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他径直朝面馆走去。
面馆里的人不多,稀稀落落的坐着,还算安静。翟北凯刚寻了个位置坐下,就有服务员迎了上来,“先生,这是菜单,您看看!”
翟北凯抬头,觉得那个声音特别熟悉,只是她此刻正低头写着什么,他看不清楚她的脸。
翟北凯看了一眼菜单,说:“一碗云吞面。”
“好的!”未寒甫一抬起头,就见到翟北凯的面孔,而他的神情,分明也是意外的。
“夏小姐?”
“翟总!”未寒苦笑,这世界还真是小得可怜。“您稍等一会儿,面马上就可以的!”
见她要走,翟北凯立刻唤住了她:“夏小姐……你有空吗?”
进了面馆,他就是客人,而客人就是上帝,未寒没有理由不恭敬,况且翟北凯确实也没有敌意。
坐了下来,未寒问:“不知道翟总有何贵干?”
他摇摇头,又笑了,“看来,夏小姐对我很是戒备,我自认为我的长相还没有令人讨厌到这个地步吧?”
“翟总说笑了!”之所以对翟北凯一直心有戒备,其实完全是因为邬东漠当初的警告,现在看来,未寒倒觉得邬东漠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眼前的这个翟北凯,并不是一个多么霸道无理的人,相反,却是彬彬有礼,谈笑风生。这样的人,未寒自然而然拆除了戒备。
聊了几句,翟北凯还是问了出来:“夏小姐这次来h市,是来找邬东漠的吧?”
邬东漠……
这三个字,就算未寒已经忘记,旁人也会时时提醒着她。
“不是,我和我丈夫一起来的!”
得到这个答案,翟北凯也不好再问什么。
“你坐一会儿吧,我去看看你的面好了没有?”
“多谢!”翟北凯点头致意。
未寒并没有先去厨房,而是走去了洗手间,邬东漠三个字,就是她戴着的一根紧箍咒,哪怕是谁说了一声,就跟念了咒似的,让她疼得死去活来。其实一切,都是她自己放不下而已,与人无尤。
第七十章 有些伤,难免会心如刀割29
未寒把面端上桌之后,就去忙其它的事情了,她本以为翟北凯早就已经离开,不想他却一直坐在那儿,直到未寒要下班,他依旧没有走。
未寒已经换好了衣服,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去打一声招呼。
翟北凯已然向她走了过来。
“时间也不早了,夏小姐一个人回去不太安全,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我送夏小姐一程!”
这话一说,未寒就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了,好似她一开口拒绝,就是嫌弃他的意思。
翟北凯是一个低调的人,从他的开的车就可以看出来,是一辆宝马。
上了车,翟北凯问:“你家往哪边去?”
未寒如实相告。
翟北凯听后,微微一笑:“那边虽然偏僻一些,但空气不错,比住在市中心好多了。”
这话让未寒也笑了,“翟总真是会说话,如若换做是别人,虽然面上不说,心里总归是嫌弃的!”
“倒也不是恭维,我小时候也是住在那样的大院里,有很多的小朋友一起玩耍,每一天都过得津津有味的!”
未寒忍不住去看他,他的脸上一直保持着谦逊的微笑,并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但眼眸里,却隐隐地带着伤感,很快,那抹伤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未寒觉得是自己眼花了。他的话未寒是意外的,因为翟北凯给她的感觉,就像一个出身高贵的富家公子,极有风度和教养。
翟北凯又说:“人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却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在这一点上,我觉得每个人都是平等的。至于那些不平等,其实都是人的劣根性在作祟罢了!就拿我和邬董来说好了,我没有他那么好的家世背景,但我依旧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而邬董,就算很多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他依旧只是个凡人,并不能驾驭一切!”说到这里,翟北凯看了未寒一眼,饶有深意。
他意有所指,未寒自然也明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想必翟总也一样的!”未寒说。“所谓有得必有失,推己及人,也是如此。各有各的不得已,这一点,翟总应该比我更能明白,也就不必以自己的得意去比较别人的失意!”
翟北凯点点头。在公司里,所有人对他都是恭敬有礼的,他们尊敬他,崇拜他,很少像夏未寒一样,能够实实在在和他聊一聊。大概是太久没有听到真话了,她的话顿时让翟北凯颇为欣赏。六年之前,他也曾见过她,那是在一场私人舞会上,她是邬东漠一起的,她一袭浅紫的流苏长裙,淡雅恬静,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又因为邬东漠的关系,所以愈发引人注意,即刻成为全场的焦点,那时的她,脸上其实是惊恐的,只是还勉强自己笑着。比之六年前,她淡然了许多,不像以前那般不谙世事。
即使世事在她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可翟北凯却觉得,她比六年前,更有魅力!
汽车终于到了目的地,停在了大院门口。已经深夜,周围都是安静的,但偶尔听得到一两声的猫叫,不知是谁家养的。
“谢谢你送我回家,翟总!”
翟北凯说:“不知道可不可以和夏小姐交个朋友,你放心,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未寒站在车外,“那是我的荣幸!”
“那么晚安,夏小姐!”他挥了挥手。
关上车窗,汽车随后便重新启动,一会儿的功夫就绕出了巷子,再无踪影。
第七十一章 有些痛,总是会锥心刺骨01
未寒一个人进了大院,每次她这个时候回来,就习惯性地抬头,乔妈妈总是会留一盏灯,所以即使再晚,家里的灯也是开着的,每每看到那一点亮光,她整天的疲惫就无影无踪了,心情也自然舒畅起来,这就是“家”这个字眼的可贵所在吧!
到家门口的时候,未寒就听到了乔妈妈的声音。
“小杰,叫你别喝酒你偏生不听是不是?现在家里这个情况,你应该尽快找一份工作才是,你看看未寒,天天工作得那么晚,也没个休息的日子,你倒好,整天就知道出去喝酒,你这个样子对得起她吗?”
乔苑杰哼了一声,声音是沙哑的。
“你儿媳妇能干着呢!有什么事情她解决不了的,我看啊再过几天,她就要成贵太太了,才不会稀罕我们这种小门小户呢!”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真是作孽!”乔妈妈斥道。
自从她去找邬东漠借钱的事情被拆穿之后,他就一直对她充满了敌意,未寒无可奈何,她能说些什么?这本来就是她的不对,也难怪乔苑杰会生气。可这么久了,他不仅没有消气,反而说得更难听了。她心里不由委屈,说到底,她还是为了帮他,而他却这样来讥讽他。这样的性子,和以前那个善解人意的苑杰完全不同,果真,人都是会变的,曾经信誓旦旦说的永远,其实只不过是一句空话,而现在,才是现实!
她叫自己别多想,总归,这日子还要过下去!
对着自己笑了笑,她才进门。
“我回来了!”她笑得很开心。
乔妈妈见了她,立刻问:“饿不饿,要不要我去煮点东西给你吃?这么晚才回来,肯定是累极了!”乔妈妈心疼她,如今一家四口人,就靠着她一个人出去工作。
未寒摇摇头,“我在店里已经吃过了,妈,这么晚了,你先去休息吧!”
“那……”她看了一眼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不免叹息,“好吧,你也早点睡!”
“诶!”
乔妈妈终于回了房间,未寒也松了口气。
她没理会酒醉的乔苑杰,自己一个人回了房间,而乔苑杰显然对她的视而不见大为恼火,也跟进了房间。
“你能耐了啊?晚上回家都有专车送了,是邬东漠吧?我就知道,你凭什么去找他,他又凭什么借钱给你?怎么,你是准备给人做情妇,还是给人做小啊?我得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还是有夫之妇,只要我不同意离婚,你呀扶不了正!”
他的话简直不堪入耳,未寒也实在忍无可忍,“你一定要这么挖苦我是不是?我说了我和邬东漠已经没有关系了,刚才送我回来的不是他,只是一个客人罢了!”
“客人?什么客人?人家对你没意思会送你回来?你别蒙我,我什么不知道?”说着,就过来拉住了未寒的胳膊,“未寒,我不会放你走的,你想也别想,你就是我乔苑杰一个人的,我不会放你投入别的男人怀中,不管是邬东漠还是其他男人,都不可以,你就只是我一个人的未寒!”
“你喝醉了,苑杰!”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你发誓,未寒,你发誓你不会离开我,好不好?”他用力摇着她的双肩。
“我不会离开你!”被他摇得头脑晕眩,她只能敷衍着回答。
第七十二章 有些痛,总是会锥心刺骨02
听到她的保证,乔苑杰这才恢复了一些理智,也意识到自己抓得她太紧,他放开了她,双手颤颤巍巍的,“未寒……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那些话的,我只是怕,怕你离开我,你知道吗?”
未寒摇摇头,“我帮你去煮醒酒汤,你先坐着!”
“未寒,我……”
“你只是说了些醉话,你放心,我没有生气!”
未寒独自进了厨房,然后开了煤气替乔苑杰煮醒酒汤,厨房是很狭小的,也让未寒觉得胸口闷闷的。锅里的水已经沸腾,她正要去找陈皮,手却不小心碰到了锅把子,结果一偏,锅里面的水全洒在她的右手臂上,未寒疼得叫出了声,积聚了许久的疲倦此刻都化成了眼泪,夺眶而出。闻言,乔苑杰赶紧跑进了厨房,看到这一幕,他也顿时清醒了大半。
未寒蹲在角落里,哭得稀里哗啦。
“未寒……”乔苑杰已经看到未寒通红的右手臂,“别怕,我去拿冰块!”
乔苑杰在冰箱里,翻箱倒柜了一阵,好不容易才撬下几块冰来,用保鲜袋装好,然后奔去了厨房。
果然,通红的地方已经起了一个一个的水泡,他心疼得厉害,“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别哭,先忍一下,一下就好!”
未寒紧紧抿唇,然后点头。
冰块敷在烫伤的地方,这种痛苦让未寒觉得全身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眼泪簌簌地落下来。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地面对生活的这些磨难,但这些磨难没有尽头似的,摩肩接踵而来,每每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马上就会有更大的磨难在等着她。原来再坚强,亦不过是一副外表的伪装,经不起打磨!
“别怕,未寒,我带你去医院!”
最后,未寒由着乔苑杰带着她去医院挂急诊。
护士为她清理了右手臂,然后才上药,一大片都已经是紫色的水泡,但不能刺破,不然会留下明显的疤痕。整个过程之中,都是乔苑杰细细照看着,未寒只是愣愣的,也不知道叫疼,由着护士摆弄来摆弄去。
医生说今晚先要住院观察,所以等护士上好药之后,乔苑杰便跟着护士先去登记住院。
病床上,未寒虽然已经停止了哭泣,却依旧沉默无言。
乔苑杰坐在病床旁,再无酒意,看着未寒满是泪痕的脸,他恨不得狠狠打自己一顿,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未寒,你好好休息,我就在旁边,你有什么就叫我!”乔苑杰说。
未寒点点头,在乔苑杰的帮忙之下才躺下去。
闭上眼睛,世界一瞬间由黑暗代替,她在黑暗中一路跌跌撞撞,却找不到出路。
不知道什么时候,四周突然变成了一片盛开的桃花,她站在桃花林中,看着粉红的花瓣飘落枝头,花瓣薄如蝉翼,来去根本由不得自己,只能随风飘扬,什么时候风停了,花瓣才落在地上,化成春泥更护花。
“丫头!”
未寒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立刻回头。
熟稔的面庞,英俊不凡,他的双眸盯着她,几乎要把未寒的一颗心融化。他一件白色的t恤,一条牛仔裤,和她记忆里一模一样的打扮,一见到他,未寒就笑了,立刻奔了上去,叫道:“阿漠!”
第七十三章 有些痛,总是会锥心刺骨03
他扬了扬唇角。
未寒捕捉到了,他这样的表情,代表的是他其实很开心,只是他习惯了处变不惊,所以总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阿漠,其实我一直很想你,有时候想得都快疯掉了,可我还是想你!”见到他,她忍不住抱怨。
他伸手点了点她的脑袋瓜子,“真是个傻丫头!”
听到这样亲切的字眼,她心里抹了蜜似的。
忽而,强风吹了过来,扫得地上的花瓣纷飞,附带着尘土一齐吹来,尘土迷了眼睛,未寒闭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无助的叫:“阿漠,你在哪儿?阿漠……”
没有人回应她,这样的强风像是要把人吹走似的,她一个不慎,摔倒在地上。
许久,风才渐渐停了下来,她揉着自己的眼睛,已经揉出了眼泪来,终于能睁开眼睛。可是眼前……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没有桃花林,没有花瓣雨,甚至,也没有阿漠,只是一片平地,寸草不生,延伸到天的尽头。
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她一个人。
“阿漠……阿漠……”她大声喊。
未寒听不见任何的回音,包括她自己的。
“未寒,醒一醒,未寒?”
未寒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乔苑杰的面孔,因为长期酗酒的缘故,他的脸泛着潮红,下巴的胡子也已经很长,看起来有些落拓,像那天在面馆里她被人欺负时,他冲出来保护她的那个样子。
“苑杰!”她从嘴里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来。
乔苑杰替她顺好额前零碎的刘海,笑了。“你刚刚做恶梦了吧,嘴里一直絮絮叨叨的,我就知道你一定很害怕,所以用力把你摇醒了!”
是啊,她是做了一个噩梦,从六年前,她就坠入了一个噩梦里,怎么样都醒不过来。
乔苑杰握住她冰凉的手,一阵暖意从他的手掌传递到她身上,他说:“未寒,这些日子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混账,明明知道你定是忍受了很多才去求邬东漠的,可我还是那样不识好歹,可我就是心里难受,我吃醋!未寒,你就当我是在发酒疯,不要介意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心,以后我保证不再这样了,我一定和你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乔苑杰心里也苦,是未寒忽视了。
她点点头,眼睛一阵模糊,她忍住要流眼泪的冲动,对着乔苑杰笑了笑。
见到未寒的反应,乔苑杰心里激动,恨不得立刻将她抱入怀中,却不小心碰到了未寒的右手臂,她疼得呲叫了一声。
“我……我太高兴了,未寒,对不起!”他像个孩子一样乞求大人的原谅。
未寒忍着痛摇头,“没事儿!”
复又闭上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臂痛的关系,未寒却是怎么样也睡不着了。脑海里还闪过刚才做梦的片段,她只想记住那些美好,然后将那些不好的都从脑海中删除。阿漠,那个叫她傻丫头的阿漠,她还是深深地怀念。只是未寒不知,此刻的他,是否也有一秒钟是想着她的呢?
第七十四章 有些痛,总是会锥心刺骨04(3000字)
从蕙山回来以后,邬东漠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很多不必他专门看的文件他也一一过目,详细问过。并不是不放心底下人做得不好,而是他想让自己变得很忙很忙,忙道没有时间去想任何人,虽然那个“任何人”只是她已。
晚上,回到家中,还是闲了下来。
对于别人来说,闲下来可能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可对于邬东漠来说,偏偏闲下来的时候,才是最难熬的时候。他坐在楼上的客厅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自斟自饮,这酒还是去年从法国带回来的拉菲特,可他尝着,竟然什么味道都喝不出。
以往这个时候,向阿姨该来劝他休息了,可今晚,她不在,听司机说,她生病住院了。
偌大的别墅,平时还有一个向阿姨在,现在向阿姨不在就只有他一个人,守着这空荡荡的房子,好比守着一座华丽的坟墓,外表看起来光鲜无比,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一座坟墓。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他靠在了沙发上,虽然疲倦,可就是睡不着。无数个夜晚都是这样过来的,有时候实在不行,他就只能依靠安眠药来让自己进入睡眠状态,今夜,药恰好用完了,还来不及去买。
每次他去买药的时候,医生都会劝他尽量停用。
是药三分毒,他也明白这个道理,越是吃得多,对药物的依赖程度就会越高。
但戒不掉了。
有一个人,也像一味药,他高度依赖,六年了,都没有戒掉。
其实他明白,要戒掉,这一辈子也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夜,安静极了,院子里也没有任何的虫鸣鸟叫,照理说,这个时节,该是知了最猖狂的时候,可很奇怪,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切,都静如死水。
他把五万块钱给了她,对她说,他们之后从此再没有任何关系。话虽如此,他还是做不到。
记忆不是长在脑子里的一颗瘤子,只要手术切除便好了,它在大脑里盘根错节,无孔不入,根本无从下手。更何况,瘤子也还有良性恶性之分,良性还好,切除了也就好了,恶性就不行了,虽然切除了,但还是会复发,依旧如初。
明明知道这不是五万块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但他还是与她作那样的约定。
他内心是鄙视自己的,那样的举措,不过是证明自己的心软,证明自己还是爱着她罢了!
她拿了钱,应该乐不可支吧?他很想知道,此时的她,还会不会想起自己来?
不可能的,他在内心这样否定着。
次日。
刚到公司不久,天美广场的唐如鑫又给邬东漠的秘书元良打了电话,说是要约邬东漠一起吃个饭,他想也不想就叫元良拒绝了。
是的,既然唐如鑫要竞标,有何不可?
不过邬东漠也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因小失大!
铃铃铃……
是公司的内线,邬东漠接了,问:“什么事?”
电话那头是flora的声音,“allen,有一位傅景颢先生要见你,说是你的朋友,如果你不想见的话,我可以马上回绝他!”
邬东漠听到这个名字,几乎不信,“你确定是傅景颢?”
“是的,allen!”
“快请他到我的办公室来!”
即使没有亲眼见到邬东漠,flora也觉得此刻他应该很开心。放下电话,她再次审视了一眼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傅景颢,他一身白衣白裤,衬得本是白皙的皮肤更加透白,整个人虽然高大,却带着浓厚的书卷气,让她联想到“白面书生”这个词。
但既是邬东漠的朋友,flora自然不好怠慢。
她走至傅景颢身边,说:“傅先生,邬董请你去他的办公室,我为你带路吧!”
“多谢!”傅景颢一笑,露出白亮的牙齿来,带着孩子般的童真。或许是步入职场许久,看惯了各种人情世故,也习惯了圆滑冷漠,如今看到这样的笑容,竟有如沐春风之感。flora不由心生好奇,因为她从来不知道,邬东漠还有这样一位朋友。
出了电梯,flora领着傅景颢一路走到了邬东漠的办公室门口。
她伸手,轻声敲了门。
“进来!”办公室传出来他的声音。
flora知道邬东漠谈话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纵使好奇,她也不想惹他不高兴。她对傅景颢说:“邬董就在里面,傅先生!”
“谢谢你!对了,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他问。
“flora!”
说完,她便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因为穿了一身鲜红的套裙,所以她的背影格外抢眼,傅景颢看着,觉得那就是一朵逆风而开的玫瑰,明艳动人,却带着刺。他摇头,又笑,邬东漠的身边的人,性子居然也像他,这是巧合,还是必然?
一进门,邬东漠亲自从座位上起身相迎,一脸微笑。
傅景颢也是许久未见到他,“邬董的架势可真大,我差点就要打道回府了!”
邬东漠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谁叫你来之前连个电话也不招呼,我这儿又不是
医院,挂个号就任你进出!”
“你这样样说,我觉得我这医生连个菜市场的菜贩子都不如!”
“那就来邬氏吧!”
傅景颢连忙摇手,“别,我这人除了会用手术刀,其它的什么都不懂!”
知道他不过是说说而已,所以邬东漠也不再多说。招呼着傅景颢坐下,邬东漠又问:“想喝什么?”
“听我妈说你这儿有上好的普洱,舍得共享吗?”
“那还不容易?”
邬东漠亲自泡了两杯普洱端上来,这才坐下。
傅景颢一直盯着他看,“要是我告诉娱记邬董亲自为我这个小市民斟茶倒水,肯定没人相信,都以为我在胡诌!”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偷、拍!”邬东漠提醒。
“算了算了,干哪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做什么,还是尝一尝邬董亲自给我泡的茶比较享受!”他也不拘束什么,端起茶就喝,但动作是极为斯文的,只是浅尝辄止。“果真不错,还剩下多少茶叶,待会儿我统统打包带走!”
邬东漠点头,随后转到了主题上来,“向阿姨的病怎么样?”
傅景颢放下茶盏,才道:“风湿痛,多年的老、毛病了,可惜我学的又不是那个,只能叫同行多多照看了!”
“下班后我过去看看她!”邬东漠说。
“也好,我妈住在医院,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我每次去看她,她都跟我说,不知道阿漠吃饭了没有,听着连我这个亲生儿子也吃醋呢!”傅景颢话虽如此,却也已经习以为常,他母亲在邬家做事已经二三十年,对邬家的感情可想而知,而邬东漠又是她一直照顾着的,自然更加关心。倒是傅景颢,从初中开始一直都在住宿学校,所以总是难得才见母亲一面。
邬东漠嘴上不置可否,心里却是明了的,所以他心里也是格外尊敬向阿姨。
下了班,邬东漠没有像往常一样主动加班,元良下午的时候已经吩咐人帮他买了一些中老年人专用的补品,待会儿他好拿去给医院给向阿姨。
一进医院,就闻到了强烈的消毒水的味道。来来去去,都是些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邬东漠皱眉,其实他心里对医院是讨厌的,最近的一次来医院,还是跟着未寒来的那一次,未寒……邬东漠有时真不得不佩服自己,不管想到什么,最后总能把她牵扯进去。
“阿漠!”
邬东漠没听清楚声音是朝哪个方向传来的,但下一秒,已经有拍了一下他的背。
那人一身白大褂,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见了他,双眼都是上挑的,显然是在笑。
“我还没告诉我妈你要来,等着给她一个惊喜呢!”傅景颢摘下了口罩,果真笑得灿烂。邬东漠和他一起走到了病房,病房不是vip,只是普通间,但隔壁床没有人,只有向阿姨一个人,也还算安静。见到邬东漠向阿姨不免十分激动,笑容里竟还泛有泪光。邬东漠将一干补品放在床头的桌子上,这才在向阿姨身边坐下。
“瞧,我就知道我妈肯定高兴!”
“这孩子!”向阿姨嗔道。她抓住邬东漠的手,又皱了眉头,“阿漠,向阿姨不在家,你一日三餐都按时吃了没有?你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晚上又睡不好?”
“我很好!”他回应。
从病房里出来,邬东漠一直沉默,许久,才说:“请个看护照顾向阿姨吧!”
傅景颢一笑,“我妈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来都是她照顾别人的,哪里会习惯别人照顾她的?你的心意我知道,阿漠,别担心,有我在医院呢!”
正说着,就有一个小护士过来了。
“傅医生,二十五床的那个夏未寒小姐问你今天能不能办理出院手续,可我看她手臂上的烫伤还是很严重,所以……”小护士有些为难。
“我和你过去看一看!”傅景颢道。对于邬东漠,他是没时间陪他了,也只能下次再聊了,“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回头再聊!”说罢,他和小护士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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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有些痛,总是会锥心刺骨05
邬东漠这才发现,医院的过道里,其实已经开了灯。
白炽灯很亮,照在过道里,一切都是清清楚楚的。他的视线却觉得模糊,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因为刚才从护士口中听到了三个字,夏未寒……
烫伤?
邬东漠不敢想象,她竟然会住院?那她的伤口一定很严重了吧?
越想,邬东漠就越乱。
他几乎失去了任何的自控能力,于是沿着傅景颢离开的方向而去,他不放心,想去看看她。
昨晚的急诊并不是傅景颢值班,所以傅景颢对于二十五床的病患还不太清楚,和小护士一路走到病房,正好看见一个身影坐在病床上,她的头转向窗户的那一边,傅景颢看不见,只见到她的头发披散在肩头,从他的视线看去,那是一具瘦弱的身躯,瓷娃娃一般,好像一碰就会碎。
推门进去,傅景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压抑。
听到开门的声音,未寒自然而然转过头来,见到的是一位斯斯文文的医生,他虽然一身白大褂,却不像医生,反而像个古代的书生。
“夏小姐是吗?”
“是!”
“护士说你今天想办理出院手续,所以我想再看看你的伤口,这样我才能确定是否可以出院!”
医生的话,未寒也只得听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了右手。
一看到那片触目惊心的伤口,傅景颢就敛了眉。他在医院的皮肤科供职,也见惯了这样烧伤烫伤的病例,有的甚至比这个还要严重许多,可是见到眼前的这片伤口,傅景颢心里有些难过,他以为当了医生太久,那种悲天悯人的情绪就日渐淡薄甚至消失殆尽,没有想到,他还能有这样的情绪。
伤口上的水泡还是鼓着的,没有蔫下来的痕迹,唯一庆幸的就是没有破皮。
“你的伤口还需要进行治疗,恕我直言,如果夏小姐坚持要出院的话,对伤口的恢复是不利的!”他实话实说。
未寒也知道自己的伤口一时半会好不了,可她有什么办法,她还要上班,现在乔苑杰没有工作,全家人都指望着她一个人那点微薄的工资,如果连她都失业了,那一家人真的都要喝西北风去了!“还是替我办理出院吧,这点小伤,不打紧的。”
“夏小姐,伤口如果处理不当,很容易留下疤痕,夏小姐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没关系!”反正心头也是巴痕累累了,身上的疤又算得了什么?
傅景颢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最后也只能妥协,最后还是说:“这样吧,你先打完今天的药水,明天早上我们再为你办出院手续可以吗?”
未寒想了想,终于点了头。“那就多谢医生了!”
“那夏小姐躺一会儿吧!”傅景颢的话里,夹杂了一声叹息。他大约也能猜到她不愿意就医的原因,无外乎是没有钱,哪个女人不爱美?怎么能容忍自己的手臂上是一片显目的疤痕?可那有什么办法,思来想去,无非是钱这个东西在作怪罢了。
傅景颢开了药单,然后交给护士,护士拿着药单便自己先走了。
傅景颢走出病房正准备回办公室的时候,他就看见了邬东漠。
他的脸色很难看,苍白无力,双手插在裤袋里,明明是很随性的一个姿势,却让傅景颢觉得他是在极力地克制什么。自从认识邬东漠以来,他从未见过邬东漠这样的表情。
“阿漠,不舒服?”傅景颢问。
邬东漠摇头,只问:“她怎么样,严不严重?”
傅景颢被这没头没尾的话问得愣了一愣,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他说的那个“她”就是二十五床那个病人。“烫伤了手臂,还挺严重的,不过大概是没钱治疗,执意要出院!”
“shit!”邬东漠脱口而出。
“现在的医药费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身为医生的,也只能劝,起不到实质性作用!”傅景颢刚到医院那会儿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是气极,可又有什么办法?后来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了,甚至麻木了。
“景颢,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她留在医院里,给她用最好的药,所有的费用我来出!”他已经没有办法保持冷静,受伤的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她啊,只要一想到她所要忍受的痛楚,他觉得心如刀绞。
邬东漠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倒让傅景颢意外,平日里情绪藏得最深的就是他了,如今却这样失控。傅景颢隐隐想着,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认识那个夏小姐,而且两人交情匪浅!
“可我已经同意她出院了!”
“你可以和她说医院有免费救助的基金,总之你要把她留在医院里治病,你是医生,也不希望看到病人这样出院吧?”
他反问:“是你不想看到吧?”
傅景颢一针见血,一时让邬东漠语塞。
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傅景颢说:“既然是你所托,我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