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某一惯信奉‘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既然贼寇杀戮幼小,林某也杀其子女绝其后嗣。”林靖文不再理会王散,下令:“杀。”
护卫们挥刀便杀,转眼间那些小孩便尸横就地,一些女子不顾身前的钢刀弩箭跑出来捧着小孩的尸体嚎啕大哭。
王散大惊,待要阻止却又哪里来得及,只是一脸的痴呆,看着那些小孩的尸体默然不语。
林靖文也不去管他,只是示意李大郎,李大郎一声令下,机括声响起,转眼间那些被俘的山贼被一一射杀,老弱伤残也不例外,只余被山贼掳掠来的那些女子安然无事。林靖文这才对那些女子说道:“寨中银钱粮食你们且分了吧,山下还有四十余车的货物银钱也与你们,你们分了这些财物便下山去吧,或投奔亲友,或寻个好人家嫁了。”众女子欢天喜地,纷纷感谢大恩,只有那些子女被杀的妇女一脸仇恨地看着林靖文。
那王散长叹一声,过去安慰那些妇女,道:“你们也别怨恨这位官人。你们孩儿的父亲凶残暴虐,所做所为实在是没有人性,应当有绝嗣之罚。人做事天在看,现在上天借这位官人之手行了天道,也是天意所在,你们须怪不得这位官人。”
一名妇人哭诉道:“可孩儿无辜,他们又不曾犯下罪孽,为何这位官人连他们也杀?”
王散叹道:“怪只怪他们的父亲罪孽太重祸及子孙吧。你们且记住,与人为善则人与为善,与人为恶则天谴之,日后莫要再行恶事,否则子孙亦不免遭祸。你们也是良善出身,不必为这些贼寇恶人伤悲,且去分些财物然后下山吧,”将那些女子一一劝走。
林靖文就这么看着,突然说道:“王先生,可愿为林某效劳?”
李大郎大吃了一惊,前面有个严清之自己送上门来却被借刀杀人给杀了,现在却主动招揽另一个儒生,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让他更吃惊的是,王散听了林靖文的话,二话不说纳头便拜:“散拜见主公。”
林靖文满意地点点头,道:“善!”这王散与那严清之不同,严清之虽然愿意为林靖文效力,但不可能完全投靠林靖文,一旦让他发现什么不对劲,严清之肯定是要告发的。但王散不同,王散从贼多年,已经不容于官府,即使发现了林靖文有什么秘密也不会去告发,只能死心塌地地跟着林靖文干,所以,虽然同为儒士,但林靖文可用王散,却万万不敢用严清之。这王散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他一下山肯定会被官府通缉,也只有投靠林靖文了,所以一被招揽就答应下来。
这些却是李大郎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第二卷 安宁危难不曾分 第二十章 棋子,棋局,山庄
杭州是两浙路的路治所在,又是苏杭经济圈的中心地带,虽然经过制造局、应奉局近十年的搜刮掠夺,但毕竟底子还在,朱勉也不敢做得太过分以免动摇赋税基础,所以杭州以及周边州府的商家豪强十家倒有六七家幸存下来,其中那些与朱勉勾结的更是大有发展,所以杭州倒是依然繁华。
这里是大运河的末端,整个岭南还有江西的物资都需要到达杭州才能进入大运河,不管是从陆路还是水路,杭州必然成为了一个物资集散地,各种各样的商品货物琳琅满目,其种类之多数量之大比之汴京也不逞多让,仅次于万商云集的广州和运河枢纽之称的扬州。
松江、登州之类的小地方更是不能比了,比起杭州来,这两个地方跟乡村也没什么区别。
这个年代进城是要搜查的,不过一般来说这种搜查在平时不过是一种程序而已,更是门吏捞油水的手段,在林靖文奉上十贯钱之后,这些门吏只是草草看了一眼便让他们进了城。
杭州龙蛇混杂,林靖文并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只是欣赏了一番史书上所说的“日入船只万艘”的繁忙运河,一日万艘是很夸张,但一天停靠个千把艘漕船还是有的,加上数量更多的民间商船还有载人的客船,加起来确实有几千艘之多,一日万艘的形容虽然夸张但也不太过分。听说汴京附近的河段一年要通船三万余艘,可以想象那是怎样一番情景。
不过很意外地,林靖文在运河边竟然发现了许久不见的唐继尧。唐继尧正在跟一旁的手下吩咐些什么,看他身后竟然是一支由十二艘有三层甲板的巨船组成的船队。
跑过去跟唐继尧打了个招呼,林靖文指着船队道:“唐兄,恭喜恭喜,唐家的船队终于恢复了,真是可喜可贺!”
唐继尧看到林靖文也是一惊,随即大笑,“还得多谢林兄才是,若非林兄这两年的关照,我唐家哪里还能组建起船队来,即便是组建了船队也是无货可运。”又问:“林兄来杭州怎的也不事先通知一声,唐某也好前去迎接才是,现下却是失礼了。”
“林某也是一时性起想去广州看看,顺便定制些福船和广船,些许私事何必劳烦唐兄。”
唐继尧却是有些诧异,惊问:“尊夫人前些时日来信要唐某帮忙定制些福船广船,定制的船只却已经送去华亭,怎么,林兄没看到?”
林靖文摇摇头,道:“林某却是没能看到,想来是错过了。对了唐兄,你身后的船只不知是何种类?林某还从未见过。”
唐继尧释然,介绍道:“这便是福船了,我大宋目下最好的船只,只有福建路能造。这支船队我唐家也是刚刚才组建,至今不过十来天的时间,此次却是第一次航行。”
福船?林靖文仔细看了看,只见其高大如楼、底尖上阔、首尾高昂,露于水面的有三层甲板,两侧还有护板,舰首很是尖锐,林靖文一看就知道适合首部装撞角,不过唐家的这些船没装而已。
听唐继尧介绍,福船是一种尖底海船,一共有四层,最下一层却是装了沙石压舱。一般处于水面之下,所以看不到——装沙石压舱?林靖文听得匝舌,这福船的浮力也太大了吧,竟然需要压舱,这么大的浮力能装多少东西啊!
不过林靖文却更是为唐家组建船队的目的吃惊,一看这些福船的样子就知道了,福船很适合远海航行,用来跑南洋或者是更远的天竺那是最合适不过,用来在小小的钱塘江和运河里跑却是一种浪费,这唐家用福船来组建船队,想来其志不小。
是时候跟撇开唐家了,林靖文下定决心,下一步计划应该提前了,不然等到唐家主动撇开林家的时候却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两家结盟也快两年了吧,时间过的真快,五年的盟约期限眨眼就过了一半。”
唐继尧不知道林靖文为什么突然来了这么句感慨,不过想想自家的计划,却是符合道:“是啊,时间过的真是快啊,我们两家这两年合作的不错,各自都有了大发展,不过我唐家却是得益于林兄良多,还要多谢林兄了。”
“这是唐兄自己努力得来的吧,与林某倒是没多大干系。”林靖文现在想的是马上回到琉求去,于是跟唐继尧客套了一番便告辞,寻了艘船直回华亭。
“这次却是浪费了不少时间。”刚回到华亭,林靖文就找来庄中众人,“没想到唐家不声不响地就组建起了船队,而我等却还在原地踏步没有丝毫进展,这次要不是我刚好碰到,只怕直到跟唐家的船队在海上碰到我等才知道这件事。鲁二,你马上派人给琉求传信,要他们马上出兵占领琉求全县,另外叫夫人全速制造福船和火炮,并派战船封锁琉求东面。要是我料得没错的话,唐家组建福船队的目的正是为了扶桑,他们虽然不能直航扶桑,但从大琉求出发经小琉求也是一样可以到达扶桑的,这条航线不少人都知道,只是太过危险是以没几个人愿意跑而已,现在唐家估计是准备跑这条航线了。”
鲁二大惊,怒道:“唐家这是想撇开我们自己跑扶桑海路了,真是卑鄙,竟然想断我林家的根本。这还算什么盟友?上次在登州的时候他们就实际上背弃了盟约,这次又准备来这一手,真是岂有此理。”
“不能怪他们吧,我们和唐家本来就是利益结合,他们这么做也没什么错,虽然有背盟之嫌,但所谓盟约也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没有什么背弃不背弃的。”林靖文却是不以为意,表面对你笑背后捅刀子的人他见的多了,也不差唐家。“再说,这些目前还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唐家也不一定是这个打算。只是,唉,还是我亲自回一趟琉求好了。”
陆青城连忙制止,道:“你亲自回去?那华亭这边怎么办?康王来华亭的事不可能不传到朱勉的耳朵里,只怕他在最近会有所动作,你不在华亭坐镇,一旦出了事怎么办?”
林靖文却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办?当然是你来主持了。怎么,你准备光吃饭不干活不成?相信小小的朱勉你还应付得来。”
陆青城气得几乎吐血,大叫:“还小小的朱勉?朱勉小吗,他可是权倾东南,整个两浙路都惟他马首是瞻,这样的人你让我怎么去应付?我做不到,要么你自己去应付朱勉。”
“那,如果说我把整个山庄都送给你呢?你还做不做得到?”
震惊!众人听了林靖文的话无不震惊。
陆青城不敢置信地看着林靖文,结结巴巴地问道:“把山庄送给我?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这可能吗?你知不知道整个山庄值多少银钱?不是几万贯,而是将近六十万贯,这还是山庄的价钱,那织坊每月还能收益十余万贯……可以说,整个林家山庄就是个聚宝盆,百万贯都不换。你说你把它送给我?”
鲁二也劝道:“老爷还请三思为好,银钱倒在其次,关键是这山庄是老爷的心血所在,更是我等在中原的唯一的立足之地,要是失去了山庄我等还有何处可以立足?”
林靖文却不为所动,仿佛众人的震惊不是他造成的,只是继续说道:“你没有听错,我也没说错,我是说要把山庄送给你,怎么?难道我舍得送你还不敢要?”
又对鲁二说道:“山庄是我等在中原唯一的立足之地这没错,但山庄交给陆先生我等也可以在这里办事的,又不是说陆先生要与我等划清界限,只是换个主人而已。而且……”
“而且失去了华亭的山庄,整个天下就任凭林兄纵横,不然林兄只能被困在小小的华亭动弹不得。”陆青城接口道,“好,林兄既然有如此气魄,陆某也不能让林兄小瞧了,华亭这边就交给我吧,定不负林兄所托。”说完离座而起,冲着林靖文就拜了下去,口中直称:“陆青城拜见主公。”
“还是青城知我。”林靖文大笑着扶起陆青城,见众人依然一副不明白的样子,于是解释道:“子在棋局之中,人在棋局之外。华亭山庄对我等十分重要,所以我不得不把大部分精力集中在这里,因此一直以来都被人牵着鼻子走。现在我把这里交给青城,不过是由棋子变成下棋的人而已,掌控华亭而不被华亭所累,这才是正道。先前是我思虑不周,所以一直以来想做的事都没精力去做。”
陆青城接口道:“而陆某则代替主公变成了那颗棋子。”
鲁二他们还是胡里糊涂的,一直默不作声的王散却大赞:“妙!舍得舍得,主公舍去一个小小的山庄,却得到了更广阔的天下,实在是高明。只是主公,琉求假年倒也听说过,不过是荒蛮之地,地既不广人也不多,其地之民还全都是异族,实在不足以作为立业之基,主公还得另寻一地作为基础才是。”
林靖文眼前一亮,以前倒是小瞧王散这个儒生了,没想到他也有几分见识,问道:“依你之见,我等以何地为基比较好?”
“就是两浙之地。”王散侃侃而谈:“两浙之地久经官府掠夺民间,民众不堪忍受久矣,早已怨气滔天,依王某之见,两浙不出十年必反;还有河北特别是山东地,那里的百姓流离失所纷纷聚众为盗,已经是民乱四起,也可以为主公所用。”
林靖文和陆青城相视一笑。陆青城说道:“假年有所不知,主公已经略琉求有年,其地已然不复荒蛮,只是人丁不多。”
王散恍然大悟,却皱眉道:“人丁之事确实不容易办,朝廷历来奉行守内虚外之策,对内控制很严,一贯禁止人口大规模聚集。现在确实不好收拢人丁,不过等到两浙一反,我等便可从中做些文章。”
林、陆二人齐声道:“就是如此,等的就是两浙乱起。”
第三卷 自古英才出我辈 第一章 大琉求
琉求县县治,中山岛的琉求城。
港口里各种船只来往不绝,不时有一两艘渔船或者是运输船靠港,码头上人群来往如梭,好一番忙碌景象。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却是港口里停留的那二十艘三层高的巨船,这些船高有四十尺,现在停靠在港口里就象一个个的巨人俯视四方,给人很大的压迫感。不过人们仿佛已经习惯了巨船的存在,除了时不时有人好奇地看那么一眼之外,大家都各忙各的事,没人对它们有更多的关注。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一个骑着矮小南马的骑士从城中奔来,边跑边大叫:“兵士即将登舰,请速速退避!兵士即将登舰,请速速退避!”
人们听到声音抬头望去,一人惊叫道:“两支红旗,有两千兵士,大家快让路。”人们仔细一看,可不是,骑士手上正挥舞着两支小红旗,连忙避让不已。按琉求军制,一根黄旗表示一百兵马调动,一根红旗表示一千士兵,一根蓝旗的话就是说有一万名兵士即将通过,两根红旗正是表示即将有两千兵士往港口开来。
过了一会儿,一支军队从城里开来,前面的旗手高举着一支黑色的旗帜,旗帜上一条金色的巨龙在张牙舞爪,稍后面不远处另有两支旗帜,一支黑色旗上写着一个斗大的“孙”字,另一面旗却是白色,上面写的是“那”字。
自有有见识的人叫道:“是主公和孙千夫长、那千夫长来了。”
人们一听,面露恭敬之色,纷纷聚在道路两旁微微欠身致意,有些人甚至拜服在地。
旗帜后面,队伍的前方五个人骑着马,不用看,也是矮小的南马,其中领头的可不就是林靖文这厮,韩月容兴高采烈地跟在旁边左顾右盼,稍后面一左一右跟着的则是孙泽和那朵,再后面则是王散,后面队列的兵士则是一千黑衣黑甲的男兵和一千白衣白甲的女兵。
林靖文此时却是皱着个眉头,貌似很不乐意的样子。
韩月容正高兴着,这时看到大道两旁的人有些在鞠躬有些却在跪拜,不由好奇地问道:“哥哥,为什么这些人跪着呀?不是早就废除了跪拜礼么。”
林靖文没好气地说道:“那些跪拜的人都是新迁来的,还没习惯琉求的规矩,所以还是按照大宋那一套来。”
“哦。”韩月容这才恍然,又自顾左看右瞧起来。
到了码头,军士们在军官的指挥下登上那二十艘巨船,一切都有条不紊。
韩月容正待登船,却被林靖文一把拉住,“小妹,你还是留下来吧,这次我们要在海上航行几个月的,茫茫大海一无所有,也没什么好玩的,只怕你会不耐烦,你还是在琉求玩吧。”韩月容一口拒绝:“不,我就要跟着去,琉求这么小的地方我早就玩遍了,这次一定要跟着哥哥去南洋。哥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难道你又反悔了?男子汉大丈夫……”
“行了行了,别男子汉大丈夫了,每次你都来这一句。”林靖文听得头都大了。小姑娘为了能跟着出去,先是缠着她姐姐,韩玉容被缠得实在头疼,就把她打发到林靖文这里来,林靖文开始是坚决不同意的,没想到被小姑娘设了个圈套,一个不小心就答应了,结果,小姑娘就有了借口,死缠着跟了上来,“男子汉大丈夫要言而有信”这句话都被她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林靖文实在无可奈何,“好吧,你跟着就跟着,不过一定要听话知道吗?不听话我就把你赶回来。”
小姑娘却一点都没被他吓住,反而粘了上来,娇笑道:“哥哥才不舍得赶我回来,哥哥最疼我了,是吧?”
“疼你个大头鬼,真是个粘人精。”林靖文一把把她拍开,没好气地骂道。
小姑娘也不以为意,眼珠子转了转,把那朵拉到一边嘀咕起来。也不知道她跟那朵说了些什么,那朵只是摇头不答应,小姑娘却一直缠着不放说个不停,直到上船了她还在说,一副那朵不答应她誓不罢休的样子。
林靖文也不去管她,只是无奈地对王散说道:“也不知道月容到底为什么要跟着来,她可是最怕远航的。”
王散一笑,道:“上个月万夫长胡寒领军一万破扶桑旧都奈良,掠两千工匠和一万四千女子而还,不知道主公还记不记得?”
林靖文疑惑地问道:“当然记得,当时我还嘉奖了胡万夫长,赐给他土地万亩奴隶两百,可这跟月容跟着来有什么关系?”
王散也不回答,只是继续说道:“四个月以前北海舰队在长崎海域破青州陆家船队,击沉各种船只二十二艘,斩首八百;一个月之后又在长崎海域破陆家船队,击沉船只三十艘,斩首千余,陆家退出扶桑;又十日,北海舰队复破高丽水师,斩首七千余,高丽人不敢东顾——至此我林家独占扶桑贸易。”
“这些我都知道,说重点。”
“喏。”王散躬身一礼,这才道:“三小姐喜好刀兵征战之道主公是知道的,平日里三小姐就常常呆在火枪女兵营,一直都希望能随同火枪营征战。只是一直以来主公麾下都是水师不断建功,陆地之上反而没有什么战绩。但自上个月胡万夫长破奈良之后三小姐就忍不住了,此次主公亲率舰队下南洋,此去很有可能需要征战,在琉求有夫人看管三小姐无法随军出战,但跟着主公下南洋的话,夫人鞭长莫及管不到三小姐——主公,这便是三小姐此次缠着主公的原因。”
林靖文听得一呆,好一会儿才问道:“月容一个女孩子,整天想着打打杀杀的总是不妥。我是没法管她了,这次跟着一去,她肯定能捞到机会,还得想个法子让她回琉求才好。”
没想到王散却道:“此为主公家事,属下不便过问,望主公见谅!”
林靖文听得翻了个白眼,这个年代的人怎么都这样,一扯到他的家事他的那些个部下一个个跑的老远,生怕沾上了边,弄得他想找个人出主意都找不到。这次也是这样,看来让王散帮忙想办法是没指望了,也就不提这茬。
半年前,将华亭的事都丢给陆青城之后,林靖文就专心处理琉求的事,先是占领了琉求群岛的全部,将基地迁到琉求的中山岛也就是后世的冲绳岛上,然后花费半年时间积累人口建造船只和火炮。
人口自然是从华亭和金门山来,主要是金门山。原本林靖文是想让李恢低调点,只被动地吸收流民就好,但一想到离方腊起义还有五六年他就觉得头大,难不成要等个五六年不成?于是就让李恢主动出击。这半年来,金门山上的“山贼”四处劫掠地方,这股山贼也怪,不象其它山贼那样喜欢抢大户和富商,相反,金门山山贼几乎不抢大户和富商,只喜欢掠夺那些村庄,而且几乎不杀人,只是喜欢把村庄的人强行迁徙到山中去——如此一来,因为没有威胁到大户豪强,所以没有被地方豪强联手围剿,只是被官府清剿过几次,不过每次清剿官军都是惨败而回,败了那么几次之后,官府也就对金门山睁只眼闭只眼了,反正也没有苦主来告状,更加没有威胁到官府的统治,理它做什?
现在,琉求的人口,不包括奴隶的话就几乎有十万之多,军队更是有了一个万人队,还有一支由二十艘福船组成的北海舰队,只是苦了扶桑,为了凑到造船造火炮的银钱,琉求的军队几乎将扶桑东部沿海一带劫掠一空,怎一个凄惨可以形容,根据岛律家传来的消息,扶桑当权的平家因此倍受责难,其统治已经是危机四起了。
此次却是琉求的生产已经达到了饱和,扶桑一地已经不能消化琉求和华亭的生产,必须找个新的市场了,林靖文把目光投向了南洋,所以才有了这次亲自下南洋的事。
为韩月容的事烦恼了一会儿,林靖文实在没想到什么办法对付这个小姑娘,只好把这个问题抛到一边,却问王散:“假年,大琉求的情报你收集的如何了?现在大琉求是个什么情况你给我说说。”
“喏!”王散刚才就是在翻阅大琉求的资料,现在林靖文问起,他想了一会儿,答道:“三国时代,因魏国势大,吴国不得不另寻后路,于是出海往东占了一座大岛,是为夷州,这夷州就是今日的大琉求。不过自两晋之后,我中原王朝就不再统治大琉求,而是任其独立于中原之外,各代朝廷也从未设州县于其地。所以,大琉求一直是荒蛮之地,其地的汉人并不多,古三国时迁入一些汉人,两晋南北朝时期为避朝廷苛政有一些人自行迁入,到了唐末,中原大乱战火遍地,中原之民纷纷外逃,有一些人便逃入大琉求。据属下调查,大琉求的汉人至尽还不过几万之数,大多聚集在西部的平原地带,其它地方都被当地的土著占据,那些地方没有汉人存在。就是在汉人聚居地,汉人和当地土著的地方犬牙交错,双方经常发生矛盾,械斗是常有的事,很乱。”
“那大琉求有没有什么地方豪强之类的?”
“当然有。”王散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大琉求荒蛮未开,汉人只有团结在一起才能生存,千百年下来的确形成了不少的宗族势力,不过都不大,而且各个汉人聚居地还没有连接在一起,很是分散。至于主公让属下特别关注的几个港口,北方的主公所说的鸡笼港只有当地的平浦族存在,没有什么港口,只有几个小村寨而已;南部的高雄港属下派了几拨人都没找到,不管是问汉人还是问当地土著,都没有听说有这么个港口存在的;至于东部的两个地方属下已经找到了,那两个地方也没有港口,都只有一些土著的村寨,按主公吩咐,那两个地方已被命名为花莲和夷东(台东),属下已经派人占了那两个地方兴建港口,想来主公此次应该用得上。”
林靖文听得呆了,不禁问道:“那大琉求现在有没有港口?怎么我叫你找的地方都是荒地?”
“港口倒是有,汉人居住的淡水就是一个中型港口,平日里大琉求的汉人依靠这个港口跟中原贸易,倒算繁华。还有汉人和土著杂居的平堑、后龙一带都有港口,只是都不大。这些港口主要集中在大琉求的西部,因为大宋的商船都是沿着西部南下到麻逸、渤泥等地,大琉求的土著远未开化,他们并不能兴建港口,如果没有汉人存在的话,大琉求连一个港口都不会有。”
林靖文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骂了一句,这都是什么见鬼的地方,有宝岛之称的台湾竟然荒芜至此,鸡笼港只有几个村寨,高雄港还找不到,花莲和台东根本就没有港口存在,我日!林靖文郁闷得想哭,他可不是来开荒的。
(“小姐”一词在宋时指的是地位低下的女子,一般用来称呼妓女,只是偶实在查不到当时怎么称呼富家小姐,只能用这个词了,望各位兄弟见谅!)
第三卷 自古英才出我辈 第二章 殖民地和陶瓷
过了先岛诸岛和与那国岛之后就到了大琉求的东部海岸,船队直达花莲港停靠。
此时的花莲港与后世的位置相比比较靠南一点,位于花莲溪的出海口,之所以不在后世花莲的位置建港,是因为这里更靠近山北大平原一点,本地的土著大多就聚居在港口附近和南方一带,比较方便利用人力资源。
这里的土著还处在原始社会时代,刀耕火种,用一穷二白来形容他们都是一种抬举。天知道,王散派人来的时候这里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部落村寨而已,方圆不过一两里,人口只有两百来人,平日依靠打猎还有放牧维生,还利用一些小舢板捕鱼,所谓放牧也不是放养牛羊马匹,而是养些野鸡、家猪之类的,主要是养鸭子,王散派的人来的时候土著们就靠这个过活。
不过当林靖文来的时候这里的情况已经好多了,至少已经有了港口和码头,虽然不大,但停靠二十艘福船还是没问题的。
王散派到此地的负责人带人到码头迎接船队。
“主公。”
林靖文点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却不想前来迎接的人群中一些身材矮小肤色比较黑的十几个人突然五体投地地拜服下去,齐声用一种林靖文听不懂的语言大呼,此间负责人解释道:“他们是在说‘大天神’,他们是在用迎接天神的礼节迎接主公。”
众人大为惊讶,各各面面相觑。
王散也是惊讶非常,不过转眼就镇定下来,解释道:“主公,这大琉求东部一带汉人从未来过,千百年来都是本地土著在这里生存,可以说是与世隔绝。原本此间荒蛮未开,虽然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但土著们还是生存艰难。一般来说他们通过打猎放牧捕鱼获得的食物勉强能养活自己,但一旦遇到灾荒食物肯定是不够的,而且住的是草屋土房穿的是兽皮树叶,委实落后。而我等到来之后不但教他们建造房屋纺织棉麻还有耕种田地,其它技能也都一一教给他们。是以,在这些土著眼中我等与天神无异,主公身为天神之长在他们眼里自然就是大天神。”末了还补充道:“因为这一点,我等在此地并未受到土著的排斥,土著们反而是恭敬异常,为我等建造港口城镇出工出力。大琉求南方一带也是如此,但东部北部和中央大山里就是另一番情景了,那里的土著多年与汉人移民交往,已有长足发展,更加排外,属下派人在那鸡笼建造港口城镇一事为当地土著一口回绝。”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有好事者比如韩月容小姑娘更是咯咯直笑。
林靖文也是觉得好笑,这不跟南美的印加人玛雅人对待欧洲白人是一个德行吗,刚开始的时候印加人也是把白人当作天神的,实在是有趣。不过这是好事,台湾土著终归来说属于中土一脉,林靖文也不想跟白人殖民南美一样大加杀戮,能跟土著和平共处那就最好不过。“这样也好,如此,我等以后当善待这些土人,传授他们汉人的文化,等他们接受了汉统他们也就与汉人无异。”
“喏!”
花莲港此时已经建造起一个不小的城镇,除了从琉求派来的千余移民和军士之外,这里还聚集了大概两千多人的土著,在天神的名义下,这些土著已经被打散部落编制,成为花莲镇的平民。
林靖文进到镇中,发现这里倒也成了规模,郊外是农田牧场,镇上也有各种商铺存在,不过种田放牧的多是土著经商的全是琉求移民罢了。看到这里,林靖文心中一动,问道:“花莲镇日常民生所需能够自给自足吗?那些商铺里的陶瓷漆器布匹茶叶之类的总不可能是此地自产的吧?”
“主公明见!”花莲镇乡正禀报道:“花莲之地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种植的粮食肉食鱼类不但能自给自足还能供应琉求本土;而且因土地广大,还能种植棉花大麻还有桑树、茶树、漆树等,而琉求本土土地狭小并不能大规模种植这些;另外这里的土质还适合制造陶瓷,实在是天赐宝地。只是因人丁太少所产不多,但目前所产已经足够本地之民与琉求本土互通往来。此地商铺中的货物却是从琉求本土够买而来。”
殖民地!林靖文马上就想起了这三个字,欧洲人疯狂地往美洲移民一是为了占地盘,二嘛,更大的原因不就是为了开辟新的市场么?没想到花莲倒成了琉求的殖民地,这跟美洲成为欧洲殖民地的情况相同。既然欧洲人做得,汉人也不妨学上一学。目前是殖民台湾,以后人口多了生产力更强大了,南洋、澳洲……这些都会成为汉人的殖民地,甚至是美洲也可能被汉人插上一脚,这也不是不可能。
王散并不知道殖民理论,但他可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见林靖文面有喜色哪里还不明白这里面的文章,连忙问道:“那琉求与这里的商船来往多否?”
“目前倒是不多,每月不过五六条商船来往。”乡正想了想,答道:“花莲土地适合种植茶树和漆树,另外种植棉麻也可以,但目前花莲人丁实在过少,为免贪多反而坏事,所以属下让花莲之民主要种植棉麻,另外茶树桑树也有少量种植。还有,花莲海域盛产珊瑚,这里的二尺珊瑚很受琉求之民欢迎,甚至有三、四尺高的珊瑚出现,利之所在,倒是吸引了不少琉求本土善水之民迁徙过来。”
王散盘算了一番,建议道:“主公,琉求县目前有汉人十万之数,加上原琉求土著和奴隶,总共人丁不下二十万,陆先生和李恢大人那边还在源源不断地输送人丁。以属下之见,不妨让琉求县征发一些人丁来花莲,如此对花莲对琉求都是好事。”
林靖文却一口回绝,“移民至花莲势在必行,但不宜由官府强制征发,还是让民间自行迁徙比较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花莲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移民花莲可以获得莫大利益,百姓自然会趋利而来,官府强制迁徙反而不美。传令下去,允许百姓自由迁徙,让琉求县不要阻拦。”
“喏!主公明鉴!”王散和乡正俯身称是。
“对了,你刚才说花莲的土质很适合制造陶瓷,花莲有陶瓷工匠吗?”陶瓷可是大利润的商品,甚至中国的在英语中的名称“china”就是陶瓷的意思,可见这玩意儿有多受欢迎,这么好的东东可不能放过了。
当然,这里说的陶瓷是高品质的观赏性陶瓷以及中等品质的实用性陶瓷,低等的民间日常生活所用的陶瓷物品哪个文明都能制造,只是品质不如中国的好而已。
乡正脸色一紧,道:“却是没有。琉求之民多来自两浙,两浙其地不产陶瓷,是以并无多少陶瓷工匠。琉求也非是没有陶瓷工匠,只是不多,而且技艺不高,并不能生产高品质的陶瓷,用作往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