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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虹惊奇地忖道:“想不到在这严寒似冰、暗潮汹涌的湖里,也能够产有鱼类,看这些小鱼狭长如带,摆动着细尾,竟能穿行波潮之中,而不致破坏水中的均衡被挤压死去,真是奇妙;若不是它们有着狭长如带的身躯,怎能适应水波的激荡……”他的脑海之中突然有着一个意念像电光闪过,他浑身一颤,脱口呼道:“忘却自己,任凭水波逐流!”

    他晓得自己领悟到学习太阳三式的诀窍了,不由得兴奋地道:“我只要把以往学过的各种心法齐都忘去,便可以像一张白纸般的随意涂上任何颜色,而不要固执的存有比较之心。”

    须知每个人都有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存在于心底,每逢到一件事情,必然会以自己的主观去判断,如此则由于主观而影响到对于某种事物的看法。

    白长虹一旦明白了这个道理,顿时瞑目肃容,强自将以往习得的任何武功都抛诸脑后,松懈全部精神,开始重练“太阳三式”。

    他一阵时悲时喜,自言自语的样子,若是在外面被人看见,一定会被人视为疯子。

    幸好他是置身在湖底,所以独自叫闹一番,也不致受人打扰。

    也不知过了好久,他那苍白泛青的脸色,渐渐的转为红润,头顶散发出一层淡淡的白雾,凝聚在身外。

    他那伸直僵硬的双腿也开始弯曲了起来,盘膝趺坐。

    白雾越聚越浓,一层一层的将他身子都缠了起来。

    陡地——

    他低喝一声,双臂往外急分,那缠绕在身外的白雾齐都化为颗颗水珠,洒落地上。

    体内真气骤冲“尾闾”、“命门”、“紫宫”三岤,逼进“天突岤”里。

    陡然之间他张嘴低喝一声,有似郁雷迸发,震得湖水中波浪翻滚不已,那些银鱼也都游窜开来,似是不能忍受水中激荡的力道。

    一股灼热的气柱自丹田升起,迅捷无比,立即布满全身,充溢在每个岤道之中。

    立刻,白长虹脸孔涨得通红,头上沁出颗颗汗珠,他身下泥泞的湖底此刻被他体内真火烤得水份齐都蒸发,变为干燥的土地。

    他只觉整个身体有如置身烘炉之中,被炽热的烈火煎烤着,每根骨节都是烈焰。

    一股特异的力道使得他浑身肌肤几欲焦灼裂开,他痛苦的低吼一声,立身而起。

    双掌一扬,他那如玉的手掌倏地变为火红,周遭热浪腾散,他的掌心之中闪过红艳的光霞,湖水哗啦一声大响,裂破出一个大洞。

    波涛汹涌,整个大湖几乎都为之翻转过来,辟水珠旁的土地,齐都变为焦黑。

    白长虹愕然地仰望着头顶滚滚汹涌的浪涛,也不知道这是否自己适才发出的那一式“阳光普照”所致。

    他真不会想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自己不但将“烈阳神功”中的“太阳三式”练成,驱除了体内的严寒,并且还能发出如烈焰似的灼热掌功,连自己能免于死亡的威胁都忘了高兴。

    一时之间,他慌忙的站立起来,忘记了自己还是处身于落月湖底。

    “唉!”突然一个凄凉低幽的叹息在耳边响起。

    他心中一震,这才觉察出自己依然藉着辟水珠的神奇,而置身于大湖湖区。

    他惊忖道:“我可没有叹息,这深沉而痛苦的长叹到底是来自什么地方?”

    他拿起射日剑,满脸惊疑的低头望着地上,只是原先泥泞湿润的地面,此刻已是一片焦黑,连那块石头也都似被火焚过一样。

    他绝不会想到在这汇聚天下最寒的“冷凝水”的落月湖底,由于阴寒的侵蚀而使他更加迅速的练成了天下最为刚猛的“烈阳神功”。

    当然,他不知道练习“太阳三式”时,由于体内真火的连续经过六十八个岤道,而使得经脉膨胀,血液沸腾,非要躺卧在万年寒玉之上,藉着外界阴寒发散体内热力,才不致经脉暴裂死亡。

    由于机缘的巧合,使他在这个时候练成了“烈阳神功”而不是在华山之巅的洞府之中。

    那时他根本就没想到射日剑上会有如此神妙的构造,也没有工夫来发现剑上的巧妙。

    因为他那时有太多的武功要学,各大门派留下的绝艺,无一不是精妙微奥的,够他竭尽脑力了。

    就在他惊愕之际,沉郁的叹息声又在耳边响起,一阵铁链相触之声响自地底。

    他这下精神全复,准确地可以肯定这深长的叹息与铁链声是来自那根石梁底下的。

    “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否则这根石梁怎会像根剑似的竖立在湖底?”

    他四处顾盼了一下,只见湖底尽是水草与乱石,但是却再也找不到第二根像这种高有七尺,上尖下丰的石梁了。

    他沉声喝道:“底下是谁在叹息?”

    话声如雷反复回荡,直震得水波泛起层层浪涛。

    一阵轻脆的铁链声轧轧地响起,接着便是一声沙哑低幽的惊叹之声。

    白长虹这下更肯定那根石梁是深埋湖底的,湖底下一定有洞岤地府的存在。

    他握紧了手中的射日剑,弯下腰去将滚落在地上的几颗宝珠捡了起来,想要放进束在腰上的皮囊里。

    但是当他一摸腰囊,却发现那等坚韧的皮囊竟已断裂两半。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发觉再也没有地方可以收藏那些浑圆的大珠了。

    于是他托着辟水珠,将其余三颗大珠放进皮靴里,缓缓运气贯注于长剑之上,用那尖锐的剑尖在石梁根端划了一圈。

    剑光一闪,那根石梁已齐着泥土折为两段,露出底端的根部。

    铁链之声清晰地响起在耳边,彷佛就在面前,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惊愕地道:“是谁潜在落月湖底?千万不要将石梁弄断!”

    白长虹这下听得明白,不由惊愕地道:“你是谁?怎会在湖底的底下?”

    底下那人似是没料到能听到如此清楚的话语,话声一停,立即问道:“湖中的水难道已经干了?快告诉我是不是湖水干涸了?”

    白长虹讶异的问道:“底下没有干地吗?喂!你到底在干什么?”

    那人沙哑的吼道:“湖水若没有干涸,有谁能够立身湖底?”

    白长虹闷声不吭,向前跨了一步,单足提起,朝石梁根部跺下。

    他这一下汇聚了浑身劲道,一足跺下几有万钧之力,只听喀嚓一声,石梁裂为两半,泥土沉陷下去,顿时塌陷出一个大洞。

    珠光一闪,他手持射日剑,自洞窟口跳下。

    湖水一合,将原先所留的空隙齐都填满,被辟水珠光撑在洞口。

    眼前一条长长的甬道,延伸到黑暗的尽头,在满地石梁碎屑堆里,一个满头乱发长髯及胸的怪人正自睁着惊异的眸子望着他。

    白长虹陡然一见那人,猛地吃了一惊,长剑一斜横在胸前。

    那怪人身穿一身黑色衣衫,已是支离破碎不成样子,双手双足都缚着铁链,穿在洞里的石梁底端,猛一看去真个有似鬼魅。

    白长虹吸了口气,只觉洞内空气混浊,闻之欲呕。

    他皱了下眉,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被囚禁在这湖底的洞岤中?”

    那怪人两眼紧盯着白长虹,目中惊诧的情绪,已自转变为茫然之色,他嘴唇嚅动了一下问道:“我是何人?”

    他话声未了,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白长虹双眉一轩,歉意地望了那人身上束着的铁链一眼,忖道:“他不知犯下何罪,被这等粗重的铁链缚住,囚禁在这根石梁之上,以致我将石梁折倒而伤害了他。”

    一股歉疚的情绪泛上心头,他低声道:“真对不起你,我实在不知你被囚在石梁之上”。

    那怪人恍如没有听到白长虹的话,两眼死盯在他的射日剑上,目光中泛起强烈的欲望。

    白长虹何等聪颖,一见对方如此表情,便晓得是希望自己能够解开束缚在他身上的铁链。

    一道淡红的剑光闪过,剑刃削断那两根粗重的铁链,“锵锒!”一声掉在地上。

    那个怪人一阵急喘,喉底发出沙哑的低吼,举起双臂挥舞了起来。

    他大声狂笑道:“华百陀呀!你可再也不能束缚我了。”

    白长虹沉声道:“你是何人?华百陀为何要将你囚禁在这里?”

    那怪人理都不理白长虹,发狂似的向甬道奔去。

    白长虹叫了一声想要追赶而去,却又怕头上洞岤口被湖水灌了进来,他犹豫了一下,却又见到那怪人反身踉跄的奔了回来。

    他全身颤抖,面对着白长虹,嘴唇颤动了一下,道:“谢谢你,年轻人!”

    他话声未了,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双手按住胸部,跌倒地上。

    白长虹啊了一声,急忙之中,长剑回鞘,将辟水珠往头顶的地层上一嵌,蹲下身去,扶起那个怪人,道:“你怎么啦!”

    那怪人凄惨的一笑,道:“二十年以来我都被囚禁在这个阴暗潮湿的洞里,没有任何时候可以往外走的,只能拖着铁链行走在不足一丈之处,仅仅是每天正午可以见到送饭的人。”

    白长虹问道:“难道这么久,你都没有机会可以逃离?”

    那怪人急喘了口气,颤声道:“我的手筋脚筋都被挑去,浑身经脉被斩断三根,而且还系连在石梁之上,若是拼命挣脱铁链,那么石梁倾倒,落月湖的湖水齐都倒灌而进,将终致寒冷而死。”

    他浑身颤抖,喃喃道:“华百陀,你好狠的手段,真的不让我活下去。”

    他一把抓住白长虹的右臂,声音沙哑着道:“我拜托你替我杀一个人,我会报答你的。”

    白长虹莫明奇妙,想不到这个怪人会有这么一手,他犹豫了一下,道:“我……我本身要办的事已经太多了……”那怪人痛苦地喊道:“我求求你!”

    白长虹只见这满头乱发的怪人眼光中尽是哀求之意,那混浊的眼睛,已在渐渐散去光芒,显然元气已竭快将死了。

    他只得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

    那怪人嘶哑地道:“你替我杀死华百陀……”“华百陀?”白长虹眼前顿时浮现出那盘坐在水榭里的长髯老人形貌,他脱口问道:“为什么要杀死他?”

    那怪人嚅动着嘴唇,颤声道:“为天下武林除害,为江湖豪侠求生。”

    白长虹双眉斜轩,诧异地问道:“这话怎讲?”

    那怪人张开嘴来,但是却说不出话来,直挣扎得满头大汗。

    白长虹吃了一惊,深吸口气,左掌伸出贴在那怪人小腹之上,一道真气自掌心攻入对方丹田。

    那陉人身上一颤,精神一阵振作,道:“因为他勾结了星宿海赤足神魔,和南疆鸠盘荼神巫、天竺矮仙萨菩意欲连环鼎立,瓜分中原。”

    白长虹可从没听过这几个名字,他愕然道:“这些人与那海外三仙相比,是否……”那怪人的眸子里闪过一阵兴奋之色,急道:“海外三仙?你怎会是三仙弟子?”

    白长虹诧异地摇了摇头道:“我乃点苍弟子。”

    那怪人脸色骤变,心中气血汹涌,“喀!”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白长虹脸色立即为之一沉,他右手疾伸贴住那怪人背心“命门岤”,催动体内真气,抑和那怪人的激动气血。

    但是那怪人体内经脉已经断去三条,这下经过一阵强烈的激动,所以血液乱窜,真气岔开,眼见是活不成了。

    白长虹双眉紧皱,五指微拂,连闭那怪人十二大岤,冀图将窜散的真气聚合起来。

    可是他使尽全部力量都没有办法把那些微弱有似游丝的真气凝聚。

    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他吁了口气,难过地垂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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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千幻郎君

    他黯然抬起头来,收回自丹田攻进对方体内的真气,仅是以内力护住对方心脉,使之不攻骤然断裂。

    那怪人嘶哑地道:“点苍可好?”

    白长虹凄然一笑道:“前辈是否认识点苍弟子?”

    那怪人深沉地叹了一口气,道:“往事如烟,不堪回首。”他的话声一顿,挣扎了一下道:“我的时间不多了,现在统统告诉你。”他急喘两口气,道:“我是以神妙的易容手法,以各种不同的身份出现于武林之中,所以取得千幻郎君的绰号,故而我才能廁身于各种不同的场合,参预别人的阴谋与诡计。”

    他的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继续说道:“二十多年之前,我在华山之巅芙蓉峰边,曾遇见昔年远征中原的星宿海大魔头赤足神魔之妻碧玉琴魔,那时她在山中修练琴技,每日清晨华山的禽鸟都聚集在芙蓉峰边,只为了聆听她那悦耳柔和的琴音……”白长虹剑眉一扬,忖道:“天下竟有如此高深的琴技,只不知道与九天琴仙金筠音前辈相较,到底是谁高明?”

    他可不晓得那碧玉琴魔乃是金筠音之师,只不过前者的琴技偏于以音杀人,后者弹琴融合了感情在其中,以致有琴魔与琴仙之分。

    千幻郎君继续道:“我当时心中觉得奇怪无比,因为像这种驱使鸟兽之琴音,岂是普通练琴之人能够练到的?中原尚没有人能以琴技称绝于世,所以我便立即想到星宿海的碧玉琴魔来。

    当时琴声一响,不到半盏茶时刻,空中百鸟齐鸣,无数的禽鸟自群峰之后飞来,把半片天都遮住了,刹那之间树枝林梢、巨岩巉石之上都是鸟雀……谁知我才听了不到一盏茶时间,立即被琴声所迷,几乎不克自恃,想要走到她的面前去,那时我若是露出身形,一定会当场被她打死!”

    白长虹瞿然动容,心里为这等动人的场面而感到惊奇,他在幻想百鸟齐飞掩遮空中的奇景,那是何等的壮观。

    千幻郎君闭上眼睛,接下去道:“幸好那时空中忽然响起一声长啸,将那柔细的琴音盖住,我才能自迷惑之中惊醒过来。

    那啸声有如雷鸣,在群山之间回绕不已,直惊得满山的鸟群都振翅飞起,纷乱无北的掠空而过。正当这时,那碧玉琴魔满脸怒容的抬起头来,往西边望去,我只见空中掠起一条人影,有似一只大鸟混在翔空的百鸟群中,往芙蓉峰飞来,有似电光似的眨眼之间便已来到当前。”

    白长虹眼中射过一丝烁亮的目光,道:“那就是星宿海的赤足神魔?”

    千幻郎君重重喘息了一下,点头道:“那赤足神魔光着脚板,秃顶乱髯,身高九尺开外,才一跃上芙容峰,立即便狂笑起来。”他舔了下嘴唇,继续道:“我可晓得星宿海双魔的厉害,所以一见赤足神魔来了,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隐伏在草丛之中。

    他们夫妻奇怪得很,见了面便是大吵一顿,然后才坐下亲昵一番,像是说家常似的述说着中原大势。”

    他脸色变得红润,激动地道:“他们夫妻俩人六十年前在中原遭到败绩,被驱返星宿海之后,便处心积虑想要联合边陲荒漠的绝代高手,共同对付海外三仙,奴役中原武林……当我晓得他们已经与天竺矮仙、蒙古锷尔察部落大力神君等联合一起时,这才晓得在他们身后还有人策划一切,预备一举歼灭各派。”

    他的话声一顿,眼角流出泪水,咽声道:“当我晓得这等阴谋,心里惊奇无比,预备以一己的力量,查出这策划之人,所以我就利用我的易容改装之法渗入大眉山庄,与他们同流合污,想更深一层探听他们的阴谋。

    但是当我了解到大部份的计划时,整个江湖中已传言我投身南疆鸠盘荼神巫手下,残杀各派弟子。

    于是当我回返师门预备将此事详细呈告时,掌门师兄却早已发下令谕,要将我处死。

    所以我一回点苍立即便被擒住,那时幸得我掌门师兄循着私情将我释放,于是我在失望与愤怒之余,重回大眉山庄,希望杀死这策划毁灭整个武林的大狂人华百陀。”

    白长虹悚然一惊,道:“原来前辈也是点苍弟子?”

    千幻郎君满脸泪水,摇摇头道:“我早已被逐出师门,已不算是点苍弟子了。”

    他轻叹一声道:“当我回返大眉山庄时,还没机会杀死华百陀便已被他在饭中下了毒,等我醒来时,我已经被囚禁于此。二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筹思着逃出去之法,但头上便是阴寒逾冰的冷凝泉水,只要我拉断石梁,我也会被冻成僵硬……”他的眸子里涌出一阵泪水,道:“华百陀这人狡猾多智,幸好我这一闹,才使他慎重行事,将这歼灭中原武林的计划延缓了二十多年,但是我却……”白长虹为这含辱忍曲、遭到如此折磨的千幻郎君感到难过,只觉自己眼中泪水将要夺眶而出,他咬了咬嘴唇,道:“前辈,不管天下人怎样议论你,不管点苍曾经驱你离山,我既晓得你的苦衷,我一定会将你的事迹表露于天下,让天下武林都歌颂你。”

    千幻郎君道:“我一见到你,便知你是当今江湖上唯一可以解去此种大难的人,你持的射日剑乃是我师兄赖以成名的宝物,现在你能继承,定然可振兴点苍……”白长虹黯然道:“师叔!点苍全派都已覆亡了!”

    千幻郎君两眼圆睁,大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厉声道:“你这话可真?”

    白长虹见到这含冤忍辱的师叔如此激动的样子,心中大震,右手真气几乎不能控制他体内汹涌的气血。

    眼见心脉加速跳动,快将断裂,他沉声大喝道:“咄,你若不将内情说出,我怎能替你报仇呢?快快镇定心神……”千幻郎君浑身抖颤,有如遇见雷殛,他深吸口气道:“我一定要将全部内情告诉你,否则我不能死!”

    白长虹见千幻郎君激动的情绪逐渐平和,歉然道:“师叔请恕徒侄放肆。”

    千幻郎君咬紧牙关,忍住如潮的泪水,道:“我有一本载明易容换装秘法之书藏在靴里,你可拿去配药,照着上面的方法易容行走江湖,如此你才能报仇雪恨,替我洗去冤曲。”

    白长虹道:“徒侄必定以千幻郎君的身份出现江湖,替师叔你洗刷冤恨。”

    千幻郎君重重的喘了口气道:“那华百陀智计百出,精通医药、毒物、阵法、消息埋伏之学,阴险毒辣,你见了他一定要小心行事。”

    白长虹心中一动,想起当年中原九大门派掌门和点苍神剑谢冰清在华山之巅的洞岤之中,全被毒死的情形。

    他暗忖道:“莫非他们就是中了华百陀的诡计,而至中毒死去?否则还有谁能够具有如此精密的计划,使得九大门派掌门一齐死去?”

    他心里一凛道:“徒侄我就是中了他的诡计才跌入落月湖……”千幻郎君也没多问他为何在那等严寒的湖里能够不死,他的全部精力都集中于怎样在死前把自己晓得的事情全部告诉白长虹。

    他的声音颤抖,惟恐白长虹听不清楚似的,缓缓道:“华百陀一身是毒,尽是以诡计陷人于壳,但是他又精通医术,在江湖上为最有名的神医,任何人有病求他都能痊愈,是以善名远播,掩盖江湖人的耳目。

    由于他生像慈眉善目,态度和蔼可亲,所以绝对无人会相信他竟是天下第一狠毒人物,是歼灭整个武林的幕后策划者。”

    他那枯瘦的手掌紧紧抓住白长虹的衣襟,喊道:“你要竭尽你的智慧,揭穿他的阴谋,让天下人都晓得,否则你一个人是无能为力的,切记!切记!千万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白长虹含泪点头道:“这个徒侄记得,绝对不会辜负师叔你的苦心。”

    千幻郎君吁了一口气道:“只是我已不能帮助你,我要死了!”

    白长虹忍不住眼中泪水潺潺流出,但他又默然无言,因为,千幻郎君刚才一口气说出那么多话已是回光反照了,体内精力全都用竭,绝对无法挽回他的生命。

    千幻郎君双眼缓缓闭起,道:“我死之后,不要将我尸体带走,就任由沉入湖底,这样江湖上将重现千幻郎君的踪影,唉,二十多年来……”他突地睁开双眼道:“你能否把射日剑让我看看?师门至宝数十年未见,真是令人念念不忘。”

    白长虹解下剑来,交在千幻郎君手上,默默地望着他伸出颤抖的手来。

    千幻郎君轻抚着剑鞘上的花纹,颤声道:“师门至宝,唉!犹记幼年之时,每次看见师父丹室之中挂着射日剑,都禁不住想要拔出来看看……”白长虹全身陡地一震,探手一摸,发觉千幻郎君心跳已经全部停止。

    他的眼泪又滚滚滴落,轻声道:“你安息吧!我会将千幻郎君的威名重现江湖。”

    他轻轻放下千幻郎君的尸体,然后脱去他的靴子,果然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他背好长剑,跪下叩了个头,祈祷道:“请你安息吧,徒侄这就去了。”

    陡地——一声低幽的钟声自甬道的尽头传了过来,阴暗的甬道彼端现出一团火光,正向这边移来。

    白长虹双眉一轩,赶忙擦了擦眼泪托起千幻郎君的尸体,往阴暗之处走去。

    他背贴着石壁,注视着那团火光的移动。

    很快地,一条人影轻巧地跃了过来,那人的左手提着一盏风灯,右手握着一枝长剑,神情严肃的向着这边跃来。

    白长虹藉着那盏风灯的光亮看得清楚,只见那人两道狭长的柳眉,朱唇瑶鼻,生得美俊潇洒,飘逸超凡。

    他暗忖道:“只可惜他虽然英俊,但神情冷峭,好像天下人都不放在他眼里。”

    就在他忖想之际,那年轻人已来到断裂的碎石堆旁。突地惊叫道:“人呢?”

    当他发觉自己手中的风灯光线是那样微弱时,他愕然抬起头来,望见了头顶上嵌着的辟水珠。那种水波流动,被珠光撑住的神奇景像使得他更为吃惊,脱口叫道:“辟水珠!这是辟水珠。”

    “不错!这是辟水珠。”白长虹身形一移悄无声息跃了过去。

    那人陡然一震,退后一步,长剑一抖挡住面前,喝问道:“是谁?”

    白长虹沉声答道:“是我!”

    那人这下看清楚了白长虹身穿银镂宝甲的样子,不由被他的神威与英俊所震,一时倒楞住了。

    白长虹微微一笑道:“你是谁?”

    那年轻人脸色一整,冷漠地盯着白长虹,冷冷地道:“白长虹——”“什么?”白长虹吃了一惊,道:“你是忘情剑白长虹?”

    那个自称忘情剑白长虹的年轻人,傲然点了点头道:“不错!”他冷冷的瞥视白长虹一眼,道:“你是何人?”

    白长虹微微一笑,道:“现在连我自己都不晓得我是何人了!”

    那人脸上掠过一个奇怪的表情,冷冷道:“你这话怎讲?”

    白长虹耸了耸肩,苦笑道:“因为我的姓名只有一个,但是却常常被别人占用,你想,我怎么弄得清楚我到底是谁?”

    那人冷笑一声道:“看来你倒是个名人,还有人冒用你的姓名。”

    白长虹呵呵一笑道:“我本来是个无名之辈,只不过奇怪怎会有这种笨蛋,冒了我的名号去替我闯荡天下!”

    那自称是白长虹之人脸色大变道:“你这是骂谁?”

    白长虹愕然道:“我是在骂那冒我姓名的人,又不是骂你!”他诧异地问道:“难道你也是经常冒人的姓名?”

    那人冷哼一声道:“你也真会演戏!”

    白长虹装呆作痴地道:“你可聪明得很,我正是在演戏的!”

    那人脸色一寒道:“你可是要尝我一剑!”

    白长虹豪迈地朗笑一声,大步跨前,道:“我正想要见见阁下到底凭藉着什么而闯下了忘情剑之名!”

    那人默不作声,一剑斜划,诡谲怪异地攻出一剑。

    白长虹脚下一移,闪开二步,五指一分往剑刃抓去。

    谁知对方身形突地一侧,剑式微闪,一点寒光陡然跳起,往他“臂儒岤”射到。

    他这一式来得迅捷无比,变招之际毫无痕迹可寻,剑光一闪,尖刀便已逼到白长虹手肘之上。白长虹心头一凛,左肩急沉,一指倏划而出,往对方剑柄点去。

    他这一指乃是少林绝技“金刚指”,指风尖锐如锥,“叮!”的一声击在剑柄之上,将对方剑锋弹起数寸。

    那人惊啊一声,剑刃一撤。霎时剑波泛起,光影片片,将白长虹身形罩祝“嘿!”白长虹指掌齐施,连施五招才挡住对方,双掌一错,攻出一式“六合茫茫”,将对方身形封住,大声说道:“你这是什么剑法?”

    “哼!”那人弓身一跃,剑锋倏转,自偏锋攻出一剑,说道:“这是漠北流沙剑法!”

    “流沙剑法?”白长虹一怔道:“你是星宿海流沙门的?”

    他深吸口气,脚下急退五步,手腕一转,拔出射日剑来。

    那人正自猛攻三剑,运行剑式,招招进迫之际,突地眼前光芒一闪,剑锋削面寒气袭人,呼吸都为之一窒。

    他心中大凛,收剑疾退,剑圈一撤,想要脱开对方那雄浑浩大有似无边波涛的剑光。

    白长虹冷哼一声,剑波一分,一式“后羿射日”攻出。

    陡然之间,剑尖涌出三寸多长的锋芒,随着剑式运行,已将对方剑刃削下,断成数截。

    他朗笑一声,射日剑一绞一转,把那数截断刃绞成粉碎。

    一片光雨洒下,他趁着那人惊愕之际,长剑一划掠过对方头顶,将他头上的帽子挑去。

    满洞的剑光倏地一敛,他已回剑归鞘。

    但是当他定神一看,只见那人满头乌发分散开来,有似一条长长的瀑布流泻在肩上。

    他不由得惊叫道:“蔼—你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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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寸心毒草

    白长虹没想到冒他姓名在江湖上闯下忘情剑之名的竟是一个女人,而且是如此美丽的女人。

    他惊愕地道:“蔼—你是女人?”

    那个女子在白长虹眼中看出他的惊愕与赞叹,她呃地一声,掩着脸反身便往甬道里奔去。

    白长虹晃如遭到雷殛,错愕无比的望着她飞奔而去的背影,那长长披在背上的黑发仿佛在他记忆里不停地拂动着。

    记忆的轻雾被那浓黑的长发扫拂,他脑海中的印象渐渐的浮现出来……“哦!她是卫琼霜!”他脱口喊道:“喂!卫琼霜。”

    但是他的话声在甬道里不停回荡着,却没有听到卫琼霜的回答。

    刹那之间,他的脑海里有如电光石火般的闪过许多问题。

    “她贵为总督之女怎会武功呢?”

    “她为何要冒用我的名字行走江湖呢?”

    “她为何会闯入大眉山庄这深藏湖底的秘密甬道?”

    “她为何要找寻千幻郎君?她又怎会晓得他被困在这里呢?”

    这许多问题有似电光石火急闪而过,但是却像根根细丝纠结缠绕,紊乱错综难以分开。

    他重重地吁一口气,抬头望了眼嵌在洞壁上的辟水珠,略一犹豫便飞身朝甬道追去。

    长长的甬道阴暗潮湿,一股淡淡的臭味,随着他飞掠而去,迎面扑了上来。

    白长虹皱了下鼻子,大声叫道:“卫琼霜——”甬通两壁传来清晰的回声,不停地在甬道里面回荡着。

    倏地,他急奔而去的身形猛然一顿,侧身往右边一看。

    在这宽约八尺的阴暗甬道里,两壁之上,竟然发出暗绿色的闪闪莹光,是以使得白长虹为之一愕。

    他不晓得为何这条长长的甬道里,在这一段的两壁之上会涂有磷粉。

    他忖思不出这其中的道理,但是却连想到这都是华百陀所亲自设计建筑的,为了防备千幻郎君逃脱走,定然会有很周密的布置。

    他暗忖道:“只是不知道卫琼霜怎么能够自这甬道里脱走,这里面一定还有另一条秘道。”

    他不再停留,身形一动,往前飞奔而去。

    就在他一起步,才发现自两壁磷粉布满之处起,地形陡地往上斜去,愈往前奔愈是倾斜,两眼望去已见到甬道尽头的一座石门,自门隙里可看见有一道明亮的光线射了进来。

    他心里大喜,两步急跨,立即便来那座石门之前。

    这座石门整块都是大理石所凿成的,门上磷光闪闪,却有着四个朱红大字。

    白长虹抬头一看,念道:“切勿触动。”他沉吟了一下,忖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退后半步,细细地往门上望去,只见那座石门似乎刚被推开了一点,自门隙可看到外面的青绿树木。

    “切勿触动?”他忖道:“不知道这到底是真是假,难道一触动这门便有奇祸不成?”

    他咬了咬嘴唇,忖道:“我只要一拉石门,立即便可跃身出去,就算这甬道里有何机关,也不会伤害到我呀!币还汕苛业挠沟盟复蜗氚咽爬撬辞孔砸种谱≌夥萦?

    可是这个念头不停的冲击着他,他刚刚退后一步,立即便又犹豫地往前走近一步。

    “我岂可因为这门上的四个字,立即便退缩起来?这样还能算是白家子弟?还能算是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

    这个念头陡然跳进心里,他的眼前闪现起父亲携着自己,在苍茫的暮色里登上点苍山之事。

    “我并不是喜欢学武,但是我现在既然已经卷入这个漩涡,便必须忘却自己的喜恶!”

    他喃喃道:“爹,我所做的都是为了您,都是为着点苍!现在我还要为了整个武林着想。”

    他感到自己身上所肩负的责任愈来愈是沉重,沉重得使他不能不对任何事都小心翼翼,唯恐伤害到自己。

    他沉吟了片刻,深吸口气,右手一伸便待往门上推去。

    但是他掌出一半,心头突地一动,忖道:“莫非这石门之上涂有钜毒而以磷粉作为掩饰,但是却又怕人不敢触摸磷粉,而写上这四个字来激动人的好胜之心,以致中了他的诡计?”

    他的思绪一转,立即便反手屈臂,拔出背上长剑,将剑锋伸入门缝之中,预备挈撬开石门。

    就在他将要用劲之时,倏地身后传来一声惊叫。

    他愕然回头,只见卫琼霜不知怎的竟然站立在他身后三丈之处,右手掩着嘴唇,惊悸的望着他。

    他诧异地道:“原来你还没有走?”

    卫琼霜伸出右手指着他,尖声叫道:“不要把门拉开!”

    白长虹心里一宽,忖道:“我以为是什么事使得她如此惊惶,原来还是怕我将石门推开。”他微微一笑道:“难道你怕我推开石门,而致让大眉山庄里的人晓得天下还有冒牌的白长虹?”

    卫琼霜毫不理会白长虹的嘲讽,说道:“千万不能触动那石门,否则我们将永远都不能出去了。”

    白长虹听她说得这么严重,微微一愕,将射日剑自石门隙缝里收回。

    他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身为星宿海的子弟,竟然还怕被困在这里,真是笑话,自己人还会伤害自己人吗?”

    卫琼霜咬了咬嘴唇,忍住了想要掉首而去的欲望,说道:“我师父说这石门控制整个地道的枢纽,千万不能够移动一下。”

    白长虹脸色一沉道:“你师父是谁?她又怎能晓得大眉山庄的秘密地道?”

    卫琼霜叫了起来道:“我师父找你那么久,你竟然不晓得她是谁?”

    白长虹诧异地问道:“她是谁?”

    卫琼霜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白长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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