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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顾桀没有看出他笑容中的意味,松了一口气似的开口,“玫音,我们……”

    心脏微微一凉。真的只是微微一凉,却仿佛是把顾桀的所有神经都冻结住了一般,顾桀迟钝的低下头来,看着烛台上的尖锥透过他的胸腔,露出银亮的一截。

    顾桀转过头,动作迟缓的仿佛一个坏掉的机器,在玫音那张清丽的容颜映入他眼中的那一刻,眼中最后的那抹光亮也一下子熄灭了。顾桀的手滑落,在身侧颓然的垂着,任凭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凉,任凭心上的冰冷将他整个人全部冻结。

    那是他付出一切去保护的女人啊。

    顾桀混混沌沌的笑了,说不出什么意味的笑,他现在甚至懒得再去问为什么。

    连绝望的情绪都不再有。

    他这次,是真的不想了。

    什么都不想了。

    顾桀醒来的时候,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朵如同床前人们布满阴霾的脸。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坐在人群中慵懒地翻看修剪的弧度圆润的猩红指甲,她懒懒的扫了顾桀一眼,说,“真是可惜,你居然没死。”

    “你可以对着我脑门再补上一枪。”顾桀扬起嘲讽的笑,阖上了双眼。

    女人骤变的脸色和周围众人错愕的表情他懒得去看一眼。

    玫音那一下子居然没杀死他,还让他回到十年前一切都没有开始的时候,这算什么?

    “不错嘛,还挺有腔调。”

    ——叮!攻略人物顾桀黑化达成,主线任务开启。

    “作为反派boss,我是不是应该在主角金手指未开之前邪魅一笑?”

    第5章 戏子无情

    封霓把戏子带回来的那一天,顾桀正坐在客厅里看着人点货,旁人呈上来的装订好的合同被他随手丢在茶几上。

    玄关传来酒杯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清脆响声,管家恭谨的躬身道,“夫人。”

    顾桀一转过头,就看到醉的熏然的封霓被一个美艳的戏子扶进了门,冷淡的瞥了一眼,不发一言的收回了视线。

    封霓是父亲养在外面的情妇,后来使了手段迁到主宅来,早些年父亲在的时候还知道收敛,父亲过世时将自己这个嫡子的抚养权交到她手上之后,她一直隐匿的心性才摆到台面上来。

    “楼儿。”封霓被戏子搀着,环在身上的皮草披肩滑落出大片胸前雪白肌肤,保养得宜的柔荑拉着戏子的手不肯放开。

    穿着一身藕荷色戏装的戏子描画的眉眼一横,藏在深黛里的桃花眼勾魂摄魄地朝封霓一递,竟显出几分羞怯来。

    封霓痴痴的笑了两声,扶着戏子的肩膀就往楼上走。戏子欲拒还迎的推拒两下,就弱柳扶风般的贴在了封霓身上,伴着她往楼上走。

    顾桀头也未抬,看着面前整理出来的合约条款,接过旁边的人端上来的咖啡抿了一口。

    那个女人爱怎样都行,和他无关。

    “顾少,小姐又在房间里摔东西。”旁边新请来的月嫂说。

    “哦。”顾桀将面前看完的一页翻过,“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学校里的事。”月嫂说。

    顾桀手顿了一下,拿起钢笔在纸上做了一行批注,才开口,“既然学校让她这么讨厌,那么就退学吧。”

    月嫂一愣,“这……”

    顾桀挥了挥手,“你有空就去哄她,别来烦我。”

    “……是。”月嫂应声退下了。

    顾桀将钢笔放在一边,继续靠在沙发上看着旁人又呈上来的新整理的一份合同。

    “顾少,您要的房产我已经置办下来了,您抽个时间收拾收拾东西,迁居过去……”

    顾桀抿着咖啡,打断那个人的话,“这宅子是老一辈的传下来的,里面的东西我不动,过几天我迁去新宅,这里烧了就是。”

    顾桀刚一说完,楼梯上就蹬蹬蹬的跑下来一个穿着宝蓝色露肩长裙的少女,那少女生的漂亮,一双杏眼儿清灵透亮的,她站在顾桀面前,身后跟着阻拦不及而心怀忐忑的月嫂,“顾桀!”少女粉白的脸都因为动气而晕出几分绯红来,“你凭什么让我退学?!”

    “我以为,你上不上学都无所谓。”顾桀抬眼看她。

    “顾桀,你没有权利管我!”少女瞪着眼。

    “我是没有权利管你。”顾桀将咖啡杯放下,“但是我有权利管理我的财产。”

    “你的财产?”少女哼了一声,“你别忘了,爸的遗嘱上,继承财产的还有我的一份儿!”

    “的确是有。”顾桀说,“但是,前提是在你成年之后。”

    少女脸色变了几变,忿忿的转身想走。

    “玫音。”顾桀叫住她。

    少女转过脸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恶。

    顾桀说,“请转告封霓,也就是你妈,最近行为检点一点,别丢了我顾家的脸面。”

    玫音哼了一声,却根本无从反驳,拎上包就出门了。

    门被大力的拍上,顾桀眼皮一跳,“李嫂。”

    李嫂硬着头皮道,“顾少。”

    “去学校,把玫音的东西全部收拾回来。”顾桀站起来,颀长的身体带着一股子上位者的摄人气质,“把学籍也撤掉。”

    “……是。”李嫂不敢迟疑。

    “嗯。”顾桀嗯了一声,转眼看旁边依旧候着的人,“把货都搬仓库里去,钱已经划在你们账号上了。”

    一群人都应了一声,依次退下去了。

    顾桀上了楼,路过封霓的房间的时候,听到了甜腻的呻吟,带着一股子欢愉的味道。顾桀伸手碰触着门把,凝神细听了一会儿,终于转动门把缓缓推了开。

    房间里点着暖色的灯光,空气里都是甜腻yin靡的香气。顾桀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靠在床上的戏子,袒露出来的皮肤都白的晃眼。

    他脸上的妆容依旧,只是一层层的油彩都被细密的汗珠晕开,使得清艳的花旦妆容都变得妖异起来,他此刻正眯着眼看着突然闯入的顾桀,泛红的眼角带着媚意。

    封霓坐在他的身上起伏着,光裸的背部都被戏子沾满脂粉的手指抓出了几道糜丽的痕迹。

    细细密密的喘息交织在一起,勾人的紧。

    顾桀冷眼站在门口看着,恍若未觉的封霓弯下身,将自己的唇凑了过去,吻戏子红的摄人的唇角。

    眼神清明了一瞬的戏子双手搂抱住封霓,迷醉的回吻着封霓,细长的眼中蕴着一层迷离的水光,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泪珠滴落下来一样。

    “封霓。”戏子开口。

    声音意外的晴朗。

    封霓喘息着回应,“嗯。”

    “你爱我吗?”戏子抱的用力,涂着豆蔻的指甲几乎都要抠进封霓背部的肌肤里。

    封霓依旧是混混沌沌的应着,“爱……爱的不得了。”

    戏子欢欣的笑了起来,搂着封霓的身体一转,整个人用一种强势的姿态将封霓压在身下,然后就是水泽的拍打声和封霓拔尖的呻吟。

    那是一具清瘦挺拔的少年身躯,玉样温润的肌肤下蕴藏着强大的爆发力。

    顾桀站在门口,并没有避嫌的打算,然而床上搂着封霓纠缠的戏子却仿佛厌恶了这种被旁观的境遇,突然转过头来,汗湿的发贴在晕染着嫣红色粉黛的眼角,带着一股子凶戾的气息,“滚!”

    那目光慑人的好像一只脱笼的凶兽,顾桀微怔,下一秒面前的门就被大力的关上,发出的巨大响动震响整个楼层。

    站在门口的顾桀眯起眼来——

    刚才,那个迎面抽过来的东西,是一条鞭子吧?

    心里陡然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封霓这次带回来的这个戏子,怕是不简单……

    屋子里叠着的呻吟如糖丝,一拉长,就好像被扯开了一样,缠的人心里痒痒的。

    顾桀看了门板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林荫道下,铺满了火红色的宛若霞光一样的枫叶,风一吹,簌簌的落。

    穿着宝蓝色长裙的玫音坐在长椅上,看着面前站着的一个青年,揉着眼睛,抽抽搭搭的抱怨着,“叶朗,我不要再在那个家里待下去了……我哥一直都在针对我,妈也从来不管我……”

    叶朗蹲在玫音面前,递给她一张纸巾,“玫音,不要哭了。”

    “叶朗。”玫音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等我成年了,拿到爸的遗产了你就带我走好不好?你带我走。”

    叶朗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

    “叶朗。”玫音丢开纸巾,伸手抱住叶朗的腰身,声音哽咽。

    叶朗的手安抚性的放在玫音起伏的背上,沉默了很久才答了一声,“好。”

    玫音即刻破涕为笑。

    叶朗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6章 楼中画

    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顾桀扶着额头,靠着枕头坐了起来。空旷的房间里,正对着顾桀床的位置上,安装着一面镜子。那镜子铺满整个墙壁,让顾桀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现在发白的脸色。

    他已经分不清楚,那个关于伯爵的记忆,是梦还是真实了。

    手还在微微的发抖,顾桀点了一根烟,坐在床上抽了起来。烟雾一下子模糊了他的脸,却将他的思维梳理的前所未有的清晰。

    玫音是封霓的女儿。也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上一世玫音是他的妹妹,这一世依旧是。

    但是,那种感觉已经没有了……顾桀用手按住胸口的位置,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装进去。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负这个所谓的妹妹,可以一点心疼的感觉都没有的将她推入叶朗怀中。可以挖空心思的算计她们母女。

    烟只燃了半截,顾桀却不想再抽,两只手指夹着烟头,按灭在雪白的墙壁上。

    披着衣服站了起来,拉开窗帘,大落地窗外是杨柳夹岸,渔火摇曳的景象。但是顾桀知道,再过一年,战争的硝烟终将将这平静打碎。

    就像上一世一样。

    外国侵略者的铁蹄终将把这沉浸在悠然古韵中的江南小镇踏的面目全非,上一世,就是因为躲避乱世,顾桀带着玫音远渡重洋,在陌生的国度几经漂泊,最终被迫参与那样一个屠戮者的游戏。

    想到这里,顾桀的眼神黯了黯。那被囚禁的一段日子是挥之不去的噩梦,每每在午夜梦回时提醒他,他是怎么被抛弃的,怎么被践踏的!

    刺啦——

    一声巨响之后,炸裂开的光芒在天际洒下宛如流星一般的细碎火光。

    顾桀抬眼望去,就看到无数的烟花从一个地方升空,然后炸裂开。那烟花的源头顾桀知道,那是江南最大的一个戏班子搭台子的地方。

    在江南这样一个富庶之地,各地的名角儿都会来这里斗戏,斗戏自然会挑场子,应这些戏子风流才情,‘梨园’一名就传开了。

    “叩叩。”敲门声突兀的响起,“顾少,睡了没有?”

    顾桀听出是李嫂的声音,应了一声道,“有事?”

    “夫人请您出去看戏。”李嫂道。

    顾桀从来不喜欢台上戏子那依依呀呀的唱腔,正想开口拒绝,又听李嫂道,“夫人说,有事跟您商量。”

    顾桀挑眉。封霓找他有事?

    门内半天没动静,李嫂正考虑着回去怎么回夫人话,没料想到面前的门突然开了,穿着宽松的刺绣马褂的顾桀站在门口,神色淡漠,“夫人在哪里?”

    “这,这边。”李嫂一愣,马上就回过神来引路。

    顾桀跟着她下了楼,一路上随口问了几句,“夫人请看什么戏?”

    “回顾少,是名角楼中画的专场。”李嫂回道。

    顾桀平日很少看戏曲类的玩意儿,对这些也不是很了解,就没有开口。

    李嫂倒是对戏曲了解的很,见顾桀不开口,就出言解释道,“楼中画是外省来的红角儿,花枪挑的好,戏功也是顶尖儿,前些日子来了梨园登了两回台,即刻就受到了不少夫人小姐的喜欢。”

    顾桀想着,楼中画,倒真是个好名儿。

    ”今晚听说会唱《五花洞》。”李嫂倒是对这次梨园的盛事期待的紧,一脸神往,“那可得要相当的戏功才唱的起来呢。”

    “《五花洞》么。”顾桀闲暇时也看过些戏本,只约莫有点印象,“倒真是想见见那个楼中画。”

    李嫂领着顾桀来到渡口,渡口的一只船上点着两只描着青鸟的灯笼,烛火朦朦胧胧的照着,封霓靠在船上的软座上嗑着瓜子,看着顾桀过来了,才懒懒的一抬眼,“坐。”

    顾桀一颔首,低头进了渡船,和封霓并排坐在一起。

    梨园的盛事向来开在水上,所以坐船看戏并不稀奇,况且,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最爱的便是这些弯弯绕的东西。

    封霓看顾桀坐进来了,边开口让船家撑船。

    小船顺着溪流一路行驶过去,顾桀坐在摇晃的船上,看着封霓艳丽的有些逼人眼目的脸,微微眯起眼来。

    “顾桀。”封霓知道顾桀在看他,也懒得跟这个向来不亲近的人说什么客套的话,张口便直入主题,“过半个月,玫音就要成年了……”

    顾桀马上就知道了封霓这次找他出来是干什么的了,马上答道,“我会按照爸的遗嘱把财产划分出来的。”

    封霓满意的点点头,不再说话了。她对顾桀的识时务很是满意。

    顾桀看了一会儿周围穿行而过的渡船,船身震了一下,撑船的船夫吆喝道,“停。里面的夫人少爷,小心着下船嘞——”

    拉长的音调顾桀听不习惯,但是也没多大关系,抬手扶着封霓下了船,跟着引路的人来到戏院最前的位置上。

    封霓和戏院里的人很熟,来打招呼的人不少,顾桀寻了一个位置坐下,静等开幕。

    不一会儿又陆陆续续来了许多看客,和封霓客套的老板终于告辞了去招呼客人了,封霓落了座,坐在顾桀身边的位置上。

    今晚戏目排的非常多,虽然是楼中画的专场,但是其他杂七杂八的亮相都不少,咿咿呀呀的唱腔让顾桀不喜,眉头不自觉的就蹙了起来,再看旁边的封霓,闭着眼,手上还打着拍子,明显是听的入神。

    顾桀按捺住自己的不耐,闭着眼开始养神,过了片刻,场上的曲子突然一变,下面看客的议论声也明显大了起来。

    顾桀听到了后座议论楼中画,睁开眼看着铺着红毯的台上站着一个身段风流的花旦,捻着一个花指,眼神含着嗔怨和淡薄的愁绪,绯色的长衣飘转之处尽是风情。他勾描着粉黛的脸上仅妩媚二字以不足以形容,藏在淡红眼妆里的黑眸不时朝封霓递去一个秋波,上扬的唇角分明是欢欣的。

    “不由得潘金莲恼怒眉梢,自幼儿配武大郎他的身量矮小……”

    台下的封霓看的出神,眼中尽是迷醉。

    顾桀冷冷一笑,心中嗤了一声,原来是那日的戏子。

    眼角突然闪过一抹寒光,顾桀马上敏感的注意到了台上戏子所拿的那柄香檀的折扇,那柄扇子在戏子手上转了两圈,开了又合,翻转出的花形甚是漂亮,但是顾桀注意到了,扇骨里夹着一根钢针,一闪而逝的银光在里面晃动着。

    戏子的眼波转到了顾桀脸上,是十二万分的多情与妩媚。

    顾桀回以微微一笑,戏子水袖一甩,唱词凄绝,“羞煞……”

    绵长的音调戛然而止,因为顾桀突然的弯下身子,去捡一方不知何时滑落的帕子,而他身后的那个看客却突然呕出一口鲜血,瘫软在了座位上。鲜血溅在顾桀的马褂上,顾桀浑不在意,只是抬头看着台上的戏子笑。

    楼中画亦是镇定,水袖又是款款一甩,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台下发生了什么似的,继续唱到,“二月里个花不开——”

    最先发出尖叫的是封霓,因为那个人的血流到了她的衣摆上。

    ……

    ……

    梨园里一片混乱。顾桀站起身,扶着受了惊吓的封霓回了渡船,遣了船家将封霓送回了顾宅,而顾桀自己则踱向梨园的后台。

    楼中画是名角儿,排场自然是极大的,顾桀一进去就看到占了一大块场地的戏子正对着镜子卸妆。那柄精致的扇子正躺在他的手边,就像那些贵夫人手上把玩的艺术品一样细致精巧。上面那柄夺人命的钢针已经不见了。

    顾桀站在戏子身后,对着镜子里卸头饰的戏子道,“楼中画,你可真有能耐。”

    “我也这么觉得。”戏子笑的声音软软的,隔得远了的人看着这边,都以为是顾桀讲了什么笑话将他逗乐了一样,“昆曲儿,京腔我都会呢,青衣我演得,花旦我也演得。你想看什么戏,我都可以唱给你听……呀。”

    最后那一声,是因为顾桀抓住了他的手腕。

    顾桀抓着他看起来纤巧的手腕,一拽,戏子就娇柔的跌进了他的怀里,顾桀低下头,在他耳边说,“你想杀我?”

    “对呀。”戏子抬起头,涂着油彩的眼睛上勾着,狐媚到了极点,“我要杀了你。”

    顾桀问,“为什么?”

    “……因为你惹到我了。”戏子微微的笑着,露出的贝齿好看的紧。

    顾桀将他的手腕抓的更紧,“是因为封霓。”

    戏子不说话了,只是看着顾桀,眼神一点点冷却下来。

    顾桀嗤笑一声,“那种货色,你都看得上。”

    “我要杀了你。”戏子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顾桀倒是不在意,松开手站直了身体,“楼中画,我劝你一句,离封霓远一点。”

    “为什么?”楼中画又开始笑了。他很喜欢笑。

    “因为……”顾桀眼中阴霾一层层加深,“她迟早会死在我的手里。”

    戏子用戏服掩唇笑了一下,旁人开来娇怯无比的动作,却藏着带着杀意的警告,“是吗……可是,我很喜欢她,怎么办。”

    顾桀只是看着戏子。

    “我楼中画喜欢的,谁都不准碰。”戏子最后这么说着。

    第7章 杀人的小妖精

    “妈,你找我有什么事?”玫音问。

    “坐。”封霓将咖啡杯放下,微笑着看向玫音。

    玫音怀着满心的疑虑坐了下来。

    “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我有件事想跟你谈一下。”封霓说。

    玫音不说话,等着封霓的下文。

    “你爸留的遗产要等你成年才能拿到吧。”封霓说。

    一触及敏感字眼,玫音就表现出了十分的警觉来。

    “我对那笔钱没兴趣,只是……玫音呀。”封霓艳丽的脸上突兀的浮现出温和的笑容,“那些钱,你拿着有什么用,你还小……”

    “妈!”玫音猛的站了起来,椅子被带动发出了好大的一声声响。

    封霓顿住了。

    玫音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妈,你是我妈,爸的遗产自然也有你的一份……”封霓微笑起来,玫音继续说,“但是,如果你要从我手上拿这笔钱,去养那不三不四的人的话,我保证,一毛钱都不会让你看到!”

    封霓的脸僵住,并且飞快的冷冽下来,“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不三不四的人!”

    “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玫音也在发抖,她这几天被顾桀压抑到敏感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爸留给你的钱,你都拿去养梨园里的那个男妓了!”

    不管不顾说完的下场就是封霓的一巴掌。

    封霓的手还停在半空,脸色阴郁的可怕,“给我滚!!”

    玫音捂着发麻的右脸,眼中是憎恶的情愫,然后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发疯一样的冲了出去,正撞到门口抬手正欲敲门的戏子身上。

    卸了妆的戏子长的很好看,就算不笑,腮边都有浅浅的酒窝。

    戏子想抬手去扶她,玫音却突然抬起头,发红的眼瞪着他,牙齿咯吱咯吱的响。

    戏子先是一愣,然后抿着唇笑了起来,“玫音呀。”

    玫音对这个母亲暗地里的姘头再熟悉不过,也是再痛恨不过,抬手将戏子狠狠的推搡开,摔门跑掉了。

    戏子站在门口,还维持着那个被玫音推开的姿势,坐在桌子旁边的封霓看见站在门口的戏子,马上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你怎么来了?”

    “想见你了。”戏子垂着眼睫。

    封霓叹了一口气,“玫音不懂事。”

    戏子不说话。

    封霓伸手去牵戏子漂亮白皙的手,“楼儿。”

    楼中画抬眼看封霓,清秀俊逸的脸上带着歉疚,“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瞎说什么呢。”封霓软声劝着戏子,“她本来就跟我不亲,闹翻是迟早的事,和你有什么干系。”

    “封霓。”戏子的声音软软的,然而他的手却是大力的回握着封霓的手,“我,我什么都不会,除了唱那些能逗你笑的戏以外……什么都不会了。”

    封霓一怔,然后拉着戏子坐了下来。

    “封霓,我可以去唱戏,赚很多很多钱给你。”戏子坐在封霓面前,这么说着。

    封霓摇头,“傻楼儿。”手臂环上楼中画单薄的肩膀,“现在唱戏的是最贱的行当,我是真心喜欢你,怎么忍心让你在这个行当里做一辈子呢。”

    戏子抿着唇,腮边泛着红晕,像是欢喜一般,“没关系,我想你过的好。”

    “你还小。”封霓说。

    戏子恼怒了一样开口,“我小,难道你就老了么?”

    “我呀。”封霓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戏子,“我可比你老的多,你今年不过二八,而我都已经廿九了。”

    “你才不老。”戏子伸手缠上封霓,像只猫儿一样在封霓身上磨蹭着,“我陪着你,你不会老的。”

    封霓探出一口气,将戏子攀在身上的手扯了下去。

    “我要的东西,你能弄到么?”封霓看着戏子的眼睛。

    戏子点点头,“可以。”

    封霓宛然一笑,“楼儿,我想看你唱戏。”

    戏子说好,刚起一个唱腔,就被封霓伸手止住了,“过段日子,我将你赎出来了,你再唱给我听罢。”

    “好,只唱给你听。”戏子将封霓倒给他的茶水一口饮尽。

    ——“我要顾家。”

    ——“怎么才能帮你?”

    ——“杀了顾桀。”

    ——“好。”

    戏子的身子软的不像话,脚步轻盈的宛若一只灵猫,轻而易举的攀上了高高的围墙,往亮着灯的房间走去。

    暗红色的窗帘绣着大朵大朵的海棠花,铺散下来,华贵的好像开了一墙的蔷薇花。经由房间里透出的光一照,暗色的边被勾勒出来,刺绣的纹路都仿佛有了生命。

    屋子里影影绰绰的透出一个人影来,看体型,是顾桀无疑。

    猫着身子躲在灌木丛中的戏子心情很好的哼着眠歌,然后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其实,他比唱戏更爱的,是杀人……

    人影靠近了窗户,他的身形透过窗帘完整的显现出来。

    那个人的手逐渐靠近,似乎是想要掀开窗帘——

    就是现在!

    戏子一跃而起,手中抓着的鞭子一瞬间抽碎正面玻璃,哗啦啦的玻璃碎掉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恕?br /

    房间里的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人刻意切断掉,早已习惯黑暗环境的戏子轻易的找到了目标,然后挥手,手中握着的鞭子像条蛇一样将那个人缠覆住。

    戏子一扯,感觉到那个人被自己困住。脸上是习惯的笑。

    “楼中画。”被困住的人开口。声音很平淡。

    戏子先是一惊,然后低低一笑,“呀,被你猜到了呢。”

    “封霓让你来杀我的?”顾桀问。

    戏子抓着鞭子的手收紧,“不是,是我自己……自作主张的想要来杀你呢。”

    顾桀没有挣扎,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的怕人。

    “我要杀了你。”戏子说,另一只手内侧出现一把匕首,“我通知过你。”

    顾桀没有回应,但是戏子却突然感觉到自己抓在手上的鞭子突然松了下来,然后,一道劲风迎面劈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戏子弯身躲过。

    “啪——”的一声,是什么东西将院墙上的花盆抽碎的声音。

    戏子的眼睛瞪大,在黑暗中虽然他看不真切,但是他确实的直到,刚才的东西,是——

    “鞭子。”顾桀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但是鞭子抽在地上的声音却一点点接近戏子所在的位置,“可不光只有你会玩。”

    房间里重新亮起了光亮,隐身在黑暗处的戏子很不适应这种突然的光,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顾桀就在这个空档又走近两步,等到戏子适应过来想要警觉的时候,顾桀突然站定不动了。

    “楼中画,是你的戏名吧。”顾桀开口,“你的真名叫什么?”

    戏子此刻的姿态是狼狈的,但是他还是用平日在台上的姿态温温软软的一笑,“你猜呀。”

    “不想告诉我吗。”顾桀没有再问下去。

    戏子扶着地站了起来,捂着麻痹掉的胳膊,神色是十分的娇怯。

    顾桀看着他。

    “呀呀,今晚的月色可真是寡淡啊。”戏子露出失望的神色,“没办法了,楼儿看来是陪不了顾少赏月了,先告退。”

    顾桀一直看着他,等着戏子演完这出自导自演的戏,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张口说,“你不是说要杀了我吗。”

    戏子打着哈哈,“呵呵,布庄的钱大少,粮行的卢三少,都夸我是杀人的小妖精呢,顾少……也想试试吗。”

    见顾桀没有再说话,直到今晚决计是杀不了他的戏子捂着摔地整个麻痹的右手,转身,阴郁着脸想要从正门离开,却被一群闯入的巡警迎面撞上。

    “咔哒咔哒——”

    洋枪上膛的声音,列成一对的巡警举枪瞄准戏子做出瞄准的姿势。

    戏子一惊,白着脸往后倒退了几步。

    顾桀脸色不变。

    戏子强笑着转头,“顾少,你就是这么待客的么。”

    “我待客的方式,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顾桀面色不变,“这样的阵仗,我可弄不出来。”

    听出了顾桀话中意思的戏子堆着惯有的笑问着面前拦路的人,“这队军爷,楼中画是做了什么事,劳各位大驾?”

    穿着军绿色军装的警察偏了偏头,“有人检举你是前些日子梨园命案的凶手……”

    话未说完,戏子已经做出了一副惊诧又无辜的模样,“冤枉啊,这位军爷,我哪有胆子杀人呀。哪个人对着各位军爷说这些胡话,让我知道,偏要,偏要撕了他的嘴不可!”戏子一跺脚,小女儿气十足。

    面容冷硬的警察不为所动,“举报你的人,自然是有十足的证据让我们相信了。”

    戏子还想再狡辩些什么,没想到警察已经丢过来两张照片,戏子狐疑着捡起来一看,脸色就白了。

    那是,他那日在台上的照片。那个角度,正好照出了他扇子里的机关!银晃晃的针,扎眼的很。

    戏子往后退了两步,是想跑,但是那些黑洞洞的瞄准他的枪口却又是让他不敢跑。

    怎么会,怎么会被发现了呢……

    是谁,是谁要他死?

    楼中画脑中思绪繁杂,一个念头浮现出来,让他又强制性的压了下去。

    不是她!才不会是她!

    那是……那是谁……

    楼中画转过头,睨着顾桀。是他,一定是他!

    顾桀当然知道他的怀疑,擦身走过去,却没料到突然被暴起的楼中画用断掉的鞭子缠住了喉咙!

    “喀拉拉——”

    “保护顾先生!”

    ……纷杂的声音因为戏子的动作突然炸开。

    戏子喘着气,拉着顾桀往后门走,声音都变的冷冽起来,“你想杀我?呵,我不会放你好过的。”

    顾桀贴着戏子,“我没想杀你。”

    戏子的手在发抖,眼睛盯着那些不断逼近额警察,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顾桀的回话。

    神经都绷紧的戏子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是封霓的声音。

    “楼儿?”封霓穿着睡衣站在窗台上,头发还是湿的,似乎是刚洗完了澡。看着戏子的眼神中有着惊诧。

    戏子的心一下子安静下来。戏子张口想叫封霓的名字,却怕给她带来麻烦,只能咬着嘴唇不说话。

    “楼儿是我请来的贵客,你们想做什么?”封霓看到那些端着枪瞄着戏子的警察,神情十分不悦。

    警察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纷纷放下枪来。

    戏子松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对着封霓笑了一下。

    站在阳台上的封霓回了他一个笑容。

    此刻被挟持在楼中画手中的顾桀却突然眯起眼来,看着阳台上逆光站着的封霓,眼中有阴测测的情绪转动。

    “没什么事了,是我请楼儿来做客的。”封霓扫了还被楼中画捏着脖颈的顾桀一眼,说,“他们年轻一辈的闹着玩,你们还要干涉么。”

    那些警察什么反驳的话都没有说,出了门退走了。

    戏子眼眶泛着红,终于叫出口了,“封霓。”

    封霓对他招了招手,戏子松开手上的顾桀就往楼上走去。

    然而,在他刚松开顾桀转身的那一瞬间,枪响了,他的胸口钝钝的痛了一下。

    戏子转过头,下意识的看那个开枪的人,然后看到了空着手站在身后的顾桀,和站在门口的警察。

    警察手里拿着枪,枪正对着他。

    戏子抬头想看看楼上的封霓,然而,他这次抬头,什么也没有看见。楼上的灯已经熄灭了。

    戏子张了张嘴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捂着胸前的伤口,半跪下来,除了痛还感到一阵空茫。

    “顾先生,让你受惊了。”开枪的警察走了过来。

    顾桀的声音还是冷静的过分,“无碍。”

    “这次多亏了封夫人提供的情报,才让我们破获了这桩命案。”警察说。

    顾桀沉默了一下,看向瘫倒在地上的楼中画。

    楼中画的眼睛还睁着,却失去了全部的神采一样,胸前汩汩的流着暗红色的血,他的手按在那里,力气大的像是要揪入伤口一样。

    两个警察拷住他的双手,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楼中画头垂的很低,长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然后,在被压着走过顾桀身边的时候,顾桀突然听到了他的笑声。

    和前几次的笑声都不一样,这一次,楼中画笑的很惨淡。

    顾桀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看着警察拖拽着楼中画上了警车,血蜿蜒了一地……

    第8章 暴露

    楼中画死在狱中的消息传到顾家来的时候,在花园里晒太阳的封霓手抖了一下。

    顾桀看着封霓转瞬间又恢复自若的神态,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将一封文件推到封霓面前。

    封霓扫了一眼,挑眼看向顾桀,“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根据遗嘱,爸划给玫音的财产。”顾桀说。

    “哦?”封霓拿起那封文件,拆开看了几眼,脸色微变。

    “满意了么?”顾桀问。

    封霓张口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的手段,我可不想再受第二次。”顾桀意有所指,“所以,我把整个顾家都给你。”

    封霓直勾勾的看着顾桀,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算计的味道来,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能试探着问,“你,把整个顾家都交到我手上?”

    “是。相信你能很好的把顾家的产业都打理好。”顾桀说。

    “你是顾家的独子,现在你甩手不管,我拿什么让那些人服我?”封霓盯着顾桀,不肯放过他此刻脸上一丝一毫的感情变化。

    顾桀压低声音,“这和我无关。”

    “你……”封霓往后连连翻了几页,脸色不停的变化,终于她愕然的抬起头,“你要从顾家搬出去?!你疯了,你知道这么做外面的人会怎么议论我吗?”

    顾桀扶着桌子的边缘站了起来,逆光下只看到他似笑非笑的唇角,“老实说,这也和我无关了。”

    “顾桀!”封霓霍地站了起来,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你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我应该问你吧,封霓。”顾桀冷眼看着面前这个失了仪态的女人,“这些年,你在我背后弄出的动作还不够多吗?”

    封霓的动作一僵,然后忿然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上一次在梨园,这一次在顾家里,楼中画为什么想杀我,你不会不知道吧。”顾桀斜睨着她,“封霓,我懒得陪你玩了,你要顾家,那我就把顾家给你。不过……顾家的财产,一毛钱我都不会留下来给你。”

    封霓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顾桀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风衣转身就想走,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侧过头来,带着一种奇怪的笑意看着封霓,“至于玫音是不是我爸亲生的,你想必比我更清楚。”

    在封霓的勃然变色中,顾桀径自离开了。

    封霓站在花园里,气极了抓起桌上的咖啡杯,对着顾桀离开的方向砸了过去,一阵裂瓷的脆响后,站在墙角的玫音用抖个不停的手捂住了嘴……

    不是亲生的。

    玫音怎么可能是亲生的。

    封霓脚下踉跄了一下,才扶着桌沿站稳。眼角的余光一扫,正看到一个投射在影壁上的人影。

    人影晃动两下,然后消失了。

    封霓莫名的笑了一下,招来李嫂将东西收拾一下,转身进了门。

    那天晚上,玫音没有回顾家,顾桀回来顾家收拾东西的时候,正看到喝的熏醉的封霓被一个人搀扶着进了门。

    顾桀皱了皱眉,却没有作声。

    这次封霓带回来的,是一个长相相当俊美的少年。

    身材高高大大的,唇弯起来的时候带一种邪性的味道。在走廊上擦身而过的瞬间,少年半抱着封霓,对着顾桀笑了一下。

    顾桀这才看清楚,少年的瞳孔是……褐色的!就算笑起来的时候,都显得格外的阴沉。

    顾桀脚下一顿,等少年扶着封霓走过之后,顾桀都还转过头看了一眼。

    封霓窝在少年的怀中,少年低着头附在她耳边说了一些什么,封霓就痴痴的笑出声来。

    少年扶着封霓进了房,房里的灯晃动一下,就被紧闭的门掩住了。

    顾桀站在走廊上,维持着那个姿势许久,才恍然的回过神来一样,眯起的眼透着怪异的光。

    那个……纳粹狗。

    ——樱井尤司。

    封霓和那个人……到底有过什么关系?

    逃到国外躲避灾祸却被卷入那场死亡游戏,这是让顾桀今生都难以忘记的梦魇,如果可以的话,他这一生都不愿意再去回想。但是,如今另一个参与这场游戏的主角也出现了,那他就做不到再自欺欺人下去。

    顾桀开始回想,回想记忆中那个崇尚暴力的家伙。

    他只能算是重生,重生到十年前,这一世他没有因为爱上玫音而逃离顾家,也没有在外面颠沛流离将近两年的时光。可是,这并不代表国内的时局不会动荡,战火不会绵延到这里来。

    前世他这个时候已经带着玫音离开了这里,逃往上海,而上一世,樱井尤司也应该是认识封霓的。

    想到这里,顾桀心头突然震动了一下。这是不是就可以解释,樱井尤司为什么拼死也要杀了他?

    平静多年的心突然泛起狂澜,顾桀走到客厅里,拨通了电话,将迁居的日期延后。

    两个月后,国内战乱开始,国土将大半沦陷到外国侵略者的手里,所以,他必须提前一个月离开,当然,他现在在离开之前,更要搞明白,樱井尤司和封霓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而此时房间里的封霓却是意识混沌,面色酡红的躺在床上,樱井尤司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开始翻房间里一切值钱的东西。

    封霓当然不是喝醉了,而是被樱井尤司下了药。

    樱井尤司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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