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明更是被抬藤架的四个熊族大块头从藤床上抓鸡似的扔上肩头背起来闷头就跑。
一百多黑巢最为精锐的亲兵武士护卫着自己的两员大帅丧家狗般的朝密林钻去。
背后蹄声隆隆喊杀震天。
“杀巢匪一人赏白金三百杀俘督明、赫日、卜要脸者赏紫金一千拜官督统封疆千顷!”
“活捉匪酋杀…”
“杀…”
全身只覆皮甲脸戴狰狞面具手持长刀巨弓杀气腾腾的几千斗魔战骑狂催胯下裹蹄兽嗷嗷吼叫着从疏林内尽出。
拥着赫日督明两人的一众亲兵边跑边从怀内取出火信拆开甩手乱扔一路不停引燃身旁的树木枯草。
亲兵们连自己身上乱窜的火苗也顾不上去拍火信子乱撒双腿如轮疯魔般的只是朝前冲。
背后喊杀声声声入耳越来越近。
众人跑过的路上也留下了一路被燃着了的火头越烧越旺。
舞刀持弓的斗魔战骑不顾身旁四窜的火苗提缰带马跃入着火的密林狂追不止。
“护卫两位大帅先走。”
赫日的狮人族侍卫长扎晃一声大吼眼看追兵越来越近伸手拽出背后的长刀停步怒啸出声长刀划出一轮弯月转身朝追兵劈去。
一个本来抬藤床的熊人闻声刚想停步扭头阻敌便被人猛地一脚踹去督明的侍卫长原执法队的熊族人祝善暴吼一嗓子道:“他娘的熊兵不准回头护着大帅走。”
说罢抡着一对大铁锤用锤头狠狠蹭了蹭自己的头皮红着眼睛龇着獠牙转身朝追兵砸去。
两个悍勇无匹嗜杀成性的黑巢侍卫长怀着必死之心先后朝追至身后的斗魔骑扑去。
电光火花间又是二十几个落后的亲卫纷纷拽出各自兵刃脱离大队扭头跟随自己的侍卫长朝追兵杀去。
三巨头身边的这帮亲卫都是当年赫日亲自带队以极为惨烈的淘汰方式选拔而出人人有伤个个悍勇身无牵挂且皆受过黑巢大恩整个黑巢也才勉强选出几十人。
这一存心拼命二十几条杀人如麻的凶人贴着扎晃与祝善两个更凶的侍卫长身后就像二十几把狂舞的镰刀从麦地斩过摧枯拉朽连人带马的砍翻一片。
枪挑锤轰刀斧乱剁一阵血肉喷飞。
二十几个先跃马跳入火林的斗魔骑兵惨嘶着被砍翻落马。
砍翻眼前追入林内的追兵凶悍的亲兵们毫不停脚舞动兵刃狂吼连连一步一杀踏着脚下牦马兽尸跟碎断的头颅肢体反杀出了火苗乱窜的树林。
杀红了眼疯魔般踏着敌人尸体从火林内冲出的黑巢亲卫见会动的就砍碰到骑牦马兽的就砸断肢飞舞血肉狂喷。
所过之处一片尸山血海。
几千潮涌而来的斗魔战骑居然被几十个亲卫阻在了密林之外。
密林内的大火越烧越旺一个火苗升起便会燃着一片眼看就要跟东方卷来的大火融为一体。
无数靠近火林的牦马兽四蹄撑地惊吼连连任是魔族骑士怎么催促也不朝前。
同样悍勇的斗魔战骑也是在大小无数血战中拼杀下来并非浪得虚名被几十个黑巢亲卫阻挡住势头早已一肚子邪火。
几个前锋将领见胯下马畏火不敢向前哇哇怪叫举起佩刀想也不想便手起刀落喀嚓一声砍入坐骑头颅顺势下马步战举刀朝火林前的扎晃与祝善扑去。
“放箭!”
随着一声喝令一阵弓弦剧烈颤动的嗡鸣同时响起无数劲箭离弦而出朝一帮黑巢亲卫怒射而出。
血染征袍浑身插满羽箭的祝善带着毛上乱窜的火苗怒吼着继续前冲直到手中狂舞的双锤又接连砸翻数骑才力竭的前扑于地瞬时被林前来回驰骋的铁骑蹄踏而过踩成肉泥。
扎晃见自己最知心的兄弟惨死眼珠暴眶悲啸连连顿时陷入了癫狂的状态不分敌我的一刀劈翻了身旁一个同伴甩手将大刀扔了出去四蹄并用连着撞飞几人罩准一个将领模样的魔族人猛扑了过去。
惊呼连连。
一口咬住对方喉咙把敌将扑下牦马兽的扎晃刚一落地就被周围的魔族骑兵乱刀砍死前后不过一呼一吸间。
等魔族战士狠狠地把扎晃的尸体拽开忽然鲜血狂喷才现自己将军的脑袋已经只剩下脖后一条皮肉与脖子相连喉咙已经被咬下了碗口大的一块骨肉。
……
直到二十几个黑巢亲卫浑身插满羽箭全部战死当场数千杀气腾腾的斗魔战骑竟未能进林一步。
熏人的焦臭刺鼻的血腥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安谧的林地已是血流成河。
“举刀!”
一个带队的魔族将领大吼一声一把抽出了自己的佩刀。
紧接着“仓啷啷”一阵金鸣数千把雪亮的马刀全部离鞘。
几千斗魔骑兵鸦雀无声无视即将卷向自己阵中的大火同时将佩刀斜指向天。
这是一个强者正在给另一个已经逝去的强者致敬、招魂。
这是斗魔战骑的几千将士第一次向敌方的战死者行举刀礼。
魔军至高无上的举刀礼即使面对强权贵族也不屑出鞘只会给英雄举起。
何谓英雄?
摧锋于正锐挽澜于极危。
以弱击强知必死而无往虽死战而不退纵死亦鬼雄。
可谓英雄也!
几千把斜指魔日的马刀反射着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勇士长眠的大地照亮了英魂归去的航道。
肃杀之气瞬时弥漫全场。
……
令人心悸的喊杀逐渐远去代之而起的则是“噼啪”作响的燃木声响。
眼前的景色上下抖动两侧是急后退的林木。
真的败了?
被熊人侍卫背在背上逃入深林的督明忽感口中有些咸一愣下才觉自己的嘴角不是何时已被咬破眼前忽然变得扭曲朦胧。
督明的双眼被一层抑制不住的热泪蒙住他的心也想眼前扭曲的景色一样变得无法捉摸。
高挂天空的淡红色魔日依旧像是昨天的此时走到同一个位置散着同样的光芒。
对于恒久不变的魔日来说下界无论生什么它仍旧一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昨天不会因为下界朝代更迭统治者种族的变化有过哪怕一丝一毫的动容。
朝露昙花潮起潮落即使沧海变桑田到了海枯石烂的时候魔日依然每天如此下界各族间千百年的长久争斗或许对它来说只是电光火花的一瞬。
即使在魔界延续时间最长的种族或许对它来说也只是个短暂的过客。
督明的心境无法像天空上的魔日一样那么淡泊那么永恒。
失败的感觉对他来讲既新鲜又心酸空荡荡的不知怎么形容脑中一片空白。
自从他领导的土匪们被赤魔军一日间剿灭之后十年间领导黑巢上下励精图治精兵简政收权设立大本营制灭嚣扈阻外辱讨郡县三年间灭掉鳞蛇一族纵横魔界未尝一败一时风头无俩。
原本以为今生今世再也尝不到失败的滋味还曾经很期待。
结果真的败了他才知道什么是心酸。
督明也曾想过自己的人生究竟追求的是什么也一直在寻找生命中的快乐和感动。
残酷的是快乐越是来的快来得容易每回快乐的背后便是越缩短的幸福。
打胜了一场仗享受着得胜的感觉满足于敌人的畏惧得意于下属佩服的目光。
可是这种享受、满足、得意的快乐能持续多久?
几天?几年?还是随着一次次的胜利便显得越短暂?
督明觉得越是当他容易获得的成功获得快乐的时候快乐感就越来越容易消退。
下属的眼中或许仍旧充斥着崇拜的狂热光芒。
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在这种眼光的映射下隐藏的却是自己永恒的孤独。
物以稀为贵事以难而行为美。
成功得来的太容易了也便不再珍贵甚至有一些习惯一丝腻味。
快乐幸福来的容易了也便不叫作美只剩下一些空虚一丝乏味。
所以他一直在寻找生命中能够持久的快乐和感动。
却一直苦寻而不可得。
或许是透支了快乐与感动或许是太容易得到更或许是永恒本就难以追寻。
所以短暂的欢愉过后总是无止境的沉沦于孤独之中。
越是站的高的人便越是能够明白否则站的层次不够再怎么说也说不明白。
没有人理解的痛苦没人够资格让自己倾诉。
虽然身边熙熙攘攘人群中的他却始终处于无尽的孤独。
世间最大的无奈莫过于此。
督明脑际轰然一震猛地打了个激灵顿悟钟道临所追求的究竟是怎么一个所在。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让督明如此清晰的明白钟道临。
也是从这一刻起督明的斗志重新振作起来。
“督明!”
已经从悲愤中走出的赫日奔至一处溪涧处停住脚步气喘吁吁的扭头朝督明问道:“向北跑二十至三十里再翻过一座矮山就能跟卜要脸正朝这里赶来的人碰上你还撑得住么?”
短短的功夫在剩余不到七十个亲兵的护卫下督明与赫日已经在密林内直线逃出了近十里。
除了身体不便的督明其余人都是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一路狂奔早已累得全身酸疼口渴唇裂眼冒金星了。
“不!”
回复了斗志的督明变得异常沉稳沉声道:“转道向西向南甚至朝回走都行就是不能跟卜帅会合。”
“你说什么?”
赫日瞪大了双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恼道:“往回走都行?”
不光是赫日连身旁的一众亲兵也听得脸色煞白他们倒是不怕死只是怕督明被气糊涂了几十人在茫茫林海中打转血狼军散布四方一时根本无法聚拢己方一旦被追兵现后果不堪设想。
“卜帅的两万熊军刚刚接到命令靠拢过来估计厉冲一时间现不了那么原本暴露的熊军此时便成了一支奇兵。”
督明双目之中嗜血的光芒一闪而逝平静道:“只要拿你我自身做饵诱使厉冲跟着追来到时候便成了我在暗处他在明处在森林中正是吃掉斗魔战骑其中一部的大好良机一旦到了平原卜帅所部就很难追上了。”
“别忘了厉冲还有一万的佯兵未动。”
督明恨声道:“如今你我被袭侥幸脱险厉冲仅用于奇兵的那几千铁骑撒到广袤的山岭丛林间兵力一定会捉襟见肘我料他一定会调兵进入邬葱岭不但要捉你我而且还想吃掉三千血狼军既然他胃口那么大不好好招待一下也显不出我们的诚意。”
“你拿主意!”
赫日道:“只要你觉得有把握我就陪你玩一把火就算引火烧身被捉到起码还有卜黑脸能给咱们报仇为了钓厉冲这条大鱼即使再危险的事都要做毕竟就像你说的一旦让他回到了平原重新隐去形迹便是你我今后的噩梦了想起来被他突然袭击的场景我到现在还浑身寒。”
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赫日说出怕的心寒的话语可以说明当斗魔战骑隐伏于旁伺机寻敌而噬的场景是如何的让人感到心悸。
“走向西带着厉冲绕山随便转顺便让人即刻去联系卜帅!”
督明冷冷道:“只要厉冲的人马敢进山我便让他有来无回!”
几十个亲兵除了分出几人抄近路钻进密林去联系卜要脸其余人护卫着赫日与督明继续开始逃亡。
只不过选择逃跑的路线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此时翼人大队与中州的魔族东线大营只剩下不足十里的距离近两千翼人排着特有的三联队形开始6续朝下方俯冲。
翼人们的双爪上无一例外的抓着两个黑漆漆的圆筒。
与此同时骑着五雷神鹰的钟道临一双邪芒闪动的幽瞳透过身下淡淡漂浮的云雾已经能看到郁郁葱葱的邬葱岭。
那里正闪出道道火光。
“小雷下去瞧瞧!”
钟道临懒洋洋的拍了拍雷鹰的脑袋无趣道:“你飞得太慢似乎来迟了。”
“嘎-嘎-嘎!”
雷鹰大为不满的甩了甩头连身厉鸣猛收双翅带着从耳旁呼啸而过的猎猎冷风头上脚下疾朝下界俯冲而去。
西方的火烧云渐渐染上了诡异的紫光一轮紫日未等红日西陲便迫不及待的升上地平线。
不多时魔界最耀眼的紫日成为了天穹的主宰。
永恒之美难以寻觅却始终存于身边——
《妖猎手》第二部第八本《邪刀出鞘》完
第一章 所相非相
林木茂盛的邬葱岭浓烟四起不时闪出火光偶尔从林间透出阵阵隐约可闻的杀伐声不及细听便乍然而止。
在这处杀机四伏的山地丛林内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便在这隐约传来的阵阵喊杀声中悄然逝去或许带走了些什么或许连今生的脚印都不曾留下。
一声清脆的鹰鸣声掠过密林转瞬去远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
刚才还是紫日横空的艳阳天不多时炙热便被寒气驱走气温陡降天很快冷起了脸。
寒风掠过高岭邬葱岭北麓一片朔雪纷飞西南方却仍旧骄阳似火滴水不降魔界之中十里不同天那处的火势也越来越旺。
闲庭信步在林间游走的钟道临望着眼前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脸上一片恬静心中无忧无喜敌我之间隐伏于邬葱岭中的厮杀仿佛与其毫无关系。
或许在他的心中本就不存在什么敌我之别。
钟道临静静的看着雪花从空中飘来在眼内遵循着某种特异的轨迹飘飘忽忽被风摇拽着轻轻落下忽然心有所悟灵台一片清明对周遭事物竟能体会于心。
天地之间仿佛在他心灵与周遭景物融而为一的时候一下子静了下来连耳畔的风声都瞬间消失了。
紧跟着无数充满生机的心灵欢愉雀跃的跳跃在钟道临的灵台之上渐渐的融为一体。
钟道临忽然停住脚步立定站住。
周遭的林木花草飞禽走兽数也数不尽的物种同时打开了自己的心灵钟道临心灵的触角借助与万物心灵的水|乳|交融感受着蓬勃万物汇集成的生命海洋以奔雷闪电的度朝八方延伸而去。
草木被火烧的悲伤禽兽被喊杀声吓怕的惊慌新芽吐绿的欣喜生命绽放的欢愉……
钟道临与周遭的天地完全融合为一大地为身万物生灵为体与草木星辰再也无异。
草木就是他他就是草木土石山川清风雨雪再也与钟道临分不出彼此。
整个天地变化仿佛一幅清晰的画轴赫然出现在钟道临的“眼”中。
他能清楚地“看”到邬葱岭之中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木能清楚地“看”到亿万雪花形成与飘落的过程能清楚地“看”到隐伏于视野之外的处处杀戮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在数百里外的中州平原上正在用战车列阵迎敌的一支魔族大军……
没有任何时候能让钟道临如此清晰的感受到魔日的力量也没有任何时候能让钟道临如此清晰的感受到魔界的真实所在。
钟道临灵觉的触角已雷电的度穿越群山跨过海洋随着心灵的延伸邬葱岭方圆千里林山中州万万顷沃土东疆黑巢南疆雨林一座座形态各异的城镇成百上千的种族栖息地山川湖泊大地海洋无一遗漏的展现在他的“眼”中……
就在此时一股冰冷的气息忽然闯入了钟道临的心灵。
紧接着一幅阴森诡异的画面扭曲变幻着展露在他“眼”前……
咆哮的橘红色火云翻滚而过黑烟滚滚的大地上耸立着一座火焰腾腾的诡异建筑就像黑色的冰山般布满了无数的尖角。
建筑四周只有延伸朝上的黑石台阶台阶的尽头却看不到一扇门。
建筑最下方的台阶上正站立着一位身材硕长的男子本是闭着的双目在钟道临心灵融入自然的同时猛然睁开射出了一抹阴狠冷酷的光芒仿佛察觉到了钟道临心灵的窥探。
蓦的钟道临眼前景象破碎一震醒来延伸而出的心灵触觉瞬时冰消瓦解一声暴喝陡然在耳边炸响。
三个身穿薄甲徒步举刀朝钟道临劈去的魔族战士在后者睁开眼的同时朝后跌飞。
身前与钟道临眼神对视的一人面对着一道有若实质的目光更是如受雷击脑际轰然一震只感到胸口被重锤砸了一计狂喷鲜血倒飞而回“嘭”的一声撞到身后的树干上立死当场。
其余两人也等于是冒然闯入了一个力场一个钟道临跟山川林木融为一体的环境等于是以人力对抗万物之力顿时被汹涌卷回的反噬之力震毙。
遥想初次见到乾达婆王与关伊博弈之时以钟道临当年的修为在不含敌意的情况下贸然闯入仍不免吐血受伤三人心存杀意又是肉眼凡胎不懂消解自然反噬之力如此下场实在不出意外倒也不是钟道临有意为之。
钟道临对三人的尸体视若无睹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只是想着刚才脑中出现的诡异画面。
还没等他想出来什么头绪心中警兆忽现急忙将自身的生命形态隐去完全遁入周遭的自然环境中。
如果单凭感觉此时的钟道临所显露出来的生命形态与一棵树一株草毫无二致。
那股刚才出现的阴森气息又一次从钟道临心头闪过无一遗漏的探查过此处后迅的掠过邬葱岭继续朝远方搜索而去。
在这股熟悉的气息第二次出现在钟道临心中时一股冷水浇头的冰寒感觉随之充斥脑海浑身只感到一阵战栗同时心中疑惑起来。
钟道临不知道他是否成功的迷惑了这股力量躲过了暗中之人的搜索只知道刚才脑中出现的场景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那么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个男子究竟是谁呢?为什么当自己的灵觉破开七重天正要继续往外延伸的时候会突然出现那么一幕?
钟道临并不认为能够一直瞒过暗中的这股力量。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能用灵觉探查万里之外的人等于自身灵力已经与天地万物合而为一不分彼此精神力量源源不绝无有穷尽。
一旦暗中之人将目光锁定在可疑的几点他就算变成一只苍蝇也绝难逃过这种精神层面的搜索。
想通此节的钟道临并不感到气馁反而鲜有的来了兴致心中一动不再刻意的隐藏自身的气机腾空而起疾飞离邬葱岭朝西方凌空射去。
那处正是钟道临刚才看到有战车列阵的中州平原。
……
一片片银装素裹的阔叶林木雪花压着树叶树枝挂着霜柱那树叶枝头上厚厚的一层白雪仿佛不含有一丝杂质通透洁白微微闪烁着寒晶般的萤光纯净的令人窒息。
山风吹来无数枝头摇拽轻摆轻轻抖动着身躯上披裹的雪衣纷纷扬扬的雪花随风起舞打着旋儿的飞起落下。
突然一阵步点声由远至近树林中虚影重重一道道灰黑色的人影穿梭急进透过林木间隙数十狼人四蹄并用排着疏散的队形紧跟着这些熊族人身侧朝前奔行无一遗漏的搜索着林内的景况。
空间中的寒气更重了赫日口吐白雾踏着齐膝的积雪领着十几个亲卫在密林前方搜索潜行后边跟着的数十人手提兵刃同样小心翼翼的探查着周围紧紧护卫着居中的督明亦步亦趋的朝前进。
周遭万籁俱寂除了脚下松软的积雪被众人踩出的“叽叽”声响只有喘气声和偶尔凭空出现的几声风啸。
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众人几乎都能彼此听到对方的心跳。
经过一番跟追兵持续不断的捉捉藏藏他们已经没头苍蝇般围着邬葱岭西部打转了整整十天连当日提议引君入瓮的督明也逐渐迷失在了邬葱岭的茫茫林海中。
一等大雪降下满山覆雪难以登高望远根本找不到方向只知道身处的一个大概位置如果不是赫日跟亲卫中的狼族能够天生分辨方向恐怕督明早就自己把自己转晕了。
大雪已经逐渐覆盖了整个邬葱岭天气也越来越冷林中积雪禽兽匿迹捕猎困难山间小溪河流结冻也很难捕获磷虾小鱼取得盐份。
如果厉冲仍旧隐忍着不调兵入林督明甚至已经打算让散布四方的血狼军配合卜要脸立即收网先把陷入邬葱岭内的几千斗魔战骑吃掉。
否则等到厉冲这几千人放弃追杀自己反而果断地撤出林地改为在外围几处岭口筑关设卡一切都将鸡飞蛋打。
到时候别说是拿自身为饵守株待兔了恐怕光是饥饿的后果就能让他功亏一篑毕竟两万多熊人跟近三千狼人的饭量可不是闹着玩的。
唰!
随着赫日的一个手势几十人同时猫下腰就地藏于树后几个手持连弩的亲卫已经拉开弩弦悄悄地将淬毒弩箭放入箭槽对准前方密林一手摁上了弩机时刻准备击。
两个嘴上叼着匕的狼人一左一右几乎是贴着雪地朝前方林地潜去。
涂抹着一层磷墨的匕不惧反光一直是狼族亲卫袭杀目标的选短兵。
两个狼人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不多时随之从密林内传出了连声闷哼。
正当赫日对手下弄出来的动静太大而感到不满时就见手下已经扛着一个熊族的人快奔回扔死狗一般“嘭”的一声摔在赫日身前。
其中一个亲卫用匕抵住地上熊人的喉咙单膝压住后者的胸腹冲赫日低声问道:“大帅似乎是自己人闷着头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干什么怕这小子乱喊只好打昏了。”
赫日见自己亲卫的眼眶乌黑一片丝丝朝外渗血再看地上躺着的熊人脑袋顶上几颗大包就明白两人把这个熊人放翻费了不少劲也不多说一掌甩在昏迷的黑熊脸上同时捂住了后者的嘴。
“呜呜!”
黑熊被一巴掌扇醒圆溜溜的眼睛刚一睁开就要吼幸亏赫日早有准备才没让这能引来雪崩的一嗓子得逞。
被三人死死摁住的黑熊脑子清醒后终于看清了赫日的冷脸不敢再挣扎只是冲着赫日一直眨巴眼呜呜的闷叫着。
“别乱叫。”
赫日检查了一番熊人全身明白这家伙是卜要脸的手下见对方看清自己后便不再挣扎也慢慢松开了手低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了?你们卜帅呢?”
赫日松了手擒获熊人的两个亲卫反而把匕抵得更紧一点也没有因为对方是熊族人而放松。
熊人倒是没有因此显露出不满反而听到赫日低声问话也是煞有介事的压低音量紧张兮兮的瞪着圆眼悄声道:“就是头儿叫俺们弟兄来找你们的头儿说啦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还说你们这帮小狼崽子也太不顶用了才他娘的被……”
“啪!”
赫日闻声脸色铁青猛一巴掌甩了过去怒道:“少废话卜要脸人呢?”
两个一直紧绷着冷脸的狼族亲卫相对苦笑一声却同时把手松开都明白眼前这黑熊肯定是自己人除了卜要脸别人也教不出来这种混帐玩意。
束缚一去黑熊立即四肢朝天跟肉球一样前后晃荡了几下利用身体前后摆动的惯性才算勉强撑起了庞大的体重一屁股坐了起来对脸上挨了赫日两巴掌毫无所觉只是揉着脑袋上隆起的肉包哼唧道:“头儿已经把弟兄们全集结到西面岭坡了遇到过几次骑马的魔族小矮子想追追不上也不让追远说是要等督小子的命令这不俺们就奉命来找你们来了。”
“卜帅离此多远?”
赫日黑着脸问道:“厉冲的兵马是否已经进山?”
“葱…什么葱?哪棵葱?”
黑熊双目闪过了迷茫之色。
“啪!”
赫日忍不住又是一巴掌扇过同时也暗自骂了自己一声:糊涂这么个熊兵怎么可能知道厉冲是谁除了他们大哥卜要脸他能认出自己就不错。
黑熊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虽然脸皮厚没感觉却也明白肯定是自己的回答惹赫日不高兴了又不敢开口追问只得吮着指头用无辜的眼神望着赫日愣。
“你从哪里过来的?”
督明此时也从后边赶了过来知道跟这帮黑熊越计较越麻烦改为用通俗易懂的语言问道:“离此多远?”
“嘿!”
黑熊双目放光闻声一乐心道总算问了个俺知道的事了怪不得连头儿都说督小子虽然身体不行但是脑子好使像赫日那种傻狼崽子根本难以沟通嘛。
“不远俺先给你算算。”
黑熊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一对肥手互相掰着指头得意道:“翻山前走了两千八百六十二步经过了三百四十二棵树翻山的时候路太滑嘿不小心摔了一跤一路滚下了山滚了多少次就数不清了不过那座山俺还记得住形状跟肉包子似的挺圆下山到这里又走了七…不对…应该是八…咦?”
黑熊说道这里放下了数数的巴掌怒气冲冲的朝身旁站着的两个狼人一点委屈的埋怨道:“头儿怕俺们这些出来的迷路专门让数数的可这俩小子见到自家弟兄也不打招呼从暗处蹿出来就砸俺脑袋本来数的挺好结果这一砸全他娘忘光啦估计还得重新数……”
“闭嘴!”
赫日听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督明也是双目喷火怒道:“滚起来去前面领路带我去见卜要脸。”
黑熊垂头丧气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瞪了两个砸昏他的狼人一眼这才气呼呼的转身朝回走一边走还一边“一二三四”的念叨个不停锲而不舍的继续数脚步似乎想在回程的时候把错误弥补过来。
督明与赫日无奈的对望了一眼明白即使劝这位主不用数也是徒劳只好吩咐一众亲卫拿鞭在背后催着点让前面那个掰着指头闷头数数的熊爷爷能够走快点也就是了。
众人手持皮鞭跟着黑熊翻山越岭就这么一路赶驴似的找到了卜要脸所在的邬葱岭西坡。
好在黑熊数数不灵方向倒是真没搞错。
卜要脸得到手下报告后带着十几个五大三粗的黑熊兴冲冲的从坡后一处密林迎了出来见到累得气喘吁吁的督明也不管对方受得了受不了就是一个熊抱哈哈大笑道:“老弟真神了刚刚赫老兄的手下来报一万许在外围佯动的斗魔战骑突然消失不见。”
“你是说厉冲调兵入山了?”
督明被卜要脸搂得有些窒息却没有漏过他最关心的事情咬牙切齿道:“终于轮到咱们来招待他了。”
第二章 战局漩涡
腾腾的黑烟滚滚上翻大地之上到处是火焰熊熊的景象。
从空中朝下望去无数个蚂蚁一般的小黑点徒劳的在火海中挣扎没有苍蝇一般的跑来跑去更多的则是从燃烧起来的营盘中鼠窜而出的火人裹着满身的火焰手舞足蹈的奔跑着跳动着翻滚着凄厉的叫声直冲云霄。
无数的黑点从空中满天抛落两千个翼人变幻着队形依次将双爪上的圆筒朝目标投放伴随着一个个由高至低带着“咻咻”破空尖啸声的圆筒落到地面又是接连不断的“轰轰”爆响裹着滚滚黑烟的火龙瞬时升腾而起。
地上的火势越来越旺浓烟也太大了盘旋于半空正指挥着两千多翼人对斗魔战骑东线大营营盘进行投筒的鬼羽不得不厉鸣出声再次下达全军升高的命令。
尽管这样保证不了后续投掷的准确却能保护翼人的眼睛不被浓烟熏伤。
毕竟翼人的眼睛最怕烟熏更何况下界的营盘已经差不多被火龙吞噬再想找几个有价值的目标真的很难。
东线大营这个容纳了六万多人的巨大营盘不但有护城河与十几个岩石碉堡而且营外还散布着两处占地广阔的牦马兽牧场囤放兵刃铠甲的仓库供应数万人吃喝的几百处伙房川流不息的随军土族帮工真比普通的城镇还要热闹。
斗魔战骑驻扎的大本营与其说是营地不如说是个城镇可现在却完全被火焰吞噬即使有人用瓦盆盛着护城河内的活水想要压制火势也是徒劳一盆盆的清水泼在着火处火焰非但不会熄灭反而“呼”的一声窜起老高。
要浇灭这种黑巢巧器营特制火筒炸开的火焰用水根本办不到。
鬼羽望着身下火海一般的景象虽然心中有说准备可仍旧骇异不止对巧器营那帮痴才制作的杀人利器由衷地感到一股后怕。
这种木桶内填充着大量的棉絮状物体是一种植物果实的瓢丝然后再用提纯后的黑油浇灌压实后装入金属渣滓筒底填充粉末状的硝硫这种黑油木筒只能阴干绝不能放在魔日底下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旦筒壁过热或者被剧烈的碰撞马上会山崩地裂的爆炸紧跟着就是滔天而起的火焰实在是袭城烧营杀人放火的利器。
这种黑油木筒一旦阴干后不能久放越快使用越好而且极不稳定随时可能会毫无征兆的爆炸一个使用不好便会将使用者炸的尸骨不存。
这本来就是黑巢巧器营在提纯黑油时无意间现的一种凶器当时黑巢存放擦油布的木制仓库突然剧烈爆炸当场炸死数十人这件事一直被认为是内j所为也是卜要脸亲自督办的大案执法队立即便开始了疯狂的抓人血腥的调查。
可是无论执法队怎么查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巧器营师傅们仍旧大呼冤枉到最后才被一个研究火药的师傅现问题可能是由于囤放擦油布的仓库被魔日连日暴晒致使浸入布内的纯油被阳光点燃所以造成了大火至于为何会爆炸仍旧有待研究。
巧器营一帮对器物痴迷的师傅们这一研究不要紧一研究就研究出来一个魔界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杀伤力惊人的利器尽管仍旧不知道为何会爆炸可把爆炸的结果用于袭营却是够了。
一声清鸣传来鬼羽身旁飞来了一个刚刚投筒完毕的小队长冲鬼羽大喊道:“统领低下烟雾太大主要的营盘跟仓库全部烧起来了找不到新的地点用于投放火筒是不是把刚才烧过的大营再炸一遍?还剩两百多个火桶没有用上。”
鬼羽呼扇着双翅朝下界望去的确是浓烟滚滚看不清具体的建筑只能看到藏在浓浓黑烟内的腾腾火焰心道现在都烧成这样了三天内火势能熄灭就不错再炸一遍也是多余不由摇了摇脑袋大喝道:“不用了你去告诉三个联队大队长把手下全部集中起来剩下的火筒不要浪费咱们去大源还用的上。”
这浓烟也是黑油火筒的一个副作用一旦炸开浓烟往往比火焰还大臭的刺鼻怪味能把人薰晕过去。
黑油火筒的另一个遗憾翼人们则反而认为是个优点那就是根本炸不响顶多被后续的大火燃着。
这种落地根本炸不响的火筒一致被翼人们所钟爱毕竟这邪乎东西太不稳定不投掷也自己会爆炸没人愿意搂着这么个东西飞来飞去。
“明白了头儿!”
翼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