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沛沛小孩子气的一撅嘴:“我舅说,那山头每年都要往上栽青松,我以为那青松越多,菇子就越多,吃不了浪费呢……爸,那我学习去了呀。”说着,起身进了房间。
轻轻的把门带上,又赶紧回身,把耳朵贴在门上,自已刚才的话,如果老爸细想的话,肯定能想到,只要多栽树,菇子就会多产,就算是季节性的,但只赚这一季的钱也是不赚白不赚。他如果想明白了这一点,自已再借势提一提槐花和农家宴的事,相信老爸就会了解自已所做的这个农家园的想法了。现在,如果不出所料,他过不一会儿就该叫自已了。
果然,客厅里传来林锐鸿的声音:“沛沛~沛沛呀,来,我问你点事。”
林沛沛心里一笑,打开门若无其事的出来:“爸,什么事?”
林锐鸿把林沛沛叫到沙发上坐下,详细问了关于灰头菇的生长条件和分布情况,又问了毛山村那个山头的事,末了,只是捏着下巴使劲儿想,不作声。
林沛沛天真无辜的又来了一句:“我前几天去超市,那里面的口菇几十块钱一斤,我看这灰头菇吃头可比口菇强多了,再说,别处可没有这东西,最少也能卖个这个价儿吧?”
林锐鸿点点头:“物以稀为贵,这灰头菇确实是个赚钱的好机会。不过,这种事得打听清楚了再做决定。”又伸手摸摸林沛沛的头:“明儿我去毛山村一趟,看看情况,顺便也看看佳阳。要是不错的话,就包个山头试试。沛沛,这事儿要是成了,可就是你的功劳了。”
林沛沛忙摆手:“爸,我就是那么一说。其实我就是嘴馋,想着咱离毛山村这么远,以后要吃恐怕是不那么简单了。但要是咱家做这灰头菇的生意,以后就可以吃得到了。而且,咱常去那毛山村儿,以后也有得槐花和山野菜吃了。”说着,欢喜的拍拍手,一副馋嘴的样子。
林锐鸿听了这话却一怔,又捏住下巴,不作声了。
林沛沛吐了吐舌头,提起脚尖回了自已屋。行啦,自已的任务完成啦,剩下的凭老爹的脑子,他会都想得到的。什么农家宴之类的,现在也不是没有可借鉴的,自已能想到,老爸自然也能想得到。现在,就只差他去毛山村一看了。
槐树不是个娇贵的植物,一年以上的槐树就可以开花,如果是挪来的树,第二年也会开花。只要包下两座山头,买些长成了的槐树,在山上把槐树和青松树交叉着种植,到了明年五月槐花开时,满山绿色的叶,白色的花,又好看又好吃,人还能少了吗?然后每隔段时间拿水满山的喷一喷,又可以捡菇子了,吃槐花,捡菇子,游农家,多高兴的事儿?
而且,这菇子是个市场很大很有价值的东西,到时游客如果带走,需要付钱,如果留下,则可以给点钱,也算是便宜人工,也省得再雇人上山采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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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林兰的心结
第二天一早,林锐鸿就去了工地,把工地的事儿给刘存利交接了一下,又叮嘱了些必要注意的事情,便赶去了毛山村。
待到林沛沛跟周曼青起了,林锐鸿早已出了门。周曼青一边在厨房做饭,一边表示不理解的摇头:“你爸快成个工作狂了,这么早就走,我看, 再过些日子,连家都不用回了,直接睡工地上得了。”
林沛沛当然要为老爸说话:“我爸今天这是有重要事儿。妈,我爸昨晚说啦,他这么拼命赚钱,就是为了供我跟我弟上学,但是他还想赚更多的钱, 然后,你就不用天天上班了,可以像别的妈妈一样,在家做做家务,玩玩耍耍。我爸说,他不想让你辛苦。”
“哟,老夫老妻的,他跟你说这些做啥?”周曼青的不满立即消了,脸色红了红,安静的做饭去了。
林沛沛耸耸肩,老妈总是怪老爸不够体贴,但其实老爸属于有什么事会去用心做,却不会说出来的类型,还是自已替老爸说了吧,省得这两人明明很恩爱,却要三天打,两天掐的。
早饭做好的时候,林佳阳才起,三人围坐在一起刚要吃饭,电话响起了。
林沛沛忙去接电话,是小姑林兰的。梁品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婚礼也推掉了,小姑的嗓子早就哑了,人也憔悴了,每每看见,都叫人心疼不已。林兰虽被人退掉了婚,但长相和工作摆在那里,上门说媒的也还是有。只是再有人来说媒,不管什么样的,她却死活不见了。小姑今年也二十七了,她这样子,奶奶总是担心的叹气,又拿她无奈。
“沛……”林兰沙哑干涩的开口,又欲言又止。
“小姑,啥事?”林沛沛小心翼翼的问道。
“今天陪我出去走走吧……”林兰一边说一边长长的吐气。
“好。”林沛沛干脆的应下,跟林兰定好了时间地点,才挂了电话,回头继续吃饭。
“你小姑吧?”周曼青一边吃着饭,眼里闪过一丝忧色。
“嗯。”
“啥事?”
“一会儿叫我跟她一块出去走走。”
“唉,出去走走出好。”周曼青满眼期望的望着林沛沛:“沛,好好劝劝你小姑,那梁品再好,也是个没了消息的。婚都退了,她再等也没用。也这么大了,重新挑个好的,嫁了吧。”
“嗯。”嫁了吧?小姑是个认死理的人,叫她这么不明不白的被退婚,她哪有那么容易再去嫁下家?不过林沛沛还是应了妈妈,吃完饭,便收拾了一下,看了一会儿书,又给郁帛打了电话推掉今天的补课。
其实现在的四人组的‘补课’已经不属于补课的范畴了,已经上升到了讨论一些深难度的问题和预习下面课程的程度,别看钟离秋和方远卓起步晚,两人问题的犀利程度一点不亚于郁帛,四人一块儿学习,互相帮助很大。
跟郁帛那里打好了招呼,林沛沛便收拾了东西去了跟林兰约好的喷池广场。小姑最近心情相当低落,虽然笑脸对人,工作上也坚持每天上班,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但实际上任何人想打问她下一步的打算或是想要给她再介绍相亲时,她就会动怒。自已得趁这次机会好好的劝劝她。
为了讨得欢喜,林沛沛提前半小时出发,想着一定要在林兰前面到那儿,争取个好表现。结果到了喷池广场,林兰已经坐在待边长椅上等着了,微垂着头,低敛着眸子,满脸心事的样子。
林沛沛上前:“小姑?”
林兰抬头,见林沛沛来了,微微一笑:“沛沛,怎来这么早?”
林沛沛吸吸鼻子坐在林兰旁边:“你不是比我还早?”
“呵呵。”林兰苦苦一笑,抓住林沛沛的手:“沛,走,陪我去走走吧。”
“嗯。”林沛沛反手抓住林兰的手,一起起身,以为林兰这是要带自已去逛街,不想她却带自已上了公车。
公车上林兰一句话也不说,只微微笑着望着窗外,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林沛沛满腹狐疑,小姑这是要做什么?
公车停在植物园门口时,林兰拉着林沛沛下了车。
或许小姑是想去草树之间走走,散散步,跟自已聊聊天以缓解一下现在抑郁的心情吧。小姑是个很会调节自已的人,只是这次的事,打击太大了。
果然,林兰带林沛沛进了植物园,两人慢步在一处茂密的树林间,林兰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沛沛,小姑今天叫你出来,就是倒倒苦水。为了不影响到你的心情,中午我请你去附近那家‘川妈天府’吃饭。”
“嘿,没事小姑,你不是自称自动调节器,能适应各种环境吗?”林沛沛眨眨眼:“我是你侄女,虎姑无犬侄么。”
“呵呵,你呀。”林兰轻拍着林沛沛的肩头,暗了暗神色:“不是我不调节,实在是这次的事打击太大,我根本就调节不了。可是,我继续这样下去,担心的还是你奶奶。而且,我也确实是不小了,要是现在不赶紧调节好,把自已嫁出去,恐怕真要成个老姑娘,呆在家里叫你奶奶天天看着闹心了。”
“嗯,奶奶最近总是满脸忧色的,连大姑都不能哄她开心了。”林沛沛抬手撩开微风吹过来的柳枝。
“可是。这事儿太叫人憋屈了。”林兰又长长的吐气:“沛沛,我现在不把你当小孩子,就当我倾诉的对像。实话说,长这么大,你小姑我是没少谈恋爱。可是最认真对待的,就是你梁叔,但是他却……”
“如果这事他当面跟我分手,或是打电话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哪怕是当着众人的面退我的婚我都能接受了。我虽然对他最认真,可我林兰也是个能拿得起也能放得下的人。可是他偏偏就是不露面,不叫你知道他是怎么个情况,只拖着,拖到过了婚期,拖到我自已都麻木了。”林兰顺手摘了一片树叶,低下头,细细的闻。
“小姑,这事儿我看是没希望了,梁叔他…他是铁了心了……”林沛沛敛了敛眸,这事也怪自已,闲操心,瞎管事,非要撮合小姑和梁品。
林兰摇摇头,淡淡地:“我不是还抱着希望,我是不甘心。我这么说吧沛沛,如果现在梁品站在我面前,跟我说一句分手,或是什么都不说,叫我骂他一顿,打他一顿,我就释然了,没有心结,没有遗憾了。”
林沛沛抬头望望林兰纠在一起的眉,知道她心里纠结的是什么,轻轻道:“小姑,我们老师说过,没有比心更高的山。”
“没有比心更高的山……?”林兰轻喃的重复着这句,眼里燃起些许光亮。
“如果你想放开,那么谁都拦不住。可是如果你不想放开,你永远都放不开。”林沛沛板了板脸,指着地上一群小蚂蚁:“小姑,你看。这是它们的世界,多安静又热闹。我们就在这儿坐一会儿吧,看看这些蚂蚁搬家。”
“好吧。”林兰掏出纸巾擦了擦旁边的长椅,坐下来,静静的盯着地上忙碌的蚂蚁,那群黑点点正在忙着分享一只树上掉落的小青虫,小青虫早就被它们制服,任由小家伙们把它缓慢的运回洞口。
“小姑,你觉得,如果一只蚂蚁死掉了,对你来说有什么影响?”
“不会有什么感觉吧。”林兰饶有兴趣的盯着地上的那群。
“那,我们对于蚂蚁来讲呢?”
“那更不会有什么了,它们除了觅食,知道什么呀?”
“那,其实小姑也可以把梁叔看作地上的一只小蚂蚁,你们是两个世界里的生物,毫无关联,未曾交集过。各自生活,各自快乐。”林沛沛一边说着,一边目光灼灼的盯着林兰。这句可是最关键的一句了,这可是当时菜包失恋时,自已特地去心理科一个高材生学长那里求来的,跟菜包说了,还管用。不知小姑听了会怎么样。
“嗯……”林兰挑了挑眉,盯视着地上蚂蚁的眼神变得锐利,深刻。
“小姑,其实你根本就没有自我调节过,因为你不肯。如果你愿意放开,你肯定就会放开了。我老师说,没有比心更高的山,还有一句是,一旦翻过了这座大山,眼前会豁然开朗,再没有任何坎坷。”
林兰的眼神变幻起来,迷茫,锐利,恍然,深思,最后,又趋于纠结:“可是,他一声不吭就这么消失了,实在是叫我心里放不开。”
“小姑。”林沛沛按上林兰的手:“奶奶最近瘦了许多,我爸和大伯都见着我就叫我来劝你,大姑二姑也天天的往奶奶家跑。要是你放开了,幸福了的不只是你一人。你就当是已经骂了梁叔,已经掴了梁叔,放开了,不行么?”
“骂他,掴他……”林兰的眼神咬牙切齿了一会儿,渐渐变得清明:“嗯,对,我在心里已经对他骂过无数,打过无数了,哪有必要再为了他而折磨我的家人?再说,我还有大好的前途等着呢。”林兰噌的一下站起来:“沛沛,走我们去‘川妈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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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包山头
林锐鸿跟李素天提前通了个电话,说明了要去的意思,又打电话叫上张平跟自已一起。两人跑去超市里买了些送给李家的东西和林佳阳用的吃的,便搭上去往远郊的公交,前往毛山村。
张平最近生意本来有些忙,因为又快要到了果元村大棚出鱼了,果元村的鱼好,这家家户户都知道。但他们村的鱼早就全部订给了那些水产大户和罐头厂,就算是认识牛善光,关系再好也弄不出鱼来。在这整个水产市场里,就他能从果元村弄出三两棚的鱼,而且还是全村儿最好的鱼,上他这儿来订鱼的人当然就多了,订到了的还好说,那些没订到的,死缠烂打不死不休的,应付都应付不过来。现在一听林锐鸿请他帮忙去出主意,当然乐意,将摊子扔给老婆,就来了。
两人一路颠簸到了毛山村,这次李素天因为养猪场太忙,没有亲自来接两人,而是让自已儿子李顺儿等在村头。
“叔,走吧,我直接带你们去养猪场吧。”李顺带着两人直奔养猪场,周围的村民见了,三两成堆的在那儿指指点点,个个用艳慕的目光盯着李顺瞧。他们老李家这回可趟上财运了,不单单进了养猪场找了个轻快来钱的活儿干,还三天两头的有老板往这跑,看来,这老李摔腿还摔出个财神来了。
到了养猪场,李素天客气的迎接了两人,待林佳阳跟林锐鸿叙了叙父子情,便赶着猪仔们上山放风了。顺便带着林锐鸿和张平去山头看地形。
“哟,素天,你这可不是普通的猪,是……黑香猪啊?哎,这可了不得的。”林锐鸿一眼认出了猪仔的品种,竖了竖大拇指:“你们老板有眼光,有魄力养这种金贵猪,不但需要技术和环境,更需要勇气啊。反正我自认是不行。”
“嘿,那是。”李素天得意的一笑,赶着小猪仔跟几人说说笑笑的上了山。
把猪仔放在一处杂草繁多的地方拱地,又把林佳阳留下照看着,李素天便带着林锐鸿和张平去了山头村里栽青松树的地方。
这处山头土地松软肥沃,地上辅着厚厚的松针和杂草,有些潮湿。一脚踩上去,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软软的。松树底下留有灰头菇摘掉所留下的小印迹,李素天给两人指了,道:“诺,就是生在这儿,现在这是被人摘走了。这种菇子不下雨是没有的,前几天下的这拨雨所生的菇子怕是都被村妇们捡净了,现在怕不好找。”
“没事。”林锐鸿点点头:“这菇子沛沛带回家我见过,也吃过。就不用再见了。我是看这菇子味道不错,要是发展发展,兴许是个不错的商机,就先来看看。”
“商机?”李素天眼神一亮,随即暗下去:“哦,这菇子好吃是好吃,卖也能卖几个钱,就可惜在,太少了,而且不下雨是没有的。”
林锐鸿道:“雨么,可以用水代替。素天,如果这事能成,或许还能拉动你们村的经济呢。”又转头望向张平:“你觉得怎么样?”
灰头菇的味道,张平是尝过的。那晚林锐鸿特地叫自已跟伟业去尝过,而且,那山野菜跟槐花饼的味道也实在不错。他想了想,道:“这雨么……跟水倒底是不一样。万一咱到时人工喷水不管用咋办?我看,还是先试验一下?”
“也中。”林锐鸿点点头,张平说的对,这事虽然看上去是个肥肉,但万一生不出菇子来,留着个空山头啥用也没有。还是牢靠些为妙。
于是,两人回去帮着李素天看着猪群,托李素天进村去借了一把大些的喷壶出来。李素天自听说了这事有可能拉动自已村的经济,就激动上了,屁颠屁颠的去村中借了把最大的水壶来,还带回了一块黑纱布,就差没烧香拜佛祈祷了。
林锐鸿跟张平从山下南面的水库里灌了水,回来对准一两棵小青松劈头盖脸的就浇下去,如此浇了个两三回,树和树下的土也湿了个通透,跟下了一场小雨的效果是一样的,就是不知能不能生出菇子来。
李素天见两人浇完了水,忙上前张开黑纱布,将喷了水的两棵青松遮盖起来,一边道:“通常,要是上午有小雨,又不出太阳,下午晚些就能生出菇子来。这遮了黑网,跟没有太阳是一个效果,我觉得,下午肯定能生出菇子来”
“嗯,但愿吧。不过看来中午还非得在这蹭你一顿了,呵呵。”林锐鸿半开玩笑的,其实他早就买了几个好菜,一起带着来了。
李素天却当了真:“行么,跟我还这么客气。中午叫我那口子烫个饼,再炒俩小菜,我那儿还留着一坛我们村老北头自酿的陈酒,咱一块儿喝点。”
几人又说了几句,李素天该干活儿了。他道了声不便,叫林锐鸿跟张平先各自溜达着,便不再言语,拿出镰刀开始割草,林佳阳也像模像样的拿着镰刀开始了工作。
林锐鸿见儿子这么懂事,心中自然高兴,转身跟张平绕着山头开始打转,一面熟悉一下地形,一面看看山上槐树的长势。山上的槐都是野槐,长不高,矮矮的一棵,不过这样也方便摘取槐花。林锐鸿跟张平细细的数了,栽有青松的这座山头,野槐一共有五棵,而与这座山头相靠着的那座山头上则至少生了十几棵野槐。
林锐鸿转头问张平道:“可以直接开花的槐树,你这儿可以弄到多少钱一棵?”
张平低头沉思了一下,道:“这槐树是个成熟期短的作物,种上一年就能开花,你要是买成苗,不如直接将山上野槐叉出的苗子移栽,明年如果不开花,后年也肯定开的。这样不但省苗子,而且自种槐倒底不比野槐,那花儿的味道不一样的,抗病虫能力也不在一个阶层上。”
“这也倒是……”林锐鸿眯了眯眼,喃喃道:“不过,我看以山上现有这些槐树来讲,就算把附近所有山头上的野槐都移过来,也顶多能占满大半个山头,另一小半个还是要买苗种。”
张平点点头:“是的,不过这样省去了不少钱。剩下的那点儿苗,就包在我身上,保证不用一千块钱就能拿下。”
“那,矮松呢?”林锐鸿又道:“越矮越好,最好是又矮又粗。”
“这个价钱也不贵。不过,要是你想包这个已栽了部分青松的山头,我看有些难度。”张平摊摊手:“人家辛辛苦苦栽的,要是你包去了,不白栽了?而且,也再采不到野菇子了。”
“包不包得到到时候再说了,就看下午能不能长出菇子来,要是真长,怎么也得弄下这两个山头来。”林锐鸿眯了眯眼,里面闪着睿智的精光。
“锐鸿,我看你还是再考虑下。这搞种植的活儿,不是个说干就能干的,还要看气候,有无病疫,要看老天帮不帮忙,这能不能活,活了能不能产,产了能不能多产,多产了能不能好卖,能不能卖得出去,都是些问题。我觉得你把钱赌在这两个光秃秃的山头上,不值得。”张平不死心的又劝道。
林锐鸿摇摇头:“张平,那工地上的活儿,虽然赚钱,但倒底是个担风险的,而且整日的在工地上转转多少也有把命押在里面的意思。我倒无所谓,可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不想再做这一行了。再说,她们虽然都不说,其实我也知道,沛沛和曼青都不愿我做这个,担心事太多了,她们也跟着整日里的吊着心。”
“我早就想换个行业,可你看现在,什么赚钱?什么能稳定的赚钱?我等了很久的机会了,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我怎么能不好好的抓住?何况,如果我这两个山头做成了,那做完这个工程我就不再接活儿,工程队就可以让给伟业带,他盼这一天也盼了很久了。可如果这两个山头失败了,我也还可以做回工程队,再起死回生。”
“……”张平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行吧,那就赌一把。实在不行,还有我呢。”
两人商量了一阵,才回到李素天那里,又详细询问了这山头承包的大体价格,时间也就接近响午了,几人跟着李素天去了他家,把东西放下,李素天跟妻子都推托了一阵,才罢休。
李素天的妻子将午饭弄的很是丰盛,除了弄妥林锐鸿带来的几个菜,又做了几道毛山村特产,还特地宰了家中一只老母鸡炖了,不仅仅因为这两人是客人,还因为林锐鸿说过,他要办的事儿有可能会拉动毛山村的经济。
单纯热情的李素天夫妇,相当热情的款待了有可能带给毛山村希望的林锐鸿和张平,在他们眼里,村子好了,个人才能更好。
吃罢饭,林锐鸿没有歇息的心思,直接跟着李素天回了养猪场,帮着收拾了一会儿猪草,又等李素天打扫完了猪圈,才相跟着一起上山,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那青松树下,是不是长出了野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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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兴土木
李素天也心急于青松发野菇的情况,到了山上,把猪放好之后,交托给林佳阳照看着,自已便也跟着林锐鸿和张平,一起来到了张了黑网的那两棵青松树旁上。
小心的揭开黑网,几道目光急切的射向松树树底,那里,果然冒出了几朵小小的灰头菇。林锐鸿心头一喜,伸手摘了一朵出来:“张平,真的发出来了。”
菇子刚刚发出来,还未来得及长成,娇嫩嫩的一朵,捏在林锐鸿手里皱巴巴的形状有些怪异,随时都会被捏破的样子,看在林锐鸿眼里,却是再美丽再漂亮不过。
李素天比谁都激动,高兴的拍拍手:“发了,发了,真发了”
张平也有些惊奇:“哟,还真发出来了呀。”
林锐鸿喜气的点点头,站起身来,沉思了一会儿,道:“行,今儿就先这样吧。张平,咱们先回去,我得跟曼青商量一下这事儿。素天,还得麻烦你,这事儿得提前跟你们村长通通信儿,叫他知道个大概,明儿我好去找他商量地钱。”
李素天高兴的应了,宝贝的收起黑网,乐滋滋的割猪草去了。
林锐鸿跟张平到村外的公路搭公交回了家,林锐鸿到家时,林沛沛正在家里看电视,见林锐鸿回来了,红光满面的,便知道这事儿差不离了,故意不提这事转而说了另一个好消息:“爸,你回来了?赶紧收拾收拾,今儿晚小姑要在这儿看人呢。”
“啊?”林锐鸿以为自已听错了:“你说什么?”
林沛沛眨眨眼:“小姑要在这儿看人呢。她今儿想通了,接了东屋阿姨介绍的这门亲,今天晚上要在咱家看人呢。”
“哦,好事好事”林锐鸿欣喜的拍拍手:“这事儿都闹腾这么久了,赶紧平平息吧。可把你奶奶折腾的够呛。哎,你妈知道这事儿么?给她打个电话,叫她早点回来,咱早些吃饭,好赶紧把家收拾收拾。”
林沛沛笑笑:“我都准备好啦。做饭用的食材都洗好切好就等下锅了。家也收拾好了,就等着小姑跟东屋阿姨了。一会儿我奶奶也要过来呢。”
“好,好。”林锐鸿显然很高兴,点着头,在屋里来回走着,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林沛沛这才问道:“爸,你今天去毛山村了吗?咋样?”
“嗯,我看中,我寻思着是想包两个山头,一下子圈起来,就种青松和野槐,到时就产灰头菇和槐花,市场应该不错。不过今晚我还得跟你妈再商量一下。”
“啊,你真要包啊?”林沛沛装作吃惊的样子。
“嗯。工地上的活儿整日风里来雨里去的,累倒没什么,我知道你跟你妈担心,我也不想做了。要是这回能成,那就好了。不过,我看这回把握挺大。你看,刚开的那个养猪场离我要包的这两个山头最近,等我包下两个山头并种上野槐和青松,地上还是可以长草的,可以叫那个养猪场的猪时常来山上吃草,这样,我也不收费,只要那猪场的猪粪来当肥料,你说, 那养猪场老板能同意不?”
“呃…应该能吧”还什么能不能的,你女儿的养猪场,你想吃头猪都没问题。
“嗯。”林锐鸿高兴的又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道:“你大伯知道你小姑今天晚上看人的事不?”
“不知。”
“得,那我去一趟他家,跟他说说这事,顺便问问包山头的想法,他有什么意见。”林锐鸿乐滋滋的一边哼着小调一边转身出了门。
到了晚上,林家吃完饭,便一个一个的上了街,把地儿腾出来给林兰相亲。只是相亲的结果似乎并不太理想,男方虽然挺愿意,但林兰明显不愿意,一直板着个脸,直到最后也没露出个笑容来。
周曼青想确定一下林兰的态度,问她:“林兰,这个咋样啊?”
林兰敛了敛眸子又低了低头,道:“嫂子,这人太腼腆了,不大方。”
周曼青听了,什么也没说,也没劝,只道:“中,中,下回咱朝着大方的挑。”
林兰相亲没相中,家中气氛自然有些低落,尤其老太太,吃饭前就来了,跟着一家一块儿吃了饭,又一起上街溜达了,回来却见林兰不同意,脸色顿时就苦了下去,被周曼青劝着,才没在林兰面前露出愁容。
送走了林兰,又等林沛沛睡下了,林锐鸿才跟周曼青商量包山头的事儿。
对于林锐鸿的事儿,周曼青一向是支持的,这次包山头,听上去也是合情合理,比较稳托的一个事儿,周曼青当然没意见。只是有些担心到时产了东西,往哪儿卖。
“这个么,有张平在,你还怕什么?他说了,这种鲜味的菇子,一开始起价儿可能低些,但打开了市场,就高了,而且只我们一家产这东西,肯定会供不应求,价格肯定高。”林锐鸿把张平的话说了,周曼青才放了心,彻底没什么意见了。
跟周曼青商量好了这事,林锐鸿第二天才放心的又去了毛山村,就包山头的费用问题去找了村书记。因为李素天提前打了招呼,村书记早就等在了家里,两人扯大锯般谈了半天的价儿,才把价钱和条件定了下来。
林锐鸿包下栽有青松的那座山头及靠着它的那个山头,一共两个山头,费用是一年一万块钱,签三十年的合同,租费可以年交。而林锐鸿的这两座山头如果开游园必须对本村人免费,本村人买野菇子的话也必须给最低价,林锐鸿可以去别的山头移栽野槐,可以免费使用水库中的水。
跟村长商量包山头时,村长提出的‘开游园对本村人免费’这一条提醒了林锐鸿,他这才想到,如果青松和野槐种植得当,宣传又到位的话,这两座山头开成游园,那它的价值可以上升不止一个阶次。恍然了悟了这一点,林锐鸿心中更加欣喜,直觉得自已包这两个山头是包对了,看到成功希望的同时他心里又更加小心,他好不容易抓住个机会,这事出不得马虎。
定下这事之后,林锐鸿一面奔波于工程队,一面与张平和牛伟业商量着,画出了两个山头开成游园的规画图,并渐渐做出了计划和预算。
到了八月初,在毛山村那两个划出去的山头上,热热闹闹的开始了改造行动,改造行动一直持续了两个月才大功告成,
两个相靠的山头被砌起的砖墙围起,山上的石头和杂草野菜基本没动,只是相间栽满了青松和别的山头移来的野槐,树木之间每隔一段距离还做了用水泥做出来的木桩以供人休息,使得山上的乡土风情更加浓郁,待到栽的这些树木长起来,会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景像。最惹人眼球的,是两个山头各建的一处全透明式的圆型大玻璃生态园。
生态园是圆型蒙古包的样式,全部用透明的玻璃建成,从外面也能看见生态园里面人工用水泥造好又上了色的逼真参天老树和粗壮蟒蛇。生态园里摆满了餐桌,实际是供游人吃饭的地方,有些特殊的是,在参天老树里面设了窄小的楼梯,可以顺着这个楼梯到达在高大古树上设的了了几个贵宾座。
这贵宾座一共才三个,两个生态园加在一起也不过六个,但能坐于草木之间,树木之顶吃东西,还能饱览满山的景致,相信是许多人向往的,这价格当然也不是下面摆的那些一般的餐桌所能比拟。
生态园建好时,林锐鸿在建筑工司接的这个工程也快要接近于完工了。他已跟牛伟业说好,这个工程一结束,自已就抽身而退,不再接任何工程,转而把精力都投注在毛山村的这两个山头上,而他辛辛苦苦带出来的工程队则暂时交给牛伟业带着。
这两个山头虽然当年不会有所产出,但是是最需要照料的时候,移栽的野槐和青松的死苗需要及时更换,青松底下需要人工的铺上一层厚厚的松针,还有,需要从水库那里辅一条直通这里的地下管道,到时在山上竖几根自动喷水管,只要每日停晚定时扭开水伐,就可以人工降雨了,到了第二天,就会有无数的小菇子冒出头来。
这些都需要林锐鸿全心全力的去办,所以他打算在工程队一结束这个工程,就抽身去专心经营山头,至于到了冬天园子不需照顾,自已也该在家好好的歇一歇,陪陪妻儿了。
生态园建好的时候,林沛沛就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
文理分科,所有班级打乱重分,这次是按照年级排名来分的。林沛沛与郁帛,沈宁希分在了一班,而钟离秋与方远卓分在了他们班隔壁,楚流枫与叶萱萱之类分在了后面几个班里,徐彩巧则分了在文科二班。
转眼即是高二,高一的新生涌进学校,许多新面孔,活泼又活跃。
叫人意想不到的是,牛贝西竟然真的考进了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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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别扭孩
林沛沛所在的高二一班安排在了新教学楼,跟高三年级共用一栋教学楼,越不想见到一些人却越能见得到,唐天宇所在的复读班竟就在林沛沛班的隔壁。
更没有想到的是,牛贝西竟然也考进了一中,高一开学的比高二高三都要晚些,那天在去餐厅吃饭的路上偶遇牛贝西,林沛沛惊喜交加,想上前跟他说话并恭喜鼓励一下却被当头拨了一盆冷水。
因为徐彩巧被分在了文科,还是在原来的旧教学楼,林沛沛下课要穿越二楼连廊到旧教学楼跟徐彩巧汇合,然后两人一起下楼去食堂吃饭。这天中午,跟徐彩巧一起刚下楼,就看见高一一个班级门口站着牛贝西,正跟一个老师模样的人拉拉扯扯,周围围了一群看热闹的新生。
牛贝西留了一头长长的头发,不知抹了多少啫哩全部直竖竖的跷起,染了刺人眼球的粟红,身上穿着花花绿绿让人眼花缭乱的衣服和裤子,鞋子也是一只红一只绿的,整个人就像是顶着一只红通通的刺猬的迷彩树,怪异的很。
那老师扯着牛贝西衣服的一角:“你今天必须把头发剪掉,衣服也要换掉,你这个形像,我不允许你进班里扰乱同学们学习的。”
牛贝西不耐烦的甩手,想甩掉老师的牵扯:“不剪!烦不烦人呢?”
老师的手随着牛贝西的甩动而甩动,死死揪住就是不放:“不行,这学生形像问题是校长每天都强调的,你这个样子,你自已不剪,明儿叫校长遇见了,他会亲自动手,帮你剪的。”
牛贝西满脸不耐:“管他的你管这么多闲事干麻?放手我要去吃饭~”
周围同学都在悄悄的窃窃私语,对着拉扯中的两人指指点点。
那老师也是刚进校的新老师,又是个女性,面子薄,此时已经气得脸色铁青,但还是咬着牙,好声好气的对牛贝西道:“我这也是为你好,真叫让校长动手,他剪出来的就不好看了。再说,要是他动手你还不让剪的话,校长大人可没我这么好脾气,会直接开除你的。你虽然形像另类又不听话,但学习成绩还是不错的,一中又是个好学校,开除了,多可惜。”
牛贝西还是不买帐地继续甩手:“松手,松手,你松手~~”
那女老师气得都浑身哆嗦起来了,大吼一句:“班长”
一个长得魁梧的男生从旁边教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剪刀:“老师。”
女老师深呼吸了几下,板起脸,道:“牛贝西,今天你这形像必须得改。你不剪是吧?你不剪没关系,我帮你剪,我不会叫校长看见了你这一头红毛儿而生气的。班长,把他拉进班里。”
“嗯。”那男生把剪刀递给老师,伸手把牛贝西往班里拽。牛贝西个子虽高,但到底长得细条,不如这个班长来得粗壮,这又是生拉硬拽的,哪能拉扯得过?被班长硬生生拉着就要被拖进班里去,一边还在挣扎着反抗:“滚,该你p事,给我松手~~”
眼见牛贝西就要被拉进教室里强制剪掉那一头的红毛儿,林沛沛赶紧挤上前阻止:“老师,先等一下。”她了解牛贝西那脾气,真要是被人强制剪了头发,那还不得跳起来,捅破天了啊?不如好好劝劝他,让他自已去剪掉要风平浪静一些。
那老师见林沛沛走出来,‘咦’了一声,道:“这位同学……?”
“老师,我是他姐。我看这么强制着来到底是不行,再说他这么闹腾着,也不敢下剪子呀。还是叫我先劝劝他吧。”林沛沛跟老师说明了来意。
徐彩巧在一旁惊讶:“啊?你上哪有这么个大弟弟?”
“不是亲弟”林沛沛白了徐彩巧一眼。
“哦,那也行。这位同学,不是我这当老师的不讲情面,你说开学都四五天了,我天天催他剪头发,穿校服,他都跟没听见似的,今天这是不得不这么做了,相信家长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学生在学校,受学校管制是应该的。不过,他要是愿意自已剪,那当然更好。”老师对班长点点头,班长立刻放开了牛贝西。
“哼”牛贝西冷冷的哼了一声,甩开班长的手,整理了下衣服。
“贝西,你这是干麻?”林沛沛伸手拉他:“好不容易考入一中,你这么闹腾,是想作甚?”
“你是谁?”牛贝西毫不留情面的甩开林沛沛的手:“我的事干你什么事?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这多管闲事的三八!”
“呀~…”“哎哟,他怎么这么说…”周围响起一片唏嘘声。
林沛沛被噎了个措手不及,牛贝西的话说的很重,心里顿时泛起一片酸:“贝西,你……”
“我?我什么我?我还没问你要债呢。你不是说我考上一中就把头摘下来给我当球踢吗?好啦,现在我考上啦,你倒是摘呀?”牛贝西一脸欠凑的表情,拿鼻孔斜着林沛沛。
“你……”牛贝西确实有些过分,林沛沛被气得有些大脑缺氧了,贝西他明明知道自已那么说的用意,可是他……眼前浮现那个总是笑眯眯一脸赖皮的弄坏自已的小制作的牛贝西,与眼前这个跋扈的牛贝西,两张脸怎么也重叠加不起来。
“你怎么说话呢?”徐彩巧见林沛沛一片好心却被一个小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重话,立马站出来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吗?让你被硬拉进教室,强制剪掉头发你就高兴了是不是?你就有面子了是不是?你以后还有脸在人前抬起头来?哼,没良心的东西!”
“谁要她管?我剪秃了也不用她管不就是剪个头发么,我就愿意被强制剪头发,怎么了?越难看我越高兴”说着,一把夺过班长手里的剪刀,对着自已的头发就剪了下去:“我自已的头发我爱怎么着怎么着,叫她别来多管闲事,不用她费心”一边说着,一边‘喀嚓喀嚓’把自已的头发贴着根往下剪,露出青白的头皮。
“哎呀,你……”女老师有些被吓到了,脸色由青转白,伸手想拦又能把手缩了回来:“你别激动,这头发要剪是好事,回家了,叫理发师好好剪麻。”
林沛沛也被牛贝西过激的行为吓了一跳, 大声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又哪里不对头了在这儿发扭来?你有什么事你就说麻,这么折腾自已做什么?”
‘喀嚓喀嚓’牛贝西也不言语,只静静的,一下一下剪着自已的头发,剪下的头发粟红粟红的渐渐铺了一地,他还在剪,面无表情,目光空洞的盯着面前的虚空,吓得那女老师都有些站不住,伸手扶住班长的肩:“你别剪了,别剪了……”
外面围观的同学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纷纷撤掉跑去食堂吃饭了。
林沛沛见牛贝西越劝越远,干脆也不劝他了:“好,你想剪是吧,那你慢慢剪。我去食堂吃饭了,等哪天你心里的这个别扭事儿想对我说了,再来找我。”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