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孙萱轩用的痛苦一词，蒋庭的表情反馈是不屑，冷笑着没有回应她。酒喝多了的人话就特多，于是孙萱轩好奇心切，忍不住又开口：“你有到医院治疗吗？怎么会无缘无故得了传说中的精分？”说完一双手还特关心地握住蒋庭拿着酒瓶的双手。“你什么时候患上这病的？”
蒋庭看着孙萱轩的双手，她双手的温度和手中的瓶酒一样冷。“我不认为那是一种病，可我父母硬要把我送到医院去检查，精神分裂是医学的结果，可他们并不知道我只是遵从内心的意愿表达自己。不高兴躁动时我就肆意发脾气，不管做出多过分的行为，高兴舒心时，我也可以很乖巧顺从，如此而已。”
蒋庭的声音没有情绪起伏，缓缓流出，好似在陈述着成年往事里不痛不痒的一部分，“那群自以为是的蠢货整天研究着如何为我治疗，当然，也是因为我爸甩给他们的钱够多。各种药物器材设备，甚至心理学都用上了，三个月后因为我情况明显好转很多，所以渐渐脱离那些东西，平时也服用一些药物即可，他们认为他们成功了。殊不知我只是忍耐着克制自己，为了能干净彻底地摆脱他们，看着那一张张愚蠢的脸，真替他们感到可悲。”
这是第一次，孙萱轩听蒋庭说这么多的话，而且还是关乎她自己的，一个人的精神究竟是到了哪种境界，才能有着这样别具一格的人性解剖。她说不上蒋庭的观念到底是对还是错，因为她没有经历过她的经历。
“我还是不明白，你完全可以不用过上班族的生活就可以生活的很优渥，为什么做这样的选择？”
“我不想他们盯着我，况且我也想通过用出来上班这件事情告诉他们，我很正常，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可是，你明明就不好啊…”说完孙萱轩就恨不得咬舌自尽，喝多说话误事，如果因这样被蒋庭弄出去毒打一顿，还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冤。
“呃……”蒋庭停顿了一会，紧张的孙萱轩打了冷颤，“上两次，怎么说，有时候有些人做的某些事情，是足以让我不想控制自己的，换句话说，也是他们逼我的。”
孙萱轩满脑子闪烁的都是蒋庭说的上两次这三个字，上两次啊，看来谈纪柔确实是惨遭在她的暴戾之下了。不过什么都没说破，也就代表着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对欺负过你的人报复心都这么强吗？我记得我和陌涵还经常那啥你。”
“他们不是因为欺负我，而是因为欺负你。”
“哈？”孙萱轩第二次被惊吓一跳，蒋庭这妮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就舔着脸地想跟你们亲近，还想方设法加入你们，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想跟你认识，跟你成为朋友。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苏志翔吗？因为我知道他喜欢你，所以我喜欢他。”
蒋庭的逻辑顺序已经彻底把孙萱轩搞晕了，她怎么听都没有听明白，“你醉了，真的醉了…”
蒋庭没理她，自顾自地又开始诉说，“你知道人的直觉有时候是很奇怪的，某些人你第一次见到就会非常讨厌，即便他什么都没做，而有些人你一看见就非常有好感，想跟她接近，想跟她认识，想跟她成为朋友。我想这应该就是所谓磁场的问题。你虽然平时嘴贫人损，但是个忠于自己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我推崇的信仰一样。还有最重要一点，也是我初期察觉后期更加确定的，你身上有种很浓厚的隐忍的忧伤，我相信这也是吸引苏志翔越陷越深的原因。”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孙萱轩瞪着双眼对她的这番解说叹为观止，随后有些挣扎地问了句：“你确定你真的才25？”
“要不然呢……”
“可是我还是没有听懂，这跟你喜欢苏志翔有什么关系啊？”
“因为我们三个是属于同个世界的人，尽管看着像是走在外面，实则却是把自己锁在里面，不让别人进来亦不放自己出去，所以我爱你们就跟爱自己一样。”
孙萱轩继续挣扎，“你怎么知道……”
“你千万不要问我怎么会知道苏志翔喜欢你这种问题，我眼睛没瞎。”
“麻烦你请不要自以为是地揣测别人说什么好吧…”
“呃…就要。”
面对此番正在耍赖蒋庭，孙萱轩冲动地翻着白眼，她确实像是个精分的货啊。
第九十九章
鉴于和蒋庭促膝长谈or秉烛夜谈过的结果就是，两人关系有了质的飞跃提高，变得走心许多。套句文艺的说法，知根知底地相互了解过，确实会比做很多年同事更容易变成好朋友。两人没事总会在夜里一起消磨打发时间，偶尔陈晨也参与其中，于是孙萱轩有更多的机会知晓蒋庭年少时的丰功伟绩，谁让陈晨是她从小学起认识的好朋友，也是现在唯一的好朋友。吸毒、斗殴而且还让一群男人轮0奸过高中一女同学，当然，也是因为那个女同学欺负了当时还算懦弱的陈晨，而更讽刺的是，她们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正式交好。
“难道都没有人报警吗？”
“你以为她有笨到会亲自出面让别人指证吗，估计那女的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孙萱轩没兴趣去了解当时到底处于什么样的情况会让蒋庭做这么疯狂的事情，毕竟不管再怎么样，那是犯罪啊，而她那么小就无师自通了。
她曾问陈晨，蒋庭从小就这样的性格，还是后天因为什么原因所造成？陈晨怪异地笑着说，你当她怪胎啊，从小会有这样的性格，她之所以变成这样，大部分也是她父母一手造成，剩下的一小丢部分，也许只是她因为那一大部分原因而变得根本不想控制自己的黑暗欲望，然后让它无限放大，谁知道呢？
蒋庭的父母乃至整个家族，都信奉着重男轻女的观念，自蒋庭弟弟出生后，那是发挥的淋漓尽致。蒋庭从颇受偏爱，呵护备至一下掉进了下堂妇的地位，让才上小学二年级的她根本适应不来，所以她尽可能地去抢弟弟玩的东西，吃的东西想表达自己的不满，亦或是想让父母重新注意到自己，可最后得到的结果却总是被父母无情地训斥。越是被父母责骂她越是变本加厉，直到成为家里人人厌恶的孩子。而家人也对她的恶劣行径变得越来越习以为常，干脆撒手不管，放任她的扭曲。
蒋庭起初在学校还是装有乖巧柔顺，后随着性格的变化慢慢变得越来越暴戾，一旦谁惹她不高兴她会直接情绪爆发，以表达自己的愤怒，渐渐也就认识了一些不三不四的混混。她有的是钱，自然就会有人愿意跟着她，而她需要他们为她鞍前马后。当然，蒋庭并没有到变态的程度，她信奉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她10倍奉还。
久而久之，蒋庭似乎觉得这样才算是活的真实，而且已经成功地引起了父母的关注。学校刚开始只是跟他们抗议孩子有问题，后责备他们为人父母的家庭教育有问题，强烈要求他们必须极度重视起这个事情，否则只能让蒋庭退学。蒋庭的父母没有办法，只能送她去医院找专家，后就有了蒋庭所陈述的序曲，她怎么骗过的医生，她怎么骗过的父母，她怎么过回正常人的生活。
相对完整的故事版本，孙萱轩大概知道了七八成，至于中间那些漏知不知的艰难过程，相信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最清楚，而她没有揭别人伤疤的爱好。以前的蒋庭怎么样，她不想去管，每个人的伤痛只有自己最清楚，她无权用自己的观点去审判别人的过去，整个进化的过程到底对不对，说出来的听到的，都远不及亲身经历着那样一个痛苦历程，谁会愿意自己变成这样？她认可现在的她，虽然她让别人伤害了谈纪柔，虽然她让人往死里打了两个并没有犯下滔天大错的人，手段虽极端，但也并不是她先挑的事。如果那天不是蒋庭，遭殃的会是她孙萱轩，而那样的伤害是她谈纪柔赠与的，她又何尝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需要谈纪柔那样对自己？别说什么人应要拥有广阔的胸襟去原谅所有不好的事情之类屁话，事不关己时谁不愿意装神？
而至于那两个被打的家伙，她相信蒋庭应该不会真的置他们于死地，只不过可能会真把他们打的淹淹一息。半夜调戏落单女人，相信他们也不止干过一次两次，这样的人不该被教训教训吗？当然，蒋庭下手是狠了点，这个明显是不对的，值得通报批评，但有时候有些事情还是得以暴制暴，才能让他们彻底断了肮脏的念头。总说报警什么的，你见过有哪个地方的110是可以及时从天而将解救你于水火中的吗？打个比方说，兴许你被人莫名其妙砍的浑身是血时，先打的110后打的120，医生可能比警察还会先赶到现场，等你打算跟救护车走的时候，110展示着奥特曼的造型赶到了，他们拿好资料，握好笔，首先问你的会是，能不能做笔录，说说当时什么情况。别怀疑……
虽然很多事情不是绝对的，但通常演绎的都是这样的戏码。孙萱轩有做人的准则，可她并没有做好人的准则。她不需要自己高风亮节道貌岸然地去选择朋友，她交自己觉得值得深交的朋友，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搞不好这个世界都没有办法界定；什么是自私，什么是无私，搞不好连道德它老人家都无法衡量出。
所以，即便蒋庭危险，孙萱轩也不会觉得自己脱离了她会过的更好，都是亲情的牺牲品，各安天命。
雨已经下了两三天，仍旧没有要停的迹象，气温直线下降，是真冷啊。
孙萱轩换下工作服，打着伞走到车站，她不知道这湿稠的天气还会持续多久，着实讨厌的紧，因为会把心情带的越来越阴郁。雨滴顺着伞沿一直嘀嗒嘀嗒地落在脚边，水花溅洒在她裤脚和鞋上，她本想抬头看一看下雨的天空，只可惜灰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夜黑的越来越早，公交车远远地驶过来，“嘎吱”一声停在孙萱轩面前，顺便也激起了不小的水花。她敏捷地跳上公交，此时车上人并不多，她特意挑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总天真地想看看路边的风景。
结果除了车窗上一层薄薄的雾气，什么也看不到。孙萱轩用手在上面不停地忙活起来，转眼便出现了一只长的像鸭子的兔子，说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满意地笑了笑，真心觉得还不错，挺有艺术细胞。
一站又一站，她看着别人湿嗒嗒地上车又下车，整个忙碌的很。眼中影像不由得与苏志翔悠哉地坐在火车上漫无目的去旅行情形相重叠，天南地北，欢声笑语都是那时候所留下的快乐。而如今，他在哪呢？他又在做什么呢？呵呵…真的很想他，很想很想。
陷入缅怀的人最容易坐过站，当孙萱轩意识到这一点，车子已经多开出了两站，她只得等到下一个站点时，再灰溜溜地冲下了公交。撑起雨伞，现在她需要步行回家。曾经，雨中漫步是孙萱轩所幻想过的一个浪漫场景，男朋友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一手打着雨伞，笑的一脸宠溺地凝视着她，含情脉脉。当然，这有些不太仁道，你不能要求这男人在同一时间完成如此复杂的高难度动作，既保证女主的浪漫主义得到满足，又确保自己丝毫不被淋成落汤鸡。而现实是，现在的雨中只有一个人的烂漫……
风萧萧兮易水寒，老娘雨中走的烦，这寒风吹在身上是种不堪忍受的苦啊。猛地，冷的正东张西望的孙萱轩在街对面看到抹熟悉身影，她想不了那么多，双腿不管不顾地奔跑着横穿马路，喇叭声咒骂声不绝于耳，可孙萱轩全都听不到。她踩着雨水急速朝那身影狂奔过去，那男人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个头，身形，甚至于背包姿势都与苏志翔一模一样，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身上那件外套还是她曾陪他买的。
前面的男人自是没有发现已澄别人追踪的猎物，仍大跨步地向前移动，孙萱轩紧赶慢追，终于控制在了与他50米的位置范围，只少不多。她紧紧跟着他的脚步，连节奏都调节到一致，最起码他们会保持着相同的距离，不会靠太近亦不会隔太远。她不需要去想什么，她也不需要什么答案，静静地跟着他就好，随便去哪儿。
一条街，两条街，三条街，四条街，风依然在吼，伞依然都抖，可孙萱轩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寒冷，直到一个突兀的声音出现，打破了这魔障的局面。
“孙萱轩？”韩瑞从后面不确定起叫了她一声，不是不确定她是谁，而是不确定她赶着去哪里，他已经也跟了她一条街。他刚从药店出来，迎头就看到孙萱轩从他面前而过，没有表情没有招呼，说白话就是跟没看到他这个活人一样。他有些担心地跟在她后面想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结果却只是一直赶路。
此时的孙萱轩是什么也听不见的，她视线冷峻地只盯着前方某一点，追逐着。
韩瑞几个箭步就追赶到了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你要去哪儿？”
“不关你的事。”被挡住视线的孙萱轩内心焦急，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她只想尽快摆脱他而赶上前面的他。她绕过韩瑞，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
“难道你还为上次的事情生气？”韩瑞又是成功一挡，立在孙萱轩眼前，他觉得如果有误会，必须把话说清楚。
“没有，我现在有事，麻烦你让开。”孙萱轩生硬的语气态度随着前方越走越远的缩影更加明显，她怒视着他。
韩瑞看着她的眼神，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他并不想两人的关系搞到如此紧张，“你听我说…”
“走开。”随着孙萱轩忍耐到极限的一声怒吼，韩瑞显然被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只得怔怔地站在那里。
孙萱轩用用尽浑身的力气一把推开韩瑞，前面的人影已经人去楼空，不知所踪。她双目含着愤恨的冷光，直逼向韩瑞，然后奋力向前跑去。风有些大，成了雨伞速度前进的障碍，孙萱轩索性扔掉了伞，一直往前追赶。韩瑞只得跟在身后……
十字路口四条街，每一条都有行人在匆匆赶路，孙萱轩左看右望，始终再不曾见到那抹熟悉的背影，她双腿不停来来回回地走，可最终不知前往何处，那种再次失去的感觉接踵而至，茫然的不知情归何处……
第一百章
温热的泪水混合着雨水不断冲刷过孙萱轩的脸庞，她坚韧如士兵一样站立在风雨中，头发被雨淋湿的狼狈不堪，有的直接匍匐在她双颊。韩瑞撑着伞走到她面前，此时的她眼中已经失去焦距，眼神暗淡无光，远远地看着不知名的方向。
雨伞遮挡住了雨水的洗礼，可泪水仍旧源源不绝地翻涌而下，孙萱轩努力睁了睁眼睛，收回远方的视线定定地看着韩瑞的脸。“你知不知道…”完整的句式已经哽咽着说不出口，她强忍所有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情绪不会那么失控，“什么都没有了，没了…”
韩瑞就着目前的情形，心中大概猜到了几分，他轻轻地说，“会好的，一切都会过去。”
孙萱轩止不住眼中的泪水，只得尴尬地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活着为什么这么辛苦，别人能随便得到的，我得不到，别人能随便争取的，我没有勇气去争取。我受够了我的窝囊，真的受够了……”
韩瑞做了个深呼吸，上前单手轻轻绕过孙萱轩的肩膀，温柔地拍着她的背，眼中深埋的是满满的自责。如果他早一点出现，她所受到的伤害会不会少一点，也就不会如现在这般的无助。“听我说，你听我说，你很好。”
孙萱轩脑子已经一片混乱，听到韩瑞的回答就有如抓到了跟救命稻草，她抬起含泪的眼眸，迷惘看着韩瑞，“可是，我让我自己过的很不好，也让我父母为我过的很不好，我甚至不知道我活着到底为了什么，我又应该期待什么……”
你要相信人一旦情感崩溃的时候总是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甚至乱七八糟的话，也许有的出自内心深处，也许有的出自意志消沉，也也许有的是真的崩溃到了极点。
“想哭就大声的哭吧。”韩瑞扔掉雨伞，双手把孙萱轩拥在怀里，他没有想占她便宜，而是驾驭不了内心的渴望，安慰她，给她力量的渴望。
对于一个失去方向的人来说，有个港湾的停留就是最大的慰藉，孙萱轩把脸紧紧埋在他胸膛，第一次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哭，第一次尽情释放内心的痛苦，第一次放纵自己隐忍的无奈。那样的歇斯底里，那样的鬼哭狼嚎～～～（孙萱轩：有你这么乱用成语的吗？人好不容易示弱一次。作者：原谅我的文化有限吧，委屈你了！）
雨在下，泪在流，心在痛，夜在深……
也不知哭了多久，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韩瑞觉得两人再在雨中这么淋下去身体届时会发烧感冒，就带着孙萱轩上了自己的车，当然，两人的雨伞均被捡了回来，毕竟，当街乱丢东西完全属于败家行为，那是不对的。
“我送你回家吧。”
“我不想回家，我这样回去，爸妈会担心的。”
“那……”
“去你那方便吗？我可以跟爱人解释，借身衣服再回家。”
“……”
“呃，没关系，不方便就算了，我打电话给我朋友。”孙萱轩虽说是打给朋友，可她也不知道要打给谁，耿静跟她男朋友住一块，她怎么好冒昧过去。想了想也就只有蒋庭了，只不过自己湿漉漉成这个样子，眼睛也肿的没法见人，解释起来又是个大工程。
“我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自己一个人住。你…要过去吗？”
孙萱轩大脑稍微卡壳一下，后知后觉地说了声：“好，那打扰了，今天真的谢谢你。”
车子往韩瑞的住所行驶，他俩脑袋上都不断地有雨水滴下，韩瑞加快车速。“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孙萱轩无力地笑了笑，算是表示了诚意，眼睛缓缓看向窗外，思绪又陷入了真空状态。她忽然自言自语起来，对着玻璃窗笑着说：“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纳他走进我的世界，他走着走着就戛然而止，虽然我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可是太快了，快的我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幕方式。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能去的地方越来越少了，但凡跟他有回忆的地方，我都害怕去……”
韩瑞担心地一边开车一边猛瞧着孙萱轩，油门一踩到底。
最终有些失态的孙萱轩是说着说着就慢慢闭上了双眼，两腿一伸，脑袋往后倒去，韩瑞一脚踩上刹车，把车往路边靠停，大声摇着她喊道，“孙萱轩，醒醒，醒醒，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双手探上她的鼻息，才发现已经停止了呼吸，omg……（孙萱轩：你没病吧到那里瞎杜撰，老娘又不是林黛玉，淋个雨都能把自己淋死，也亏的你这种nc才能想出来。）
车子很快来到韩瑞的住所，虽说很快，但实则路途比较远，还是花了点时间，因为他的房子算是处在郊区一个刚开发出来的楼盘，环境倒是相当优雅，只不过这一切孙萱轩是没能有幸目睹的，因为她已经睡着了。
停好车，韩瑞轻轻摇了摇孙萱轩的手臂，本打算如果她实在睡的很沉，自己就如愿以偿地抱着她上去，如果抱不动，就背着她上去，反正麻烦已经带回来了，也不差自己贡献点体力享受一下软玉温香（韩瑞：麻烦请你不要用自己龌龊的思想来yy我不怎么纯洁的动机好吗？）
孙萱轩终究没有睡沉，被韩瑞轻轻摇一摇就慢慢睁开了双眼，醒来的世界并没有比梦中的美丽许多，有的只有无尽的冰冷和绝望，而且那么真实。
韩瑞的家简洁素雅，色彩清一色的冷色调，确实是男人独居的风格，孙萱轩相信没有女人会愿意把自己的家整的这么灰黑色，看着太深沉且没有一样多余的东西，不过她却很喜欢。她觉得韩瑞买公寓时可能从来就没想到过会有客人这一说，因为只有一个主卧房，然后一个客厅，一个书房，一个厨房，一个洗手间，已经是全部的空间。
韩瑞打开屋内的空调，从卧房拿了套休闲运动服递给孙萱轩，又再次走回卧房去拿干净的浴巾毛巾，出来后递到孙萱轩手中，虽有些觉得唐突，但还是从容不迫地问出了口，“你先去洗个澡，别感冒了，我出去帮你买套新的内衣裤，很快回来。呃…买多大的？”
孙萱轩看了眼韩瑞，韩瑞朝她点了点头，她淡定报了个数字，转身前往浴室走去。也不是什么小女生小男生的年纪，不好意思什么的让它留着见鬼去吧，有实际问题就必须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难不成让她洗过澡之后又重新穿上湿嗒嗒的内衣裤？
在浴室不知道呆了多久，久到门外传来不断的敲门声，孙萱轩关掉浴霸，使了一招狮吼功，“我没事。”韩瑞已经回来了有那么一小会，风里来雨里去也是飙着车来回赶，等回到家却没想孙萱轩真的还在里面，让人揪心。
孙萱轩打开一条小缝，韩瑞把东西递了进去，两人尽然无耻地没有觉得丝毫尴尬，一切顺其自然般。等孙萱轩穿好衣服整理完自己出来时，屋内飘着四溢的咖啡香味，韩瑞已经脱下淋湿的衣服，赤膊着上身，正站在厨房煮着咖啡。
孙萱轩穿着韩瑞宽大的运动套装，人愈发显得娇小，本来不高的个子现在压倒性地成为了矮子。她现在是个失意的人啊，可是她没有失意的经验，哭过了发泄过后，心情也平复了很多。刚洗澡时从镜子看到红肿的不像话的双眼，她确定今晚是真的不能回家了。默默飘进韩瑞的卧室打了个电话回家，撒了个小谎说是耿静男友出差，她睡她那了，父母像模像样地叮嘱了几句，就纯真地挂了电话，孙萱轩干涩的眼睛又有想流泪的冲动。
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移至客厅，没想到韩瑞却靠在卧室门口墙壁上。他一手喝着一杯咖啡，另一手端着一杯咖啡，显然那杯不像是为了报复社会用来倒的。他把那杯没来得及吐上一口唾沫的咖啡递到孙萱轩面前，还顺便表演了个好喝的表情，“喝点吧，用来暖暖胃。”
孙萱轩接过他的善意之举，看了眼他下半身还在滴水的裤子，担忧地说：“你还是先去洗澡吧，要不然会生病。”她不想欠谁人情，更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别人。韩瑞了解地没有喝完手中的咖啡，走到茶几旁把杯子搁在了上面，说实话，他也真觉湿的很难受，凉的透心骨。
自韩瑞走进浴室后，孙萱轩放下手中没有喝过一口的咖啡，东转转西转转，才发现他的房子除了大门外，里面无一门。所有的空间之间都是流通的，自由出入，怪不得她进来的第一印象是一览众山小的感觉。随意逛了逛，除了发现他书房的橱壁上摆满了各种模型的赛车，其他还真干净的一塌糊涂。
重新回到客厅，孙萱轩疲惫地躺在他家沙发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卸下所有思想包袱，无神地看着韩瑞那杯放在茶几上喝了一半的咖啡，眼皮不多时就自动合上了。韩瑞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孙萱轩蜷缩着睡在沙发里，眼角流着泪。他蹲在她跟前，她还是那样，那样的倔强那样的逞强，才会当一个人时脆弱的不堪一击。
韩瑞轻柔地抱起她走向卧室，然后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床上，被子随即温柔地覆盖她全身。完成这些动作之后，韩瑞坐在床沿静默地看了孙萱轩一小会，便起身前往客厅。
“不要走…”孙萱轩缓缓睁开眼睛，眼角的泪仍旧在流，她类似于鼻子堵塞般沙哑的声音祈求出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韩瑞转过身，看向她笑的很温暖，“我不走，我就在客厅。”
孙萱轩起身赤脚下床，她走到韩瑞面前，抬着头直视着他，眼神很肯定，“留下来陪我，好吗？”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韩瑞没有闪躲，用同样的眼神笃定地注视着孙萱轩。
“我知道。”
“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我知道。”
韩瑞已经无话可说，他就这么看着孙萱轩，眼里闪烁着炙热。
孙萱轩踮起脚尖，攀上韩瑞的肩膀，闭上眼，主动吻向韩瑞的嘴唇，以表达自己有多认真。
（作者：这是赤裸裸的勾引，男盗女娼，堕落啊～～～孙萱轩：呃…嗯…好像是这么回事。）
第一百零一章
两人干柴烈火、欲0火焚身、饥渴难耐、饥不择食、食不知味、臭味相投…
由于某一方失败地没有经验，全程不得不由得另一方荣幸地成为主导者，带领大家共赴爱的盛宴。以下是滚床单时间，各位路人可自动脑补画面，韩瑞家明显因为缺钱缺的，连门都没有装上，所以想看现场直播的家伙，也可自带瓜子饮料小板凳，买票入场。
天一亮，当晨曦的亮光透过窗户，孙萱轩迷糊地睁开双眼。四周的东西映入眼帘，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地帮孙萱轩回忆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她腰间有一双手臂从后面环抱着自己，紧紧地，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正贴着一个胸膛，还有呼吸的起伏，那样真实却又那样不敢置信。她知道一切都是真的，可她又觉一下很难消化，自己已经成为一个真正女人的事实。
孙萱轩轻轻挪开韩瑞的手臂，蹑手蹑脚地滚下床，默默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笨手笨脚地往身上套。穿戴到差不多，光着脚丫就速度往外溜去。
“又想要逃了吗？”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兴许是没有开嗓，略显破碎。
孙萱轩明显被惊吓了一跳，她以为自己有做小偷的潜质，可以无声无息地离开，不惊扰任何人，显然却并没有。她转过身，看着已经半爬起来靠在床头的韩瑞，眼神特真挚，“我没有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说不上逃不逃。”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孙萱轩一时无言以对，因为她只想着赶紧离开，“呃…你，你，你总该不会需要我为你负责吧。”迟钝的结果就是说些不知所谓的荒唐话。
韩瑞还是慵懒地靠躺在床头，他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好，一睁开眼就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你不觉得你该为我负责点什么吗？难道只想免费地纯粹使用？这样对男人来说，未免太伤自尊了。”
一大早的脑袋本来就不太灵光，孙萱轩努力理解着韩瑞的说辞，想尽可能地了解他到底什么意思，可实在没能分析出来。“可你的人生我暂时负责不起啊～～”
“那你什么时候负责的起？有冲动的时候？还是有需要的时候？”
呃…这话，孙萱轩听着火冒三丈，因为说的太tm对了，啊呸，说的太tm不对了，“你能不能别阴阳怪气的，到底想说什么你直说好了。”她发现韩瑞这厮总有能力让她生气，而且还想吵架。
“我希望你能真正地懂得什么是面对，不管是过去的也好，还是现在的也好，不要一经事就为自己找诸多借口和理由，生活不是演戏，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韩瑞的话犹如一柄利剑，狠狠刺中孙萱轩的要害。她了解自己，她知道韩瑞并没有说错，可终究被人这样赤裸裸地讲破，就算是也不可能会承认，反驳是唯一的条件反射，“自以为是…”其实她想多辩驳几句的，可却词穷不知道说什么，索性不理他，转身走出门去。
韩瑞掀开被子就追了出去，赶在孙萱轩走到大门前堵在门口，“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孙萱轩看着眼前这个只穿了条裤衩的人脸色忽变得不自然起来，上下指了指，“你还是先去穿好衣服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行，我怕到时候打你电话你会不接。”
孙萱轩惊讶于韩瑞对自己的有所了解，她确实是干这种事的人。“就算你送我回去，我不想接的话还是可以不接的。”
“所以我要争取时间说服你，只要你想，我们的关系可以是情人，也可以是朋友之上，情人之下，但绝对不只是朋友。”
“呃…”孙萱轩有些招架不住了，面对进攻型的韩瑞，她发现自己对他知之甚少，以前脑中停留的印象，都是在他并不怎么甩她的基础上，何时见过他对她这么热情。难道有过肉体关系后真的可以改变这么多？那不是应该女人变化更大些才对吗？
孙萱轩还没想好要说什么，韩瑞已经牵着她的手把她重新带回房间，然后自己手脚并用抓起衣柜里面的衣服，随意地套在身上。孙萱轩见情况已这样，干脆认命地蹲在地上去捡起韩瑞昨晚散落的衣服，一件件扔回床上。
“你还好吗？”
“嗯？你指哪方面？”
韩瑞稍有停顿，落在衣扣上的手指也安静地搁在衣服上，“说实话，我没想到你是第一次。”
孙萱轩捡完衣服站起身，她也很想说实话，能不能别跟她讨论这个话题，至少现在不要。“哦…”
“对于自己的第一次，你就这么敷衍？”韩瑞走到孙萱轩面前，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他有些生气她的反应，更生气如果不是他，她会不会也这么随便。
孙萱轩轻启朱唇，屏蔽掉眼睛里刚有的一丝温暖。她就算崩溃到乱了理智，如果当时不是韩瑞，换成其他任何一个谁，她都不会有那样疯狂的举动。因为她觉得韩瑞喜欢她，直觉，而被一个人在乎，是她最渴望的。“你不要挑战我忍耐的底线。”说这话的时候，孙萱轩浑身泛着冷气。
韩瑞见好就收，看到孙萱轩又冷艳地武装起自己，知道自己切不可操之过急，对于她，他有自信。他想要的她，不是一个跟刺猬般的女人，而且一个活的有真性情之人，在他面前可以放下一切防备。
出发路上，两人气温有些低，谁也没有开口先说话。韩瑞看到前面一个十字路口时，咨询着问，“还在生气？前面那个路口，是直走还是右拐？”直走的是酒店方向，右拐的是孙萱轩家的方向。
“送我回家吧，酒店再也不去了。”孙萱轩忽略掉那个生不生气的问题，是，她刚开始确实被他激上火了，但经过了这么一小段时间的缓冲，想想也没觉得有什么。拿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