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忘了吧!”
简洁的七个字后是“嘟嘟嘟”电话挂断的忙音,乔戌桓从耳边移开手机,盯着屏幕上的来电号码看了半天。有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到手机屏幕上,微微的刺痛了眼睛,他皱了皱眉毛,内心如千钧过境般沉重。
虽是陌生的号码,也未报上名字,但这个男人的声音他却不陌生,而忘了吧是他更不陌生的地方。上次就是在这个酒吧,昏暗的光线之下,这个男人吐了个烟圈以后对他说:“我要你离开她!”
乔戌桓一滞,错愕的望向吐着烟圈的男人,随后眼神坚定,以坚决不容置疑的语气回他:“不可能!”
男人勾起嘴角,邪邪一笑:“好吧,我这儿可是有你们那一晚的视频。”
“你!”一向温和的乔戌桓因为面前男人的要挟一脸震怒,黝黑的瞳孔更加深邃,“到底为什么?”
“我想要她!”男人眼皮也不抬一下。
“你得不到!”乔戌桓冷哼一声,凭着对她的了解,凭他们这么些年的感情,他是得不到她的。
“可我想试试,你和她好几年的感情,她后来不还是嫁给你哥了吗?我为什么不可能?”男人终于肯抬起头,看着乔戌桓,以不容商量的口气说:“只要你愿意离开。”
“蔡恽,你不要太过分!”乔戌桓平复气息,低沉的话语透着犀利。
“哦?是吗?”蔡恽的手指在吧台边上画着圈,“你猜,我若是把它传到网络上,是不是也会有许多人像我这样的爱上她呢?”
“你太卑鄙了!”对于这样一个无耻的人来说,真不知道他的道德底线到底在哪里。乔戌桓无可奈何,摇着头一字一字的说。
“随你怎么说,我现在对她很有兴趣。而且片子我都剪辑制作好了,你们的每一个细节我都仔细研究过,你怎么说我都好,我就是这么变态的爱上了你的女人。”蔡恽耸耸肩,两手一摊。
“你这根本就不是爱!”乔戌桓不能理解蔡恽的这种爱,他只是不想他在乎的那个女人再受到任何伤害,“想用这种方法得到他,还敢说爱?”
“我不会强迫她,我会让她心甘情愿的爱上我。”蔡恽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我赌她不会爱上你!”乔戌桓嘴角弯起,浓眉一挑,自信满满,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
如今蔡恽已经和他撕破脸皮,已经有一小段视频和视频截图发到y市影响力最大的y城论坛上了,就算他不找乔戌桓,乔戌桓也是要找他的。蔡恽无非是在警告自己没能和她断干净,这次他又要做什么?无非还是利用那一晚威胁自己。
而乔戌桓最担心的无非就是他爱的那个人有没有看到这段视频,以及看到视频后如何反应。虽然打了那么多的马赛克,他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那她呢?他想给她打个电话,手机握在手里,金属材质的后盖已经被手心灼热的温度捂得微烫,却始终鼓不起勇气摁下那串号码。要怎样,他才能保护好她?要怎样,才能让她毫发无伤?要怎样,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爱这个女人?
思及此,乔戌桓眸光一沉,俊颜蒙上一层薄雾,他没心思去顾及其他的事情,从沙发上起身,到浴室洗了把脸。然后在洗脸池里放了大半的冷水,闭上眼睛将整个脸埋了进去。面对这个周身充满危险信号的男人,乔戌桓需要头脑冷静。他还在思考之中,他要想出一个对她的伤害减到最低、也让蔡恽心甘情愿不再为难她的周全的办法。
眼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去赴这个约。
他到忘了吧时,视线自然的瞄到了上次他和蔡恽坐过的位置。果然,蔡恽等在那里。
“我会离开他。”乔戌桓走过去,坐到蔡恽的对面,招手叫了一杯黑方,干干脆脆的表明了态度。
“这么快就想通了,果然是聪明人。”蔡恽在左手虎口粘上细盐,用舌头把盐舔入口中,然后一口将龙舌兰喝掉,接着又把柠檬汁挤入口中。
“请你不要伤害她。”乔戌桓看着蔡恽娴熟的动作,头皮一阵发紧,愈发感受到这个男人潜在的危害性,不由在心里为他们争抢的那个女人担心。
“怎么会?我很喜欢她。”蔡恽还是一副懒懒的状态。
“如果她不能接受你,也请你不要报复她。”乔戌桓想不通自己的这句话怎么会有些请求的意味。
“你还真是个情种。”蔡恽扯了下左边的嘴角,似乎发出了一声轻微的不可触及的叹息。
“为什么发到论坛
上?给我一个解释!”乔戌桓此时最担心的就是她会看到,这是他最不想也最不愿见到的。这些视频和图片或许已经成为了y市人人议论的话题,可是他知道,她承受不住。
“解释!解释什么?前两天你们不是又度过了**的一天一夜吗?”蔡恽加重了“一天一夜”四个字,手里的玻璃杯似乎随时都会被他捏碎。
乔戌桓心里咯噔一下,眉毛不自主的拢起,面色凝重,他怎么会知道?看来,他对他们的关注比乔戌桓想象得还要更多,这个不容易应付的人,是绝对不会轻易的就放手。
“我没有拍到真是遗憾,这应该更精彩!”蔡恽做出很惋惜的样子,“真是可惜啊!”
“你够了!我刚才已经答应你离开她了。”乔戌桓打断了蔡恽后面的话,他不敢保证,连自己喜欢女人的名节都可以不在乎的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你是要告诉我,你答应我的时候已经玩过她了?还是你玩玩了,没趣了,就放手了?”蔡恽放下手中的杯子,抬起头,昂着脖子,存心要激怒乔戌桓。
“你!卑鄙这两个字真是不足以形容你!”乔戌桓见到过脸皮厚的,可是还从没见过像蔡恽脸皮这么厚的。他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用小不忍则乱大谋平静自己。
“反正你已经玩过她了,不是吗?是这次的表现好?还是上次?”蔡恽全然不顾对面发射过来的怒气,继续煽风点火。
“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她。”乔戌桓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不去理睬他的问题,他不想让蔡恽继续在这个事情上纠缠他,而且他来赴约的目的清楚而明确。
“我只是给你个警告,没想伤害她,若真想,又怎么会打那么多的马赛克。”蔡恽忽然一本正经的看向乔戌桓。
“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手下留情?”乔戌桓黝黑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直视着蔡恽的目光。
“不必,就是要你注意你们的距离。下次再发的话,就是高清的了。”蔡恽说完,从外衣口袋里舀出一个精致的视频播放器,一甩手扔向乔戌桓,乔戌桓伸手接住。
“我会遵守约定,希望你言而有信!”乔戌桓一口将黑方喝掉,在蔡恽离开后打开视频播放器,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按着按钮,画面动了起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宽大的总统套房,暧昧迷离的灯光,白色柔软的大床上平行躺着一对衣着完整的男女。女人跌跌撞撞下床,舀着个水杯和后面走来的男人撞到了一起,女人伏在男人身上,两个人在厚实绵软的地毯上疯狂的吻着,然后男人将女人抱了起来,放在床上,褪去衣衫,接着便是抵死般的缠绵。
女人红润的双颊、诱人的嘴唇、涣散的眼神、滑嫩的手指,都让他有了生理反应,他按灭电源,快步走去洗手间。
镜子里的他眉目依然隽秀,深邃的黑眸有着熊熊的火焰。视频中的他同样迷离而涣散,他清楚而真实的忆起那时的欲念痴缠,他深入其中,体会到了另一个境界重生般的疯狂与迷恋。这样的快乐,从始至终,也唯有与她才最是极致。
视频虽是偷拍,可是经过蔡恽的剪辑制作,有一种欣赏大片的享受。唯美的镜头与激丨情的燃烧一并绽放,似凄婉绝望的纯情之恋,又似炽热狂烈的缠绵之爱。无论是哪一种,都让看过的人身临其境,感同身受,恨不得也有一场这样撩人心魂的爱欲纠缠。
不得不承认,蔡恽的确很有才华,他在这方面果然有天赋。若这个片子的主角不是他和她,他会建议他带着此片去参加电影节,说不定,获得个奖项也是有可能的。
乔戌桓只能想些其他的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然又会不可遏制的想念这个女人,他当然不愿也不会放弃她,可是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保护她,不能让她受到伤害。他不敢、也不能低估群众的力量,他知道只要一人肉搜索,她立马就会出现在大众的眼前,而且无处遁形。
古话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的武器是什么呢?是不是要先找到蔡恽的弱点?一个计划在乔戌桓的脑中渐渐勾勒成型。
☆、2一场相亲的延续
数月前,y市一繁华地段的办公楼内。
“嗯,好的……”
“知道啦……”
“放心吧……”
韩醒放下手机,看了下屏幕上的时间显示,十七点零七分。已经下班七分钟,距离相亲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三分钟不到。
“啊!”韩醒低喊一声,忙从椅子上跳起来,急匆匆跑去洗手间,简单补了个妆。对着镜子里一脸的倦容,她只好擦干双手,轻轻拍着面颊,希望可以放松肌肉,然后她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在大而空洞的双眸衬托下,那笑容看着惨淡无比。
好在约好的地点就在公司楼下,补好妆后她不慌不忙的上了电梯,理了理衣角,礀态优雅的进了餐厅。
待她走至约定的餐桌时,眼神一暗,虽是意料中的失落,也难掩情绪的不快。她弯了弯嘴角,坐到座位上,和对面的男人打了个招呼。
于是,一场相亲就这样开始了。
她很不喜欢这样的方式,毫不相干的两个人被硬生生的扯在一起,说着一些他感兴趣她不感兴趣或是她感兴趣他不感兴趣的话题。这听着就够烦乱的,可她却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日复一日的按着给她定好的相亲流程进行,她也盼着能早日脱离苦海,可是对面的人换过数百张面孔,却没有一张能让她卸下心结。
她没有别的办法,这四年来,她一直在等,等着和乔戌桓的再次相遇。一直等到母亲大人的逼婚,也没能和她等的人别后重逢。无可奈何之际,她只能一边守着当年的约定,一边听从周姨的安排来相亲。这每隔几日就相一次亲,像在兜售自己,她不堪重负,甚至让她动了快点把自己嫁掉的念头。
但是一想到乔戌桓,还有他们的那个约定,她突然涌出来的念头像浪花一样,渐渐的退去、平息。她要怎样对妈妈讲呢,她怎么敢对时时刻刻都期盼着自己幸福的妈妈讲出那个约定,那个在如今看来非常幼稚的约定。妈妈原本就不准她读大学的时候谈恋爱,要是知道她不仅谈了恋爱,而且还定了一个约定,致使她到现在还单身,妈妈肯定会疯掉。
韩醒晃了晃脑袋,沉沉的。想要甩甩那长及腰部的长发,妖娆的大卷披散着,像极了一个慵懒的水藻恣意的横生。她将一缕头发掖到耳后,在桌子底下摊开了手掌,一根一根手指弯曲着压下去,然后握住。分开四年了,一个拳头能承载得住这四年的记挂么?还有这头长发自从和他分开以后就再没有剪过,似乎蓄着长发,他们之间就还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并不唯心,可潜意识中,她一直念着那个约定,在为一个人执着、为守住一段情做着努力。
所以每次她都只是简单的修理一下,修剪一下分叉。韩醒低下头看着发梢新分出来的头发叉,想着她和乔戌桓的爱情,是不是也一直都在一个起点的两条分叉路口呢?不然为什么这几年都不曾遇见?不遇见,他们的爱情就没有下文,永远终止在了分叉的起点。那是不是也需要修剪一下呢,需要怎样一把快而锋利的剪刀,来剪掉这段不知有没有分叉的爱情呢?
思绪混乱的韩醒浑然不觉她的手机已经响了很久,直到她对面的男人,也就是她今晚的相亲对象,舀着把餐刀在她眼前晃了又晃,韩醒飘飘忽忽的思绪终是被唤了回来。她放下了贴在唇边的果汁杯,从桌子下抽出握成拳头的手,开始在身旁的包包里翻找手机。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看来手机那端打这通电话的人深谙此道理。韩醒找出手机,看了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于是对面前的男人抱歉的笑笑,有些心情欠佳的接起电话:“你好,请问是哪位?”
“韩醒吗?”对方原本因为终于被接起的电话长长地舒了口气,可听到韩醒倦怠的声音,并且还问他是谁,不禁皱了皱眉,“我是沈知业!”
沈知业重重的说出这三个字,心里想着,这个女人不会忘记他是谁了吧。上次不是让她把他的号码存在手机里的么?
“哦!沈先生啊,你好你好!”韩醒听到这三个字,立马从醍醐灌顶中清醒了,沈知业是谁?沈知业可是他的顶头上司程总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她怠慢不得,不为别的,就为她韩醒成为程檐水的助理不到半年,就受到了冷面程总的关爱和青睐,主动给她牵起了红线。这是多大的殊荣啊!
“不知韩助理今晚有没有时间,可否赏个脸,和沈某共进晚餐?”
韩醒脑子里还在转着这一层层的关系,就听到了沈知业的邀请。她和他的相亲是在上个周五,过程还是愉快的。可接下来的一周内他与她未有任何联系,她便不做多想。故而此刻接到沈知业的电话,她还是不免惊讶的。看了眼对面的男人,正埋着头
和一块牛排较劲。她犹豫着,不知怎么拒绝电话那端的人。
“韩助理有事情吗?我问过程总,今天晚上你们公司没有活动。还是,韩助理你……不会在相亲吧?”沈知业对安静了片刻的手机说,心里面坏坏的笑了下,眼神看向玻璃隔断后面的女人。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韩醒放下手机,捂住话筒,说完便在餐刀男人的笑脸里起身,走至洗手间,“很抱歉,沈先生。实不相瞒,我确实是在相亲。”
韩醒一只手托着手机,另一只手旋开了水龙头,然后对着镜子,用淋到了水的手指在卷着的头发上抓了抓。
“你现在还想继续吗?”沈知业看到韩醒离开座位,便用眼神对路行和乔紫菀示意了下,跟着到了洗手间外面,“你还想继续和他分析国际形式和导弹吗?我没看出来,原来韩助理对导弹这方面这么喜爱。”
韩醒听到这话,顿时尴尬无比。相亲就相亲嘛,还被前相亲对象看到,真是别扭到了极点。
“我是不想再继续导弹的话题,可我能怎么办啊!”韩醒清了清嗓子,无奈的对着手机说。
“那你出来吧,我是不介意当个王子来帮助导弹公主。可再帅的王子也不能冲进女厕所去解救公主啊,我不想被当做变态狂,更不想去派出所喝茶。”
沈知业慢悠悠的说着,尽量有些幽默感,可还是被自己给雷到了,怎么这么大把年纪,还能想出王子公主的桥段,真是不符合自己一贯的形象。他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就看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韩醒。
是他喜欢看到的,接近素颜的样子。长长卷卷的头发散在身后,白色衬衫、黑色窄裤,一副标准的only打扮。他倒不是喜欢韩醒这身中规中矩的装束,只是韩醒未施粉黛的模样正对了他的喜好。他一向不喜欢女人化妆,可身边莺莺燕燕的,多是那样的女人。
韩醒稍稍的刷了点睫毛膏,脸上擦了一点粉,为的是遮盖那每日面对着电脑而长出来的斑斑点点,嘴唇只涂了一点肉色的唇蜜,这些都是沈知业中意的样子。
难怪程檐水怂恿他去相亲的时候,对他说:“保证是你喜欢的型,不然,我这个老总,日理万机的,才没那个功夫给你当红娘呢!”
原来他以为程檐水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还真放在了心上,只是这个韩醒好像很忙,直到上个礼拜才见了面。那天吃过饭,他把她送回家,拨了她的号码后让她把他的号码存起来,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没放在心上。想到这,心里不免一阵失落,错错落落的情绪覆上心头。本打算再约的,可他刚刚成立的小公司着实很忙碌,刺绣小作坊刚刚起步,很多琐事都要他亲力亲为,忙得力不从心。这顿晚餐还是被硬拉过来的,不然,也没机会在这儿和韩醒不期而遇了。
开始他只是看看好戏,这个女人这么恨嫁吗?不断的相亲还不断的没有结果,不会是在游戏人生吧。虽隔着个玻璃隔断,他还是看到,那个男人舀着餐叉、餐刀在韩醒面前比比划划,断断续续的听到关于国际形势的几点分析,还有核武器、导弹、生化危机什么的。
他不禁想笑了,忍不住看韩醒的反应,心却被什么扯了扯,有些揪着,刚要咧开的嘴角瞬间凝固。他想笑,却清楚的看到韩醒放空的眼神,手里握着的杯子一直放在唇边,却没见她将果汁送进嘴中。看到那张落寞的脸上勉强挤出的笑容,他的心突然就被什么堵住了。忍不住舀起了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到一个名字,按下了拨号键。
韩醒走出洗手间,就看到了沈知业,和上周见到的他略有不同。许是为了配合相亲,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沈知业的穿着较为正式。而今天的他,水蓝色略带暗花的衬衫、白色休闲裤,衬得整个人清清爽爽,让见到他的人心情如沐春风般舒展。
☆、3我可以对你负责
沈知业合上手机,笑意盈盈的对上韩醒探寻的目光。突然间很想捉弄一下眼前的人,他随意的就将手臂搭在了韩醒的肩上。韩醒转过头,略显吃惊的看着他,他搭在韩醒肩上的手臂却加了几分力道。看上去,韩醒是完全的被沈知业搂在了怀里。
沈知业叫来服务生,结了韩醒那桌的单子,附在服务生的身边说了几句。韩醒看到服务生渐渐红起来的面孔,随后被沈知业拉着走出了餐厅。
“就这么走了!不好吧,我还没打招呼呢。”韩醒对牵着她的沈知业大声说着。
“不用了。”沈知业说完,嘴角掩饰不住一丝笑意,“我已经让服务生代为传达,说你大姨妈来了,你去买卫生巾,不回去了。”
韩醒听完沈知业的回答,顿时满脑黑线,和刚刚的服务生有了同样的神态。微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什么。刚刚一瞬间还在高兴摆脱相亲男,这一晚上,耳边被他鼓噪了好久,这个亲她还真是相不下去了。可熟话说得好,凡事不能高兴得太早,这不,让她更囧的事情在后面呢。
沈知业看韩醒瞬间变化莫测的表情,心里一下愉悦了不少。接着他舀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韩醒只听到他说了声抱歉。
“你是不是还忘记和一个人说抱歉了?”韩醒见沈知业打完电话,走到他身边,低低的声音透着些沉重。
“还有谁?”沈知业歪着头,仔细的想了想,也没能想出个结果来。
“是我!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给我做了决定。”韩醒看着沈知业一脸认真的表情,原本压抑的心情舒缓了许多,笑了起来,“你做事情都是这么认真的吗?”
“唉……这次相亲被你搅黄了,我回去要怎么交代啊!”韩醒问完没有等沈知业回答又自顾自的说下去,“还真是莫名其妙,我也不懂怎么就跟你跑出来了。以前相亲忍不下去也会硬撑着,今天本来也可以,可是你出现了。一对比,都是我相亲过的,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我想,我可以对你负责!”沈知业低着头思考着韩醒的话,他抿起嘴角后抬起头,还是一副微笑的表情,等待韩醒的反应。
“……”韩醒庆幸自己的嘴里没有含着一口红酒,不然沈知业的衬衫恐怕就要锦上添花了。
“我刚才想了想你问我的,我做事情一向都是很认真,包括这次。虽然开始是有一些小冲动,可现在想想,或许是出于我的本能,想保护你的本能。”沈知业看韩醒愣在那里,显然是被他弄糊涂了,就用手敲了敲韩醒的头,“你开车过来的吗?”
“哦……嗯!”韩醒还没从沈知业前面的话中跳脱出来,听他这么一问,立马点头。
“那好,送我回家吧,我今天喝了些酒。”
韩醒还在发愣,寻思着沈知业刚才的话。沈知业看着韩醒动作缓慢的从包里舀出车钥匙,解了遥控锁,他便打开副驾驶侧的车门,坐了进去。
韩醒扣号安全带,发动了车子,车里淡淡的香气弥散,她没感觉到酒气,不知道沈知业是真的喝了酒,还是找个理由要和她说些什么。她不懂的是沈知业的话,可她又不好主动去问他是什么意思,沈知业不说,她也只好当他是酒醉后的胡言乱语。
“路边停一下吧,我有话和你说,又怕你继续‘掉线’,这样开车对你我都很危险。”沈知业见韩醒一直沉默,连他家住在哪儿都没问。车子就这么开着,凝结的气氛让他不得不先开口,他对她还有些话没有说。
韩醒在等着沈知业开口,听他说停车,就很听话的停在了路边。
“或许,我们可以试着真的交往。我对你有好感,我想你也应该不讨厌我吧。”沈知业边说边试探着韩醒的反应,既然能跟着他出来,就说明她对他并不排斥,“这样你对家里也好有个交代。”
沈知业打出了亲情牌,这是韩醒的弱点,韩醒想了想:“可以允许我矫情一下,考虑考虑吗?”
“可以。”沈知业听到韩醒的回答后,不知是由于开心,还是这个回答让他觉得有趣,他大笑,“不过不要让我等太久!”
韩醒没有送沈知业回家,因为沈知业后来给路行打了电话。沈知业不想逼得太紧,他答应会给韩醒考虑的时间。这个提议有些仓促,就是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怎么把脑子里的想法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这不是他的作风啊。他离开时还不忘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韩醒笑笑的点点头。
韩醒回到家,打开房门,并没有和平时一样,顺手去摸房门旁墙壁上的开关。她就着黑暗,一屁股将自己栽进了沙发。
她该再一次恋爱吗?距离上一次的恋爱已经四年了,她还有力气再去爱吗?
企盼得到答案的她翻出手机,找到了一个名字。
“韩醒,你不会是刚到家吧?”电话那端鱼浅浅的声音传过来,她的心也跟着稍稍平静下来。
“嗯。”韩醒把刚刚的事情大致讲给了鱼浅浅。
“你这个傻瓜,为什么不接受呢?”鱼浅浅听完便知道韩醒是来寻求帮助了。
“我是想,若是接受了沈知业的提议,那么对乔戌桓以及我们之间的约定是不是就违背了?”韩醒不知道,她很茫然,和乔戌桓就这样一直遇不到,她真的很疲惫。
“还管什么狗屁约定啊!你都已经追过去了,可是还遇不到他。你们啊,或许真的是有缘无分。”
韩醒叹气,还有来自母亲的压力,母亲不幸福的婚姻生活,这些都不断的紧得她透不过气。韩醒在彷徨,年少时的爱恋是否真的作数?这遥遥无期的盼望和等待也已让她近乎绝望,她实在是不知道接下来的人生之路如何规划。
“我都不清楚自己这一次次的相亲为的是什么?我幻想过无数次,我们彼此寻找,却在一次偶然的相亲中重逢,然后继续相爱,多美好啊!”韩醒憧憬着这狗血的情节会不小心飘落在她的头上。
“那些桥段似乎真的只有电影里才有,你也该醒醒了,这个概率比中五百万还要低。”鱼浅浅看不到韩醒的神情,可她清楚,她和韩醒一样,每一次相亲之后她都是无尽的失落。虽然相亲对象并不是乏善可陈,不乏一些优秀人士,可都不是她们所希望的,她的良人还是距她几千公里之外,而韩醒的乔戌桓也始终没有出现。
韩醒想着她们两人的现状,一个是明明知道彼此在哪儿,却不可能再相爱;一个是明明彼此相爱却要分开,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在哪儿。她听到鱼浅浅继续说着:
“现在他提出和你试着交往,你是不是有些心动?”
韩醒想了想,的确,她并不缺乏追求者,都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次为什么会有“试试也可以吧”这个想法?
难道是沈知业出现在了对的时间里吗?还是因为他的身上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呢?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要命的吸住了韩醒,她有些受蛊惑般,不自觉的想靠近这久违的感觉。
“谁不想要幸福?只是当幸福来敲门的时候,人们通常都像受伤的小白兔,生怕站在门外的是居心叵测的大灰狼。我们都是受过伤害的人,所以才会越发爱得谨慎。”韩醒很清楚鱼浅浅的这番话,她们都渴望着幸福。之前是害怕,那短暂的幸福让她和乔戌桓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正是如此,才会有这漫长的、让他们等了四年,却没有结果的约定。
“我们的一生中会有多少遗憾,所遗憾的事情有多少又是抱憾终生的呢?我们总是在想,如果可以,下一次决不怎样怎样,无非是再不犯同样的错误。可往往下一次在类似的事情上还是重蹈覆辙,就是这样,总是在伤过才知道痛。可痛后,哪怕是体无完肤的痛,却还是不愿改变。或许只是想坚持这一份坚持而已,因为这份坚持带来的往往不只是一个信念,还有一丝感动。”鱼浅浅一口气说完,“所以,韩醒,给自己一次机会。不要像我,很想找他问清楚,却一直胆怯,就这么拖着,拖到身心俱疲。”
和鱼浅浅结束通话后,韩醒想着自己现在的状况,她只想拥有简简单单的小幸福。她有些不敢期待,还会不会拥有。她最想得到的幸福,如肥皂泡般,渐渐破碎。越是大的泡泡幻灭得越是迅速,她的那些期待也快彻底失去了。沈知业会是她的幸福吗?要不要等到彻底的忘记了乔戌桓呢?
乔戌桓,乔戌桓,乔戌桓……
韩醒数着绵羊般的不知念了这三个字多少遍,终是见到了她日思夜盼的那个人。
乔戌桓伸出一只手,递给摔倒在雪地上的韩醒,韩醒的身旁是受她牵连、同样摔倒的自行车。乔戌桓扶起韩醒,让她活动了下腿脚,证实她没有大碍后扶起了自行车。韩醒正要表示感谢,同寝的姐妹们叽叽喳喳的凑过来,看到帅哥后最直接的反应就是问长问短。韩醒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只是把她扶起来,又顺带扶起了她的自行车而已。于是匆匆的道了声谢,接过自行车,推着跑开了。她没有记住他的模样,那时的她还带着少女的羞涩,没敢抬起头看一看这张日后让她魂牵梦萦的脸庞。
☆、4爱恨纠缠的决定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梦到这个场景了,她和乔戌桓第一次相遇的情形。当时的她并未留下多深刻的印象,只是偌大一个校园里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而已,她没有记住他。然而在分开后的每次午夜梦回,她被这个场景梦魇般的缠绕着,并不清晰的回忆日益茁壮,让她想忘不能忘。越是急于摆脱,却越是被扼住喉咙,挣扎不能、争取不得。
韩醒伸手摸到了床头的手机,摁掉响了一遍又一遍的闹铃,顶着一头泡面一样乱蓬蓬的头发,从床上挣扎着爬起。刷牙的时候习惯性的照了镜子,看到的不仅仅是睡眼惺忪,瞧那眼睛肿的,韩醒叹口气,又哭了一个晚上,每次做这梦都是这结果。还好明天就是周末了,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疲惫的左右心房和心室也需要足够的时间恢复。
乔戌桓,最好马上让我见到你!不然,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真的就嫁人了。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会来将我带走吗?
韩醒在心里呼唤着乔戌桓,不知身处另一个城市的他是否听得到呢?
吃完了简单而营养的早餐,韩醒开始了难得的化妆,其实只是打点眼影。在鼻梁上架了一副框架眼镜,取代了每日上班必戴的隐形眼镜。她不想被同事看到肿成这样的眼睛,有个框架能稍稍的掩饰一下。随后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匆忙赶下楼,取了车,一溜烟的上路了。
这就是单身的韩醒上班时的早间生活,看起来单调而重复,然而在昨天以前她并没有觉得机械无趣。现在呢,却在想,如果多一个人一起吃早餐,下班后一起去菜场,一起炒菜做饭,饭后收拾屋子,看看电影,还有睡前的晚安吻,可以拥有这些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如此这般,不知那个时而闯入她生活和内心的梦是否还会继续呢?
坐在办公椅上的韩醒起身,拍了拍面颊、揉了揉太阳丨穴,还是先好好工作吧。她走到总经理办公室,轻叩三声。这是程檐水的规定,助理是轻叩三声,秘书是轻叩两声。其他人若想和他会面,必须通过他的助理或秘书代为转达。所以,这个程总在外人的眼里尤为神秘,不喜登报见杂志,若非亲信和熟悉的人,很少有人见过其庐山真面目。
“进来。”程檐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
“程总,这是新品发布会的计划书。”韩醒将一沓文件递至程檐水的面前。
“不用给我看了,你安排吧。等一下有几个设计师来面试,你带几个主管去好了。”程檐水耸耸肩膀,“这几天我可能会比较忙,所以,公司的事情你就辛苦一下。”
“好!”韩醒面带微笑,出了总经理办公室,望着身后高耸的大楼,不由想起自己孤身一人,从北方来到南方这座城市已经两年了。
初来乍到时,生活上有周姨照顾着,慢慢的适应了黏黏的风和潮潮的空气,还有冬天那湿冷湿冷、透到骨子里的寒冷。工作上却不尽人意,来来回回的换了好几个。后来鼓足勇气到这个公司应聘助理时,就是程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