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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坐!别光顾着讲话了。”

    陶一山跟着高呼道:“来人呀!还不快奉上香茗来!”话声方落,仆人已经将茶点奉上。

    一个雄劲的声音适时划空传来:“小路可是在练武厅内?”

    路云飞回首道:“正是。”

    话声未已。一人已大踏步跨了进来,熊腰虎背,腰间一柄长剑,九枚飞环,正是敖笑山,在敖笑山后面,跟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正是敖玉霜。

    一个蓝衣美妇紧伴着敖玉霜,腰悬一对鸳鸯刀,正是鲁三娘。她的一对鸳鸯刀,使得出神人化,功臻化境。

    鲁三娘本来是敖笑山的表妹,在敖笑山丧妻之后,一直照顾敖笑山父女,视敖玉霜如自己女儿一样。鲁三娘算来是武林公子的三姑,但她很少回家。

    敖笑山对她一直只存着感激,从没有动过其他念头,直到最近,敖笑山有了续弦之念,对象也正是她。

    这,亦是敖玉霜的主意。

    敖笑山大踏步走到路云飞身旁,伸手用力一拍路云飞的肩膀,道:“见到你,我的心才放下来。”

    路云飞笑道:“你担心什么?”

    敖笑山道:“难道你完全没有将孙杏雨他们放在心上?”

    “怎会没有。”

    “你拦路截下柳孤月的棺材,留名在棺材上,果然引开了他们的注意。”

    “他们虽然也知道杀柳孤月的可能不是我,但我这么一同,为了他们中州五绝的威望,却又非找我不可。”

    “听说这中州五绝消息相当灵通,这几天他们难道仍然找不着你?”

    “我与他们四人已经会过面三次了。”

    敖笑山上上下下打量了路云飞一眼,道:“你看来没有什么不妥。”

    路云飞笑笑道:“因为我一见他们人多势众,我就赶快开溜。”

    敖笑山大笑了起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我本来就是个聪明人嘛!”

    敖笑山目光倏然一落,道:“这不是金杰?”

    路云飞笑容一敛,道:“昨天黄昏他遇到我之际,孙杏雨一伙也追到,突施冷箭,将他射杀箭下。”

    敖笑山摸摸胡子,道:“他们折了一个柳孤月,我们也失去了一个金杰,两方面倒是扯平了。”

    萧半湖大笑插口道:“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敖笑山一怔道:“怎么?”

    萧半湖道:“郭长溪已伏尸在路兄剑下了。”

    敖笑山豪声大笑道:“小路果然本领高强。”

    路云飞正色道:“剩下来的三人却也不容易应付,尤其是孙杏雨。”

    敖笑山道:“这小子听说有一个绰号叫做‘暗器无敌’,我就不相信他的暗器,真有那么厉害?”

    路云飞将金杰的尸体在桌上放下,道:“暗器方面你原比我高明,这是他从十多丈外射来的三箭,你看看如何?”

    敖笑山目光一落,面色激变,道:“这三支羽箭是他一次射出来的?”

    路云飞道:“正是。”

    说话间,鲁三娘和敖玉霜已经来到。

    敖玉霜老远就叫了一声,路大哥!”

    路云飞侧首一望,道:“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不好!”敖玉霜嘟着嘴道:“整天足不出户,再下去准要闷死了。”

    路云飞一笑道:“若非如此,如何瞒得过中州五绝那些探子的耳目?”

    敖玉霜撒娇道:“我不管,这件事了结之后,你最好要带我到外面玩三个月。”

    敖笑山轻喝道:“玉霜,你别胡闹!”

    路云飞心头一动,道:“敖兄莫非有什么发现?”

    敖笑山道:“孙杏雨能够将这三支羽箭射到十多丈外,可见他的臂力是如何惊人了。”

    路云飞点点头。

    敖笑山又道:“三箭射到那么远,仍然能够保持着这个距离,这科技巧已可谓登峰造极,只可惜在力道上并不均匀。”

    “何以见得?”

    “这三箭虽然一齐射至,射在金杰后背上之时,深浅却不一,有一支深了约莫半寸,有一支甚至深过了一寸之多!”

    路云飞细看一眼,果然是一如敖笑山所说,道:“也许是我们在路上一时不小心所至也说不定。”

    敖笑山道:“若非如此,这三箭便大有问题了……”

    “怎么说?”

    “照道理三箭同一时同一弓射出,射得那么远,仍然能保持这个距离,力道方面便是不均匀,也不应该有如此之大的差异。”

    路云飞点点头道:“不错!”

    敖笑山道:“莫不是其中一箭射深了那一寸之多……”

    “如何?”

    “金杰绝不会死。”

    “哦……”路云飞心头突然一凛。

    也就在这时,敖玉霜已走到韩方的身旁,轻声问道:“韩大哥,你怎么了?”

    韩方似乎很疲倦,在敖玉霜进来之后,一直垂着头。

    敖玉霜虽看不到他的脸庞,但那袭衣服,那条断臂,在敖玉霜来说并不陌生,要不是因为她,他的手臂也不会失去。

    敖玉霜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跟路云飞说,可是路云飞却与她父亲敖笑山讨论起来,讨论的又不是她感兴趣的事,所以她只有东张酉望。

    一见韩方就坐在一旁,自然走过去问候,她是一个本性善良的女孩子,更绝不会忘恩负义。

    虽然当日结果还是她一剑从后面刺杀了柳孤月,救了韩方一命,但若不是因为她,韩方根本不会惹上中州五绝。

    而且,贾奉更不会死。

    韩方应声抬头。

    敖玉霜一见韩方那张脸,猛一怔,脱口道:“你……”一个你字才出口,一把锋利的匕首已抵上她的咽喉。

    韩方就在敖玉霜那一怔之际,离椅窜出,左手已同时从靴筒中抽出匕首。

    敖玉霜的武功本来是不错,只是临敌的经验实在太少了,刹那突变,她竟然呆在那里,不懂得闪避。

    匕首抵住敖玉霜的咽喉同时,韩方人也已站在敖玉霜的身前,神色在这眨眼间已变得恶毒之极。

    众人这时已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推椅而起。

    路云飞右手已握住了剑鞘,冷冷盯视着韩方。

    敖笑山右手按剑,左手拇指已捏住一枚金环。

    萧半湖的右手亦落在剑柄之上。

    陶一山也伸手握住了后颈衣领插着的那柄大折扇。

    鲁三娘双刀在握,甚至已一步跨前。

    韩方即时以匕首挑起了敖玉霜的下颔,冷冷环顾众人道:“你们若是再上前半步,我这匕首就刺进她的咽喉。”

    所有的动作立时完全停顿。

    第 十 章

    韩方冷然一笑,接道:“以我现在这个残缺之身,绝对打不过你们之中任何一人,但我却可以肯定说一句,在我倒下之前,一定可以将这柄匕首刺进去一寸。”

    顿了一下,又道:“一寸相信已经足够了!”

    鲁三娘面色一变,脱口道:“手下留情!”

    韩方道:“这完全要看你们对我的表现。”

    敖笑山厉声道:“你若敢伤害小女,我将你碎尸万段。”

    韩方冷冷地一笑,道:“没有必要我是绝对会伤害她的,因为我也是一个非常爱惜生命的人。”

    “你最好记住我的话。”

    “我有句话,你最好也放在心上。”

    “说!”

    “我这柄匕首若是被迫得非刺出去不可时,你就是将我碎尸万段,也不能得回一个活的女儿。”

    敖笑山盯视着韩方,哼了一声。

    路云飞突然道:“你绝对不是韩方。”

    “我本来就不是。”

    “那么你是谁?”

    “何冲。”

    萧半湖插嘴道:“勾魂四鬼中的何冲?”

    何冲道:“正是。”

    路云飞惊声道:“真的韩方何在?”

    “已死在孙大爷的手下,尸体已被抛入后院的化骨池之内。”

    路云飞咬牙切齿道:“孙杏雨果然心狠手辣。”

    “孙大爷原是打算以他来牵制你的行动,半途倾全力一击!”

    “这其实是一个对付我很好的办法。”

    “办法虽好,可惜因为韩方杀了我们的一个兄弟,在押解途中,马方平老是拿他出气,一个子小心,击断了他的右腿筋骨,令他连站也站不起来。”

    “这不是更好?”。

    “像韩方那种硬汉,到时候一定宁死也不肯拖累你,他虽然断了一手一脚,要死的话仍然有很多办法寻死。”

    “所以孙杏雨索性就杀掉他,叫你来冒充。”

    “而且他索性让你将我带走,借以找出杀柳四爷的真凶。”

    “难怪当日他们分三面追来,原来是有意让我带你离开。”

    “只恨那韩方天生一副骡子脾气,虽然知道孙大爷的推测一点也没有错,宁死也否认,否则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听到这儿,敖玉霜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敖笑山不禁顿足长叹了一声,说道:“好一条铁汉,只恨他在生之日,我与他无缘见上一面。”

    路云飞亦有同感。

    萧半湖也叹道:“比起来,金杰幸运得多了!”

    陶一山颔首道:“他与韩方早已是朋友”

    路云飞目注何冲,道:“看来必是金杰那一声高呼,传人孙杏雨耳中,惟恐你被认出,不得不现身将金杰射杀!

    “不错。”

    路云飞面色一寒,道:“孙杏雨那三箭虽然远达十多丈那么远,射入金杰时,力道实在已经所余无几,并不足以将金杰射杀!”

    何冲道:“再加上我的一按之力就足够有余了。”

    “你好狠毒广!”

    “金杰当时只是痛极昏迷,不久必会醒来,届时必会揭露我的冒充,功败垂成尚在其次,我的生命亦成问题。”

    路云飞沉吟着道:“我当时也看出金杰的表情有些古怪,却万万没有想到问题出在你的身上。”

    “因为你不认识我。”

    “在悦来客栈我已经发现马方平他们未尽全力,不过你解释得很有道理而且看样子,亦分明饱受了折磨。”

    何冲耸耸肩;道:“孙大爷的确给了我一顿拳脚。”

    路云飞冷笑道:“孙杏雨凭什么来肯定我不认识韩方?”

    “谁说他肯定了?”

    “你好大胆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孙杏雨给了你什么好处?”

    “万两黄金。”

    路云飞一呆,万两黄金并非一个小数目。

    何冲笑笑道:“若非如此,我又怎么肯将右臂砍下来?”

    路云飞又是一呆,在场诸人亦感意外。

    敖笑山冷嘲道:“为了钱,命都不要了!”

    何冲道:“万两黄金已可以让一个人舒舒服服的渡过下半世,我平日那么拼命,岂非为了下半世舒服些?”

    敖笑山道:“你难道就不怕路云飞与韩方认识?”

    何冲笑道:“怎么不怕,我当时的心情相信与已经置身法场,等候斩首的犯人并无任何不同。”

    路云飞冷笑。

    何冲又道:“不过赌注既然已下,只好一搏运气了。”

    路云飞道:“现在你到底想怎样?”

    何冲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

    敖笑山怒道:“简直岂有此理。”

    何冲道:“你们就是答应不杀我,让我离开,以我现在的情形,就是有一匹马代步,以你们的本领,要抓我回来易如反掌。”

    “难道你就这样与我们僵持下去?”

    “僵持下去对我并无好处,老虎也有打磕睡的时候,何况我并不是老虎,乃是虎视眈眈之下的一条弱小伤狼。”

    “你小子到底有何打算,干脆说出来!”

    “我实在全无主意,所以……所以……”

    “所以怎么样?”

    “那只好等大爷他们到来冉说。”

    敖笑山的心头一凛。、

    路云飞接口道:“孙杏雨到底怎么吩咐你?”

    何冲道:“他早已料到,一旦与杀柳孤月的凶手真正碰头,我的身份就会被揭露,是以吩咐我看准机会,如果能够,就制服那凶手。”.“否则如何?”

    “束手就擒,等他们来到。”

    “他们没考虑到我们一抓住你就杀你?”

    “这倒没有,却说过即使落在你们的手中,你们也一定不会杀我!”

    “敢这么肯定?”

    “大爷的推测很少出错。”

    “你坚信?”

    “我相信即使事败,只要我束手就擒,你们也不会下手杀我,因为你们是侠客,一定不肯杀一个束手就擒的人。”

    萧半湖突然一声冷笑,道:“你只管试试,看我们会不会杀你?”

    何冲大笑道:“现在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萧半湖瞪视着他,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路云飞又问道:“你相信孙杏雨一定会很快到来?”

    何冲苦笑道:“到这地步,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敖玉霜这时忽然笑道:“但你也别先得意的太早。”

    敖玉霜每说一个字,那把匕首就在她的颔下动一下,敖笑山只瞧得心惊肉跳,武三娘那张脸亦时青时白。

    何冲道:“为什么?”

    敖玉霜道:“孙杏雨到来必然杀我,反正我都是死,现在死也是一样!”

    何冲淡然道:“有姑娘这么美的人儿携手同人地狱,未尝不是何冲的福气,不过姑娘这样死去,令尊一定很伤心!”

    敖玉霜道:“迟早都是要伤心的,还是现在伤心的好。”

    说着,敖玉霜眼珠一转,似要有所动作,路云飞一见,忙喝道:“玉霜,你千万不要胡来!”

    敖玉霜凄然笑道:“孙杏雨来到的时候,若是以我的生命继续威胁你们,你们不能放手一战,结果必然伤亡惨重……”

    路云飞截口道:“孙杏雨现在仍未到来。”

    敖玉霜道:“路大哥是说……”

    路云飞道:“等他来到了再作定夺!’他的目光落在何冲的面上,冷冷地道:“由现在开始你小心了!”一

    目光剑一样锐利,何冲不禁打从心底寒了起来。

    路云飞接道:“只要你稍为疏忽,我的剑就会刺进你的咽喉!”

    何冲道:“你只要一动……”

    路云飞道:“没有把握我绝不会妄动,一动就要你命丧当场,郭长溪也闪不开我一剑,你能吗?”

    何冲额上不由冒出汗珠。

    路云飞目光逼视着他,握剑的手青筋怒突!

    剑并未出鞘,剑气却已经迫人眉睫。

    何冲深深吸了一口气,倏的一摆头,道:“这位姑娘,我们还是到大厅外面去等候的好。”

    敖玉霜只当没听到。

    何冲断喝道:“走!”匕首一托敖玉霜下颔。

    鲁三娘大惊,忙道:“玉霜,听他的话!

    路云飞也道:“跟他走!”

    敖玉霜无奈,只得举步。

    何冲又道:“一步一步慢慢的走。”

    敖玉霜冷笑。

    路云飞脚步也随着举动,尚未跨出半步,何冲已冷冷的大喝道:“其他的人留在原处,不准跟来!”

    路云飞举起的脚步只得放下。

    何冲目光乱问,左一瞟敖玉霜,右一瞟众人,一步一步向堂外移去,他带着满腔惊骇惶恐的心情走出。

    他只有两只眼睛,这两只眼睛并没有空闲来往后面看一看,即使有,目光也不能转弯到后面去。

    这时,方才给路云飞引路的那个镖师,正贴身躲在堂口一条柱子后伺机而动。

    路云飞已经发现了这个镖师,所以才蓄势而动。

    敖笑山也已发现,缓缓松开握着剑柄的右手,移向腰间,在他的腰间,一共有九枚金环。

    七步,八步,九步……

    何冲已来到了那根柱子前面。

    那镖师的手心不觉冷汗湿透,他已经作好准备,只要何冲再退后两步,他就从柱子后扑出,将何冲撞倒。

    他甚至已经准备挨何冲一刀。

    何冲只有一条左臂,伤痛尚未完全痊愈,一给人撞倒,能否及时给对方一刀,还是个问题。

    况且,敖笑山、路云飞也一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十步,十一步……

    那个缥师身形骤起!

    “飓飓飓”即时三下破空声响,三支羽箭已射在他身上!

    一声惨叫,三股血雨!

    那镖师的身形在半空中突然停顿,三支羽箭竟然尽皆穿透那个镖师的身子,将他钉在那根柱子上。

    好快的三箭!好狠的三箭,能够射出这样三箭的,相信只有一个人做得到——就是孙杏雨。

    破空声、惨叫声来得实在大突然,敖笑山、路云飞及在场请人全都吓了一跳,何冲更是大惊失色。

    他手中匕首几乎刺出,幸好在刹那间他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来得好!

    何冲忍不住打了个哈哈。

    他在一惊之下,手中的匕首已不觉一颤移开了一寸,接着再来这一个哈哈,匕首又移开了一寸二三。

    “鸣”一声,一枚金环即时飞至,“叮”一声,正击中匕首的中央,敖笑山看准机会,立即出手。

    那份准确、劲强月样惊人!

    何冲冷不提防,左手五指一阵酸麻,匕首立即脱手飞出。

    他的反应并不慢,身一长,手一采,便又将那柄匕首抓回手中,一引,刺向敖玉霜.匕首才刺出一半,他所有的动作突然顿住。

    一支长剑正从他的左颈刺人,右头颈出,他“呃”的一声,嘶哑着声音吼道:“是你,路云飞?”

    “不错!”路云飞冷然拔剑。

    他同样把握机会出手,只一剑,就刺杀何冲。

    血怒激,何冲枯木般倒下。

    也就在刹那间,三支羽箭又闪电射来,射向敖玉霜,敖玉霜惊魂未定,眼看着就要被射杀了。

    瞬间,三枚金环及时飞至,每一枚金环都正好击在一支羽箭上。

    环飞箭断!

    孙杏雨臂力惊人,敖笑山的腕力也一样非同小可。

    “敖笑山?”狼嗥也似的声音在天外飞来。

    “正是。”语声未落,敖笑山人已落在敖玉霜身旁。

    鲁三娘、萧半湖、陶一山同时一齐抢前,鲁三娘一把搂住敖玉霜,半边身子横挡在敖玉霜身前。

    无论再有多少羽剑飞来,即使敖笑山挡不住,现在也要先将鲁三娘射倒,才能够轮到敖玉霜。

    要过敖笑山那关已是不易,何况还有个路云飞?

    “金环果然不错,再接我三箭如何?”狼嗥声又响起。

    敖笑山尚未置答,三箭已然射来,他金环正待出手,闪电般一道剑光已挡在他身前,羽箭在剑光中两断落下。

    路云飞横剑在敖笑山身前。

    狼嗥声怒道:“我要见识的是他敖笑山的金环,不是你路云飞的三尺青锋!”

    路云飞大笑道:“如此你得先将我射倒!”

    “出来!”

    路云飞应声窜出堂外!

    敖笑山吩咐鲁三娘一声:“小心玉霜!”身形跟着掠了出去。

    萧半湖、陶一山岂甘人后,也跟着掠了出去。

    东风满院,细雨烟飞。

    双英镖局对着练武厅那边大门滴水飞檐之上悍然立着五个人.风吹起了他们的衣袂,雨已经湿透衣裳,他们都没理会。

    因为这种风雨绝不会伤人,更不会杀人。

    孙杏雨背负箭壶,手握大弓,无论怎么看,都已不像一个读书人。

    白松风本来就不像,开山巨斧已握在手,悍如豹,威如虎.杜飞熊剑也出鞘。

    董尚霸王后左护心胸,右横肩胁,马方平日月环齐腰,两人都冷冷瞪着路云飞,既怒又惊。

    他们目睹何冲倒在路云飞剑下,何冲是他们的兄弟。

    箭壶中仍然有箭六支。

    孙杏雨右手如飞,拔箭,射三箭,再拔最后三箭,尽射最后三箭,六箭分射萧半湖、陶一山。

    箭急如流星,破空声慑人心魄。

    萧半湖长剑一抖,“铃铃铃”铃声急响。

    铃声中剑光飞射,居然一剑击下了射来的三箭,剑脊上的七枚金铃,却已只剩下四枚,羽箭落地,金铃落地。

    萧半湖面露惊骇之色,他虽然一剑击下那三支羽箭,一只有手已震得发麻。

    陶一山没有硬挡,偏身一闪,快捷如飞鸟,而箭从他的左侧射过,“夺夺”的整个箭簇竟然没人石阶之内。

    还有一箭,这一箭同时射到,却非挡不可。

    陶一山那柄铁骨折扇及时唰的打开!

    “笃”的一声,箭射在其中一支扇骨之上,箭簇裂开那支扇骨亦断成两截,陶一山折扇一合,箭“叮”落地。

    孙杏雨看在眼内,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夺魂剑绝命扇不过如此。”

    白松风亦是不屑一顾的表情。

    杜飞熊没有笑,眉头微微一皱。

    董尚、马方平却大皱眉头。

    这一战,孙杏雨早已拟好计划,乃是他与杜飞熊合击路云飞,白松风独斗敖笑山,董尚、马方平则配合何冲暂时将其他人截下夹。

    现在何冲已死亡。

    萧半湖的夺魂剑、陶一山的绝命扇显然都绝非庸手可比,甚至比他们似乎犹胜一筹。

    何况除了萧半湖、陶一山外,还有鲁三娘与敖玉霜二人。

    鲁三娘一对鸳鸯刀,据说已练得出神人化。

    敖玉霜的一支剑,更曾杀死柳孤月。

    纵使她当时是从背后出手,但柳孤月仍是高手中的高手,要同时截下这四个人,董尚、马方平实在连一分把握也没有。

    话声甫落,孙杏雨就卸下背负箭壶。

    第十一章

    “笃”的一声,箭壶击碎了几片瓦。

    大家都没有分神去看它,任它滚落地面。

    箭壶落下瓦面,长弓亦静下,孙杏雨一拍双手,目注萧半湖、陶一山,道:“这件事与你们无关,立即退出,饶你们一命!”

    陶一山大笑起来。

    萧半湖忽然问道:“金杰、江云是死在何人箭下?”

    江云就是刚才被射杀的那个镖师。

    孙杏雨淡淡一笑,道:“这不过是两条不值钱的小命,双英镖局上上下下还有一百二十七人。”

    白松风接道:“你们若不乖乖的退下,一会就莫怪我们心狠手辣,杀你们这儿十个鸡犬不留!”

    萧半湖仰天大笑,道:“若非路大侠,双英镖局在三年前已经被幡龙山庄夷为平地,不留鸡犬了。”

    陶一山亦自笑道:“你孙杏雨据说平日要杀就杀,从未多说半句话,现在何以竟变得如此罗嗦,莫不是多了我们,你们便自知不敌!”

    孙杏雨冷冷地道:“你们既执迷不悟,我们只好大开杀戒!”

    中州五绝居然也有杀戒,萧半湖、陶一山不由又失笑起来。

    孙杏而没有理会,目注路云飞道:“杀柳孤月的并不是你。”

    路云飞道:“杀郭长溪的却是我

    孙杏雨道:“此人误我大事,自寻死路,死不足惜!”一顿,转过话题道:“杀柳孤月的到底是谁?”

    敖笑山应声道:“是我女儿——敖玉霜!”

    “好广孙杏雨喝道:“此人何在?”

    敖玉霜那边已移过半步,道:“我在这儿。”

    孙杏雨早已看出站在那边的女孩子必是敖玉霜,闻言目光才转落,道:“人比名更美,怪不得柳孤月会死在你剑下。”

    “下”字甫出口,右手轻轻忽一动,两点寒芒,“嗤嗤”的从他的衣袖射出,飞击敖玉霜的胸膛。

    敖玉霜的剑尚未动,鲁三娘的鸳鸯刀已挡在她身前。

    刀光一闪,寒芒落地。

    孙杏雨目光一寒,道:“这位想必就是武林世家的鲁三娘?”

    鲁三娘道:“正是。”

    孙杏雨道:“要杀敖玉霜,看来得先杀了你!”

    “不错。”

    “你就算想嫁敖笑山想得发疯,也不用如此卖命。”

    鲁三娘不由娇脸一红,正要发作,敖笑山一旁已叱道:“姓孙的,你是来斗口,还是来干什么?”

    孙杏雨目光一转道:“我是来杀人的。”

    敖笑山道:“如此,哪来这么多废话?”

    孙杏雨哈哈一笑,忽然一挥手。

    五个人一齐从飞檐之上跃下。

    萧半湖即时一拍手。

    练武厅两旁,花树泥土刹那突然尽皆飞了起来,那些花树赫然都是绑在二十多个大汉的身上。

    二十多个大汉身上的衣服都是青绿黑褐交杂,伏在练武厅两旁的土坑中,若非已知悉在先,根本就很难看得出来。

    人手一支强弩,一起来就发射,“嗤嗤”破空声暴响。

    乱箭如飞蝗射至!

    孙杏雨人在半空,十眼瞥见那些花树意然藏人,心头已怦然一震,再听那破空声响,更是大吃一惊。

    他以暗器成名,号称无敌,在暗器方面的认识,已可说无人能出其右。

    只听这破空声响,他就知道,藏身那些人使的乃是“诸葛连环弩”。

    诸葛连环弩,据说乃是创自诸葛孔明.一发十二箭,既劲且急,霸道无比,一般江湖人谈之色变。

    二十多具连环努齐发,就是两百级箭,在平地已经是不容易抵挡了,何况孙杏雨人在半空?

    好一个孙杏雨,非独暗器本领高绝,轻功亦是非凡,刹那之间,左脚尖一点右脚背,吸气提身,下落的身形猛然向上拔起。

    一拔竟有丈八,乱箭在他脚下射过。

    白松风同样感到大吃一惊,他开山巨斧在手,身形下落比谁都快,箭尚未射到,人已经着地。

    他大惊之下,仍能保持镇静,看山巨斧一抡,你出手就是十八斧。

    白松风的那柄巨斧本来就像一面盾牌一样,一经施展开,他的身前就仿佛出现了一重重的光幕。

    乱箭射在光幕上,“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尽被震飞。

    杜飞熊同时一剑千锋,亦将射向他的弩箭击落。

    射向他的弩箭实在不多,他在中州五绝中虽然武功是最弱的,但头脑之灵混应变之迅速,并不在孙杏雨之下。

    他一眼瞄见花树之中藏了有人,弩箭声才入耳半空中身形已然一侧,斜飘至白松风的身后。

    这等于白松风替他挡开了大半的弩箭。

    其余的小半,他自然能从容的挡开了。

    董尚、马方平既没有孙杏雨、白松风那种本领,即使有杜飞熊那个念头,也没有杜飞熊的身形那么矫捷。

    射向他们的弩箭,却绝不比射向孙杏雨三人的少。

    董尚还好,因为他手中那对霸王盾本来就是封挡箭弩的最佳兵器,他人在半空,双脚一缩,整个人已缩人那对霸王盾内。

    “叮当”声中,一下闷哼,人盾落地。

    董尚随即站起来,脚步却踉跄,左腿上赫然钉着两支弩箭。

    马方平手中一双日月环当然没有董尚那对霸王盾那么好用,护得了上身,护不了下身,才展开双脚已连中三四支弩箭。

    他痛极惊呼,身形一乱,立即被弩箭射成刺猬,变成了一个血人,令人触目惊心,惨厉无比。

    孙杏而身形一拔一折又落下。

    弩箭已停顿。

    孙杏雨怒视着萧半湖,突喝道:“谁的主意?”

    萧半湖大笑道:“自然是我。”

    孙杏雨怒道:“你这样做算什么英雄好汉?”

    萧半湖道:“对付你们这种人本就该不择手段。”

    孙杏雨一声厉吼道:“好!”

    突然挥手,十五点寒星飞射萧半湖,那寒星既快又急,萧半湖连是什么暗器也看不清楚,手中金铃剑却一点也不敢怠慢。

    铃声一响,剑光暴闪。

    萧半湖也知厉害,所以一出手就是四十七剑,可是仍然只击下十三点寒星,还有两点齐打在他的右臂上。

    有两支形状一如半截断剑,阔一指,厚一寸,长只一寸半的奇形暗器。

    萧半湖右臂一痛,金铃剑“叮当”落地。

    孙杏雨刹那再次挥手,又是十五点寒星射出。

    陶一山铁扇侧地打开,急上前抢救,他身形未到,路云飞一剑已然扑飞而至,“叮叮叮”击落那十五点寒星。

    孙杏而目光一寒,道:“路云飞!”

    路云飞道:“我来会你。”

    孙杏雨道:“过来这边。”身形一闪,斜退两丈。

    路云飞应声掠至!

    孙杏雨身形一凝,正好停在杜飞熊身旁,一声:“上!”方凝的身形又展开,凌空飞扑向路云飞。

    身形展开,他浑身就闪起一蓬光——碧绿色的光。

    路云飞一剑飞来,陶一山相应退后,因为他知道已经不用他出手了,他便转身去一把扶住萧半湖。

    萧半湖却怒声道:“不用管我,先杀那厮!”戟指向董尚。

    陶一山这时也看出萧半湖伤势无碍,应声掠前,折扇一合,疾点董尚前胸。

    董尚一见,霸王盾疾速一合一分,将折扇封住外门,盾边月牙也似的尖刀切向陶一山的右臂。

    霸王盾重,董尚力雄!

    陶一山兵器吃亏,不能够硬接,但身形轻捷,一错步,已横闪七尺。

    董尚双盾追击,可是右脚两箭人骨,一动便痛彻心脾,身形不由一慢。

    陶一山看准董尚弱点所在,轻身提纵术尽展,穿花蝴蝶般前后左右飞舞,一有空隙,铁骨扇立即攻人。

    董尚的身形立时被封死,双盾急忙护住了全身上下。

    两人的武功本来就已经有距离,脚伤影响了身形,董尚只有挨打,陶一山的夺命扇着着抢攻!

    片刻之间,已攻出了九九八十一扇。

    幸好那两面霸王盾够宽大,无需怎么移动,已能够封住身上很多地方,陶一山夺命扇虽然迅速,一时间仍攻不进去。

    董尚如果只守不攻,陶一山除非另有妙着攻进霸王双盾之内,否则五百招之内,只怕也难将董尚如何。

    陶一山一时间显然并未能够想出什么高招妙着,所以在五百招之内,董尚的生命绝无问题。

    可惜董尚并没有这个耐性。

    他也根本不惯挨打,一百招未到,他已经着恼,猛然一声暴喝,霸王盾左右一分,敞开了胸膛。

    陶一山折扇正向董尚胸膛点到。

    霸王盾一分,折扇就攻人,疾削在董尚胸膛之上。

    “嗤”一声脆响,一道血箭从董尚的胸膛飞激射出,董尚即时双手一拢,霸王盾迅疾合起。

    “当”一声巨响震撼长空,陶一山身形虽快,那柄折扇仍被双盾夹住。

    董尚开声吐气,忍痛飞步飘前,右后立刻贴着扇骨滑上,盾缘月牙利刃撞削向陶一山的右臂。

    陶一山折扇被夹住在双盾之中,只有弃扇才能闪开削来的月牙利刃。

    董尚已准备陶一山一弃扇,他双手霸王盾便脱手飞斩过去。

    而这种情形之下,陶一山也实在非弃扇不可了。

    可是,陶一山并没有弃扇。

    刹那间,他握着扇柄,疾向后倒退。

    “嗤”一声,两尺长的一把折扇竟变了四尺,扇骨之内另茂着扇骨,陶一山只是将藏在扇骨之内的扇骨抽出来。

    这扇骨之内的扇骨每一支都是百炼精钢打造,薄而失,闪亮而锋利。

    陶一山一将这扇骨抽出就甩手飞出。

    叠在一起的扇骨,刹那间竟然—一散开来,—一飞射而出,十二支扇骨就像是十二支利箭般。

    两尺实在是一个很短的距离,陶一山一切显然都是有计划的行动。

    他倒退、抽扇、甩手将扇骨飞出,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董尚双手霸王盾尚未飞出,十二支扇骨已然有七支射入了他的面门,一声惨呼,随即仰天倒下。

    陶一山眼瞪着董尚倒地,方自吁了一口气。

    董尚他也在这个时候,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弩箭甫停下,白松风就长身扑出,向敖笑山扑去。开山巨斧在急风烟雨中,闪动着慑人心魄的寒芒。

    才扑前两丈,白松风的身形就突然“变,改扑弩箭手。

    那些弩箭手这时已将弩箭放下,拔刀出鞘,一见白松风扑来,各自吆喝一声,挥刀迎上去。

    敖笑山一见,急呼道:“快退!”急呼声中,人已飞射向白松风。

    那些弩箭手没有退,一刀挥出,尽是有去无回之势。

    白松风迎向那些刀,霹雳一声暴喝,开山巨斧划起一道闪亮的寒光,疾斩向前。

    惊呼声立起,长刀乱飞,五个弩箭手迎斧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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