐死他的美好画面,转身走进这男人的“香闺”。

    因为知道这个大将军的破坏力超强,害怕会见到先前浴室的惨状,所以她鸵鸟地从不踏进他的房间,活动范围永远只在客厅、起居室和浴室。

    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使计凌虐这男人的念头,压根就忘了要防范可能发生的“人为灾害”。

    她笔直走向占据整面墙的大衣柜,一把拉开散发出淡淡桧木香的柜门。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立即从偌大的房里传了出来,直达客厅。

    邵宇凡心中一凛,登时施展轻功,几个箭步便来到房间门口,正要摆开招式击退不长眼的刺客,但是待他看清房里的情况,却蓦地露出古怪的表情。

    房里根本没有什么刺客,也没有什么凶猛野兽出现,倒有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姑娘摔倒在地上,被从衣柜里倾落的大叠衣物盖得满头满脸,只露出那紧抿的柔嫩唇瓣。

    “你──”薇泛缓缓地拿开披挂在自己头上的衬衫衣裤,一张俏脸气得胀红。“堂堂一个大将军,内务却管理得这么差,这样怎么带领底下的人?!”她忿忿地从地上爬起来,嘴里也不得闲地嘲讽著。

    看到一个淑女这么狼狈地跌倒在地,也不晓得要过来扶一下!可恶可恶──她又在他的罪状上添了一大笔,对他的评价简直跌到谷底。

    “这些都是侍从负责的。”沉默半晌,他才讪讪地回答她刚刚的讽刺,脸上有著难以察觉的赧色。

    什么嘛!那她就活该倒楣要当他的贴身小婢吗?

    “我在家里也是什么家事都不必做,但是至少自己的房间要维持整洁吧?这样你也住得下去?真是让人不敢相信……”虽然嘴里碎碎叨念个不停,但有轻微洁癖的她还是下意识地动手整理起来。

    邵宇凡觑著她嘴里不甘不愿地抱怨,却又像是很认命地迅速折起衣服,忍不住勾起唇瓣,甚至觉得这样的她……很可爱。

    初次见面时,她跋扈带刺的态度让他很不愉快,就算她确实很美丽,几乎让人移不开目光,也不能阻止他心中迅速蔓延的厌恶。

    但是现在,看著她不再端著冷冰冰的架子,用最真实的面貌,像个妇人似的唠叨个不停,不知道为了什么,他竟莫名地柔化了嘴角。

    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薇泛冷不防打了个寒颤。他做啥笑得那么……邪恶?像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似的。

    “……你可不可以不要站在那里?”她皱眉下起逐客令。被一个居心叵测的男人盯著瞧实在很不好受,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一掌劈昏自己,对她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

    男人蓦地皱紧眉头。楚天南,你是那根筋不对?她是个阴险的女人,说不定就连那副单纯可爱的模样也是装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要让你卸下心防,不要太天真了!他讥讽地一笑,转身回到客厅。

    “哼,阴阳怪气的。”薇泛懒得搭理他,加快动作整理好衣柜,挑出几套不同款式的西装,搭好领带及衣裤,也跟著来到客厅。

    她喜欢搭配服饰,更喜欢自己画些设计图,曾经有一阵子,她梦想自己能成为服装设计师,画出许多时尚美丽的彩衣霓裳。

    念高中的时候,她鼓起毕生最大的勇气,偷偷趁著工作缠身的父亲跑到法国去当交换学生,才学了几天的基础,最后还是被愤怒的父亲抓回台湾……

    从那天起,琼安就成了她的影子。

    抱起一堆衣物,她美丽的娇颜有著浓浓的愁绪。不知道琼安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任意妄为,而遭到父亲的处罚?

    她虽然痛恨父亲严格监控著自己的一举一动,却不讨厌这个陪伴她多年的大姐姐。尽管因为琼安是父亲身边的人,她不能向这个大姐姐诉说太多自己的心事,但她们相处的时间也将近十年,不可能完全没有感情。

    想起父亲,她的表情更加黯淡。她每天都在担心父亲会突然出现,不由分说地将她抓回去,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出现,说不定早就放弃她这个女儿了……

    抱紧了怀里的衣服,她甩甩头,恢复一贯的冰冷表情。

    她是离家出走,怎么可以因为父亲不来接她回去,而感到伤心?!她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目前和邵宇凡“同居”的日子虽说称不上快乐,但至少除了提供预言之外,她也能有其他能做的事情……

    “太慢了。”她刚回到客厅,挺直背脊、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便不悦地丢来一句抱怨。

    薇泛的眉头霎时打结,第九十二次怀疑她为何要自讨苦吃,哪里不好躲,偏偏要到最该远远避开的臭男人跟前找罪受?

    她装作没听见他的话,脸上满是冰霜。“过来这里!我现在要教你怎么穿好出外洽商的衣服。”将怀中的几套西装平铺在单人沙发上,挑起其中一套,她继续不假思索地命令:“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

    邵宇凡原本要用实际行动警告她太过嚣张的言行,却骤然僵了僵,脸上渐渐浮现一抹饶富兴味的神情。

    这小妮子若不是生性放浪形骸,就是单蠢得不解人事,居然开口要不是自己夫婿的男人宽衣解带,而且还没有回避的打算!

    是这个时代的女子都如此大胆开放,抑或是……她和“原本”的邵宇凡之间,关系已经亲密到不在乎男女分际的程度了?

    话说回来,如果他们全然不相识,他也不相信这女人会出自善心,由衷地愿意帮助自己。但如果他们之间关系匪浅,那会是……未婚夫妻、还是青梅竹马?

    蓦地,他的胸口涌上一股酸意,心中的质疑就这么脱口而出──“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话一出口,他就愣住了。他怎么会这么问?那个男人和她有多亲密,又关自己什么事了?

    “你说什么?”薇泛正忙著,根本没听清楚他的问话。见他还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忍不住催促他。“你还不快点脱衣服?”

    他挑挑眉,慢条斯理地当著她的面脱下身上的休闲服,露出里头的贴身棉质t恤,和他精壮结实的胸膛。

    薇泛瞪大眼睛瞅著他健美的身材,想要挪开视线却做不到,目光就像是被钉在他身上似的,怎么移也移不开。

    尤其当他又脱下那件棉质t恤,大方将自己毫无赘肉的体态展现在她面前时,她的双颊立刻飞上两片红云──欣赏著她难得一见的娇羞,邵宇凡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还要再继续脱下去吗?”

    天啊──她怎么就这样呆呆地盯著他的身体看?“不、不不……不用了,这样就好──”薇泛霎时回过神来,已经染上红色的小脸更是羞赧得几乎炸开。“你先把这件汗衫穿上、然后是衬衫,还、还有西装外套!”

    她一股脑地把所有衣服往他脸上扔,也不管他到底听懂了没有,撂完话就要鸵鸟地躲进自己的房间去。

    他及时拉住全身红透的小女人,仿佛故意逗弄人似的不让她顺利逃开。

    “那这条锦带呢,我该系在哪里?”他拎起名贵的丝质领带塞进她手里,一脸严肃地揪著她问。

    “那、那个……胡澧会教你!”好不容易找出个替死鬼,她死命挣扎,只想快快消失在他面前。

    “胡澧刚刚有打电话说,一切都拜托你负责,他有一段时间都不会过来。”男人轻轻松松就将她的借口驳回,还用谴责的目光控诉她企图偷懒。

    可恨可恨可恨啊──薇泛简直兵败如山倒,拗不过男人的坚持,她抓起领带往他脖子上一套,用最快的速度打出一个完美的绳结,还把结系得死紧,几乎要勒死面前的男人。

    “就、就是这样系,你自己复习吧!”语毕,她趁著男人皱眉松手,解救自己困难的呼吸时,挣脱钳制,飞也似的窜往房间──邵宇凡慢吞吞地打开脖子上早已变形的领结,望著佳人逃走的方向,忍不住扯出一抹堪称非常愉悦的笑……

    第三章

    自从她大败落荒而逃以后,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大将军仿佛要给她难看一样,像块吸水海绵似地,以神奇的速度吸收所有知识。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个男人其实是在装傻,他根本不是唐代来的古人。

    薇泛将洗衣店送回的干净衣物归位放好,很是享受这种悠闲的生活。比起待在家里,任何事情都有专门的仆人处理代劳,她还比较喜欢自己动手。

    虽然都是一些很琐碎的小事──像烹饪这等艰深的学问她可做不来,但是不可否认地,住在邵宇凡这儿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她终于觉得现在的自己,不再是个混吃等死的废人……

    把自己的衣服放回柜子里叠好,她回到客厅,很自然地便抱起属于男人的那一份,走向另一扇房门。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扉,薇泛先探了颗脑袋出去,确定男人还沉浸在梦乡之中,没有被惊醒,她才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打开柜门,见到里头收纳整齐的衣服饰物又被弄乱,她有些忿忿地瞥了床上熟睡的男人一眼。

    敢情这人已经顺理成章地把她当作是老妈子了?不过是要他保持几天的有条不紊,对他来说,有这么困难吗?!

    一股火气冒了上来,薇泛“砰”地一声摔上柜门,岂料这样大的声响居然还不能惊醒一向浅眠敏锐的男人,她实在气不过,冲过去扯掉他的被子──男人火速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掌,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明明上一秒还在深深熟睡的他,这会儿竟然目光如炬地压在她身上!

    他的眼神太过侵略,体温也太过炽热,她明知道自己应该狠狠甩他一巴掌,然后用力推开的,但她却虚软得动弹不得。

    男人牢牢地将佳人困在身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能够感觉彼此灼热的呼息了,却仍不断地在缩短……

    他、他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是想要……吻她?!

    薇泛惊慌地红了脸,紧张得全身颤抖,连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但就是没有一丁点抵抗拒绝的意思。

    仿佛看出她的真实心意,男人微微扯了扯好看的薄唇,俯下头,精准地攫获她的柔软……

    “啊──”清晨六点,某栋高级公寓的顶楼毫无预警地爆出一声惨叫。

    薇泛抱著头、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睁开还有些惺忪的睡眼,她望了望窗外灰蒙蒙的天色,还有自己身上的睡衣,这才发现,刚才全都是一场梦……

    头好痛……她虚脱地缩回床上躺好,却再也睡不著了。

    那个梦未免也太过真实了吧?还有,可恶的大色狼,不要以为只是梦境就可以对她肆无忌惮地乱来啊!她皱起眉头,心有余悸地骂起梦里那个搅乱她一池春水的男人。

    她还记得在邵宇凡还没出现之前,自己的心情明明非常平静闲适的,都是他毁了她的好梦!好端端地,干嘛趁别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冒出来搞破坏?!

    叩叩叩──门板忽地传来轻轻的敲击声。这种时候,不必猜也知道敲门的人是哪位。

    “没事!我作恶梦。”她忍著越来越剧烈的头痛,窝在被子里不肯出来,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门外的人沉默片刻,便迳自推开房门。

    听见开门声响,薇泛掀开棉被坐了起来,冷冷地瞪向那个听不懂拒绝的跋扈大将军。

    “起来,做饭!”男人端著一张终年面无表情的脸命令著,压根不在乎她的梦境是否美好。“我饿了。”

    邵宇凡来到餐厅,看见佳人正惬意地给烤好的吐司涂上奶油,不习惯吃西式食物的他脸就已经黑了一半,接著又见她迳自优雅地享用香浓的早餐,一点也没有帮他准备的意思,五官的线条更是绷紧。

    “我的早膳呢?”他的语气轻缓,但四周的温度却陡地骤降好几度。

    “请总裁大人自行料理。”薇泛可不怕他的坏脸色,照样冷淡地呛回去。

    他眯起眼,不悦地瞪著她嚣张忤逆的态度。

    看来……他是太过纵容这个女人了!是她自己要过来服侍他的,他可没强迫她留下来,这女人却老是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姿态还摆得忒高。

    要是过去在他府邸,这样不逊的仆婢老早让人拖到柴房去管教一番了,哪里还会继续任由她没大没小地骑到自己头上来?!

    过去他之所以百般容忍她,是因为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非常陌生,不得不倚靠她来打点生活。

    不过,既然现在他已经完全适应,也就不再需要忍耐这个傲慢的女人!

    打定主意,他不发一语地转入厨房,从冰箱拿出鸡蛋、吐司等食材,当真开始料理起自己的早餐。

    薇泛默默地透过厨房与餐厅之间相通的窗口,打量男人缓慢却笃定的动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这样迁怒的举动很幼稚,但就是控制不了摆脸色给他看的欲望。

    谁教今天早上那场梦境太过悖离现实,梦中的男主角又这么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让她想要忘记都很难。

    只是……到底为什么会作那样的梦呢?她根本一点都不想、也不会喜欢上那个男人,哪来这种乱七八糟的潜意识啊?!

    一定是他的学习力太强,也已经渐渐习惯现代人的生活,过去那王公贵族的霸道性子全跑了出来,才会反映在她的梦中……

    对,一定是这样!她摸索出一套自以为非常合乎逻辑的解释,终于宽下心,重新振作精神啃起面前的烤吐司。

    “咚”地一声,一盘煎得白软滑嫩的荷包蛋出现在餐桌上,薇泛愣了愣,瞪大眼睛瞅著那盘蛋。

    又是“咚”地一声,另一盘烤得焦黄酥脆的吐司也出现了。她抬头往上看,视线对上男人那难掩得意的目光。

    邵宇凡拿著酱油罐,倒在煎得恰到好处的荷包蛋上,然后夹入两片吐司之中,张大嘴,满足地咬了一大口。

    她一时回不了神,甚至在他咬下吐司的时候,也情不自禁地跟著打开嘴……

    原本还打算在男人摔破碗盘、砸了锅子的时候,自己再出去解救他呢!薇泛愣愣地想著。

    谁知道,这人的学习能力强到一种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就连她这老师都还不敢开瓦斯炉烹煮东西,只能烤烤面包,或者叫大饭店外送早餐,他居然已经学会打开瓦斯,用瓦斯炉煎蛋了?!

    “……好吃吗?”她托著下巴酸溜溜地问。身为女人,却在厨艺上输得这般难看,简直就是颜面扫地、一大污辱。

    “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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