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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次真的跳起来了

    在惹来多方侧目以及空姐伴之而来的“叮咛”她脸色红窘地坐了回去即使她此刻最想做的事是跳机逃亡,但因为飞机已渐渐滑行,即将起飞,她也只能呆呆地看著东方磊替她系上安全带,如同他正在对她拷下手铐一般…混沌地起了悲惨的预感──

    逃不掉了,再也逃不掉了…他正在绑住她的未来…

    事情怎么会脱离控制之内呢?她一不杀人,二不放火,更别说做过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了,但她为什么会成为“死神”的对手?既然死神的出现是为了维护正义,那她不就理所当然代表邪恶了?

    他通知她要结婚冰冷而公事化的,他要成为她丈夫!

    这样攸关一辈子的大事,他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去处理?她不明白但至少她知道,她不要一场冰冷的婚姻

    当初怀丹芙,就肯定了孑然一身的路要自己走,埋著她初芽深藏的爱苗,谈一场独角恋爱,不伤人也不伤己,而今,孩子的父亲──她的白马王子要介入她的世界来娶她了破坏她的天地一切,要分享她梦幻的内心,与她共渡一生一世;但──不是为了爱他甚至是厌恶她的一切只为了丹芙

    想来他是够迂腐了,当今世上,单亲家庭早已不与问题儿童划上等号了!多的是面和心不和的夫妻造就了孩子心理发展失衡,还自以为维持基本的家庭成员就是对孩子最好

    为丹芙好,就非要结婚不可吗?古泉莲吟发现自己不能理解东方磊的心态,要不是她本身的思想有问题,就必然是那位东方先生冬烘得不可理喻

    直到飞机穿破云层,机身平稳不再晃动后,莲吟才低声地想与他讲道理

    “东方先生,我不知道你去日本有什么事,但是,我是有工作的人,没有空闲与你玩一些把戏──当然也不会有结婚那回事”

    “即使是你手中的实验结果都不见得次次如你所意,你又凭什么认为在‘人’的世界中,你可以掌控一切呢?”他的口气再度充满讥嘲

    “如果我们结婚只会使一切更糟,请你别用古老的东方人思想来认定目前的情况,丹芙不见得需要父亲──”

    “是的,但是如果我有父亲不是更好吗?”一直待在一边的丹芙加入了谈话,显然对他们的话题有兴致得很

    然后东方磊与古泉莲吟互看一眼,同时表示此段谈话应列为“儿童(丹芙)不宜”来处理

    于是莲吟转身对女儿笑著,一手不怀好意地捞起了耳机“乖,戴上耳机,注意看萤幕上的‘睡美人’卡通妈妈与叔叔要谈大人的事”

    “但妈妈,我真的不介意有个爹地──”耳机塞上双耳,代表小阿子失去发言权,只得乖乖地看卡通

    东方磊疼爱地看著女儿──他的女儿渐渐有些明了这个怕生而又少言的小女生,思想上是比同年纪小阿成熟许多灵敏许多的这是有个天才母亲的好处吗?也许她的“试验”不算失败

    “不会有婚姻东方先生,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莲吟的语气含著几分恳求,消他放过她

    “你以为你还能掌控一切吗?”他倾近她,以一种亲昵的姿态握住她一缕秀发,缓缓拉近她,直到两人鼻息吹拂到对方脸上:“从你偷了我的种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你与我这一辈子是非得要纠缠不清了而且,我东方磊决意涉入的事件,断然没有打退堂鼓的打算”

    “但…但…”莲吟结结巴巴地低声呐言,打结的脑袋早因他的倾近而罢工

    他们太接近了,接近到她可以因他身上散发的强烈气息而昏倒;情急之时,她之前贴上他胸膛的手是为了防止他更加接近,但此刻,却陷入另一种亲密的肢体语言中老天,她的手心甚至能感受到他衬衫下温热坚硬的肌理纹路,以及无坚可摧的力量蕴含其中!太…太亲密了,她…是真的“碰”到东方磊了吗?那个在她梦中呼唤过千百万次的王子?…不,不是的,在现实中,他绝对称不上一个王子,他当死神已经很久了,永远不会是温柔的王子但,那一双绿眸为何会闪动著和煦的波光来让她沉沦失神呢?

    “嫁给我不是太糟的事吧?”

    那个低沉的嗓音似掺了**葯

    “嗯…”她只能呆呆回应

    “事实上我也不会太老,是不是?”

    “是…”

    “那么你有什么理由不嫁我呢?是不是?”

    “是…”她彻底地被他的绿眸催眠,只能依著他所设的陷阱掉

    虽然有点胜之不武,但到底是达到目的了,东方磊撇开心中的愧疚感,迳自浅尝起胜利的美酒笑得邪邪的,在她依然未曾回神的迷糊面孔上,首次发现这女子十分美丽忍不住细细端详了起来──

    弯弯的新月眉中国式的杏眼娇俏的鼻菱形而呈粉红色泽的小嘴曾经略圆的小脸,如今已是个圆满的瓜子脸娴雅中透著纯良的气息,白皙的肌肤泛著粉红的泽光──她“居然”这么的美!而且,以一个生了小阿的女子而言,她的“纯真”气息当然是非常不协调的突厮

    突来的一股激越,让他做出了连自己也会讶异的举动;他,吻了她──

    哦!老天!

    莲吟的回过神,是在他的唇覆上来时,她可以说是花容失色了,连同所有的低呼,全融入他的气息中,而她再度沉沦了

    他…吻了她,正在吻她!这个吻将好不容易清醒的她又陷入另一种光怪陆离的情境中…

    如果七年前的偷吻不能称之为吻,那么,眼前这一个就绝对可以叫做“初吻”了

    他的唇很软,却又同时有足够的坚硬,猛烈地擒住她本欲抗拒的唇瓣,仔仔细细地占领住她无力自保的城池,然后霸道且意气昂扬地巡视他的领地,没放过一分一毫尝去她芳唇的所有滋味,烙印下他专属的痕迹…

    她无力抗拒,节节败退,兵败如山倒是如此明显东方磊自是得以更加为所欲为,但,勃发的情潮仍能在理智的示警中渐渐收敛这是飞机上,有一大堆人共处的地方,小小一个浅吻也足以超过他向来自制的尺度了,更别说这个吻并不为他所预定…该死!

    结束得如此快速,推开得如此突然,莲吟头昏脑胀地看著已距她面孔很远的他,两个人的气息都在急喘中,为这不该来的一吻而无言以对

    他凝视她一会,倏然转开脸别向他那方的窗口

    莲吟低垂下头,被一股苦涩进占心头悲惨地回忆著梦中被白马王子温柔亲吻的画面,毕竟,那只是一场可笑的少女梦幻而已事实上,他掠夺,夹著互相遽动的两颗心,在没有情爱之下,依然能够有这样的亲密仓卒的发生,狼狈的收超她被过程中的狂猛撼到了心,以为不该是天地为之变色的情况,应是如初升煦阳的温暖和平…

    而最伤人的是他的表情,彷如碰了她是件多么令人不愉快的事似的,让她的心沉入了无底深渊,开始自怨自艾了起来早知道他是万万不会觉得她好的,为什么还要结婚?咦,等等!结婚?她答应了吗?

    “东方先生──”她倏然抬头,急欲否决掉之前迷迷糊糊许下的允诺

    “住嘴”他凌厉地瞪她一眼,又回到他自己杂乱的思绪中

    古泉莲吟连吞了好几口口水,才将梗在喉咙的话给吞了下去面对一个正在生气的人,识时务的人都会安静以求自保,但老天,他究竟在火大个什么劲呀?又不是她强吻他,是他自己“侵犯”她耶!她才是有资格生气的人吧?他老兄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终于明白自己也是可以生气的,她也气呼呼地别开脸,看向女儿这一边,不料却看到女儿好奇且有些了然的眼瞳

    尴尬与羞赧的红潮泛上她白嫩的粉颊,她居然忘了有女儿在一旁当观众,真是羞死人了──

    ※

    面对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原本理应欣喜若狂才对,但莲吟实在是没有多大的精力去表现得兴高彩烈,能抬起唇角微笑就阿弥陀佛了

    冈田佑的长相是很典型的日本美女,浓眉单眼皮小嘴粉白的脸,加上日本妇女善于修饰自己的外貌,全身上下可真是找不到值得批评的地方,完美得随时都可以给天皇召见而不会失礼;连一根头发都不会造反,安分得梳理完好加上出身巨富之家,更自有大家闺秀的气质风范,唯一会招人批评的是她的直性子与偶尔的冷嘲热讽;对讲究虚伪与礼貌的日本社会而言,那是很离经叛道的事,偏偏冈田佑就是不愿完全屈就日本社会当一个凡事只会躬身应声“嗨”的日本小女人所以在家族间她是一个顽强的异类,令人又爱又恨

    当然她是不会去做接机那种无聊事的,派人送古泉一行人去饭店休息后,把一切的接风洗尘宴安排在隔日,免得让来客太累

    算定了今日莲吟理应一脸的神清气爽,没想到却看到了一双熊猫眼冈田不满地叉腰说了:“要不是有吉勃特与小丹芙的好精神来佐证我待客十分周到,我还以为你被我错待了呢!迸泉,你很不给我面子哦”

    古泉莲吟只能无力地笑著,没有回答,倒是眼尖得看到冈田身边西装革履的高瘦英俊男子正在对冈田皱眉,看来是有话要说了,果然:“佑,请注意礼貌,女孩子不宜动作粗鲁”

    “矶晃司,你可以走了,我今天不须要司机”原本就脾气不甚好的佑怒眼瞪那名男子

    那名男子没有狂怒,只是在不赞同的眼色中,添了一抹包容,定定看了她一眼,才道:“我在楼下等你”

    “我自己知道回家的路!”她叫

    那名男子没理会她,迳自出门去了

    “混蛋!大笨蛋!”冈田佑甩上门,忿忿地叫著回过头时猛然看到三双非常好奇的眼,同时闪著暧昧的问号“你们看什么?小丹芙,来,姨姨抱”

    “阿姨讨厌那位叔叔吗?”丹芙问著

    “见鬼了!莲吟,你对这个小天才做了什么?”

    古泉莲吟坐在她身边:“佑,他是谁?”根本不理会她的“转移注意力”之计

    向来插不上话的汤森也开口了:“虽然你有权保有你的**,但,说来听听不介意吧?”

    “他不是谁,只是我的备选丈夫之一,并且是其中最惹我讨厌的男人”冈田佑冷笑道:“要知道,娶了我就如同得到一座金山,冈田机构可不是间小鲍司,谁敢不对我好?谁敢不爱我?”

    “哇!那么那个日本男人不就稳遭淘汰了?又不会迎逢你,也不会说好话,又爱管你,真是不会做人呀!”吉勃特嘻嘻哈哈地说著,惹来冈田佑的白眼

    “别再谈那个人了莲吟,你有心事吗?”

    “有呀,一大堆”她没精神地回应自从东方磊来到她生活中,她少有不失眠的时候,但这种事,又难以对他人启齿在没有定论之前,多了一个人知道,只会多一分麻烦而已,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吉勃特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恋爱中的女人向来都很怪异”即使昨天没有坐在古泉身边看到实况转播的好戏,但那个帅男子对她的热吻可是昨天头等舱的特别新闻,想不知道都很难

    “恋爱?”冈田佑上上下下地打量莲吟:“有哪一种恋爱会这么狼狈的?”

    “拜托,我们不是要去吃午饭了吗?下午一点还得去学校报到,参加座谈能不能暂时将私事撇下?”莲吟开始求饶她紧张的心情已没有空间去容纳更多的疲劳轰炸了

    冈田佑与汤森互看一眼,从彼此了然的眼光中明确地知道,他们的老朋友此刻的情况一如七年前执意人工受精的涅;也许,两件事是有关联的

    心下有了七八分的谱,倒也不必急著逼问出什么结果时间,会带来答案

    于是便顺著古泉莲吟的要求,一同吃饭去了

    因为电梯的人太多,冈田佑与汤森先让莲吟母子与人潮一同下去,说好在大门处会合的但,等汤森与佑下去后,在找不到人许久,才蓦然明白,莲吟母子失踪了!在这绝不可能发生意外的情况下,失踪了

    ※

    古泉母女会平空消失到哪里去呢?

    在同一间饭店的十二楼,东方磊正逗著他的女儿玩,小丹芙已完全对他失去了戒心,亲热得很

    反而是莲吟比较有“被绑架”的自觉,堆起了一脸戒慎的表情,瞪著东方磊的脸,不受欢迎的回忆偏也要涌上来凑一脚,不让她忘了昨天那一吻…他的唇形是五官中最优雅柔软的…老天,她想到哪儿去了?

    “你…你想要怎么样?我随时可以求救的!”她无法再忍受他对她视而不见的态度,好歹她是他绑架来的人吧!若没有用意,又何须绑她上十二楼?

    东方磊没有看她,只是对小丹芙笑著:“丹芙愿意让叔叔来当你的父亲吗?”

    小丹芙歪著头想著:“我是愿意,但我不认为妈妈会让你当她的丈夫”

    “小东西,你不觉得那是两回事吗?”东方磊笑得亲切,投向古泉莲吟的眼光却异常的冷淡

    在那样的眼光下,莲吟心虚别了开去,他真不狼一辈子都与奸恶之徒周旋的人,轻易得可以戳中人心最不能理直气壮的那一环,存心让人充满罪恶感──她偷了他的种这件事足以用来威胁她一辈子,他做再多错事,都得怪自己是开头做错事的那一个,这也使得他的立场永远可以正大光明,但是…他怎么忍心?即使没有任何情爱掺杂其中,但…她既不奸,也不恶,只是一个单纯向往一个人恋爱的傻子,更是他孩子的母亲;除了这些,她哪一点值得“死神”先生动用他各种手段来对付她?还是…他当真恨她有那么深,一辈子都不准备原谅她的过失?那么,他为什么要吻她?如果当丹芙的父亲与当她的丈夫是两回事的话,那是否代表他与她之间只可能是有名无实?

    小丹芙走过来拉了拉她裙子:“妈妈,你要与叔叔结婚是吗?”

    她可不以为这件事有她否定的余地,古泉莲吟在心中长叹口气是“他”决定要结婚,不是“他们”共同达成协议;这样独断且基础薄弱的婚姻,若想要期待什么远景就有点痴人说梦了,而至今她仍不明白他坚持的理由,明明他也是不要家庭的人呀!

    面对女儿天真认真的问题,她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妈妈?”丹芙又问了一次,眼神中浮起了希冀的渴望

    “丹芙要一个爹地吗?”

    “如果能够有,当然是最好的了叔叔有与我相同的眼睛哦!”她那一双墨绿的纯真眼眸正闪动星辉

    “是呀!”莲吟应和著,游移的眼对上另一双相同墨绿,却是深沉若海的眸子,夹著一丝丝无可奈何的认命:“既然无论如何都得结婚,就给你一个有相同眼眸的爹地吧!”

    这世界的共同定律是少数服从多数,既然三人之中有两人认为此法可行,她还有什么话说呢?

    只是呵,没料到艾她这一生中未曾预设婚姻的存在,居然也走到那条路中,而且还是与他──那个镌镂在她心中多年的梦中恋人

    这么奇特的情况下成就一桩婚姻,无论由什么角度去看,都没有乐观的远景

    她是个科学家,“实事求是”是她向来谨遵的格言与人生观向来不会感情用事的人,是否比较能接受这种权宜婚姻,而不必失落于没有爱情来做婚姻的前提?

    很难,很难!

    全天下有哪一个女人能在没有爱的情况下与枕边陌生人厮守一生?若有,就不会有“偷情”这词儿产生了

    由单亲家庭晋升为“正常”家庭,在生活本身,早是一种彻头彻尾的颠覆了,又哪能期待一如往昔地正常过日子呢?

    要结婚了…由他一手包办的婚姻

    能怨谁呢?她甚至连他都不能产生怨恨,谁教她才是始作俑者,作茧自缚也只能算是罪有应得;是她把他拖进这一串关联中,他也算是受害者吧!

    真的,天可证!在当年十八岁单纯的心思中,绝对没有想过往后会牵扯出这些无法根除的麻烦,她只是要一个孩子来爱罢了…如果,后续发展是可以预料的,她还敢再做一次吗?

    扪心自问,只有苦笑一声她还是会!不过可能会在生完孩子后立即请调外太空,永不回来

    东方磊眯起了眼,并不十分乐意看到那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小女人陷入茫然迷途的失神中;尤其是那抹令人不悦的认命表情

    她总有一天会知道,他这么做,是对三人最好的安排他断然不会允许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当一个私生子,也不会冷血得拆散她们相依七年的母女之情,而古泉莲吟既然目前没有异性伴侣,与他结婚并无不妥事实上他还算吃亏了,那个要当他妻子的女人甚至小得足以当他女儿!他三十九岁了,而她才二十五岁,这无异是“收容”了两个女儿──天知道他还为此放弃单身的自由呢!

    “走吧!我们得去登记了,然后带你去看我们在日本的家”打破沉默,东方磊的口气有些粗率

    “呀…但…学校安排我们住饭店…”

    “那不是大问题走吧!”

    他一手抱起小丹芙,一手拉著莲吟,走出房门,往饭店的一条密道走了出去,没有与那群正在拼命找她们母女的人碰头

    在抵达日本的第二天,古泉莲吟成了东方太太,嫁给了绑架她的男子

    非常好笑的情况,但她则是一点也笑不出来,反是乌云层层地浮上她隐忧且忐忑的心头

    ※

    他们现在这种情况可以称之为蜜月旅行吗?

    完全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东方磊擅自替她请了一星期的婚假,原因是他原本来日本就是要去京都办事;身为他的妻子,自然得要跟随著

    莲吟已经不敢想像日本这边校方的负责人,脸会绿到什么程度;更不敢去想回美国后,她还会不会有工作的事唯一能抱怨的是东方磊的独断独行

    可是三天来,接触了最真实的日本生活,她实在必须庆幸东方磊并不是沙猪之最更糟的男人在日本处处可见,尤其是生长在美国那样讲究自由与平等的地方,其实是很难体会真正大男人主义的面目,便以为东方磊的行为已足以令人发指,真是小巫见大巫了!那些行迹恶劣的男子全数出产在日本,但没有人觉得意外,因为那是日本千年以来的民族性,从不曾改变过的传统,而“传统”则是日本人所称道的骄傲,赖以维生的精神指标

    基本上,日本就是一个矛盾的民族拥有最尖端的科技最富竞争力的商品最先进的资讯,几乎领导著亚洲的经济动向;但在人文生活中,在人际关系的演进上,却是不肯有所进化的,坚守著他们自古以来划定的界限,不去逾越大男人始终是大男人,而女人们在婚前的各种不驯行为各种的离经叛道,都会在婚姻的过程中安于沉寂,不再有任何声音去诉诸社会的不公

    可怕的“认命”

    如果硬要以日本人的眼光来比较,那她是否该庆幸成为她丈夫的人是糟中之最不糟的?一如是成堆烂柿子中最不烂的?那有什么两样呢?反正她是不会去吃那些烂掉的水果,再怎么比都没意思了也就是说,她依然不幸地嫁给了个沙猪丈夫

    今日,她们一“家”三口一同去超市补给日锄活用品,身为一个不太糟的沙猪男人,他至少是会帮忙提一些重物,也再三叮嘱女儿要勾住他手臂,以免走失让她轻松地提一些小东西

    他们来到京都后,一直住在他朋友借他的日式别墅中

    看来这位死神先生也是交游广阔的,古泉莲吟忍不住贬想,能与东方磊交上朋友的人,若不是同样属怪胎之流,就必然是十分伟大的了他这种人居然也会有朋友,基本上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一如他今天来超市买生活必需品──很居家的涅是很难与死神的形象划上等号的!

    因为一路的心思都放在研究东方磊上,也就痴痴地看著他,皱著眉头而不自知直到东方磊也相同皱著眉头瞪她时,她才讶然回神,不明白他做什么瞪她?

    “你准备走了吗?”东方磊手上提著三大包购物袋,另一手牵著丹芙,人已站在结帐完毕的出口

    莲吟才发现自己正占著收银台的位置,而收银小姐正笑僵地看她,身后更有一串人等著结帐她连忙抓了柜台上的小包包,跳到东方磊这一边

    “你真的是位精明且流著天才血液的女子吗?”东方磊戏谑的低语在她耳边响起,气息拂过她发梢,激起耳根一阵阵颤麻抖动

    她下意识捂住发红的耳朵,垂下眼睑:“我…忘了…”

    “妈妈在发呆,忘了自己站在什么地方”小丹芙好心地替母亲的话语下注解

    东方磊卦笑得诡异,定定看了她一眼

    “走吧,回去了”

    到停车场打开车门让他的新婚妻子与女儿上车后,东方磊敏锐地将视线投向两百公尺处巷子口的某一点,唇边淡淡地泛了抹笑,分不清是嘲弄还是赞许

    “爹地,上车”丹芙在车内叫著

    “小痹,等一会”东方磊缓缓地踱向驾驶座,上车后快速地将车子驶离,像有什么事似的

    “怎么了?”莲吟紧张地问著

    “有好玩的事”

    他阁下所谓的“好玩”就是在向来宁静的京都街道九拐十八弯地大玩飞车游戏,无视于红绿灯,以及车行转向指示,一律唯他独尊地横冲直撞,他老兄大概以为京都的马路全部隶属他的!

    如果东方磊因而被抓去毒打一顿,没有人会可怜他的古泉莲吟抓紧心口,心中呼叫不休,最丢脸的是,她居然是三人中唯一吓破胆的人

    回到别墅,古泉莲吟全身虚脱得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也没有力气下车远离身边那个疯狂的男人她必须先仔细检查一下,心脏是否还在正常的地方,她的五官有没有扭曲变形,她的头发有没有直竖…老天,她觉得全身不对劲…

    讽刺的是身边那对相拥的父女──

    “爹地,好帅哦!比云霄飞车还好玩”

    “喜欢吗?”那个不肖父亲如此问,并且口气得意洋洋

    “好喜欢!”被带坏的丹芙语气激昂

    “不狼我东方磊的女儿!”

    听听!那副骄傲的口吻,活似他才是怀胎十月的那一个,别人没有分似的!

    这一点她一定要抗议,等她被吓飞的三魂七魄全部回来归位之后她一边瞪眼一边喘气

    “准备下车了吗?”东方磊先让女儿进屋,而他则打开她这边的车门,闲适地问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正在被仇家追杀吗?”她低声吼著,但抖音的程度使得她气势全无

    他唇角勾勒著嘲笑:“你还不明白你嫁的人是什么身分吗?”

    她倒抽了口冷气:“你…你不会是在告诉我…往后甭想过平静的日子了?你…把我拖入怎样的生活中?”

    “是你将两条平行线扯出交集点的,不是吗?”他右手手指轻轻滑上她白嫩的面孔,享受著丈夫专有的权利

    “别再翻老帐了!我只是想明白往后是否得陪你亡命天涯?”她让气愤淤心,根本忘了自己用词不恰当

    他伸出食指在她面前左右摆动:“不,是陪我去追逐那些亡命天涯的人”老实说,他未曾想到那么远的事,因为他从没打算让妻女陪他东奔西跑,不过,这女人表现出的嫌恶可就伤人了,让他想不逗她都不行

    “那有什么不同?东方磊,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不会因为婚姻而改变自己原来所过的生活,消你明白!”

    “叫我磊,不许连名带姓叫我”他大手抓出了所有购物袋,然后又丢下一句:“消你的腿已有力气走路了”

    他迳自回屋子里去了,留古泉莲吟坐在车子中体会什么叫“生气!”

    她是个冷静又理智的女人,她是个有风度且修养绝佳的女人,她是个向来不知生气为何物的女人…天可鉴,这些特质将因东方磊的出现而远离她他真的是可恶透了!

    在准备进屋前,她才猛然回想起东方磊并没有告诉她开飞车的原因,老天,她不会正好“有幸”目睹一场摆社会的械斗火并吧?

    老天保佑这只是突发状况,并不代表未来每一天她都得这么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第五章

    临

    从传真机接收到最新一批密码后,东方磊目光深沉地看向窗外的星光夜景

    日理万机,专与奸邪人物斗智的大脑,此刻只是温馨地想著他的骄傲──小丹芙想著她的害羞怕生,想著她的灵敏与成熟,还有那不让须眉的胆识,他的女儿

    此刻终于稍稍能体会沈括宇有了子女后那种“孝子挟”的蠢样;那种巴不得把全世界的美好都送到孩子面前取悦他小小一抹笑的痴心

    他,向来无心无情的东方磊,到底也逃不过这千百年难以化解的血亲之情,满腔暴涨的怜爱,在一刻间泛滥决堤,全为了他有了女儿,他的小丹芙

    理所当然,想到女儿,不免也会“顺便”想到孩子的妈,那个叫做古泉莲吟的新任东方太太

    对妻子这名词的形成,他并没有太多的激荡昂扬情绪,至少,远远比不上他对亲生骨肉的感动,原本甚至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陪嫁品”

    这样想是有些冷血,但,他可不会忘记自己是怎么被她设计的!那个外表看来纯真柔弱的女人并不是那么需要他来怜惜,如果能,他根本是消送她到月球上去陪嫦娥尝一尝广寒宫的滋味,没有人能在怂他之后安然无恙的东方磊决定将这一笔帐永铭于心,不原谅她,绝不!

    憎恶她与娶她为妻是不相干的两回事,毕竟他不准备对她放感情她不值得

    不过,既然做了夫妻,就该努力享用她的好处,至少他不会在需要女人时,找不到理想人选了;当然,顺便再多一两个孩子来充实东方家族人口是更好了

    这样的想法,刺激得下腹一股灼热涌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女人了,一方面是他向来自制,绝不纵情;另一方面是他既不愿碰来路不明的女人,又不愿与熟识者太过亲近,久了,也没那兴致了,但那可不代表他不需要那种内敛,一旦得知了合宜的宣泄管道,猛锐程度是很难预料的像现在,他便有了兴致去过他的“婚姻生活”

    共同相处三天,没有同床──大概那小女人认为夫妻不同床理所当然而他是恰巧有事得办,没有心思去纵情一番,目前,所有事件皆在掌握中,他的身体松懈的同时,也强烈地渴求一个温香软玉的身体!

    就是她了,他东方磊的妻子

    想著,脚下也没有迟疑,缓缓走出书房,往二楼主卧室踱去

    近四十岁的年纪,居然会如青少年一般闪著某些期待与狂喜他的新婚之夜,该真正落实了──他的新娘目前最大的用处,仅止于此

    轻轻推开房门,首先看到壁钟在昏黄灯光下指著凌晨一点整幢屋子中,还没睡的大概只剩他了

    而他的新婚妻子,正酣然地占著整张大床熟睡著,她可能当真以为这间主卧室是她个人的天下,当丈夫的理所当然睡书房中的床看来今晚可得好好矫正她不正确的想法了

    东方磊缓缓坐在床沿,掀开丝被一角,不自觉地浏览她的面孔与露在衣服外的肌肤这样的情景在他生命中并不曾有过──一个在他床上安身立命的女人,安憩于他所守护的世界,真真正正为他所拥有的女子…那样自然的熟睡,理直气壮的!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跟随著轻吻的触抚,他不为谁所动的心也正在下烙印

    如春风轻拂大地,他正在巡视为他所有的丰美领地…

    嗯…好痒…又似乎不是那么痒…好像有蝴蝶在她光裸的身上嬉戏,这一处那一处的来去,逗得她全身产生某种类似痛苦却又同时渴望的需求…哦,怎么了吗?她的身体怎么了?她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身上渐渐有压力?那种理应是不舒服的重量,却被自己的身体吸收为激荡亢奋?而她的心怎么会愈跳愈快?…

    古泉莲吟在逐渐清醒中想要抓住自己的领口,却抓到一只厚实的大掌,来不及完全清醒,又转而坠入一种**的情境中…迷迷糊糊地,似清醒却不能左右自己的意志;似梦幻,而身体的种种化学变化又那么真实…而她到底是昏是醒?这情景是幻是真?…

    她是光溜溜的…而身上的压力来自何方?半眯半张的杏眼,依稀看到东方磊沉毅的面孔在眼前,而他的唇与手,正是使她陷入种种幻境中的元凶但他的眼…才是致命的凶器…既温柔,又狂猛得想要吃人…

    他想对她做什么呢?

    “你压到我了…”吐出的语言气若游丝,低哑得让人听不清

    “那正是过程中必然的事…”他的声音也哑得可以,透著无比的性感与催魂作用

    莲吟真的不明白他在对她做什么,但身体被激起的种种期待,全汇集在小肮等著某种仪式的完成,她也在期待著,即使不明白会有什么事发生…

    然后,她在惊喘中明白了,但那电光火石的明了却无力拉她回归清醒…反而是…彻底地任他带领入一道成长必经的结合旅途中…

    她正式由少女晋升为少妇,从此名副其实

    ※

    天艾他对她做了什么?是的,她当然知道肌肤相亲的正确用语为何但,他怎么可以?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即使是夫妻也不宜这般亲近

    古泉莲吟拥著被子半坐起身,环视房内四周,明亮的光线下,只剩她一人──幸好只有她一人,否则羞也羞死了

    东方磊,那个昨夜侵占她身子一整夜的男子则不知去向

    感觉到身子酸疼不已,懒懒地,想再睡个够本;不知是她老了,还是初尝**的人都会有这种不适?知识是一回事,实际行为则是另外一回事了!不管曾在书中看过多少对性的描写,亲身体验后,才发现那些说明既真实又不足,很难能以文字形容得完全的,相信各人的体会皆不同吧!天…她不禁呻吟了,不曾认为会与他进行到这一步,事实上她根本不以为她的人生会有这一类的事发生

    但发生就是发生了,再怎样去计量抱怨也于事无补,可是,问题是,跨过了这一道亲密界限,往后他们两人要以什么准则来相处?既亲密又陌生,在不相爱的情况下依然可以毫不在乎地上床?

    她怎么能够容忍一个毫不爱她,甚至是有些恨她的男人来对她做最亲密的事?何况她自己也尚未厘清自己是否爱他之前的眷恋,完全架构于她的少女想像中,未曾把他真实化;对于真正的东方磊,她可不确定是否会欣赏他那种大男人妄尊自大的性子

    也许她大可不必如此苦恼,上床一次,并不代表往后可以任他予取予求,昨夜只不过是个例外对!她应该这么想才是只要她好好地与东方磊说清楚,相信他不会强人所难!对,她得马上告诉他!

    跳下床,以最快的速度冲澡穿衣,三十分钟后,顶著一头湿发,冲到楼下,四处望不到人,才在窗口看到门外庭院中,一对穿父女装的父女,正玩球玩得兴高彩烈当然是东方磊与“东方”丹芙喽

    即使不愿意承认,古泉莲吟在那一刹那间,心中涌上了一股酸酸的嫉妒感──嫉妒女儿比她受东方磊的宠爱;嫉妒东方磊轻易可以得到丹芙的爱

    血浓于血毕竟是抹不去的事实瞧瞧他们父女俩处得多好艾也不过几天而已呢!她这个婚,结得也该不算了无建树了;单亲家庭再怎么美满仍比不上正常家庭的完美

    如果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只要孩子好,谁也不必怨谁的话,那么,她自身的需求与感觉是否理当沉潜到心底最深处,不要太过理会没有人可兼得鱼与熊掌,她岂能太贪心?但…但是…

    “妈妈!已经中午了,您睡好久了”小丹芙率先发现呆立于门口的母亲,抱过球,跑近她,红扑扑的苹果小脸洋溢著健康的红润光采,直教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古泉莲吟弯下身,亲了女儿一下:“吃中饭了吗?”

    “爹地说要等你起床才开动”

    “哦”她压根儿没胆把目光往上移去对上他炯炯的眼瞳,只好很努力地看著女儿天真的小脸

    小丹芙凑近她,低声地问:“妈妈,你们睡在一起,是不是代表我将可以有个弟弟?”

    古泉莲吟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天,小丹芙都看到了?女儿向来早起,当然会去她房里找她,也许就是丹芙把东方磊挖出棉被的…老天,羞死人了…红潮一路攀升到古泉莲吟的头顶,初醒时的臊热再度攻占了她全身感官

    “我可不可以期待一个小弟弟?”丹芙问

    “丹芙,妈妈目前没有生小阿的打算,明白吗?”她很困难地开口混乱的大脑找不到更好用的词句来拒绝女儿的要求

    “为什么?”

    问话的人并不是小丹芙,而是不知何时立于丹芙身后的东方磊

    口气中的不善令莲吟的一颗心吊得老高

    为什么?他居然有脸问为什么?而她也居然为此感到心虚?真是见鬼了!她才是有资格发表不满的那一个呀!想到此,下巴不免抬了起来,与他对视:“我们有话得谈”

    东方磊静静地凝视她,其中蕴含的压力存心让莲吟连大气也喘不过来

    种种方面的对峙,她赢的机率比零更低

    “先吃午饭再说吧”他说著

    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她无言的服从反正,总有足够的时间得以让两人彻底地谈个清楚,而且看来东方磊也有长谈的打算,很好,他们总算达成了初步的共识了

    将小丹芙遣离他们夫妻谈话的范围内,则是第二个共同目标最好的方式是让小女孩好生睡个甜蜜的午觉

    终于──

    东方磊双手横摆于胸前,凌人的气势打一开始就准备压得古泉莲吟喘不过气

    老天,情况真是可笑,瞧瞧,这居然是有了真实婚姻生活后第一天的涅?对峙的感觉如同谁家死了人一样凝重!迸泉莲吟几乎忍不住要笑了出来,也同时想大大地叹息一声看吧!早知道跨过夫妻界限是不妥的,但若要后悔,在此时而言也太迟了,唉…

    “既然你已是我的妻子,而七年前你并不介意生我的孩子,此刻就没有理由拒绝再为我东方家添人口”他的语气简直像判官在宣布罪状

    莲吟无言地看著他,很难让他明白彼时不同于此时,她无法再为生孩子而生孩子的去受孕──在没有爱的情况下更是不能

    七年前的受孕,是为了一个自己心中的初恋,对幻想中的他寻一个结果,其中包含了感恩幻恋,以及其它年少轻狂的冲动,才决意去为他生一个女儿

    但现在根本不同了他成了一个真实的人,飞扬跋扈地介入她生活中,带著不可思议的强硬与冷酷,而且不曾尊重过她意愿的应允与否,便强制改造她生活的轨道来配合他这样的男人,与她暗恋七年的白马王子是凑不在一块的,即使他们都叫“东方磊”;对她而言,他依然是一个霸道的“陌生人”

    在美国生长二十五年,并不代表她的思想行为会成为美式作风:大胆而性开放,完全的享乐主义至上!

    这是她一直做不来的,却也是她不愿去摒弃自身的必随波逐流于**玩乐中的也许,在内心深处,她一直在渴望著:一定有那么一个人,注定会来到她的生命中与她厮守一生,她得好好守著自己纯净的身心,当他来时,可以乾乾净净地将自己给他,一世无悔…

    在梦中,东方磊是她的白马王子,在生了丹芙以后,她便觉得此生再无遗憾,不愿去想嫁不嫁人或与男人交欢之类的事了;小丹芙身上系著她一生的爱恋在现在,真实的东方磊以著让她惊吓的姿态强悍地闯入她单纯的生命中,强势掠夺,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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