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烨文有点怀疑自己的心脏是不是快要停止了，他还不能消化又重新找到茹意的事实，现在又让这个这个孩子年幼的眸光盯着。
茹意揽着丫丫的肩膀，“丫丫，叫爸爸。”
顾烨文的脑子里轰的一下，在看见丫丫的一时间他脑子转过的是怎么应付茹意的话或者应该态度强硬点去做个亲子鉴定，但是……
“哦，爸爸。”丫丫压根儿就不知道爸爸的含义，“我怎么又多了一个爸爸？我已经有三个爸爸了？吉祥？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只有一个爸爸呢。”
顾烨文听见这话，哭笑不得，“我可以抱抱你吗？你叫丫丫吗？”
丫丫童鞋一点都不怕生，立马放开扯着妈妈的手吵他张开手臂，“呼~爸爸，你好高啊，比我另外一个爸爸和daddy都要高呢。哦~~要碰到屋顶了！”丫丫一只手往上要去触碰还有段距离的廊顶。
“丫丫，别闹，很晚了，安静一点。”茹意拍了拍他的屁股。
“我能进去说吗？不方便吗？”顾烨文大概已经猜到了一些想必房间里应该没有第三个人了。
茹意孩子气的掂了掂脚尖，然后耸肩往旁边一站，让开一些，“恩，进来吧。”
“丫丫，下来吧，爸爸很累的。”茹意挪过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椅子。
“恩。”丫丫扭了扭小身子，“爸爸，你抱得我难受死了。”
顾烨文立马就放开了他，揉了揉他的头发，“对不起，爸爸第一次抱小孩。”
茹意侧身看着他，心脏不知为何抽搐一下，抱过了丫丫，把他放在床上，然后把遥控板递给他，“你先看电视好不好？”
丫丫本来就吵着要看电视，刚才妈妈说太晚了要睡觉不给看，现在手里拽着遥控板自然心情好，随即在妈妈脸上吧唧了一下，“吉祥你最好了。”
顾烨文看着他扭动着身子晃来晃去玩，五年来的阴霾一瞬间一扫而光。
房间不够大，他们俩站在离床远一点的床边。
“阿茹，我……”顾烨文的手搭上她的肩膀，“回到我身边好吗？”
茹意也没有避开，只扯着窗帘看外面，眼睛里倒映着灿然的灯光，“我让丫丫认你，是希望你明白，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多了一个爸爸，并不意味着太多。”
顾烨文一怔，“什么意思？”
“他根本不知道爸爸这个名词意味着什么，你也听到了他已经有两个爸爸了。他……现在挺幸福的，那两个爸爸对他很好。”
“可，他是我的儿子！”顾烨文握住她肩膀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你让他喊我爸爸，然后告诉我，对他来说爸爸只不过和叔叔和伯伯是一样的一个简单的称呼？”
“不然呢？”茹意的手搭上他的，想要掰开他的手，“你放开我。”
“不然？”顾烨文索性把她整个儿抱在怀里，“我要他以后都只有一个爸爸。”
茹意吸了吸气，“不可能的。你带不走他的。”
“你，和他，我都要。”顾烨文霸道的吻住她的唇，被她冰冷的温度弄得格外烦躁。
“吉祥，你们在干什么？”丫丫的声音让茹意慌乱的一震，急忙推开身边的顾烨文。
“没事丫丫，你继续看电视吧。”
“吉祥你又哭了？”丫丫扔了遥控器跑过来，一把拉住了茹意，“坏叔叔，我才不叫你爸爸呢。”他踮起脚尖要帮妈妈抹眼泪。
茹意弯腰抱起他，亲亲他的脸颊，“妈妈没事，丫丫乖。”
听亲生儿子这样说，顾烨文的心都要揪在一起了。“我……”
“坏叔叔，你出去！不要在我们房间！”丫丫人还在茹意怀里，就伸手推他，推了两下发现理想悬殊，随即轻声问妈妈，“我去叫爸爸和daddy来帮我们好不好？”
“阿茹？”顾烨文弯下腰想要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却只看见她倔强的撇过脸，“你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们很累了，需要休息。”
沉默了两三秒，顾烨文点了点头。
“跟爸爸再见。”茹意跟丫丫说。
“不要他是坏叔叔不是我爸爸。”丫丫把脑袋凑到茹意的肩膀上瞪了他一眼。
顾烨文心纠的看着这一幕，想伸手揉揉他的小脑袋却被他夺过，无奈的沉下手臂，“”
茹意抱着丫丫把他送到门口。
顾烨文想着刚才抱着丫丫的重量，也难为她能这么一直抱着，他的眼眶竟然也有些酸涩——呵，多少年了没有这样的震惊、感动、想要爱他们和包容他们。
☆、【第十九章】
作者有话要说：恩，最近废话超多。。。。大家看看就好了？？这文本来就不准更得很长，还有个十章两万字就差不多了，希望大家看到这里的话再耐心等一下结局咯~~谢谢
是个时节的海滩太阳还有些大，出门之前茹意给丫丫全身抹了防晒油，大帽子墨镜一样都不少。
丫丫全身香喷喷的，腻歪在沈之恒的怀里，“爸爸，昨天我又有了一个新爸爸，不过他欺负妈妈了，妈妈哭了呢。我不喜欢那个新爸爸。爸爸，爸爸，你跟妈妈说我不要叫那个坏叔叔爸爸好不好？”
沈之恒看了眼跟方宇走一块儿，没精打采的茹意，“小东西，那个爸爸才是你真正的爸爸，知道吗？”
“那你跟daddy是假爸爸吗？”丫丫似乎不太懂，好乱啊。
沈之恒笑着把他的帽子戴戴好，“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海边的风带着一股子咸咸的味道窜进嘴里和鼻子里，在沙滩上一站，茹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渺小许多。
远处的海水看起来就像蓝色的块状的颜料，竟有些虚假的错觉。她想起张爱玲说过的一句话，有些东西，当你想象它的时候会美化它而当你面对它的时候会觉得它虚假。
方宇看着茹意的背影，想了想啊还是问，“昨天……”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找个男人结婚？然后让丫丫拥有一个至少在法律上是合法的爸爸？”
“你不觉得太晚了？”
“的确有点。”茹意踩在柔软细腻的沙子上往前走，“他说要和我结婚……顾烨文说他要孩子也要我。我是不是应该笑出来？”
“别矫情了。为什么不能啊。你爱他，他也爱你，你们共同爱这个孩子。这样难道不是最好？”方宇觉得这是最理想化的状态。
“不是的。他不爱我。”茹意苦笑，“你不懂。我们之间与你跟他之间的感情太不一样了。”茹意看着在不远处陪着丫丫玩闹的沈之恒。
方宇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当然不同，你们至少可以结婚……而我们……”
“我……”茹意知道说中了他的伤心事，“算了，就这么过一日算一日吧。”
“顾烨文也有空上沙滩玩？”方宇看见远处走来的男人好笑的问，“他可是分分钟几十万进账的人啊。”
“呀呼！”丫丫追着沈之恒跑，短腿短手跑来跑去要抓他的腿。
“daddy，你快来帮我！爸爸欺负我！”丫丫朝站在茹意旁边的方宇喊，“你快来帮我抓住他！”
方宇孩子一样奔过去，“来咯！”跑了过去一把拎起丫丫，抱着他一起抓沈之恒。
天边是连绵的青山，脚边是起伏的大海，阿茹站在这徐徐海风里望着这个朝她缓步走来的高大的男人。
“阿茹。”顾烨文摘下墨镜，“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现在吗？”她回身看了看疯在一团的三个人，“会不会不方便？”
“算我恳求你。”顾烨文正是想避开丫丫跟她单独谈谈。
“那就走走吧。”茹意望了望海，继续往前走。
却是沉默良久。
顾烨文不知从何说起，而茹意也无心开口。
“你不忙吗？是来公干的吧？”
“恩。谈一个度假山庄开发案，李笑已经去了。”
“哦。”
“阿茹，孩子？”
“他是我的命，我怎么能把自己的命拱手让给别人呢？”茹意露出苦笑反问他，“我生他的时候拼上了我的一切，我难道要这样放弃我所有的心血？”
“阿茹。我说过，我们结婚。”顾烨文不明白自己说的这样清楚她为什么还不能接受。
茹意扶了扶自己的太阳帽，抬起眼睛看他，“你会有自己的家庭，可以生很多的孩子。而我，已经不能生育，我只剩下丫丫可以拥有。所以，请不要再跟我争了。”
顾烨文心疼的看着她，她的身体不好他也有所了解，但是，“我为什么要爱着你然后和别人组建家庭？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需要到这个年纪依旧不结婚？我已经三十七了，再过两年就要着急着拔白头发了。”
茹意最听不得这样的话，忙低垂了脑袋，瞥向别处。
“我本想着你在英国就此不会来，便算了。这辈子也不愿意随便和人将就。单身就单身吧。现在你回来了，我不可能就让你逃走的。”顾烨文拉起她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将自己的手掌覆盖上她的，十指相扣。
而茹意挣扎了却无力脱开。
“阿茹你知道吗，我总是在年纪上格外担心。你现在也不过27岁的花样年华，而我已经快要是个糟老头子了。”顾烨文仔细的感受着手中的细腻，自嘲的笑。
“你看起来还年轻。”茹意如实的说，她知道他一向有健身的习惯也注重保养，现在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并不显老。“结婚，是不可能的。丫丫的抚养权我也不可能给你。但是，你可以定期来看看他。他可能也需要亲生爸爸的爱。”
顾烨文听见她如此决绝的话觉得难以置信，难道自己这样还不足以打动她？“阿茹，不能再考虑一下？”
“我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后来是一错再错，现在我不能任由它错下去。我不能让丫丫背负这个错误的包袱。”
“你自始至终都未曾信任我对吧？”顾烨文拽着她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茹意闪着泪光却含笑着挣开他的手，“是。”
此刻的她在顾烨文的心中冰冷而决绝，带着几分莫名的倔强叫他不敢相信。
“好，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动用法律。”顾烨文将墨镜戴上，掩去所有的表情，“如果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兵戎相见，那我也奉陪。”
“让丫丫是个私生子的事实公之于众？让他受到周围人的歧视甚至羞辱？”茹意冷笑着问他，“那你可真是一个伟大的爸爸。”
“你……”顾烨文摒除怒火，“你知道我有很多种方式可以让这件事悄无声息的完成。”
“是的，在这一点上我完全相信，凭顾家的背景凭你的实力，能让我从此看不见我的孩子。可是，你考虑过丫丫没有？你觉得他会愿意跟着你？你能教他什么？教他冷血无情教他大手大脚的花钱？”
“茹意！”顾烨文气得低吼，“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对啊，你的容忍有限度。而我的则可以没有。你可以想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的时候就出现，消失的时候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再忽然出现又跟我说你要和我结婚。等五年过去你又要跟我争夺我唯一的孩子。我的限度在哪里你知道吗？”
☆、【第二十章】
原本茹意一行人是准备待到周日下午在回去，不过周六晚上沈之恒工作室的心理咨询师出事。四人匆匆退房，却在大堂遇见等助理退房的顾烨文。
这边顾烨文正在和李笑交代这次开发案的后续问题。
“阿茹！”顾烨文看着扯着丫丫的茹意忙唤她。
“怎么了？”茹意转身看着他，“我们赶着回去，所以……”
“我也去s市，姜佩佩，她自杀了。”
茹意一晃，不敢相信的瞪着他。
沈之恒在一边拿着行李听见这话忙问：“什么？是姜小姐？”
“怎么？”
“她在我的工作室接受心理治疗……警方现在以为姜小姐的自杀和我的同事有关系。”
茹意愣怔了很久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手里紧紧拽着丫丫，紧张地看着沈之恒，那边方宇已经办好了退房手续。
方宇过来抱起丫丫，“行了，快回去吧。”
沈之恒点点头，“顾先生s市见。”
顾烨文忽然开口说，“阿茹，你跟丫丫坐我的车行吗？”
茹意看了看沈之恒和方宇的脸色，想了想还是抱过丫丫，“那你们先回去。”
“茹意，跟我们走吧。”沈之恒低声说。
茹意权衡了一下，顾烨文这边的意思很明确，沈之恒的工作室出事少不得要跟他低头，“不了，丫丫跟他爸爸第一次见面，还是多熟悉熟悉的好。学长你开车吧，小心点。”
“好了，阿恒走吧。茹意知道分寸。”方宇拉住沈之恒的手，“丫丫，拜拜。”
“爸爸，你不要不开心嘛。我跟你一起走。我不要跟坏叔叔一起。”丫丫憋着嘴巴说。
顾烨文心中一怔，脸色有些差。
“丫丫乖，听妈妈话啊，不要惹妈妈不开心。”方宇摸摸他的脸，“阿恒，快走吧。”
沈之恒方才就急的红了眼睛，助理的电话里说的很严重，姜佩佩自杀，工作室的同仁在现场，姜小姐的保姆指是他心理治疗不当导致姜自杀，“茹意，我说过，你不要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
茹意笑笑，抱着丫丫说，“他是我孩子的爸爸，不委屈的。走吧你们。”
方宇便拉过沈之恒不让他再迟疑下去了。
顾烨文这边手续也已经办妥跟李笑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他抱过了极其不情愿的丫丫，握住了茹意的手。三个人一起坐上了车。
“委屈了吧？”他垂头在她耳边问。
丫丫在他怀里不安分的扭来扭曲。
茹意拍拍丫丫的手臂，“别闹了，你这么胖，爸爸会抱不动的。”
丫丫瘪瘪嘴，“daddy和爸爸都抱得动，他怎么抱不动。哼。”说罢脑袋撇到一侧去。
顾烨文不愿意和一个孩子计较太多，“是爸爸不好，爸爸跟你道歉好不好？”
“跟我say sorry有什么用，你明明是欺负妈妈。”丫丫嘟着嘴嚷嚷。
“好了，丫丫，乖一点，妈妈现在很累不想说话。”茹意脑袋朝向外面不愿意再开口。
“妈妈。是丫丫不好，不要生气嘛。”丫丫从顾烨文身上挣脱开来，小短手拉住妈妈的手臂。
茹意收了收情绪，觉得这样对一个孩子心理会有不好的影响，便抱着他亲他的脸，“妈妈不生气，妈妈是累了。乖。”将他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后背，“丫丫，睡会儿吧，到了妈妈叫你。”
孩子明亮亮的眼睛看了眼顾烨文，“你不要趁我睡觉了就欺负我妈妈。”
顾烨文点头，“睡吧。”
在茹意的坚持下，顾烨文的车先把她们送到家里。
到了之后顾烨文也不急着走，在屋子里转了转。茹意抱着熟睡的丫丫去了房间安置好。
顾烨文的助理已经去警局了解具体情况，沈之恒已经找人帮忙去保释那位同仁。
方宇打电话给茹意，“阿恒这边可能有点麻烦，他同事不能被保释，你看顾先生茹意方便的话……”
茹意看了看严肃的顾烨文，想到这个工作室对沈之恒来说的意义之大，“好，我问问他。”
“怎么？有什么问题？”顾烨文看着她欲言又止。
茹意惨淡一笑，“我在想你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要挟我。”
不等顾烨文开口说话，她便看着顾烨文道，“不管怎么样，不管你要什么，要丫丫也好，要我也行，求求你帮忙沈之恒他，他的工作室不能出事。”
顾烨文的眸子里印着她，紧紧盯着她，沉默良久，还是拨了电话给助理简单的交代了几句。
茹意听着他打完电话感觉自己都虚脱了，全身的力气都用完了，一下子坐到了沙发上不能再动。
顾烨文在她的身边坐下，“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卑鄙无耻的人。”
茹意闭上了眼睛，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顾烨文却还是温柔的拉过她的手，“这件事事实如何还没调查清楚，我答应你不会乱来。但是如何事实是沈之恒的同事害死了姜佩佩，那，公事公办我也绝不手软。好吗？”
茹意睁开眼，“你帮帮他好不好？”她一把扯住顾烨文的手，“工作室是他多年来的梦想，不能出一点点事的。”
顾烨文不解的问，“你竟然能能对姜佩佩的死无动于衷？如果是那个人害死的她，那么受到法律的制裁有何不可？”
“不是的……”茹意忽然缓不过劲儿，颤颤的哭了出来，自言自语的说，“肯定没有关系的肯定不会有关系的。”
“阿茹？你的心什么时候也这么狠。虽然那是姜成海的女儿，但是那也是一条人命啊。”
“她是你爱的女人，你当然关心她。我为什么要管她？我们妈妈和哥哥要死要活的时候谁关心过我们？”茹意站了起来大声说，她似乎已经有点克制不住自己，“我已经想过他们一家人全都下地狱的场景，她现在自杀了……”
“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丫丫从自己房间冲出来，哭丧着脸抱住妈妈的大腿。
茹意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把推开孩子，有些神志不清的说，“姜家的人，都要死绝才好！”
“阿茹？！”顾烨文一把抱过丫丫。
“你快点打电话给爸爸！”丫丫着急的对顾烨文说。
茹意竟陷入很恐慌的境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又说又笑。
顾烨文找到茹意的手机找到沈之恒的名字打了过去，丫丫拿过手机，“爸爸，妈妈又不对了，你在哪里，快点回来好不好。”
“我来说。沈先生，阿茹现在情况有点不对。”
“你是不是拿姜家刺激她了？”沈之恒那边狠狠的问，“你按住她别让她自残，我们已经再回来的路上了。”
顾烨文这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上前抱住走来走去很不安定的茹意
她的手握着自己另一只手臂，好像在克制，嘴里不停重复着一个名字，“茹海茹海茹海……”
顾烨文这时候也失了冷静，只将她搂在怀里坐在沙发上，“丫丫去给妈妈倒杯水来好不好？”
“妈妈不会喝的，你别逼她，别让她动就行了。”丫丫倒是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顾烨文紧皱眉头，“她这样很多次了？”
“我只见过两次。每次都是爸爸才能让妈妈正常起来。”丫丫眼睛红红的看着自己的妈妈。
到底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什么事，茹意怎么变成了这样？顾烨文的心一下一下的抽疼。
☆、【第二十一章】
茹意在顾烨文的怀里缩成了一小团，她本就身量不高，双臂这样紧紧围着双膝坐着更显得人娇小。而她又战战兢兢的颤抖着越发让顾烨文觉得她可怜，心里泛着的那种心疼感觉更是无以复加。
丫丫在顾烨文身边坐着，也紧紧贴着他们，不时握着妈妈的手跟她说话。
沈之恒来得很快，他本就有房子的钥匙，这下手中拿着药片冲进来。
方宇跟在他身后，“丫丫？妈妈没事吧？”
丫丫一下子就跑过去冲进了方宇的怀里，“妈妈，刚才好激动。”
“顾先生麻烦你帮我把她的手掰开。”沈之恒对顾烨文说。
茹意的的左手却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右手臂，顾烨文又不忍心伤她，竟一时之间无法掰开。
“茹意？我是之恒，你还认识我吗？”
“不！”茹意抬眸看了他一眼，她的额头已经渗满了汗珠，“我不认识不认识你。”茹意使劲拱着顾烨文，一直想要躲进他的怀里。
“阿茹？”顾烨文也唤她。
“不，啊！”茹意一把推开顾烨文，朝沙发角落退去。
“你制住她吧。一时半会儿她醒不过来的。”沈之恒无奈的说，他转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水。“把她嘴巴掰开吧。”
“你给她吃什么药？”顾烨文红了的眼眶瞪着沈之恒。
沈之恒见他是真的如此紧张茹意，“强效镇定。”
“这种药她不能吃。你是不是以前常给她吃？”顾烨文一把扣住沈之恒的衣服领子。
“我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我有度。让开。”沈之恒格开顾烨文的手，“赶紧喂她吃下去，不然她会一直这样的。”
顾烨文看着长发混乱、脸色煞白的茹意，心中多么的不舍得，她竟然会变成这幅模样，他不知道多恨自己，不得不听沈之恒的。
二人合力费劲让茹意混着水吞下了那粒药片，不到五分钟，茹意就昏睡过去了。她的背后汗湿一片，且微微有些低烧。
“爸爸，妈妈怎么样了？”丫丫拉着沈之恒的衣角可怜巴巴的问。
“让妈妈睡一觉吧，明天就好了。丫丫乖，不要吵着妈妈。”沈之恒说罢就要去抱茹意，却被顾烨文抢先。
“我来吧。”顾烨文很是疲惫，连声音都透着精疲力尽的意味儿。他轻柔的抱起茹意，往她的房间去。
沈之恒让方宇将丫丫带到隔壁去休息，自己有些事不得不和顾烨文聊聊。
茹意安静的躺着，这模样，就像他当年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一样，那么干净的一个女孩子那么美好。
他的手紧紧与她十指相扣，他不知道梦到过多少遍这样的场景，每每午夜轮回枕边却像从未有过这个人。
说来很奇怪，他们的相遇明明就这样的荒唐，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是这样的短暂和断断续续，而他居然有一种要这个女人过一辈子的渴望，并且他很清醒的认识到这种渴望并不是一时而起的冲动。他是那么想和她在一起天长地久，这是爱情吗？他有些不肯定，可能他一直都不可能去确定下来这样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还记得，她问自己，你爱我吗？——她说自己也是个小女孩也希望一份简单纯粹的爱情，可是，怎么办呢，相遇已然不纯粹，又如何能给一个纯粹的爱？
“顾先生？”沈之恒在门边轻轻唤他，“有些关于茹意的事情我想你有必要了解一下。”
“好。”顾烨文轻轻放下茹意的手，俯身在她的嘴角落下一个如羽毛般的吻。
“阿茹她……”顾烨文和沈之恒一同坐在沙发上，沈之恒去厨房倒了两杯咖啡，递给他，“谢谢你。”
“不，我应该谢谢你。”沈之恒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苦笑，“并不是讽刺你。因为茹意的出现，让我的生活改变了很多，以前觉得可以舍弃的东西现在变得很珍惜。丫丫的出生更是让我学会了感恩。抱歉，抢夺了你作为丫丫父亲的权利。”
“不。你将她们照顾得很好，我看得出来她们都很依赖你。”顾烨文如实说，虽然他多么希望自己没有错过茹意和丫丫生命里的哪怕一天，“阿茹的心里，姜家始终是个耿耿于怀的坎。”
“其实，有些事，可能你也并不了解。”沈之恒抿了一口咖啡，“茹意有个双胞胎哥哥。”
“我知道这个。”顾烨文想了想，“尿毒症，大概十七八岁的时候过世的。”
“我……茹意并不知道的是，我对她做过一次深入催眠。”沈之恒耸肩，“因为实在是太担心她了。可惜，我至今不敢让她知道，我一直在引导她自己说出来，但是她似乎没办法突破心里的障碍。”
“你指的是……”
“呼……”沈之恒无奈的笑笑，“告诉了你，我的负担就可以小一点了。茹意的哥哥，是意外死亡。”
“意外死亡？难道是姜家派人？”顾烨文皱眉。这似乎能解释为什么茹意对姜家的仇恨。
“不，事实可能会让你很震惊。我当时听到的时候也很震惊。”沈之恒想起那日的模样，仍然感觉到心有余悸，“茹意拔了他的输氧管。她看着哥哥挣扎而亡的。”
“什么？”顾烨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是阿茹？”那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女人？
“是的。其实我不止对她做过一次催眠。这是在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时候她才说出口的。足以证明这件事对她造成的心理负担和心理痛苦。”沈之恒将杯子放在玻璃茶几上，“而且，她有一种自我厌弃的心理疾病。”
“自我厌弃？”顾烨文忽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女人，他们明明那么亲近，此刻却又这样遥远。
“她曾经不止一次的表现出对自己身体里的姜家血缘感到恶心。在心理学上，恶心这个词已经代表了一种很深的程度。所以，在丫丫出生后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很担心茹意会对丫丫造成伤害。”
“不。不会的，她很爱丫丫。”顾烨文笃定的说。
沈之恒很赞同的点头，“丫丫出生之后，我本担心她会有产后忧郁症，但是她恢复的很好。而且坚持母丨乳丨喂养丫丫。她的身体底子很差，生丫丫之前医生就跟她说过，孩子出生以后她就不可能再怀孕了。也许也是因为这样，所以茹意对这个孩子也是格外的用心和疼爱。”
“那她的心理疾病不能治疗？”
“她自己在内心回避这个问题，也不可能在常态下接受治疗。我曾经做过一个设想，就是去除她的某一部分记忆，但是并不具备操作性。”
“那，她一般什么情况下会这样？”
“一个是外因刺激，比如提到姜家。另一个就是我们没法控制的，她会做梦，会想到，会因为看到别的什么东西而记忆起——在英国五年，大概五次左右吧。”
顾烨文甚至有一种想要自己代她受苦的想法，她竟活得这样累。
☆、【第二十二章】
待第二日上午茹意醒来的时候，丫丫在床边玩着游戏。
茹意扶着自己的额头，觉得浑身发软，“丫丫？今天是周一吧？怎么没去幼儿园？”
“daddy说今天给我请假了，我要陪着妈妈。”
“乖，丫丫。”茹意抚平丫丫皱起的衣服，“爸爸他们呢？”
“哦，爸爸去上班了。爸爸做的早饭很好吃。妈妈，我以后还想经常吃可以吗？”
“你不是经常吃的吗？”茹意正奇怪，却看见顾烨文套着普通的t恤进来。
“阿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烨文抱起丫丫问她，见她摇头又说，“那去洗漱一下吧，吃点东西。”
茹意望着在顾烨文怀里玩着变形金刚的丫丫，窗外的阳光这样的好，而她总有几分在梦中的感觉。
“怎么了？”顾烨文抱着丫丫走近她，“不舒服？”
“没。你把丫丫抱出去吧，我要换衣服。”
“先去洗澡吧，昨天睡觉的时候出了很多汗。”顾烨文祝福她，然后抱着丫丫走了出去。
茹意想起也曾有那么一个早晨，那个美丽的回忆里，他在厨房做早饭，而她则靠在门边看着他——时间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那么久，而她还记得这么清晰。
拿了几件衣服，茹意穿过客厅去浴室，而沙发上顾烨文正在和丫丫一起玩拼图。
这样会不会太幸福？茹意问自己，却没有答案。
丫丫，可能真的很需要一个真正的父亲。
茹意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随意冲了个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她感觉身体舒服多了。
她一边擦头发一边出来，“那个……”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不知道应该叫他什么，顾先生？
“怎么了？”顾烨文听见她的声音立马站起来向她走来，他穿的应该是沈之恒的t恤和运动裤，很休闲，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姜佩佩的事……”
顾烨文怕她心理又有什么问题，却看到她神色皆正常便如实说：“还在调查。”他昨天晚上已经让助理去查过了，姜佩佩的死基本可以定论为自杀，与沈之恒工作室的人关系并不是很大，但是沈之恒工作室受到一些影响也是难免的。
“嗯。”茹意把湿发梳整齐然后攀到了头上，“你给丫丫做的早饭？”
“恩，我给你拿吧，你等等。”顾烨文拉开客厅的椅子示意她坐下，眼里闪烁着些许着独特的光芒。
茹意顺从的坐在桌边等着，丫丫则一个人玩得很起劲，小背影看起来幼小而让她心疼。
茹意吃完了早饭看着一直陪着丫丫玩的顾烨文，“你……不忙吗？”
“不忙。”顾烨文觉得自己可能从十几岁到现在就已经鲜少撒谎了，现在居然谎话说得这么顺溜，“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茹意一直那么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忽然开口问：“要结婚吗？”
“什么？”顾烨文激动的从沙发上站起来，“阿茹你再说一遍。”
“结婚吗？”茹意有些难为情的开口。
“结婚是什么妈妈？”丫丫仰着好奇的小脑袋问。
“阿茹是真的吗？”顾烨文有一种欣喜若狂的感觉，只觉得这来得太不真实——明明，昨天她还那么抗拒自己，明明昨天之前他们还天各一方。
“丫丫，需要一个真正的爸爸。”
“那你需要我吗？”顾烨文因激动而颤抖的双手扣住她的单薄的双肩，“你需要吗？”
“我……”茹意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撇开了眼神。
“不要欺骗我也不要欺骗你自己了阿茹。”顾烨文看着她垂下头去，心中难受异常，“告诉我你和丫丫需要爸爸一样需要一个丈夫。”
茹意觉得很混乱，刚才下的这个决定，她也是凭着一时的意气才能说出口，现在再让她说出口，忽然又觉得好难。沉默许久，她才道，“可能，需要一个叫顾烨文的男人罢。”
将这句话说出口似乎已经用去了她所有的力气，顾烨文明显感觉到手中的这双肩膀软了下去，他紧紧将她抱进怀里，“阿茹，终于让我等到今天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