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跟你娘讲话呢”旁边那个老头挤了进来,看得出来老头还是有些激动,虽然说的话有些严厉,手却已经在我背上不断的轻抚,帮我顺气。
“我娘”我视线再次回到老太太身上,丹凤眼,小巧的鼻子,虽然眼角有些许皱纹,但是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也是风华绝代的美人,身上穿的雍容华贵,眼眸里带着宠溺和不敢置信的望着我。
再望望老头,也是一脸慈爱,年纪稍长,但体格依旧壮硕,眼神犀利,给人一种想要拜服的气势,鹰钩鼻,气宇不凡。可是,可是,为嘛我都不认识,重要的是,又为嘛都穿着古装嘛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突然一个小丫头挤了进来,摸着眼泪,着急的望着我。哈,终于有个认识的了。
我顿时激动的伸出还有些无力的手,一把抓住她:“余琪,你怎么在这啊,这儿不是天堂吗不对,我是笑死了,但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
没错,那装扮成小丫头的就是大小姐余琪,但是我张大着嘴巴,有点反应不过来。
“小姐,你你是不是病糊涂了你怎么会笑死呢你不过是病了一场。这这也不是什么天堂,这是咱魏国公府啊小姐,你别吓我啊”说完余琪还呜呜的哭上了。
魏国公府我举目望去,四周都是纯古香古色,雕梁画栋的。大炕不远处是樟木做的桌子,桌上摆着铜壶茶具,桌边摆着楠木交椅。桌对面的墙边,摆着个青绿古铜鼎,上面青烟袅袅,大概是熏香。抬头迎面看见一块赤金九龙大匾,匾上龙飞凤舞的也不知写的是什么。再过去便是金木雕花镂空的大红漆木门,连丫鬟们手上捧得也都是雕刻精致的青瓷茶具。
我无力的躺下床去,难道是传说中的穿越那我这是笑死了呢还是笑死了呢
〃乐儿,你这是怎么了,是否哪里不舒服为父这就去请大夫”老头看我躺下,一下子又急了,就要起身。
我急忙拉住他:“没事,没事,先让我理理清楚”
我指了指地上:“这儿,魏国公府”
所有人都默契的点头。
“爹,娘”我再指旁边两老人。
老人对望一眼,满眼惊疑,然后用力点头。
“我没死”我再指指自己。
“乐儿,休得胡言,你如今得以康复,这辈子便都无病无灾,平平安安”老太太抓住我的手,有些激动的说。
“那,我是谁”我此话一出,四周便响起一片抽气声。
“小姐,您是咱国公府的大小姐啊您您不记得了”余琪瞪大她原本就牛样的眼睛说道。
纳尼国公府大小姐不是梦,看这满屋金碧辉煌的,感情我是穿到富贵人家了哈哈哈似乎情况还不赖,我忍不住窃笑。
“那个,我头有点疼,各位能不能让我透透气”我环顾四周,气氛好像有点紧张,个个都如临大敌般的望着我。
“乐儿,告诉爹爹,你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故意吓爹娘的”老头一脸凝重的看着我。
“我”我能告诉他我是穿越来的吗不说难道我只能装失忆去他娘的乌龟蛋,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偶像剧里的失忆桥段,无聊家无知,但是
“爹爹,不知怎么的我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得了。”现在传媒没想到会在古代也起到作用。我双手捧头,一脸痛苦,加上这一句经典台词,立马就把一大屋子人给唬住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老爷”老太太这下着急坏了。
“乐儿,没事,醒了就好,忘记的事,咱慢慢想,你先歇一歇”老头说完就让人都退下了,只留下余琪照顾我。
四周终于畅通了,空气都新鲜不少,不过在我感慨的同时,听到老头说:要找什么和尚,去书房商量我的病情。我翻翻白眼,不去理会。经过几天后,我渐渐习惯了明朝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的确让我觉得惬意,除了没有辣椒这一缺点,这儿的生活在我的字典里,堪称完美。
这日外面大雪纷扬,像鹅毛般簌簌飘落,白莹莹的一地,像厚厚蚕丝被。
徐琦正帮我梳妆,乌黑发亮的长发跟我在现代时,那真不是一个档次的,我都怀疑这是不是我自己的头发。
我望着镜中的自己,还是那张脸,只是肌肤如脂,不像之前的黯哑。青丝挽成个桃花髻,眉黛轻描。微微一笑,那深深的梨涡还在,唇红齿白的,气色好了太多,整个人看起来都神采飞扬起来。穿上绫罗梅红色长裙,披上裘皮披风,如此一看,又觉得好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长姐”忽然听见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徐琦利落的走去开门,只听见她唤了声:
“三小姐来啦”
我知道徐达共有三女,但是还从未见过。前几日听说二小姐和三小姐去了谢府看望姥爷和姥姥去了,不成想今日便回来了。
“这天也真真冷,长姐你可大好锦儿昨日刚回来听闻长姐醒了,可高兴坏了,可爹爹说,长姐刚好要静养,非让今儿才能过来,我瞧瞧”一个不大点的小丫头扑进我怀里,我稍稍拽开她,细细的看着,小丫头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身上穿着海棠宽袖短袄,下边着密褶长裙,模样俊俏,虽未长成,却也不难看出,将来必是美人胚子,微微一笑脸上还带着纯真的稚气。
“锦儿来了,我已经大好了”我微微笑了笑,小丫头抬着头嘻嘻的望着,然后说:
“瞧出来了,真是大好了,可真好,长姐,自你生病以后,都没人陪锦儿玩了。妙云姐姐整日就会呆在屋子里绣花,真真是无趣”锦儿皱着一张脸,说完又往我怀里拱了拱。
“大老远就听见锦儿在姐姐这儿使我的坏,怎么,瞧着姐姐醒来,就将我这个二姐给嫌弃上了”循声望去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走进来。长得纤细袅娜,长着与我相似的五官,只是轻笑间少了梨涡,多了份沉静,脸上略施粉黛,梳着丹凤头,淡红蝴蝶月华裙,雪白狐皮披风,进来带进一股阳光微暖的气流。
我看了看门外,雪已经停了,阳光疏散的照在院里的四处。她叫我姐姐,想必她就是锦儿说的妙云姐姐。
“哪里话,锦儿这是在撒娇呢”我笑呵呵的接住她伸过来的手。看着与我相似的脸,我真感叹造物主的伟大,心里想,不知道在现代,我是不是也有失散多年的妹妹。
“姐姐气色看来确实大好,难怪昨夜里饭桌上,爹爹和娘都喜笑颜开呢”妙云轻轻笑着,温婉大方,随手理了理我有些松散的披风,但我总觉得好像与她有着距离。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大家闺秀的表率,我望尘莫及。
“爹爹怕我受寒,让我在屋里吃饭,没能出去陪陪你们”伸手掐了掐锦儿白嫩的小脸说道。
“不碍事的,姐姐,只要你身子好了,便是最好的了〃妙云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又道:
“我听闻爹爹说,姐姐病虽好了,却”
我知道她是要说失忆的事,看来徐达老爹已经将这件事广为传播了。这样正好,省了我许多麻烦,毕竟总是装着自来熟也是很累人的。
“咳咳恩,是啊很多事已经记不得了”我呵呵傻笑两下。
妙云一脸心痛的用手巾在脸上轻轻拭泪,我叹息一声:这古代的女子也忒容易伤感了吧
“姐姐,你不必伤怀,放心好了,全府上下定会想出法子,帮姐姐重拾记忆的”她的话让我呆愣一下,小妞,你看我这样子像是伤怀了吗
“对的,长姐,长姐不记得的事,等长姐痊愈了,锦儿一件一件讲给你听”锦儿从我怀里探出个头来,正儿八经的说道。
我笑了笑,然后意的跟她们扯着闲话,毕竟是半路上杀出来的姐妹,我多少需要点时间适应。
“我就过来看看,爹爹说,姐姐还需要静养,不许我们吵闹太久,锦儿还不快走”末了妙云伸手来拉锦儿,锦儿耍赖般的往我怀里紧了紧;
“不嘛,我还没跟长姐说够话呢”
“锦儿乖别吵着姐姐,等姐姐康复了,就能天天陪锦儿玩了”妙云继续哄着锦儿,可锦儿就不吃这套,非霸着我不妨。
“锦儿乖,长姐有些累了,想歇会,成么”我好声好气的劝着,说实话,这些 个亲戚,对我来说就跟隔壁大婶般,半生不熟的感觉。还要说着拗口的古话,绕的我舌头都打架,我宁愿一个人呆着。
“好吧那长姐,你好全了可要陪锦儿好好玩”锦儿这才不甘的从我身上爬下来。
“瞧姐姐把她惯得,整日就知道玩,先生教的课业,一点都不上心。”妙云满口埋怨,眉眼却是上扬的。可想而知,锦儿这丫头受尽了宠爱。
待她们走远,我吁了口气问:“这二小姐,三小姐平日跟我和善么”
我这一句话,问的徐琦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小姐,这你也不记得”
“废话,我老爹老娘都记不住,还会记得她们吗”我趴在桌上转着茶杯玩。
徐琦抹了下额头,好似捏了把冷汗,最后说:“和善的,三小姐整日粘着小姐,可谓形影不离。二小姐嘛,平日里也是跟小姐很亲近的。”
“噢看起来那个妙云挺淑女的”我嘀咕了一声。
“那是自然,国公府的小姐本来就该端庄娴柔,小姐以前”徐琦说到一半,又不敢说下去了。
我没有理会她的欲言又止,反正我知道,以前的我,身为国公府的大小姐自然是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现在我确实有些吊儿郎当外加不知礼数。
我才不想成为明朝的那些无知妇孺,整天就知道念着三从四德。我就是爱大口喝酒,哦不,大口喝茶,满筷夹菜,外加狼吞虎咽,小丫头你管的着么谁也管不着
眼看,太阳越来越烈,晴空一泓澄蓝,透透的似碧玉一般。我唉声叹气,在这四面墙里憋了几日,快憋疯了都,可偏偏徐达老爹说我病刚好,不宜吹风,以免染上风寒,就连去院里走走的机会都被剥夺,真是苦恼死了。
想想红楼梦里面写的宁国府,荣国府,还不都跟咱现在的魏国公府是一个档次的那里可是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搁现代那可是钻石级的别墅啊,可惜了的是,我身在别墅中却只看的到套房。“唉不错,不错,这酒真不错。”几杯酒下肚,我砸吧着嘴,嘴里淡淡的桂花清甜气息,流转在舌尖,让人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徐琦终于忍无可忍了,她壮着胆子扯了扯我的衣袖说:“小姐,您真的不要再喝了,要是被老爷知道了,奴婢会被打死的”
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只好作罢,身上暖了不少,胸口热热的,有些闷,我歪着头趴在桌子上,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唉,这么好的酒,要是能再配上一小碟拍黄瓜,那就再好不过了,黄瓜要辣辣的,那个味啊”我眯着眼睛,回味了一下,顿时有种口水直流的感觉。
“黄瓜公子想吃黄瓜,小的这就去叫老板来一碟。”徐琦噌的一声就起来了,我估计她是光听到黄瓜这两字了,她大概觉得这要求简直太简单了,我还一脸陶醉样,所以她现在是倍自信。
“停,我要的这儿没有。”我忙按住她蠢蠢欲动蹄子。
“怎会没有呢这黄瓜”余琪怪异的看着我。我摇摇手不让她说完。
“我要的拍黄瓜是那种放着陈醋,加上一层红艳艳的辣椒粉,那种辣椒粉是要用温火慢慢烤过的,然后再用油去过一下的那种辣椒,那个味儿啊”回味了一下,然后很丧气的继续说道:
“可惜的是,堂堂大明朝,居然连辣椒都没有要在知道会穿这儿来,我就往兜里塞点辣椒种子,搁这大明朝一种,再拿市场上那么一亮相,又是要发家致富的节奏啊”我大发感慨后,回过头却看到目瞪口呆的徐琦,知道我说的话八成她一句也听不懂,我只好傻笑两声,继续敲碟子。
“公子,您说的这个辣椒是何物”徐琦用力的合上嘴巴,然后啾了啾四周,发现没人看见她的失仪后才继续问道。
“这个辣椒嘛,是一种植物,颜色红颜,可做作料,放进菜肴里,可让菜肴变得色彩鲜艳,味道也是非常非常的好的,什么菜都能放,什么盐椒牛排,剁椒鱼头,酸辣鸡杂啊什么的,这些都是我的最爱啊只可惜 ,大明朝却没有”我本来只想随便解释一下,但是说到吃的我就不由的又神呱了一番。
“恕在下冒昧,敢问公子说的这种东西大明朝当真没有”忽然隔壁纱壁后的人忽然问道。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凌厉,好像对我说大明朝没辣椒很有意见。我摇晃着脑袋白了他一眼,圈圈你个叉叉,姑奶奶我对大明朝没辣椒已经很不满了,你难道还不服气
“那是当然,就算大明朝有金山银山,就是买不到半个辣椒。”我说着自己也不免忧伤起来。现代如今会是怎样,徐浩文能照顾好自己和生病的老妈吗还有老妈会不会因为悲痛而病情加重呢
“噢居然还有我堂堂大明没有的东西,那我倒是想见识一下,请问公子是大明人士吗”那人还没完没了了我正想回他一句,徐琦这是已经着急的不行了,拉着我就要走,嘴里还不停的跟隔壁的道歉。
“这位爷,您别误会,我们公子当然是大明人士,他不过是喝多了,所以胡言乱语来着,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是吗我倒觉得公子的一席话倒是很有见地,在下着实想讨教一番。”那男子好像还挺执着。
不过我这会儿正头疼脑涨的,要不是徐琦扶着我,我估计走路都踩不着点。我打了个响嗝,嘿嘿笑了一声,开玩笑,这辣椒的事,怎么能告诉你。
“不能说,不能说”我摇摇头在心里跟自己说,但是感觉徐琦身子猛然一紧,我赶紧捂住嘴巴,大概真是有点醉了,居然把这话说出来了。
走到雅间门口,忽然被两个彪形大汉拦住。徐琦抓着我的手越来越紧,我感觉到她轻微的抖动。
“公子,我家爷有请公子”他们说的客气,手上却一点都没客气,几乎是把我拎进去的。
我摇晃着步子总算站稳了,眼前有点模糊,晃了晃脑袋很不满的问了句:“你到底想干嘛”
“很简单,在下只想知道,公子是哪里人士,到我大明是有何目的。”那人懒懒的动了动身子,他坐在窗边,逆着光,光线这个时候很猛烈,像一片金光把他拢在里面,看不真实他的面目。只是如青松般的坐姿让我觉得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压力。
“这位爷,我家公子真是大明朝人,前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本就神智混沌,加上又饮了点酒,所以越发的胡言乱语了,爷您试想,如今皇上圣明,天下归心,如此忤逆的话,神智清楚的人是断不会说的。”徐琦这时候已经进来了,她双手冰凉的握住我的手,脸色苍白,说话间也带着颤音。
啥目的顿时我脑子有那么一瞬间清醒,感情他把我当间谍了。
“噢”那人压根就没有相信,这一声噢字拖着长长的尾音,然后他起身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清醒的脑袋告诉,我好像要倒霉了,如果他要告我叛国罪的话,我是不是会死得很惨。该死的,我之前怎么就没有好好研究研究明朝的刑罚呢
正思虑间,他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身上穿着玄色长衣,腰间系着碧色玉带,披着浅紫长披风,身姿修长。狭长的眼,带着一丝傲气,英挺的剑眉,像山脊一般的鼻梁,薄薄的唇微微轻抿着,再往上看头上是戴衔着翠玉的纱折上巾。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人非富即贵,这不是传说中的高富帅吗他娘的乌龟蛋,好死不死的,我刚才非要提什么辣椒嘛无事惹来一身骚。我抚了抚有些脆弱的小心脏,莫非我明朝的富贵生活又要到尽头了。
等等,我这么觉得这人有点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定了定还在涣散的目光,好好的用心的看了一遍。
“哎呀,我的妈呀,可不是熟人么”我大呼一声,冲上前抓住那人的手,顿时泪流满面,老激动了。
我用力的掐住他的手,清了清有些发硬的嗓子说:“路虎男,你你咋也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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