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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意放出风去,本拟让万兽教的与这些名门正派的大战一场,因为在他的计划中万兽教是没有厉害角色的。现在看来计划有些难以实现了。此刻却不由得惊叹他平川十三式的厉害了。心道:那个叫王平川的果然厉害,仅仅留下一本武功密芨,便能让我如此费力。拆得近百招后,那个田洛便渐渐不敌了,缓下身去。方天问却越战越勇,毫无倦意。

    地上尘土渐渐卷起。忽听得一个女子声音传来:“文建峰,今天便是你死期!”那个声音好大,整个练武场所有人都听见了。居然是薛英从远处飘来,到得台上。田洛本处劣势,不禁骂道:“死贱人,你要干什么?”

    “呵呵,死到临头,还要嘴硬。”薛英说着一剑刺了过来。文建峰前有方天问,哪回得了头,那柄长剑扑哧一声从他后背刺入,刺入了文建峰身体。

    “你。”田洛慢慢倒下,倒在了血泊当中。血如河流一般涌了出来。薛英冷冷道:“还没有一个人敢来抢我的位置,你敢强迫威胁我,便只有死!”最后一个死字说得很重,很明显是咬牙说的。

    跳儿被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吓住了,呆立在台下。突然跳儿冲了上去,抱住文建峰也就是他哥哥田洛的尸体,大声哭喊起来。突然,跳儿返过身来,恶狠狠地盯着薛英,道:“恶女人,你杀了我哥哥,我找你报仇。”说着抡起拳头便要打了过去。薛英一剑刺来,正中跳儿胸口,跳儿慢慢倒了下去。躺在地上,跳儿看着方云这边,吐出几个字来:“谢谢方大哥。”方天问大惊,以为儿子来了,连忙向台下四处观望去,却哪里看得见方云踪影。心道定是其他方姓之人了。

    方云喉头蠕动了一下,没有反应。三娘惊忽呼,扯着方云衣服道:“少爷,你怎么不救跳儿,她死了,你知道么,你怎么了,少爷,你看啊,跳儿。”她不明白她的少爷今天怎么了。

    方云冷冷道:“她现在找到他哥哥了,也没有我的事了,还要我管么?我只答应帮她找哥哥,现在不是找到了么?”

    台上方天问冷笑道:“哼,万兽教的,你以为杀了他,你便可以逃走么?”

    薛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是么,我还需要逃?就凭你那几百个东瀛武士也想制住我。你也不瞧瞧我万兽教两万人马是干什么的。”

    这一句说完,台下众人脸上全部变色,包括台上的方天问。这本是武林大会,点到为止,如今却见了血,而且死了两人,虽说其中一个是万兽教的,也不免令人不悦。而且马上就会有一场大战。

    “哼,先制住你再说!”说着化掌为爪,向薛英抓了过来。

    “手下留人。”三个人从远处飞了过来。是薛婉、张随生和温有方。顷刻之间便来到了台上。

    方天问不由得停了一停。温有方和张随生趁机抢了上来,拿住薛英双臂。

    薛婉双手“遮阳剑”和“鬼魅扇”向方天问欺了过去,顿时如遮天蔽日一般。众人只觉天暗了下来,四处飞沙走石,刀光剑影,狂风乱舞,直将方天问逼至台边。方天问腾空跃起,施掌拍来,薛婉挽了个剑花,直刺其手心。方天问顿时化掌为爪,捏住长剑,反向铁扇削来。薛婉右手力抖,在方天问身上留下几道血痕。方天问落下地来,不由得夸道:“薛婉,好剑法。”

    “剑法好还用你说?”

    两人很快拆了数百招。薛婉也接连换了两套剑法和一套扇法。只是薛婉攻守合一,防守得严密,两人一直僵持着。突然间,薛婉脚踩到了身后的文建峰的尸体,一时没想起是何物,心中一惊,手上顿时慢了半拍。方天问本欲攻来,但怕她故技重施,便不敢轻举妄动了,错过了一个好机会。薛婉受了这一惊,再不敢走神了。

    突然台下一枚金钱镖打了过来,取薛婉手臂曲泽岤。眼法之准,手法之快,都匪夷所思。薛婉手一扬,避了过去,大喝道:“罗万千,滚出来。”台下石万千听了,吓了一跳,心道:今天自己已经够倒霉了,如何又扯到自己,等到听清楚,才松了口气。台下立时一个黑影向远处闪去。一个蒙面之人紧紧追了过去。几招过后,将他擒了回来。那枚金钱镖正中薛婉胸口,铮的一声,弹落了下来。他不知道薛婉身穿着金蚕衣,一般暗器根本对她无碍。便在这一刹那时间,方天问早已欺至薛婉身边,重重的一掌打在她胸口,砰地一声,被震下台去。温有方心中一怔,欲飞身前来相救,却让张随生抢先一步,一拳直向方天问面门打去。

    薛英趁这当口,右脚往后一撩,往温有方下阴撩去。温有方大惊,连忙松开手,向后跳开,薛英立刻便向场外飞身离开。

    少林方丈玄厄大喝一声:“邪教妖人,休逃!”便追了过去。玄厄果然了得,才几个回合,便欺至薛英身后。薛英故技重施,探手向身后抓去,正是玄厄下阴的方向。玄厄大惊,忙出手隔挡。哪知薛英此招乃是虚招,却是一把红色烟雾撒了出来。玄厄哪里瞧不出她的手法,立刻向后跳开了去,让她跑了。山下慢慢走上四个人来:断尾蛟易山、蒙面鲸冯子康、食人鲨顾平和红叶。将薛英去路挡住了。薛英待向旁边闪去,易山大喝一声:“叛徒,哪里逃。”长索卷了过去,将薛英硬生生拦了回来。缠斗起来。

    薛婉从台上摔了下来,便就地坐着自己疗伤。她这一下胸口结结实实中了一下,吐了不少鲜血,伤势不轻。易山和红叶留着对付薛英,冯子康则和顾平分头向台上冲来,合力向方天问攻去,张随生本来已经招架不住,身上接连中了几拳,这一下总算缓了口气。

    很快易山长索将薛英结结实实捆住,留下红叶看管,大声道:“兄弟,我来助你。”飞身过来。冯顾二人连声道好。薛英还待逃脱,却如何也挣不开绳索。

    易冯顾三人虽说武功并不高强,但至少可以分散方天问一些注意力。只是三人一直在周边扰乱,并不敢正面攻击方天问。原来几个月前的那一场大战,温有方只是给了方天问一掌,自己便受了重伤,大家知道他内力高强,哪敢轻举妄动。

    方天问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当下便不理会三人的扰乱了,只管强攻张随生,张随生渐渐斗得吃力。好不容易一掌打中方天问小腹,居然如撞上了一块墙壁一般,非但没起一点作用,反而自己的手疼了好一阵。易山立刻援助,长索再也不顾了,径直向方天问腰间卷去。冯顾二人双拳亦至。

    只听得暗处一人道:“他使的是铁布衫,气门在下阴处。”

    方天问拉住长索,将易山连索硬生生甩出好远。双手一边一掌,将冯顾二人震下台去。然后一掌拍来,冷冷道:“姓张的,你信么,有人说我的气门在下阴。来抓啊。”

    张随生好不吃惊,自己的唐诗拳在他看来,如同儿戏一般,不禁打。当下退至台边,使暗器了。刷刷刷数声响过,只见漫天飞舞的暗器齐向方天问射来,减缓了他的攻势。铮铮铮之声响过,那些暗器撞在方天问身上,居然弹落了下来,只是他的衣服稍微破了一点而已。张随生一惊,心道:“果然是铁布衫,看来先前那位暗中相助的人说的没错,看来他的气门该当在下阴了。铁布衫练成,全身刀枪不入,惟有气门之处是他的死岤。

    当下蹂身欺近方天问身畔,寻机而动。方天问怒喝一声:“找死!”一拳抡了过来,虎虎生风。张随生只是闪躲。就这般拆了数十招,方天问一直拿不下只顾闪躲的张随生,不由心急,拳脚越来越猛烈了。

    突然,张随生闪至方天问身后,手从方天问双腿之间而入,往上抓去。不妙,这一抓,居然没有抓到,更有不妙的是,方天问双腿一夹,张随生的手便被他夹住了,动弹不得。只听得喀嚓一声,方天问双腿一错,张随生右手从中间折断了。方天问反腿一踢,便将张随生踢下了台来,踢出老远。晕了过去。方天问开始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我方家的还三神功,可不是少林的铁布衫。怎么,还有谁要挑战我的么?若没有的话,此届的武林盟主便是在下了?我数一二三。很好,这样的话,多谢各位捧场……”

    “慢着,你今天当不成盟主!”从远处走来几人:牛敬神,书生张和天山老妖。说话者正是牛敬神。本来大家便不太服气方天问当上盟主,觉得他未免太狠了,心中又不悦,在这武林大会上见血。只是自己武功不够,不敢站出来了,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人,顿时,全部眼光都朝人群外面看去。

    方天问冷笑道:“阁下是来挑战我的么?”

    “非也,我的功夫太差,及不上你的万一。只是请问阁下,当武林盟主需要哪些要求,你知道么?”说着穿过人群,向台上走来。

    “武林盟规第一条:非武林正道,不得担任盟主。第二条:武林盟主不得犯大错。第三条:武林盟主当以匡扶正道为几任,保家卫国。……”

    “很好,”还没等他说完,牛敬神走上台来,道:“你既知道,还能当这武林盟主么?”

    “你什么意思?我方天问江南大侠,难道非武林正道么?我犯过什么大错么?我可是连一个好人都没误杀过。还有,你怎知我当上武林盟主之后不以匡扶正道为几任?难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知道我的想法么?”

    “呵呵,好一个江南大侠,骂人不带脏字。既然你都说了,‘你怎知我当上武林盟主之后不以匡扶正道为几任’说我知道你的想法,那么证明我说的没错了,看来你当真不能当盟主了。”

    “嘴皮子够厉害的么?这样便能服众,那么我一句话,不又能当盟主了么?”

    “看来,不给你些证据,你是不会承认的了。我问你,苏州张家张老是谁杀的?”

    “呵呵,好笑至极,他怎么死的,你来问我?你怎么步不下去问问他老人家?”神色依旧不变。

    “杀了张老,嫁祸给唐门张随生的是你么?派人去西域海心派,挑拨海心与中原武林矛盾的是你么?你包藏祸心,怎谈以匡正道为己任,又何谈没犯过大错,如此之人,又岂能任盟主之职?”

    台下一个人大怒道:“原来是你这个小子在作怪,哼哼,我打你不赢,以后找你算帐!”正是海心老人。

    “呵,试问天下英雄,若他这么随口胡说几句,大伙儿就相信了,这天下还公理何存?”方天问道。

    “当然有证据,上。”只见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方天问见了,脸上稍稍变色,随即便恢复正常。“姓方的,看着,认得他是谁么?”只是台下另外一人脸上变色了,是方云,他心道:怎么,这不是自家的仆人冯坦么,不是说他不幸在外面死了么,怎么如今又出现了。

    方天问冷冷道:“我怎么知道他是谁。”心中却道:好你个冯坦,你居然没死。

    牛敬神道:“是么,方家的前任总管,你会不认得?叫他去挑拨,然后将他杀了灭口,却不知让他逃了出来。还有,三年前的七月十六,你在何处,别说你在家中!”听到这些,台下群众已经有些沸腾了。

    “那天我是不在家中,却也不在苏州张家。”

    “呵,我可没说你在苏州张家,你可别不打自招。天下群雄都在这儿看着。”这一句话音刚落,方天问神色更加不自然了,但还是道:“什么叫不打自招,你诱人说错话,引得众人公愤,此举为何?到底是谁指使你来的,来这武林大会捣乱作甚,有何阴谋,快快老实交代。”

    “江南大侠果然厉害,这么快便反客为主了。冯坦,你来向天下英雄指证他,揭穿他的真面目!”

    “是,那天,主人找到我,叫给我一封信,说是要我交到西域海心派海心老人手中,不得要旁人转交。我也没有多问,便去了。海心老人接到信以后,大怒,差点将我杀了。后来回来的途中,遭人暗杀,我本来也以为我就要死了,可是那人做贼心虚,只在我胸口插了一剑便逃了,也不管我死没死。我看得清楚,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以为我看错了。后来却知道没看错,那天我将死之时,扯下了他的一块玉佩,老爷日日戴在身上的,我不会认错。”

    方天问哈哈大笑起来:“随便找个人,编个故事,再找些道具,我也会!你们就不能演得更加象一些么?”海心老人嚷嚷道:“我可以作证。

    “今天到底谁在演戏,大家心知肚明。”却是一个女子声音,不是牛敬神了。是薛婉,她自己疗伤,此时大抵好了。

    方天问更惊,却更加冷静地道:“姓薛的,你中了我的一掌,居然能这么快疗伤,果然不错!只是手下败将一个,还要打过么?”

    “接招。”说着“如痴如狂”、“醉死生狂”、“亦圣亦狂”……等十几掌向方天问击去,招式凶狠凌厉。双手舞动,上下飞舞左右摇摆,渐渐化成数十个幻影。是“忆狂掌法”。方天问见她掌风袭来,自己却是无处可逃,四面八方全部都在她手掌的劲力之下,不由得大骇,连忙一个后空翻跳开。

    台上顿时天昏地暗,风吹如箭,将众人头发撩了起来。

    几十招过后,方天问胸口砰砰砰连连中了三掌。向后弹了开去,嘴角流出鲜血来。再也站不起身来,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任人宰割。

    薛婉拾起地上长剑,大声道:“你可知罪?”

    方天问哼了一声:“罪?我何罪之有?”

    薛婉道:“十三年前,你通敌卖国,被我爹爹薛神勇发现了,可有此事?然后强j了中原九家名门之女,将九家五百四十三口全部灭门,连夜挑了开封华家、洛阳陈家、贺家,然后嫁祸我爹爹薛神勇,让武林引以为公敌,可有此事?然后和你的几个结拜义弟联手用毒将我爹爹杀害了,可有此事?”

    方天问躺在地上,左右四顾看看,只觉一双双眼睛全部看向自己,不由得慌张,连忙道:“没有的事,你这女子栽赃嫁祸,不得好死。”

    薛婉长啸一声,便有四人抬着两个箱子飞奔过来,送上台来。薛婉走过去,打开两个箱子,只见里面全部都是些珠宝翡翠,金银首饰。熠熠夺目。在其中一个箱子最上层还有几封书信。道:“这又如何解释?”台下一阵唏嘘,都开始骂起人来,沸腾得好不热闹。

    方天问傻了眼,不知他们从何得来。

    薛婉大声道:“请大家安静一下,请少林玄厄大师主持公道,将方天问这狗贼的滔天罪行公诸于众,还爹一个清白。”

    众人皆悚然,均回忆起往年之事,薛神勇是如何凶神恶煞,又是如何一个j滛掳掠之人,现在想起来,不由得寒心,全部都是一个阴谋罢了。柴家三兄弟更惊。没想到自己当年就这么犯下大错。

    台下突然一个戴铁面具之人站了出来,道:“这位姑娘说得没错,只是你还漏了一点,他是被倭寇高手逼的,全家上下全部被下了剧毒,他也是身不由几。各位想想,若你们全家被倭寇下了毒,逼着你答应他们的事,你会不会答应。”声音极是粗厚,众人皆听不出到底此人是谁,从不知武林中还有这一号角色。薛婉静静说道:“方云,我知道是你,不要再伪装下去了。站出来吧。你的声音再怎么变化,我都听得出来。”

    那个人果然便是方云,取下了面具,道:“你说错了,你不是从我的声音听出来的,你是从我的断臂和说话的内容听出来的。不是么?”众人这才发现这个年轻人居然没了一只手臂。

    薛婉不理他,继续道:“方丈大师,烦请您将信件拿出来,读读,看看里面都写了些什么。”

    方丈玄厄大师走了过来,从箱子中拿出一封信来,将信纸打开一看,突然惊道:“薛施主,这封信里面什么也没有。”

    台下众人无不惊愕。

    方天问躺在那儿,虽然站不起来,仍然道:“怎样,我说过这个女子诬陷好人,你们大伙儿不信,宁肯信一个魔教之人,还不快将他除了。”

    “你错了,现在是看不见,不过,把这个撒在上面,便看得见了。说着从箱子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来,拔开瓶塞,走到方丈身边,将瓶口朝向信纸上撒了上去,那信纸上面果然慢慢现出字来。方天问再也不说话了。

    “怎样,方天问,你还有话说么?”

    方天问突然道:“不错,这一切都是我干的,只是我还有一事未明,否则死不瞑目。”

    薛婉冷冷地说道:“说罢,看你还能放什么屁来。”

    “不知我儿方云如何得知此事?”

    薛婉白了他一眼,道:“坏事做多了,总会被人发现;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突然另外一个人走了出来,道:“大哥,是我告诉云儿的。”

    方天问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拜把好兄弟啊。不由得发火,怒道:“胡雪归,难道你忘了当日誓言么?”想了一想,又觉不对,不知他又是如何得知,问道:“你又从何得知的?”

    胡雪归渐渐走上台来,将实情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道:“后来我数次旁敲侧击你,劝你向善,在这之前,我早已掌握了你所有证据了,只是念在兄弟情分上,一直没有揭发你,只是事到如今,你居然变本加厉了,我便不得不站出来了。”

    “无义之徒,无情之徒。”

    胡雪归大声道:“什么叫‘义’?‘义’不是‘义气’,而是‘正义’!什么叫‘情’,‘情’不止有‘兄弟情’还有人间真情,怜悯之情,朋友友谊之情,叔侄之情,家人之间的亲情,而并非只有你所想的兄弟情。并且你也没有一点兄弟之情了,如此陷害兄弟。”柴氏三兄弟听了,也无不气愤,心道:你个好兄弟,自己做了恶事,居然连累兄弟的手臂都被斩断了。而且当年犯下如此罪行。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都夸道:“好样的”“干得好”“这样才象男子汉”诸如此类的话。

    胡雪归接着道:“放心,今天揭发了你,届时,我自会自杀,尽我们兄弟情谊,既然天已注定,胡某只能死了。”

    方天问又道:“还有,不知我儿的手臂如何断了。”

    胡雪归当下便将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台下众人听了,便如同听一个传奇故事一般,台下众人逾千,居然鸦雀无声,细心听他讲着。此时已过酉时,五月的傍晚,天黑得晚,是以现在还并不觉得天色暗,夕阳通红,照射着这一块人间净土。

    方天问又问道:“我儿方云,你为何两年不归?”

    方云在台下,正欲回答,忽然被薛婉打断,道:“方天问,你到底在等什么?拖延时间,是何目的?”

    突然远处一个女子飞奔而来,从旁边绕到台上来,向薛婉跪倒,道:“禀教主,王长老率领着五万人向山上攻来,现在快到山门了。要我们放了薛英。”

    “陷阱都布好了么?”

    “几位大侠都已经布好了,只是他们人数太多,那些陷阱太少,恐怕只能困住五千敌人,胜下的不知该当如何应付?”

    “我们现在有多少人马?”

    “禀教主,现在我们一共只有六千,远远不及他们。如何应战,请脚教主定夺。”

    “哼,他们都是一些平庸之徒,怎能同这山上千名高手对敌,这样,传我令下,左护法坐守山门,先顽抗,再退守,避其锋芒,诱敌深入;潘大海率兵绕至其后,釜底抽薪;毛利奇在天王殿前高举旗帜,虚张声势;欧阳胜率兵埋伏在山门至天王殿的途中,等到左护法退守,敌人进来数千之后,再从中间截断他们,左护法、欧阳胜和毛利奇率狼队虎队围歼。苗心兰施毒断后,休叫他们进来了。擒贼擒王,他们现在没了为首的,就几个长老为首,擒贼擒王,将几个长老抓了,他们山下的群龙无首,便会不攻自破。”

    “是。”那个女子得令离去。

    台下众人见她临危不乱,居然安排得井井有条,以六千人对五万人,不由得佩服起她来。

    安排完这些,回头道:“方天问,你是不是在等万兽教和天下群雄斗得你死我活之际,再你的那些东瀛武士出来收拾残局,渔翁得利,是么?”

    方天问没有说什么,薛婉继续道:“却不料他们生乱之人被我们挡在山门外,进来不得,头儿也一个个被我们抓起来了,生不了乱了,是不是很失望啊?”

    方天问脸色愈加难看了。薛婉接着道:“我们上山时,见有几百个东瀛伊贺派武士埋伏在路边上,功夫还不错,该不会是你要等的人吧?”

    突然向台下道:“各位武林同仁,大家有所不知。早在我朝初年,东瀛的一些武士和商人时不时来我大明朝东南沿海一带进行掠夺和马蚤乱,到了嘉靖年间,倭寇与沿海j商海盗勾结,大肆烧杀抢劫,沿海人民均遭其迫害。幸得朝廷派了戚继光来抗倭,将倭寇全部赶了回去。时正直东瀛战国时期。后来织田信长一统了东瀛,一来为了扩张领土,二来为了报当年之仇,便派了将军矢野村夫前来我大明,试图勾结大明的一些官员和武林中人,好届时作内应。当朝的内阁首辅高拱也是一员,已于前日被朝廷罢官查办了。就只有他方天问一人了。”说着向方天问指去。

    返过身来,面向大家,接着道:“他织田信长的儿子安平王织田信仁也前来了,那人不是织田亲子,也不知从何处收养的儿子。为了能在东瀛服众,准备在我中原立第一个战功。”突然看着方天问,道:“只是还没有办成,却已经被我们抓了起来。看来这位方大侠要更加失望了。最后一个希望也破灭了。”说到最后几个字“破灭了”时是咬着牙说的。拍了一下手,大声道:“押上来。”

    只见几百个万兽教服饰的人押着一干被绳索捆着手的人众向这边走来,群雄渐渐让开一条丈宽的道来,让这些人上台去。人太多,上不了台,便有些在台下。

    “跪下。”薛婉一声令下,万兽教中在武士后面每人一人,向武士膝关节踢去,要这些武士吃痛跪下。谁知这些武士倔得很,竟没有一个人跪下去。薛婉冷冷道:“好汉子,只是今天留你们不得。”向其中一个衣着华丽的为首之人走去。一剑向他后背划去,将他衣服划开,在后背上留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后背上露出一朵红色的梅花来,众人皆奇怪。薛婉大喝一声:“杀。”众教众手中的剑便往这些人的脖间抹去。突然天山老妖冲了过来,神色慌张,大喝一声“慢”。刷刷刷刷刷不知多少声响过去,众武士头一低,尽数成了刀下鬼了,倒下了。天山老妖最终没有赶上。一下子向织田信仁倒下的方向跪了过去。牛敬神也跟着过来了。

    天山老妖抱着织田信仁尸体,抚摸着他后背的那一朵红梅花,痛苦流涕,道:“儿啊,你让东瀛抢去一去便是三十八年,这些年来,你知道为娘有多苦么,你刚一回来,便被人杀了,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连与为娘见上一面也不成。若不是你背上的梅花,我肯定认不出你了,他们好狠毒,……”突然晕了过去,伏在信仁尸体上。眼泪却不停在流。

    牛敬神没有说什么,一手抄起一人,走过人群,向山下行去。

    又有人来报,道:“禀教主,大捷,敌人死伤逾万,其余尽数投降。长老中有三个投降了,其余的全部丧命。我方死伤尚不及百。听候教主发落。”台下众人听了,无不惊愕,不敢相信,转而佩服薛婉的才能起来。

    “将投降的收编了,敌人伤者医治劝降,不降者杀。我方死者厚葬了,于五日后大宴岳阳楼。”

    “是。”那人又转身下山去了。

    薛婉继续道:“现在仍然还有一些倭寇在我中原行动,我看这样,便由各门各派选出一些好手来,组成一个五百人的队伍,协助我大明军队赶走倭寇,如何,今后这五百人便由武林盟主调用,匡扶武林正道。保家卫国。”

    台下纷纷响应,叫好。顿时,便选出了五百人众来。

    薛婉突然脸朝向方天问道:“今天,我们的恩仇该来一个了断了!”

    方天问最后一个希望破灭了,闭目待死。

    薛婉长剑向他胸口掷去。忽听得一声大喊:“剑下留人。”薛婉不由得大惊。她似乎听道了逝去了的师父的声音。果然,一个灰影自远方飘来。是铁木,真的是铁木。

    “噗”地一声,剑刺入了一个人的胸口。不是方天问。而是方云。

    原来方云在剑将及方天问胸口之时,飞身上去,用自己身躯挡在了父亲身前。

    薛婉大惊,一来惊的是师傅不知怎的复活了,出现在这里;二来惊的是长剑正刺中了方云胸口,插了进去。鲜血顿时渗了出来。她万没料到方云竟会在最后关头还在护着他父亲。方天问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切。此时的铁木也来到了台上了,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幕,目瞪口呆。台下众人也大惊,这几下兔起鹘落,没有一个人救得及。

    方云渐渐倒了下去,倒在父亲身前。道:“薛婉,我这条命是你救的,现下还给你了,只是,求你不要杀我爹爹。他总算是我爹爹,养我直到长大。我如今救他一命,也是无奈。求你见谅。

    薛婉哭了出来。大叫道:“方云,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怀了你的骨肉,难道你让这孩子一出世便没了爹么?这孩子长大以后我怎么跟他解释,说我将他爹杀害的么?你为什么这么傻。你这样值么?你有没有考虑过我。”

    三娘走上了台来。

    方云含笑,道:“是么,这孩子不能没有爹爹,这孩子的爹便能没有爹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能不孝。你当真怀了我的孩子么,来来,坐过来,让我来听听。”

    薛婉当真走了过去,面上表情不知是哭是笑。

    方云努力将耳朵贴在薛婉肚子上,呵呵笑了起来:“呵呵,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我方云做爹了……”慢慢坐倒了下去,倒在了血泊中,眼睛睁得大大的。三娘跪在方云身前,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流泪。突然,她拔出方云胸口长剑,站了起来。众人看着她,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无不替她捏了一把汗。只见她站了起来,回首,对薛婉道:“谢谢你,成全我和少爷。”说罢回剑往自己脖间一抹,也倒了下去。

    铁木长叹一声:“哎,冤孽啊。”

    铁扇门的弟子们全都冲了上来,拜见师父。

    “师父,你没死?”

    “看来,你还是没有听我的话。连遗言也不听。我若死了,我弟弟还有命在?”显然是说给薛婉听得,“天问弟,你还是死性不改”神色愤愤。而这句则是说给方天问听的了。

    “可怜的方云啊,最终居然死在你自己心爱的人手里了!秀秀死了,我却不能亲手帮她报仇,可惜啊可惜!我说过要你死的,看看。”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了,是陈志坦。

    “说够了没有,姓陈的,你的情人被我们抓了,念在你没干什么坏事,今天饶过你不杀,下次见到,休怪我无情!还不住嘴!”薛婉冷冷地道。

    “滚你的,嚣张什么,他杀了我的秀秀,我连骂他几句都不成,嘿嘿,他死在你手上,嘿嘿,真是因果报应啊!”

    “再说。”薛婉冲上前去,扇了他一个耳光。

    “怎么了,我说便说了!他就是纨绔子弟,他就是卑鄙无耻,他强j不成就暗杀,和他爹一个德行,死了好,为武林除一大害!”

    “陈志坦,你有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别后悔,你可知道救你的薛英,他是个什么人?你以为她只是你的情人?你只道你的秀秀是方云杀的,嘿嘿,去问问你的英儿啊,看看你的秀秀到底是那哪个丧尽天良的杀的?”

    薛英高叫道:“是我杀的,怎么样?我不杀秀秀,怎么能挑拨你们方府离间啊?怎么把你招到我的身边来伺候我啊,哈哈哈哈。”也不知是疯了还是怎么。

    “只听得远处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方天问君,你果然失败了,信仁殿下果然走下了地狱,哈哈哈哈,我没说错吧!等着我们信正殿下一统天下吧!”众人去追,却哪里追赶得到?

    这一段史实由于太过隐晦,又牵涉到了私生子的织田信仁,便将事件遮掩了过去,以至于现在日本历史上并未有过其事,只在街头巷耳的野史中偶有涉及。

    薛婉空手走下台去,众人让开一条道来。她一步一步向山下迈去,步子越来越沉重,心也越来越沉重,

    到底谁是新的武林盟主,又有谁知道呢?

    到底孰正孰邪,孰是孰非?

    ——本回完——

    尾声  九天轮回 灵罡不灭 (完结篇)

    (十六年后)

    舟行江上,清风徐来。

    一个年轻公子立于船头,竹笛吹着一段曲子。那箫声时而婉转悠扬,时而又沉闷抑郁;时而又凝重沉稳。时而如莺歌燕舞,轻逸飞扬;时而又如四面楚歌,危机四伏。大有风起云涌之势。

    “公子好心情。”伴着一阵动听的笛声,一个绿衣少女到得船头来了。

    少年红着脸道:“这位姊姊,来我船上,有何事么?”

    “没有啊,我听你吹着这个《广陵散》,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原来只是个呆小子,一点也没味。”

    “姊姊见笑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大窘,道:“哦,姊姊,我上方下毅然。”

    那个女子呵呵笑了起来,道:“哦,知道了,方毅然,不错不错,名字不错,只是不懂什么意思。”

    “对了,不知姊姊怎么称呼?”

    那女子突然嗔道:“没礼貌,谁告诉你可以随便问女孩子姓名的?你娘没教过你么?不理你了。”说罢转身飞离小舟,向林子深处逃去。

    方毅然想着娘说过的那个神奇的武林掌故,再看看刚才那个女子,不由得神往,心道:是不是江湖中真的有如此奇遇呢?刚才那个女子不就是当年那个红衣女子么?而我,不就是十八年前那个榆木脑袋么?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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