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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的是,小惠对我和眉姐的事并无多少了解,只能肯定,我借过三十万给眉姐,从这推断了我们的关系。

    眉姐没有任何紧张,她收起愤怒,低下头,想了会,然后抬起头慢慢地说:"我叫何眉,我是厦门人,我一年前认识于童,当时他并未结婚,我们相爱过,我爱他,他也爱我!",她说的坚决,没有在意任何人的目光,光明磊落,她继续说:"因为一些原因,我们没有走到一起,后来我结婚了,他也结婚了,过后,我们就没有多少联系,他只所以借我三十万,是因为念着我,是借的,并不存在财产转移什么。"。

    下面有人议论,意思是说眉姐说的爱让人感到恶心,这样的年龄悬殊不可能有爱,不过就是通奸,情人之类。

    对方律师问她:"你说爱吗?首先我表示怀疑,据说你四个月以前跟丈夫离婚,后来你们有过来往,是否有此事?"。

    眉姐当时没有把被那个男人骗钱的事抖出来,因此他们认为眉姐离婚跟我有关。最后想把事实指向我在结婚后和眉姐一直通奸之类。认为是眉姐和我先破坏了我和小惠的婚姻,后来才有他们的事发生。

    第一百二十节

    120。

    眉姐说:"是有此事,但对于你说的爱,我告诉你们,我爱他,爱,比你们想象的爱,因此我不可能去破坏他的婚姻,我一直在回避,因为爱,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我也没想要他的帮助,他对我的只是帮助!难道爱一个人也犯法吗?",眉姐反问道,在那些人面前,她很坚强。

    眉姐是说了一些也许不合实情的话,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

    他们被问住了。

    我听了眉姐的话,无比的感动,她能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这些话,要多少勇气呢?她一再地强调爱,似乎也在跟我说,在告诉我,她爱我,让我有希望,有个女人爱着于童,他不要低沉,要有信心,这些我心里都明白。

    在我们都无法理解的情况下,法庭宣判了。我因为那个三十万解释不清楚,,有通奸罪。并且认为小惠跟那个局长的关系没有证据,还有我把局长伤害过重,构成了故意伤人罪。

    通俗地说就是这些,因为这个,我败诉了。

    我想还要怪我吧,我太过鲁莽,没有想清楚,抓住证据,这样的判决在法院的合理“周旋”下似乎还很“合理”。

    并没有像那个管教透露的三年,最后只被判了两年。

    宣判结果的时候,眉姐差点晕倒,我的亲戚朋友哭作一团。他们都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对方的家人认为这判行还有点轻,他们认为应该枪毙。

    眉姐在菲菲和大壮的搀扶下,脸色苍白,慌张的精神错乱一般,她是懂些法律的。她心里明白不该这样判,她振作后,对他们苦苦地喊着:“你们这样做合法吗?合理吗?你们知道具体情况吗?即使如你们说的那样,难道所有相爱的人在一起都是有罪的吗?这世界上有多少男女因为婚姻不顺在外面有情人,难道他们违法了吗?如果婚姻不能给他们带爱,带来幸福,他们就违法了吗?难道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偷偷摸摸在一起就是所谓的通奸吗?”。

    眉姐在那里发泄了所有的苦楚,她不理解,具体怎样,我们最清楚。

    我想这样的判决还是轻的吧,大壮他们的努力还是有效果的,后来听说,如果换作普通老百姓,什么关系都没,伤了有如此背景局长,少说也要十年。这就是权势,不管你多愤怒,你不承认,是没有办法的。

    这个判决理由是残忍的,它让眉姐因为收了那三十万背上了沉重的包袱。后来她一直认为我坐牢,是被她害的,她在心里背负了所有的愧疚。

    大壮愤怒了,他在那里大叫着:“操他妈的,为什么这样,我操他妈的,你们能说你们公正吗?因为那局长家有关系,就要这样吗?”,他转过来对我说:“小童,不要怕,我会让你出来的,这群禽兽,王八蛋!”,最后他被两个警察拉了出去,他出去的时候,我冲他喊道:“大壮,你帮我照顾好我爸,不要乱来!”。

    大壮第一次哭了,我看到他眼里有泪,他被拖到门口的时候,对我说:“小童,是兄弟的就给我笑!”。

    我微微一笑。

    眉姐哭喊起来,再次说:“小童,乖,不要害怕,知道吗?我会照顾你爸爸的,什么都不要想,我们会把你救出来的,听话!即使不成,我也等你,永远等你!”,她哭的绝望。菲菲在她身边陪她一起哭。

    我这辈子最怕女人哭,尤其不忍心看到心爱的女人为自己哭,心里如刀绞一般。

    我冷冷的眼神望着她深情地地说,“不要哭!不要哭!”。

    我被带了下去,我回头那一瞬,我咬着牙齿落泪了,眉姐和菲菲像两个经历生死离别的孩子一样哭着抱作一团。

    不忍心多看一眼了,想想就难受,有时候想啊,我们究竟怕的是什么呢?不是权势,不是斗争,不是拳头,不是武器,我们怕的是让我们心疼的东西,比如关心我们,疼爱我们的人那无力憔悴的眼神,望着她们为我悲伤,而我却不能做任何事。

    这是残忍的。是所有的勇敢,坚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有让自己的心被刀一点点的划过,慢慢地体会那滋味。

    我从滨江看守所被转到了滨江监狱。

    眉姐第一次去那看我,有机会跟我面对面说话的时候,我再一次经历了精神上的无力和痛苦。

    第十二章 第一百二十一节

    121。

    眉姐和大壮后来提出上诉,但是被驳回了,具体原因无法知道。

    2004年最热的时候,我开始了监狱生活。这个让我以前好奇而又畏惧的地方,竟然让我也走了"圈"。一切都是灰暗的,连我的心。我不怕身体上的折磨,而我实在忍受不了那种寂寞。

    日子似乎是永远也望不到头的,开始的一个星期天天做梦,梦到我妈,以及小的时候的一些事。很是奇怪,在我妈刚离开的那段日子,我并没有多少想她,反而时间久了,一人老实呆着的时候开始想到她,但没了歇斯底里的悲伤,我明白人走了就走了,永不回来。有一天,很多亲人都会走这条路,而自己也会如此地离开,留给后面的孩子无限的惆怅与忧伤。

    我最担心的是我爸,有一夜,我梦到我爸出事了。梦里微微醒的时候,我想打个电话给他,可一摸身上,什么都没。

    大壮拖认识的那个老警察给我送过一条中华烟,这是他特意买贵的,我知道他的心思,但是因为监狱禁止抽烟,那个老警察也是偷偷地塞给我的,我只拿到了几包,其他的都被分了,在监狱里烟比钱来的实际。我们那间里的人都还不错,有人知道我是打了局长,把腿打断了,他们也不敢怎么欺负我,我年纪又最小,他们认为这孩子有种,于是就没为难我。

    我基本上不跟他们说话。偶尔点点头。比较温和,客气,他们也就不当我一回事。

    我让那个警察帮我打听下我爸的情况,他说大壮让他告诉我爸很好,没事。我心想这些话也许是安慰我,到底真好假好,无法知道。但愿他老人家一切都好吧!不管我多么的操心,我也无法管那么多了。

    监狱里几乎什么都有,你进了才知道,那些听来的牢头欺负"新号儿"的事很是平常,警察打犯人的事也有,不老实的,嘴硬的,说服不听的,吃苦头的多的是。但是毕竟是法制社会,一切都还好。

    也许最痛苦的是他妈的性问题,我进去后才知道没了女人的男人都是什么状态,里面到处是一股惺臭味。被子上满是精子的痕迹。尽管搜查的严,可还是有人搞了一些黄色图片,那些几乎成了必要的精神食粮。

    我开始的时候不大想这事,可是久了,也想了,我在里面无数个日夜幻想与眉姐在一起的时候,一遍遍地回想我们当初在一起疯狂做爱的情景,无比美丽,动人,还夹杂着一些辛酸,我想就在我们当初做的时候,开心的时候,怎么会想到有今日呢。

    当然也想到了那无尽的爱,性和爱充斥了我大脑,我只有在这些回忆中才能打发每天的无聊时间。

    等到了我们开始做工的时候,才能稍微解脱一些,因为我学过设计,手脚麻利,比较出众,在那些人里,我还算是高学历,有一些人竟然还对我有些敬佩。

    扯远了,这些事情不能多说,如果写出来又是一个监狱史,会冲淡了故事的主题。也不想多谈这些灰暗的事。

    眉姐和大壮以及菲菲第一次去看我的那天,我愣在那里,几乎不敢出去,可又无比地想见到他们。

    头发都光了,成了和尚。样子不难看,但是感觉缺少了什么,我不知道她见到我这个样子,心里怎么想。

    但心里是无比想见的,我跟着狱警出来的时候,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小心,犹豫,不安,当我走进接见室,迈进那一步,看到他们的时候,我感觉晃如隔世。

    他们的表情可想而知,大壮怕我难过,眼里夹杂着一些鼓励的笑。眉姐看了我会,变皱着眉头,要哭,菲菲已经哭了,她挺着肚子,手拉着大壮。

    我呼了一口气,面无表情,慢慢地走了过去。

    拿起话筒,我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眉姐坐在那里,从她那凄苦的眼神里,我知道她想摸我,碰到我,可却不能。刚进监狱的犯人被家属探望时很严格。

    她也说不出话来,还没说就哭了,但是时间是宝贵的,她抿抿嘴低头说了句:"我想你,我想你,想你!",她似乎只能说这个了,第一句话。

    第一百二十二节

    122。

    我说:"别哭,听话!"。

    她哇的一声哭的更厉害了,她一哭,菲菲就哭了,大壮站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眉姐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我说:"你还好吧?"。

    我抿着嘴点了点头,然后挤出一丝笑说:"乖,别这样,我很好,你瘦了,多注意身体!"。

    她承受不了我的话,哆嗦着身子,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不回来,我爸的餐厅出事了,我该死,你骂我吧,你原谅我,别恨我!"。

    后来我知道为什么那段日子一直联系不到她,她带那个男人去见妮儿,他爸爸跟那个男的争吵起来,闹的很厉害,她爸爸认为她不该带那个男的去见妮儿。因为这个矛盾,那个男的在上飞机前放火把她家的餐厅给烧了。

    我安慰她说:"没事,别哭了,我什么都明白,你好好的,听到没?"。

    她点了点头,抬头望了下我,用手捂住了嘴,那天她不知流了多少泪,整个脸都被泪水泡出来了。

    看着她的样子,我心疼的厉害。我突然想到了一些话,然后无比心疼地对她说:"乖,如果学校不好办了,别办了,回厦门去吧,听话!",我想到我这两年,出去后又能怎样,她等我两年吗?对这两年内发生的事,我是无法知道的。我不想拖累她,她再等下去已经三十五岁了。

    她听到这个,突然慌乱地说:"不,你不要说这个,我哪都不去,哪都不会去,你不要多想,我明白,我要等你,不管怎样,都要等你,你不要我了吗?你让我去哪,谁会疼我,你忍心吗?不要让我离开!",她苦苦地说。

    我心里发凉,咬着牙齿,把泪都咽了下去,然后望着她说:"你能好好照顾自己吗?"。

    "能,你不要担心我,我可以,我会好好照顾你爸爸的,什么你都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听话,你在里面好好照顾自己,别让别人欺负你!",她想到什么又说:"学校我卖了,我会跟大壮和菲菲让你早出来的,你放心!"。

    我心里难受,我究竟还要连累她多久呢?

    "宝贝,如果我出去的时候,你还要我——",我说:"我一定娶你,好好的,没有任何可以阻挡!"。

    "恩!",她点了点头,然后似乎有些开心地说:"我等你,等你娶我,你记得你的话,答应我,好好的!"。

    我点了点头,时间是短暂的,眉姐让大壮跟我说,大壮说:"小童,你听着,这没有什么,即使被人家欺负了,也给我抗着,没他妈的大不了的,屁事没有,我保证,如果我不能把你弄出来,我他妈的大壮就从这个世上消失,你给哥们好好的,什么都忍着,以后好日子多着呢!"。

    我点了点头问了句:"我爸还好吧?"。

    大壮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马上说:"好,他本来说来的,可你亲戚们不让,说等段时间,下次!"。

    我后来知道,我爸不好,他大病了一场,住进了医院。

    菲菲在旁边说:"小童,你是我见过的最让我看的起的男人,不要内疚,不要感觉有什么,我跟大壮说了,等我们有了孩子认你做干爸爸,带来给你看!",她抿嘴不自然地笑了笑。

    我也笑了笑,跟她说:"多注意身体!"。

    菲菲又想说什么,被大壮拦住了,大壮说:"别他妈的罗嗦,你孩子不生,小童就能出来!"。

    我知道大壮是安慰我,一旦判了型,基本是很难了。

    时间到了,他们走了,分离的时候,眉姐跑过来,再次哭了,我不忍多看,一转头,就走了。

    那夜,我几乎没睡,想了很多,感动,无奈,担忧,渴望,很多很多。

    第一百二十三节

    123。

    我爸第二个月来看过我,见我爸的心情是复杂的,见眉姐也许是对于样子上的羞涩,不安,而见我爸完全是心上的内疚。两个月来,我似乎适应了那种生活,劳动改造让我的身体结实了不少,虽然饭跟以前完全不同,少盐无油,但是当胃适应了后,就会感觉每天有吃的还不错。并且大壮他们不停地给我寄钱来,也会稍一些高级点的食品。

    我爸是我姑妈和姨夫陪着来的,那天,我是真的不想出去见他们,愣在那里抽了几根烟,管教说:"你这人还他妈的男人吗?你家里人来看你,费了多大的力气啊,又托关系什么的,才拖家带口来的,别不知足,是男人赶快去!"。

    最后,我去了,见到他们,我抬不起头,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是懦弱,不是不勇敢,就是感觉心上的某跟神经被一种东西缠住了,释怀不了。

    是的,这次见面不同,因为拖了关系,我们可以围在一张桌子前,彼此可以碰触。

    我爸见到我,似乎没我想的那么坏,但是明显苍老了许多,两膑多了很多白发,面容上的褶子增了很多,能够感觉到他被身体很精神折磨的很痛苦。但是目光是有神的,似乎是想开什么了,他用那种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加可怜的目光望着我,说了句:"爸来看你了!",他是个不善于跟我谈论感情的人,我能知道他费多大心思去说出这句无比体贴的话。

    我低着头,手捏着嘴,想哭,就是想哭,不管谁说什么,自己的内心控制不了自己,但是没流下来泪,抿着嘴,抬头望着他说:"爸,你还好吧?"。

    他哭了,没出声,没动什么表情,眼睛里发红,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无奈,那一刻,我再一次感觉我爸变的弱了,曾经什么时候,他在我眼里是个很有力量的男人,可到了多年后的某天,他慢慢地变了,经历了妻子离开,儿子坐牢,他被这些摧残的无力了。

    别去以一个男人的流泪与否来看这个男人,在中国这样的社会中的,普通的,过了五十岁的男人,经历了这么多,是无法坚强起来的。

    "好,你不要担心我!",我爸抬起手,似乎想摸我的手,彼此都有点尴尬。周围的姨妈姑姑什么的,都哭了,他们有的过来摸摸我,在那里哭。我想他们肯定联想了很多,我母亲走了,我这个孩子闯了祸,他们一想那些事,在看我的可怜样子,肯定难受了。

    我不想看到他们这个样子,真的不想,感觉没必要这样,哭哭啼啼的,让我心里不好受,可是女人毕竟都是女人,不管多大都是个孩子,遇到难处,就只能用哭来让自己好受些。

    是我鼓了很大的勇气把手放在我爸的手上的,我摸了下说:"爸,你别多想,总会好起来的,你听姑姑和姨妈的话,好好注意身体!"。

    他低下头,点了点,然后掏出根烟给我,他以前几乎从来不会递烟给我的,那天,他拿了烟给我,自己点上根,又过来给我点,我慌忙地拿过来,点上,吸了口。

    他平静了下说:"爸没怪你,什么事,我都知道了,你在里面好好接受国家改造,听公家的话,别多去想,爸能想的开,你放心!"。

    我点了点头,我没想到的是,我爸在那个时候会如此的理解我,说了很多宽松的话,后来我知道,他的确什么都知道了,他以前只以为我是因为眉姐才这样的,后来他知道了那些事,他都理解了。

    第一百二十四节

    124。

    我爸似乎是为让我开心,那个时候,他要努力做个主心骨,要做个父亲的角色,他微微抿嘴说:"小童,那个丫头跟大壮他们经常来看我,每次都买好多东西,还把家里搭理的干干净净!",他没有直说,他接受了眉姐。但从他的话中,我知道,他是在暗示我,意思是他很感动。

    他的烟头一直没抖,烟灰都根在上面,他吸了口又说:"她是个好闺女,如果以后出来,还好,爸不说其他的——",他就说到了这儿,他在那事,对我妥协了。

    几个姨妈和姑姑也都插话说:"恩,是挺好的一个人,见到我们都叫的很亲,我们从来都没见过这么懂事的呢,一点架子没!"。

    我听了心里是很开心,很感动,眉姐所做的一切,让我心变的柔软,都融化成了一种无比珍惜,期盼早点出去见她,跟她结婚,好好过日子的力量。

    我多么想出去,不是监狱苦,而是多想在家人都能接受的时候,跟她在一起,有个家,然后好好过日子,彼此安慰,彼此取暖,相依相伴,把爸爸照顾好,安详晚年,我们一直到老。

    那样真的很美,这种想法成了后来我在里面最强烈的动力。

    我想了下,似乎开心地说:"爸,谢谢你!",这句感谢是对一切磨难的总结,是感激。

    他们拿出了带来的东西拿出来让我吃,把我当成了孩子,聊到最后,他们都似乎不那么难过了,而我也尽量偶尔微笑让他们不要难过,不管怎样,日子总是要过的,那个时候,如果我一不开心,突然哭什么的,他们肯定会随着我的变化而变化,那样多不好。

    想想,在监狱里,只要自己的心态好,也未必不可以有偶尔的感动,有好好"改造"的力量。

    那天我们没有多少不开心,他们是怀着希望离开的,分离的时候,不停地给我打气,最后我笑了。

    那段时间,我知道大壮和眉姐一直在努力,眉姐把学校卖了,那些跟随她的小丫头有的回了厦门,有的在滨江找了重新找了工作,做起了营业员之类的。她们说不愿意走,要照顾眉姐,眉姐去哪,她们去哪。没地方跳舞当老师,可以做别的,那都是一群不错的丫头。

    菲菲和眉姐以及一些没回去的丫头还住在一起,眉姐不光要为我的事奔波,还要照顾菲菲,本来大壮是想让菲菲住进他家的,毕竟快不久快生了。可菲菲不同意,说离不开眉姐。

    这些丫头在眉姐的眼里似乎就一群自己的孩子,她把她们带来,而今让她们没了好的归处还要牵累她们,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的。

    而这些都是因为什么呢?都是因为我,我这个有罪之人,眉姐把我坐牢的事归结到了她的身上,她怎么可以过的开心。

    监狱的日子就这样过着,实在没什么好写,夏去秋来,秋去冬来,外面的世界里的人们过着他们自己的生活,时间在滨江慢慢地划过,人生就这样被一点点带走。

    事情是在快过年后有了专机,当时天气又变冷了,已经到了快过年的时候,过年是中国人最喜欢的节日,当大年要来的时候,我们在里面也能感觉到那种气息,我想不管是什么样的犯人都会有脆弱的时候,我能感觉到那些日子,其他的人有些孤寂了,有的老婆跟别人跑了,有的家里有老父老母,还有家里只有可怜的孩子。他们的话明显少了。

    那次大壮和菲菲来看我,菲菲刚生过孩子,是个女儿。她穿着风衣,大壮拉着她的手,我以为眉姐会来,可我没见到她。

    第一百二十五节

    125。

    他们脸上都是笑,似乎有好消息,我开始以为是生了孩子。他们开口就说:"小童,成了,事情搞定了,再过不要半年,你就可以出去了!"。

    他们的努力没白费,眉姐跟他们用所有的积蓄一直告到了省里,很多人都牵动了,上头到底是有干正事的人的,于是一环环下来,就让我少蹲了一年。再加上滨江已经申请下来了文明城市,因此也宽松了很多。

    而这个消息似乎并没让我多么的开心,我的心思一直放在眉姐为什么没来这件事上,很冷,很害怕,我用那种动力激励着自己,如果那动力没了,那会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那是她来看过我两次后的第一次没有出现。

    第二次来看我的时候,模样已经很憔悴了,是我一直安慰她,说我在里面都打算好了我们今后的生活,不停地安慰她才没哭。我说了很多对她的感激,当时她一直很温柔地望着我,像个做了好事被表扬而又不想多声张的孩子。

    可她在第三次的时候,就没有出现了。我的心情可想而知。

    我问大壮:"她没空吗?"。

    大壮笑笑,很怕我怀疑什么,装出很洒脱的表情说:"她本来要来的,因为厦门的一个婶婶去世了,她要过去,她让我跟你说她回来就来看你,很想你,让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如果你表现的好点,肯定还可以更早地出去!"。

    我没再多问什么,点了点头。

    菲菲那天似乎开心过头,她不停地说她的孩子多么可爱,下次就抱来给我看,因为刚生,天冷不好带来,说让我给她们的孩子取个名。

    我想了半天说叫:"丁希爱吧!",我当时也没多想,就那个意思,菲菲很开心说名字特美,还有韩国的味道呢!

    而我想的是,珍惜所有的爱吧,不管哪种,活着不容易,感谢所有给过自己爱的人,所有一切,给过的,离开的,没有永远的爱人。

    监狱里的那段日子,不去多说。

    没过半年,2005年快到夏天的时候,我出来了,在后来的日子里,大壮和菲菲来看我时,眉姐都没来,而我也没问,他们的说法是他们也不知道,总之有各种各样的借口,从他们的话中,我可以推断眉姐应该不是生命什么的问题。

    我想,这样就好了,她平安就好了。

    如果我有痛苦,有绝望,有泪水,我不愿让她知道,她给过我的感动足够我去弥补所有。

    所有的泪都不让你看到,如果还能见到你,所有的痛苦都埋在心里,你给我的感动让我安静很多。我不去追问原因,因为我知道,这又是命运开的玩笑。

    我没死,我还好好的,我又出来了。

    十一个月的牢狱生活,我要跟你道别了,狗日的玩笑。

    第一百二十六节

    126。

    那天大壮和菲菲来接我,我爸没来,那天似乎是个重大的日子,大壮从我家出来的时候,我爸让大壮接我带我去洗个藻,买几身衣服,再带我去吃点好的,好好打理下。

    说下后来这半年多的事。大壮再次混了起来了,这小子不管放在哪都穷不了他,喜欢折腾,后来那段日子,因为要生活,他和菲菲两人开了家服装店,做的还不错,开了辆海马来接我,似乎胖了些,油光满面。

    菲菲也还好,像个女人了。再不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地笑了,看着他们感觉很幸福。

    人家说性格决定命运,似乎很有道理,大壮和菲菲就是,两个看起来大大咧咧,没什么在乎的人,活的就特好,命运对他们就很好。

    滨江的天空是那么蓝,阳光洒下,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我拎着一个包,抬头看了下,闭上眼睛,就陶醉了。

    身上十分舒服,甚至有些被阳光晒的微微发疼,不过特过瘾。

    真他妈的美。

    他们站在那里看我,似乎都不记得有眉姐这个人了,而我一刻也不会忘记。

    他们迎了上来,菲菲很自然地从我手里接过包,微微一笑,大壮从怀里掏出包烟亮了下,我看到是他妈的熊猫典藏版的,他说:"哥们特意给你弄的!",他拿出来给我点上,然后把烟塞我包里,照我胸口轻轻给了我一拳头说:"哎,给哥们笑笑!"。

    我傻傻地笑了下,然后愣在那,吸了口烟,再抬起头皱着眉头笑了下说:"哎,她过的怎样?",我当时以为她等不了了,想了半年,似乎也坦然了,我在心里想,她是不是有"落脚"的地方了。

    从监狱出来后,我真的是对很多事都看淡了。

    大壮抿了下嘴说:"走,先去洗个澡,再吃顿好的,先不说!"。

    我点了点头。

    菲菲跟在我们的身边,似乎有话要说,有心事。我想有心事,你就有吧,总有一天你会说的。

    大壮带着我把滨江绕了圈,跟我指点滨江的变化,慢嘴都是"操他妈"的说:"狗日的,政府就会他妈的瞎折腾,老北街被拆了,盖了体育场,南华路扩了二十多米把我们小时侯的少年宫给占了,操!",他说了很多这些话,似乎被滨江这一年的变化很不满意。

    我坐在车里望去,所有熟悉的景象在眼前闪过,变化是挺大的,有些地方不一样了,我想如果在里面蹲个五六十年出来肯定不知东南西北。

    "你爸妈还好吧?"。

    "好,身体特棒!"

    菲菲插嘴说:"身体是好,就知道管我,我天天下楼买菜,他们都要管,老古董!"。

    我呵呵地笑。

    大壮把手拿过来搂着菲菲说:"别他妈的不知足了!",他不屑地说:"上次我跟菲菲回厦门,你不去还以为那都是好的,去了她家才知道,家里穷的厉害!"。

    菲菲捶了下大壮。

    我知道,菲菲家条件不好,她当初认识眉姐是因为这小丫头土里土气的,一人跑去厦门,身上没钱了,被眉姐撞上的。

    提到厦门,我坐在车上又想到了她,大壮和菲菲说他们不知道去哪了,说是美国又说是厦门,一直也没给他们联系,可到底怎么了。

    第一百二十七节

    127。

    大壮笑了下又说:"小童,我说你别生气啊?"。

    我说没事。

    大壮说:"我妈前段时间张罗着要给叔找个人,没跟你说,你爸没同意,我怕你回家听到这事,生气!"。

    我突然一震,然后笑笑说:"没事!",我想啊,任何事,我都没必要去操心了。我疼我妈,可我爸他自己的事,我永远不去过问。

    从监狱出来后,我对人都特有感情,怜悯,感觉任何一个人都活的不容易,谁没有想法,不在意世俗,可谁又为谁真正设身处地地想过。

    这次轮到菲菲堵他嘴了,骂着:"你有病啊,赶紧带小童去洗澡!"。

    大壮带我去洗澡,菲菲在外面等着。

    一年来,我第一次有跟大壮说话的机会,进去后,里面的人都望过来,那眼神似乎都能明白,我刚出来,头发跟个和尚,胡子拉碴的。

    我什么都不他妈的在乎,不要再去在意任何人,你要死的时候,在里面孤寂的时候,谁他妈的管过你。

    在澡堂里躺下的时候,我面对面地问大壮:"哎,你告诉我,她到底去哪了,每次去看我,那丫头都在,我不是不想问,是想问的要死,你明白吗?"。

    大壮呵呵笑了下,说:"小童,远的不说,她对你曾经是挺好的,对你家也好好的没法说,这让我感动,是真的感动,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怎么样呢?",他转过脸来问我,似乎有些生气,意思我不该再提这事,再去问眉姐了。

    "到底怎么了?",我抿下嘴说:"你应该知道,快告诉我,是兄弟就说!"。

    大壮无奈地说:"我是真他妈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第一个去找她,问她为什么?"。

    他那表情告诉我他真的不知道。

    他缓了口气,仰起头又说:"不过,你放心,人还活着,菲菲似乎跟她通过电话,有次被我发现,我问她怎么回事,她死活就是不说,不过我用鸡巴想也能明白,她们是一伙的,为了这,我没少跟她吵过架!"。

    我愣在那,想想大壮因为这事跟菲菲吵架,心里挺不舒服的。

    大壮又说:"小童,还是那句话,生活是自己的,而且都是新的,你要是能跟她断了也好——别把坐牢当回事,要是缺女人,想结婚什么的,我给你找好的!"。

    我一笑,心里闷的厉害,到底怎么了?我在心里问,眉姐,你跟我说明白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呢?你不知道一个男人在想着你吗?即使你有好日子了,我也不缠你,我祝福你,可为什么要这样。我想不明白,我坚信你爱我。

    我突然想起什么,问大壮:"因为我的事,她花了多少钱?"。

    大壮似乎不想回答这个,吞吐着说:"没他妈的几个钱!"。

    "到底多少?"。

    "六十多万吧,没事,给了那个狗日的局长点安家费,你当时应该狠点,这狗日的腿又他妈的好了!加上跑路,笼络什么的,就这点钱!如果不他妈的局长,我花个几万就能把你弄出来,可实在是难,你不知道中国这世道太复杂了,道道在那卡着呢!"。

    我当时也没多想,我想这钱是多了,要知道,如果不是我爸,不是想见眉姐,早点娶她,再让我坐六年都成。

    "你最后见她一次是什么时候?",我问大壮。

    "半年前吧,就是刚给你减刑后,她就走了,说是回厦门参加她婶的葬礼,就没回来!",大壮看着我,眨了下眼说:"我去找过她,一个人去的,没找到,后来菲菲知道这事后跟我说让我别找了,她不在那,又说是美国,吞吞吐吐,就他妈的女人干的事。我也查过她给菲菲的电话,电话没有显示,查不出来!"。

    我为大壮所做的事很是感激,不再多问了。

    第一百二十八节

    128。

    大壮沉默了会,突然笑着说:"哎,小童,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哪?",我问他。

    他笑笑说:"找个女人给你!",他似乎也怕我生气,把头转过头去说:"就当我没说!"。

    刚从监狱里出来的男人,对于身体来说,最想的就是那个,可以说玩多久都不会够,可我不同,我怎么就他妈的没感觉呢!我想着眉姐,只有她能给我带来我需要的。

    "省了吧!",我笑笑,然后突然望着他说:"哎,你他妈的不会经常找吧?"。

    他没说什么,只是一笑。

    "你他妈的到底有没有?",我问他。

    我想想你要是真的找了,你自己跳江去,菲菲对你那么好,去哪找这么好的女人啊。

    难道一年的时间,一个男人就变了吗?还是我根本不知道大壮的私生活。

    他傻傻地说:"我可没有,特他妈的脏!我是怕你需要明白吗?菲菲对我那么好!"。

    我笑着点了点头。

    从澡堂出来后,去吃饭,菲菲站在那里,看着我,笑了下说:"恩,还是那么帅,结实了,男人!"。

    大壮不会因为这个吃醋,他呵呵地说:"我才他妈的男人呢?晚上再收拾你!"。

    我们去吃饭,大壮带我去了滨江最好的饭店,我说不用,他死活不听,说这是很必要的。

    吃饭的时候,大壮要了很多酒,那天菲菲也喝了,大壮似乎是故意的,他让菲菲喝了不少,我们也都喝了不少,开始聊的是他们孩子丁希爱的话,过后又聊一些玩笑,他们结婚的一些事,最后大壮喝高了,就对菲菲说:"菲菲,你若是感觉小童是我们的亲人,你就今天,在这,在小童出来的日子,给他个话,听到没?如果你不说,你想想,你应该吗?小童坐了一年的牢,在里面什么苦没吃,他这样等一个女人,把心都掏了,不管你跟那女人有多好,就算她是你妈,你今天也给小童个话!不然你以后都没脸见小童!"。

    菲菲被这翻话说的伤感了,看着我,皱了下眉头。她是个心软的丫头,似乎从大壮的话里真的感觉我在里面很惨了。

    大壮见她不说,又想说,似乎动摇的表情,于是说:"你不天天说我不爱你吗?不知道哪有爱吗?小童就有,你不感动吗?要是感动,要是真感觉这世界还有好男人,就给我放个话,像我大壮的女人一次!"。

    菲菲似乎要哭了,牙齿咬着嘴唇,抬起头,望着我说:"我跟你说,你能答应我吗?"。

    "什么?",我能答应你,我点了点头。

    "答应我跟她分手,别去找她了?"。

    我想了下,点了点头,"好吧,你说,我答应你!"。

    她有些怀疑,很无奈,痛苦地说:"她会恨我一辈子的!"。

    大壮利马接过话说:"你怕她恨你,就不怕小童吗?女人脆弱,男人就不脆弱吗?",大壮咄咄逼人地问道。

    菲菲点了点头,说:"她没离开滨江,但是我也不知道她在哪?是真的!",她抬起头望着我,露出乞求的目光。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离开吗?现在好吗?",我问,我关心这个。

    "恩,很好,这个我给你保证!",菲菲说。

    "为什么离开?",我追问道。

    菲菲愣在那,低下了头,想了很久,再次抬起头,哭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九节

    129。

    看她那表情,我知道又他妈的出事了,赶紧安慰菲菲说:"别哭,慢慢说!"。

    她抖了抖身子说:"我也不知道她在哪,但我知道她肯定出事了!",她哭出声来,停了下继续说:"她这半年来问我借过钱,也问其他姐妹借过,我瞒着大壮把我的私房钱都给了她,我问她出什么事了,她也不告诉我,电话都是公用电话打来的,但是滨江的。",菲菲望着我问道:"你说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呢,她从不问我们借钱,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的心揪成了一团,她是出事了!她竟然问菲菲这些小丫头借钱,又不露面,不让我们知道。难道有什么不可以说出来的原因吗?

    大壮突然说:"她会不会委屈自己了?",大壮那眼神我明白,我想不会,以她的性格,她不会,如果那样做,就不是我的眉姐了。

    菲菲立刻说:"不可能,眉姐不是那样的人,你根本不了解她,她比任何女人都在乎这个,她死都不会,如果为了小童这样做,那是所有人都无法原谅的,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大壮说:"我看未必,你说她那个学校当初到底卖了多少?"。

    菲菲说:"五十万!"。

    大壮说:"她当时拿了大概六十万,首先我不信那学校能卖那个价,再说了,他爸爸在美国的饭店被那个混蛋烧了,也没什么钱,她哪来的钱?你说!"。

    大壮当时不知道,其实他爸爸得到了美国的保险,也拿了不少,但眉姐不会问他爸爸要。

    我低头在那里想着什么,突然说:"别他妈的说了,她不可能!",我赶紧问菲菲说:"她给打的电话的公用电话号码有没有查过?"。

    菲菲说:"我查过,可每次都不同,她给其他姐妹打的电话的号码也都不同!"。

    我问:"大体什么范围的?"。

    "全市都有!",菲菲说。

    我愣在那,心里闷的要死,想想又问:"有没有号码是重复的,一个都没吗?"。

    菲菲想想说:"有两次是一样的,但不可能,她不会去乡下的,她那样的人去乡下根本生活不习惯,她特爱干净!"。

    大壮说:"屁,乡下就脏吗?滨江的乡下很美,这个时候是五月,乡下都是油菜花,非常漂亮!"。

    我让菲菲把那个号码给我,我拨了114查询,那是滨江的楞山郊区,离市区有些距离。而那个地方恰巧是靠江边的,就是我们以前去玩过的地方。难道她去了那吗?很有可能。

    我说:"我们去棱山区找她!"。

    大壮说:"你疯了吗?棱山区那么大,你找的过来吗?再说了,她很有可能去了江边两次,就是在那玩!"。

    听到大壮的这句话,我突然紧张起来,我赶紧问菲菲:"她最后给你电话是什么时候?"。

    菲菲说:"你出来的前一天,她在电话里第一次主动问你的事,她让我跟你说,如果你出来了,让你别去找她,她很好,她不想你了,让你忘了她!"。

    "电话号码是棱山那边打过来的吗?",我继续追问。

    菲菲说:"不是,是市区的!"。

    听到菲菲这句话,我稍微放心。她应该不会去做那种傻事的。

    那天吃过饭后,我决定去楞山那边找眉姐,我想过了很多原因,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要把她找到,她说不爱我,不要我找她的话都不是心里话,她的性格,我太了解了。

    还有,我可以肯定,她绝对不是因为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而没脸面见我。

    那天下午,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把所有假设都想过了,可是一切都没用,不管是哪种可能,我们都无法确认,找不到眉姐,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三十节

    130。

    出来后,大壮和菲菲送我回了家,家里亲戚们都在,摆了一桌菜,等我回家"庆贺"。

    我和大壮菲菲又在家应酬了一顿,可我什么心情都没,亲戚们跟我说话,我都是点头做笑。姑姑姨妈也不再提眉姐的事了。

    我爸那天似乎很开心,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我知道他开心,他喝了些酒,不停地看我,似乎最知道我的心事。

    亲戚们走后,大壮和菲菲也暂时回去了。

    我爸坐沙发上跟我对着抽烟,他沉默了会说:"小童,她有联系你吗?"。

    我摇了摇头说:"她失踪了,这半年谁都没见,连大壮和菲菲都没!"。

    "我知道,她也没再来看望我,但隔三差五会来电话,还给我寄了不少钱,我没花,都放那了,她这闺女每次打来都安慰我,问我身体怎样,要多保重身体,有几次还哭了,她一哭,我心里就难受,问她在哪,她也不说,哎——",我爸叹了口气,说:"小童,她是好丫头,爸以前对不起你们,原谅爸爸!"。

    我点了点头,爸爸是可以理解了,可她去了哪了呢?

    那一夜,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脑海中想的都是眉姐,我多想立刻见到她,不管她怎样,我都要和她在一起,抱着她,什么都不问,只要她好好的。

    我把我跟她从认识到那刻到后来的事都想了遍,开始多么美啊,我真是一个孩子,想法简单,看到她的身体就想要碰触,得到,她也是那么的疯狂,什么烦恼都没,跟我在床上开心地游荡。后来是她结婚,我结婚,彼此遥远可心是在一起的,慢慢明白爱,懂得她的心思,懂得去珍惜,再后来是闯祸,把事情再次搞砸,理解了爱的艰辛,磨难,命运的无情,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我跟她有过的。

    两人都伤痕累累了,上天还要再折磨多久呢?

    滨江啊,滨江,你让一个遥远的女人来到这,为什么容不下她,你先让一个男人去伤害她,把她引来,为什么还要让一个小男人再次跟她一起受罪呢?

    在午夜,我无声地睡去。

    醒来后,我见到了眉姐,那应该不是梦吧。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把家里收拾了下,然后下楼买早餐,那阵子,我特喜欢早早起来闻闻滨江的空气,十分美好。

    楼下的一个路口有卖早餐的,我站在那里排队,买包子,豆浆。

    人声鼎沸,早晨上班的人唧唧喳喳,还有一些小学生,看着他们,在心里想,真奇怪,我曾经也这样,他们什么不知,但长大后就会面临各种各样的事,这就是人生的神奇。

    不知道为什么,我要突然地转过脸去,就在我猛地回头的刹那,我看到了一个女人,一身黑衣,乌黑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站在路对面的街口处向我张望,一动不动。

    虽然模糊,但我知道,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我放下了所有东西,包子都掉到了地上,周围有人看我,以为我疯了,我不顾来往的车辆往对面跑去,她在我转身的时候就逃开了。

    轿车不停地刹住,里面的司机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找死啊!"。

    我抬了抬手,跑到了对面,跑到了那个路口,慌乱地四处张望。

    不知道她在哪里,不知道。

    我咬着牙齿,愣在那里,两手空空。

    第十四章 第一百三十一节

    131。

    我站在那儿愣了会,然后往路的那头跑,一路搜寻,街上的人都向我望来,我在汹涌的人群中陷入了绝望。

    不知什么时候,我平静下来,拿出手机打了大壮和菲菲的电话,我说:"我看到她了,一定是她!"。

    他们听我把话说了,菲菲说:"我正要跟你说,她刚给我打过电话,十分钟前的,号码我查过了,是你那附近的,她说她后天离开这!"。

    一定是她,是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呢?为什么要躲闪我呢?她想见我,为什么要这样呢?

    菲菲又说:"我刚打过去,是那的一家超市里的电话,苏果超市,北江店的!"。

    我放下电话往那个超市跑去,进了超市,就问负责看电话的人说:"哎,刚有没有一个女的,三十多岁,一身黑色风衣,头发很长,长的很漂亮的!"。

    那个丫头回忆了下说:"是有一个人,不过早走了,面容有些憔悴,我们都注意到她了!"。

    我跑了出来,大壮和菲菲赶了过来。

    见到我后,大壮说:"她一定不在市区,我敢肯定!",菲菲点了点头说:"是的,她早上六点给菲菲打过电话,说她要出去,到八点多才到这,肯定不在这!"。

    我点了点头,想了想说:"去电信局查那个打过两次电话的地址!"。

    我们三个人去了电信局查了,那是棱山区的一个小卖铺的,随后大壮开着车,我们去了那。

    我知道也许就这两天的机会了,她说后天走,谁知道她会去厦门还是美国呢!

    我们找到了那家小卖铺,是有个老大妈看的店,我给钱说要好几样东西,她很开心,然后我说:"哎,你见没见过一个女人,三十多岁,个子挺高的,头发长,皮肤洁白,很漂亮的!"。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

    "她在你这打过电话的!"。

    "你们是公安?",她皱着眉头问道。

    "不,她是我们的亲人,精神有点问题,现在我们很急,想找到她!",大壮说。

    她再次想了想,突然说:"好象见过,有一个精神不好的女人,很神秘,但好象老看不到她的脸,这条街上的人似乎传过什么,说这女的,是那个——"。

    我追问道:"你知道她住哪吗?",我十分开心,似乎看到了希望,内心焦急地等待。

    她摇了摇头。

    大壮和菲菲不停地引导她,可是她还是说不上再多的详情。

    "一家一家的找,把那些租房子的人家都找遍!",我说。

    大壮和菲菲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们开始一家家的问。

    每到一家都说不知道,似乎那些人对房客保密,到了中午,也没头绪,最后我们坐到车上歇息,菲菲买了些零食给我们吃。

    大壮说:"也许她不住这,她没那么笨,若是不想让你找到,以她那样的智慧,她肯定能想到我们会来这!"。

    菲菲精神始终提不起来,她低头在那里说:"她到底怎么了嘛,面容为什么憔悴,为什么会这样,她不会那样的,她跟我说过,不会为了你,干任何傻事!"。

    我仰头在那,想了很多,我想别他妈的猜了,只要能见到她,不管怎样,我都知足了。

    都是为了我,是我害了她,我在那里无力地呼吸,我这个罪人,我害了她。是我,我该死。

    第一百三十二节

    132。

    阳光从外面照进来,我模糊地躺在靠背上,菲菲望着我说:"你怎么哭了?"。

    我回过神来,擦了擦眼睛,咬着嘴唇对菲菲说:"菲菲,你说我是不是他妈的罪人?"。

    菲菲摇了摇头,望着我说:"别这样,眉姐不会有事的,一定!"。

    我抽着烟,望着窗外,那儿有个路口,我多想她会从那儿出现。

    不知过了什么时候,似乎是梦,我看到了她,那件黑衣服又出现了,她从那个路口出来了,往另一边走去。

    我腾地坐了起来。

    我没跟大壮和菲菲说,推开了门,跑了下去。

    跑下后,我又不敢跟上去,怕她看到我。

    她拎了一大包东西,一边走,一边回头望,鬼鬼祟祟的,头发被风吹乱了,手裹着风衣。

    大壮和菲菲急忙问我:"是她吗?"。

    他们似乎也看到了。

    我回头说:"别说话,不要出来!"。

    我跟了上去,那路走的让人无比揪心,生怕一步走不好,就跟丢了,或者她再次突然消失了。

    她穿过了几条巷子,包换了好几次,身子有些不稳,似乎很累,最后上了一座阁楼,木制的。

    看她走进里面后,我放心了。

    平息了口气,然后快步往那儿走。

    我走到了楼前,孤立立的小楼,在往外面去,就是长江的堤岸了,她选择了这儿,在江边,可以看到长江,是她的性格。

    而我最好奇的是,她为什么躲到了这。

    我想了很久,见到她要怎么开口,怎么面对,怎么应付那也许会爆发性的场面,但是心情是急切的,我在门外敲了敲门,整个人都凝固了起来。心跳的厉害,似乎这是在揭发她的秘密。

    没人回应,我又敲了敲门。

    仍旧没人开,我想她是不会开的,难道她知道了吗?

    我在那里想,我该不该喊她。

    大壮和菲菲跟了过来,站在我身边。大壮皱着眉头,比画着,意思是砸门。

    我摇了摇头,又敲了下。

    突然明白什么,我想,她一定是从里面看到了。

    我轻轻说了句:"宝贝,开门!"。

    菲菲也明白了,哭了起来,喊道:"姐,你开门啊,求求你,开门!",她拍打着门,哭成了泪人。

    里面传来了哭声。

    大壮似乎等不了了,把门砸开了,我们冲了进去。

    我看到什么了呢?

    屋里很干净,整整齐齐,散发着香气,可是在一个角落,她抱头蹲在那,头发零散,哭的厉害,哆嗦着身子喊着:"你们走,走,走!"。

    我看到了最可怕的东西,在桌子上,敞开一个纸包,旁边有烟。

    大壮和菲菲脸色都变了,我跑过去抱她,她缩成了一团。

    第一百三十三节

    133。

    我走过去,泪就出来了,我咬着嘴唇,想用手去碰她,可在我碰到她的时候,她躲闪着,像个受到惊吓的小鸟。缩着身子。

    我张开嘴,想喊,喊不出来,牙齿要把嘴唇咬出血了。

    "宝贝,别怕,是我,是你的小童!",我和她一起蹲下,菲菲哭的要疯掉,在大壮的怀里。

    大壮这个从不流泪的人也泪在眼中打转。

    她不回答我。

    我的手再次去碰她,轻轻地说了句:"乖,看看我,是我,听话呢!"。

    她趴到了地上。

    我皱着眉头说:"宝贝,乖,别这样,大壮和菲菲都来了,我也来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是我的宝贝,我至爱的女人,永远无法丢掉的女人,你明白吗?在监狱里的日日夜夜,我无时不在想着你,想着你的样子,你说过的话,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对我的眼神。那是支撑我的动力,让我一刻也不绝望,每个夜晚几乎都是在和你的回忆中度过的,那些美好的日子,我们经历的,永远不会抹去,宝贝,你听到了吗?你忍心让这个男人无力吗?你那么疼他,爱他,为了他抛弃一切,你感觉不到他因为这些,成了你身上一个无法分离的一部分了吗?他爱你,爱你,宝贝,听话,快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让你的小男人看看你,乖!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你还好好的,就勇敢抬起头来,让我看到你!"。

    她哇的一声又哭了。

    我又说:"宝贝,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还有什么不可以面对的呢?心都连在一起了,身体分不了了,还有什么顾虑呢?已经是一个人了,还有什么不可以坚强呢?不管你怎么想,在他的眼里,你都是最美的,纯洁的像个天使,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没有,天荒地老,命运多变,生死离别,一切,一切,永远不会分开我们!"。

    她慢慢转过了头,闭着眼睛,牙齿咬着嘴唇,微微抬起头,身子一下下的抖动。头发被泪浸湿了,脸色苍白。

    只看一眼,不要再说什么,我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死死的,她抓着我,用了很多力,哆嗦着身子。

    我抱着她,把她的头放在怀里,不停地抚摸,她身子冰冷的厉害,瘦了,轻飘的像片羽毛。

    她在我的怀里艰难地喘息,似乎要窒息一般,头贴的厉害,要钻进胸膛里头去。

    我的手在她的后背不停地抚摸,给她温暖,脸贴着她的头,来回的蹭着。

    就这样抱着,再不要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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