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又想远了,人家愿意不愿意嫁都是个未知数。
唉,我又想起他了。
那双漂亮的琥珀双瞳,那外表清高唯独对我纯真的面容,那走路一跌一撞的姿态,还有看人时眯着眼的蒙眬。
檀香的身子,真想再抱一抱,搂一搂,埋首在他的胸膛,汲取他的气息。
我倔犟的摔摔,你现在在哪里啊,我是真的想你了。
“扑啦啦……”
窗外传来鸽子扑扇着翅膀的声音,我心头一惊,撩开帘子,一只雪白的鸽子停在我的手臂上,脚上挂着小巧的竹筒。
剥开竹筒上的火漆,我小心地抽出竹筒里的字简。
几个字赫然其上,让我大惊失色:“临月栖沧水边境失踪,沧水大军集结,动向不明。”
那双紫色的双瞳,如冰封般,蒙上了永远看不穿的尘雾,不再清亮透润,不再将心事完全地写在眼中nad1(
我在大街上转悠了三天了,三天依然没有想出一个好主意。望着将军府高高的院墙,愣是不得其门而入。
五天前,我收到千机堂的消息,临月栖在沧水边境失踪,而同时沧水的大军开始集结,会向哪个方向开拔谁也捉摸不定。两件事合而为一,我易容潜入沧水后第一个选择的地方,就是华倾风的府邸,只有他这里,才有可能让我探听到军事机密。
摸摸脸上的人皮面具,这是由夜亲手制作,与皮肤紧密地贴合,自然得就像是我自己的皮肤,寻找不到半分的破绽。
所有的人都以为上官楚烨正陪着新婚联姻的丈夫回云梦复命,谁也猜不到此刻的我,已经站在沧水的土地上。
一身破烂的袍子,哆哆嗦嗦地在风中颤抖,我摇摇摆摆地走向他们的大门,仿佛随时可能昏倒。
现在的我,是一个穷困潦倒,饿了数日的可怜虫,面黄肌瘦,衣不遮体的—男人。
对,就是男人,即使我失踪的消息走漏,也没有人会猜到我会屈尊降贵地扮成个快饿死的要饭人,更不会猜到堂堂王爷竟然会女扮男装。
徘徊探查了数日,到底怎么样才能进入这将军府呢?
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开了,一道紫色人影飘然而出:“替我把这个贴出去,要是有人上门,就来请我。”
冰冷的语调,让我转身后的身体一僵,似乎又闻到了淡淡的薰衣草味。
是镜池,是他!
“爷,是不是只要有琴师或者笛师上门,立即请您?若是您在休息……”那女子询问的声音充满敬畏nad2(
“叫醒我!”冷淡的语调,没有半分感情。
“是!”
在他们简短的对话间,我悄悄地转身。
清瘦凛然,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是他的气质。
艳雅秀逸,绽放着冷艳的光辉,独傲枝头,这是他的容貌。
南风秋玉镜,池水染轻愁。
南玉镜池……
不见当年温柔,他依然是他,我也依然是我,只是我们,不再是我们。
当年的我,为什么会这么狠地丢开他,怎么舍得?
丢弃的,想要再拿回来,却已是别人怀中的珍宝,手中的明珠。
痴痴地望着,那双紫色的双瞳,如冰封般,蒙上了永远看不穿的尘雾,不再清亮透润,不再将心事完全地写在眼中。
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我在他面前,他却已不再认识我。
苦笑。
认识又怎么样?还想再挨一刀吗?
如果他肯回来,再挨一刀又何妨?夜说我是情种,多情种还是痴情种?
衣袖飘动,袖口的紫色玫瑰朵朵开放。只有我知道,心中的那朵紫色玫瑰,不会再开放了。
他看也不看我一眼,转身……
“我,我会琴艺nad3(”仿佛为了留住那抹紫色,我飞快地开口,竟然有些结巴,“我会琴艺,爷,爷您是不是要习琴?”
他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侧了侧脸:“你会琴艺?”
“是,是!”我极度渴望地看着他,“我会,我只要很少,很少的银子就行,不,不,只要赏口饭吃,就,就行。”
只要让我再多看你两眼,就行。
只要让我能进这将军府,就行。
他轻哼了声:“我不在乎银子,只在乎你的技艺过不过关。”
我点头如小鸡啄米:“可以的。我,我以前在教坊中专门教琴的,只是投亲不遇,才,才沦落至此。”
所谓音律,都是相同的。我的琴艺虽然比不上子衿的出神入化,比之一般教坊中人,那是远远高出,教他,应该不成问题。
他转过身,紫色的大眼凝着寒霜,自有一种凌傲气势:“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沧水人,哪来的?”
哪来的?他出身云梦,分明早就听出了我口音中的云梦腔。
“我是云梦人,本来是来这拜访亲戚的,但是人没找到,盘缠用完了,肯请爷垂怜。”我惶恐地低下头,小声地说着。
“你是云梦哪个教坊的?”
我脑子一晕,我出入烟花柳巷,看的都是被调教好的,哪知道教坊的名字啊?而我知道的所有青楼中,只有怡情阁有自己的教坊,不能胡诌,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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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积聚的怒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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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积聚的怒意(1)
房门刚开,镜池的一声惊呼让我放松的心又一次紧了起来,忍不住地伸出头。
紫色的人影被华倾风紧紧地抱着,顺势一抛,人影跌落在床榻间。刚刚撑起半个身子,华倾风的手已经伸了过去,清脆的衣衫碎裂声响起,雪白的肌肤在空气中颤抖……
重重的吮吸声在房间里响起,还有华倾风急促的喘息声和镜池细细的呼吸,我心间一叹。
难道我又要看一场春戏图?
我可以不看,窝在房梁上挺过去拉倒。
我甚至可以入定,连听都让自己听不到。
可是我做不到。
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床榻,我的耳朵,居然张开了内息,去听得更清楚。
双手被衣带捆绑的声音,那双倔犟的眼轻轻合了起来,颤抖如花瓣,雪白的贝齿咬着下唇,樱色的唇被咬得惨白,找不到一丝血色。
双臂,被牢牢地捆在床头,他没有抵抗,却也没有迎合,仿佛死尸般任由华倾风动作着。
紫色的衣衫大开,映衬着如玉的修长身躯,一丝不挂地仰躺着,仿佛沉睡在玫瑰丛中的精灵,发丝扑开,最美丽的黑色湖泊也不过如此。
我看见,华倾风的手,狠狠地拧上他的胸口。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回荡,他的脸颊上,两个鲜红的巴掌印,重重的声音让我的心一抖。
镜池的唇,一声抽气,悄悄别过脸。
“这才对nad1(”华倾风嘿嘿地笑着,双手用力地在他身体上抚摸,每过一处,都留下或青或紫的印记,一道道,一条条,清晰地在身体上晕开,“我和他们说了,三个月后立你为夫,怎么样,开心不开心?”
“开,开心。”声音有些颤抖,轻轻地回应着。
“我看你好像不是太开心啊……”手指猛地往下一探,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嗜血的味道。
那身体,忽然绷得紧紧的,似乎想要抵挡什么,偏偏无力抗拒,头摆动着,青丝摇晃:“不,平湖不敢。”
“不敢?”烛光摇晃,已经到了华倾风的手上,“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偷人?”
镜池的眼,突然张开,看着临近的烛火,挣扎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旋即变得死一般的沉寂,再一次慢慢地闭上,倒落枕畔。
红色的蜡泪,一滴滴地打上他的胸口,每一次落下,那身躯就不自觉地颤抖一次,从胸前,一路向下。
“将,将军,那,那不行……”话还没说完,重重的一巴掌甩上他的脸,整个人被打得半翻过身,只有手臂被捆绑着,不能动弹。
华倾风的手,狠狠地捏上他的身体,直到一块块黑色的痕迹在身上闪现,“我都立你为夫了,你都不开心,不是勾搭上了别人是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我满足不了你,是不是?”
这女人是疯子吗?
我的眼,看不到镜池背转过的身体后,是怎么样的表情。我只知道,那身体不断地哆嗦,却又强忍着。
我的手,猛地一紧,指甲在房梁上划过浅浅的痕迹。
不行,我不能留下任何有人来过的迹象……
手,只能握成拳,指甲,掐进自己的肉中nad2(
我疼,却能与镜池的疼比吗?
镜池,对不起,是我的错,让你今时今日要忍受这样的痛苦。我终于明白,别说那一刀,纵使再多上数刀,也弥补不了曾经的错误。
镜池,我的紫玫瑰……
“将,将军,请允许平湖起身服药。”他的声音,软得像从水里捞起来一般,没有半点生气。
“服药?”华倾风一声冷笑,“怎么,身子被别人玩过了,面对我就无能为力了?不准服药!”
“不准!”华倾风的手,掐着他的腰腹,恐怖的痕迹层层叠叠地交错着,“我明日就要回军营,再回来只怕就是开拔之日,今日我要你清清醒醒地伺候我。”
我看到,他的唇边,有一缕笑容。
是冷笑,不够冰寒。
是苦笑,不够凄楚。
是得意,不够疯狂。
却都什么都掺杂了一些,融合在一起,却似苦涩。
响亮的巴掌声回荡,我不想再看。微微地别开眼时,却发现,镜池从始至终,不曾打开那双美丽的眼睛,在烛火扑闪的余光中,他的眼角,滑落晶莹……
我如木头一般蹲在梁上。
不是老鼠,因为老鼠敢肆意地发出声响。我连老鼠都不如。
我很想,很想直接一指点上华倾风的死丨穴,可我不能。我也想,我也想将那清瘦的身躯从她的身下拖开,狠狠地抱入自己的怀抱,可我也不能nad3(
镜池的心中,不再有我。
如果这军事分布图中,不是牵扯着数国间一触即发的战事,我可能早就跳下去了,现在的我,不能!
“将军,平湖不行了,求您,求您饶了我。”
细弱的乞求声,那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身体。我的心头,仿佛又是无数柄刀子**,抽出,再**,再抽出。
华倾风,真的爱他吗?
如果爱,怎么舍得如此地摧残?
镜池,你真的爱她吗?
如果不爱,为什么容忍她这般地对你?
仅仅是因为她将是唯一有可能战胜我的人吗?
“不行!”华倾风的身体,不断地上下起落着,肉体打在一起的声音清脆有节奏。
“忽……”夜风吹开窗户,一阵冰凉的风吹入。
我的手指间,无声无息地弹出一股劲气,借着风势,点上华倾风的后腰。
“啊……”一声呻吟,她趴伏在镜池的身上,重重地喘息着,慢慢地从他身上退了出来,低声咒骂着,“妈的,这两天一定是操练太累了。”
终于缓过气来的镜池,微弱地睁开眼:“将军,让平湖伺候您洗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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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积聚的怒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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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积聚的怒意(2)
华倾风随手扯下捆绑着他的衣带:“不用了,你回去吧。”
丢下犹自在床上艰难撑起身的镜池,她转身走向后面的浴房。当那粗重的身体消失在房间里,我只听到镜池微微地喘息,看到他低垂着头,发丝掩盖了全部的神情。
他的双手,慢慢地抬起,捂上脸颊,我听到浅浅的抽泣。
“泣……”
只是小小的一声。他猛地收住了,抬眼看了看华倾风消失的方向,木然地拿起衣衫披上身体,艰难地挪动着步子,慢却坚定地离开了那房间,没有半分的留恋。
看着他离开,我的眼睛落在房梁上的暗格,伸出手……
不行!
刚才华倾风分明是要开暗格,如果是放东西,自然无所谓,如果是取,我若拿走了什么,马上就会被发现,可是不拿,如果被带入军营,我可能就没有机会再取了。
浴房处,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我无法犹豫,身体一动,窗户无风自开,在我飘出去后又无声无息地关上。我轻巧地落在房檐下,倒挂着,眼睛顺着窗缝,观察着。
果然,华倾风搬过桌椅,小心翼翼地攀了上去,不过这一次,她只是打开暗格,伸手摸了摸,然后又仔细地关上,轻手轻脚地爬了下来。
她放了心,我也放了心。
身体一纵,我掠向自己住的屋子,途中,远望着那最左边的院子里有豆大的烛光,脚下终于没能忍住,蹿了过去。
他,披着外套,全身狼狈不堪,跪趴在桌沿,修长的手指紧捏着的,是一个绿玉色的瓷瓶nad1(一颗颗的泪珠无声无息地顺着红肿的脸庞淌落,滴到桌上,滴到他的衣袖上。
慢慢地,他放下手中的瓷瓶,轻轻的,放到妆盒中最里面的位置,小心地合上妆盒,才一步一步蹒跚着,走向浴房。
我看到,他脚步不稳,重重地摔倒在地。
我看到,他手指撑着地面,一点点地爬了起来。
我看到,他带着满身伤痕进去,依旧带着满身的伤痕倒入床榻,却始终没有再碰妆盒。
镜池,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连我送的药都不肯碰一下?
我默默地站在窗外,听到他不稳的呼吸,似抽泣,似痛苦的呻吟。
一扇窗。
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多苦,他也不知道我在窗外静静地看着。
我的身边,紫色玫瑰悄悄地绽放,仿佛他含羞带怯的眼。
伸出手想抚摸,又猛地缩回。指尖,有血珠沁出……
一夜清寒后还是灿烂的秋日阳光,热烈中怎么都有股透入骨子里的凉意。我敲着镜池院子的门,脑海中怎么都删不去昨日伤痕累累的他。
昨天被折磨成那样,他应该在休息吧?
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我准备转身离去。
“吱呀……”门居然开了,眼前站着神色冰冷的他,手中抱着琴,“进来吧。”
“您……”
看他的脸,与往常无异,冷冷让人不敢亲近,目光从我脸上扫过:“以后巳时整来,今日略晚了些nad2(”
我惶恐地低下头:“是,我是怕爷要梳洗妆扮。”
“你到时间来就是了。”如冰封的双瞳,不复存在往昔的纯真笑意,仿佛灵魂脱离了身体,任肉体游荡着。
他挪了挪身体,给我让开路,紫色的衣袍摆动,空气中尽是薰衣草的味道。
心,忽然被捏紧。
镜池他,心情不好。
快入冬了,他穿的太少了,让那身体看上去清凉单薄。
我正要迈步,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平湖少爷,平湖少爷……”
脚下一停,回头看看老远跑来的管家,飞快的脚步在靠近镜池的院门时活活地刹住了,愣没敢迈出一步进他的院子。
我低下头,想看看他的脚后跟有没有冒火星子,这个速度这个控制力,真不容易。
镜池的手扶着门,冰冷的眼神从我的身上挪到了管家脸上,不出声,不疑问。
“这个,这个,平湖少君!”管家的唇刚一动,镜池的眼神忽地一凝,全身散发出一股冷冷的气势。
“我不是少君,还是叫我少爷吧。”
管家一愣,嗫嚅着:“可是将军交代了,就要娶您过门了。”
“那就等娶了再叫。”一句话,堵得管家半晌没有言语,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了看傻呆呆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我,他眼角一扫:“黄离,你随我进来nad3(”
我站了半天,纳闷着管家怎么不动。直到镜池的目光放在我的脸上,才突然醒悟,这个黄离是我昨天顺口编出来的名字。
“是,是……”我唯唯诺诺地踏进了门,从他手中接过琴,看着管家一脸的为难,一**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低下头调试着琴。
“少爷,将军已经去军营了,他说您成亲所有的事宜都由我来办,您看看什么时间有空,我请了‘锦衣坊’的人来上门给您裁嫁衣。”
管家的声音细细碎碎的。
“不用了,我自己会去。”也不等回答,他冷冰冰地关上门,将那个不知所措的人关在门外。
我当做没听见,恪守着老实本分的形象,轻轻一拨手中的琴弦:“爷,现在教您最基本的指法。”
他轻轻地坐在我身边,一股薰衣草的味道传入鼻中,刚刚凝起的心神一阵恍惚,看着他有些不确定地放下掌,落在琴弦上:“是这样的吗?”
他的侧脸,冰肌玉肤,在阳光下,还能看到鬓边细细的绒毛,泛着淡淡的金色。那光,仿佛穿透了他的皮肤,穿透了他的人。
风,吹起了一缕颈畔的发丝,被紧紧包裹着的玉项中,高高竖起的领子遮挡了我想要探查的一切,只有脸颊上极淡的红痕隐约能猜到些什么。
心疼,疼着如白瓷一般的人,为什么会被如此无情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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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积聚的怒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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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积聚的怒意(3)
悔恨,恨自己当年为什么如此狠心,竟然会舍得伤他。
“是这样放的吗?”他侧过脸,紫色的深潭中冰封被打破,闪着求知的光,轻声地询问着。
收摄心神,我盖上他的掌,掌心贴合着他的手背:“放这里,还有别这么紧张,手掌曲起来一点,不要太平直了。”
他的手背,在我掌心中微微蜷了起来,细嫩的肌肤与我触碰着。
好想,狠狠地用力握上去,紧紧地恰,再也不松开。
好想,从背后拥住这单薄的身子,困在怀抱中,不放手。
再想,似乎一切都已是枉然,他,恨透了我。
再是舍不得,我也不得不缩回了手,镇定地坐了回去:“很好,就是这样,右手勾划,左手按捻……”
他极认真地低下头,手指拨划着琴弦,一声声虽然有些晦涩,却还算清亮的声音慢慢地成型。
他慢慢地勾挑着,细白的手指从蹩脚到逐渐熟悉,一直下拉着的嘴角也悄悄扬了起来,露出纯真的微笑。
这笑容,仿佛当年看到紫色的玫瑰花园时,他徜徉其间,手指拈着花朵的沉醉。
这纯美,依稀是他被我握着手指,一笔一画地练习写字时的认真。
镜池是极慧黠的,玲珑剔透,一点即通。虽然出身贫寒,却有着坚强的韧性,一个人偷偷摸摸地练习着,在被我偷看表扬时,得意中带些羞涩的笑着。
镜池是极容易满足的,穿金戴银他不曾放在眼中,甜言蜜语也难打动他的心nad1(直到他母亲重病在身,看到他的泪水,我二话不说地连夜驾车百里带他回家探望,才终于得到了他一丝温柔。
在他心中,爱就是全心全意。
当他软化,变得似水柔情的时候,我却厌倦了,我厌倦了他给的温柔,我要的是沄逸冰山般难以高攀的冷凝。
我忘记了,当玫瑰自愿拔除自己身上的刺,将所有的柔软呈现给我时,那是他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
墙外,飘飘荡荡地飞进来一只纸鸢,尾巴上还挂着断了的线头,越过墙头,一头栽在我的脚边。
我弯腰捡了起来,拿在手中端详着。
纸鸢很粗糙,就是普通孩童们自己糊着玩的,三根竹子搭着简陋的骨架,两条尾巴也是随意地粘在后面,飘悠悠的。
琴音,突然断了,我发现他的眼睛正盯着我手中的纸鸢,有些难掩的落寞。
断线纸鸢,随风飘零,他是在感怀自己的身世吗?
我讷讷地笑着:“小孩玩闹的东西,爷不喜欢我这就丢出去。”
他垂下眼皮:“不是春天放纸鸢的吗?原来秋天也有人放。”
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呵呵地憨笑着:“只要喜欢,什么日子都能放,爷如果喜欢,在这院子里不也能放吗?”
他轻轻一哼,说不出的讥诮:“在院子里放了,终归是要收回院子里的,飞得再高又如何?可线断了,又不知道是落了在泥塘中还是被人踩在脚下。”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看桌上的琴,再看看他停下的手指,白皙的手指从袖袍中探出,浅浅地落在琴上,手腕上,一对沉重宽厚的镶红宝石金镯子让那手腕的纤细不那么刺眼,却有些怪异得不对称nad2(
他是清秀俊瘦的,这么宽大的镯子戴在手上,美则美矣,还是俗气了。
记忆中的镜池,一向不爱这些首饰,尤其是这么大的,和那手指的细致根本不合。
仿佛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不着痕迹地垂下了手。我连忙挤出笑容,解释自己刚才一直盯着的失态:“爷,抚琴手腕会很累,如果您不习惯,下次就别戴首饰了,练完了再戴着。”
“嗯。”他应了声站起来,在衣袖垂落的瞬间,我看到手腕上一圈青黑,极快地从我眼前晃过,就被掩盖了。
他,他是在挡住昨夜华倾风捆着他的双腕留下的印记吗?
不想被人看见,虽然明知道没有人会询问,只是固执地守护着自己那点小小的自尊,他依然是骄傲的玫瑰。
镜池……
人影,已经站起了身:“你回去吧,我不舒服,明天这个时候来。”
不敢多问,我走向门边,在门被拉开的瞬间,听到风中传来破破碎碎的曲调。说破碎,因为哼唱的人声音压得极低,距离又远,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却有些莫名的熟悉,想要深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夜幕降临,我再一次悄悄地蹿入了夜色中,轻灵而准确的飘入华倾风的房间里。
华倾风大早就回到了军营,我从她昨天的动作中判断,这样东西她不会带在身上,一定是藏在暗格中。
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打开暗格。当暗格打开的刹那,我的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
在小小的暗格中,没有军事分布图,也没有任何隐私的信笺或者旨意,更没有月栖的下落,有的只是一把通体黄丨色,黄铜打造的钥匙nad3(
说喜事,至少我已经能肯定,这把钥匙就是打开藏着军事分布图秘密所在的关键。
说悲惨,这府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最少也有上百个地方有门,有箱子,有锁,更别提也许是在府外的某个地方,我该上哪去找?
注定,我一时半会是离不开这个地方了!
趁着下午的时间,我偷偷地溜达出来,在街头寻觅着。远远地瞧见一个熏香店,斜斜挑着帘子,帘角处三个小小的红点并排列着。
我笑了,迈腿走了进去。
老板娘热情地迎了上来:“这位姐,您要点什么?我这里……”
下面的话没说完已经憋了进去,因为我的掌心中摊开着一面小小的令牌,黑色的,上面清晰的几个篆书—千机。
她的脸色一凛,脸上的假笑顿时收敛了,转而对这我恭敬地低下头,“姐,我们这有最好的上等熏香,就是委屈您内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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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积聚的怒意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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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积聚的怒意(4)
我点点头,顺着她指引的方向跨进了后院。
门刚关上,她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千机堂无火分堂下属素封飞见过代堂主,请代堂主指示。”
我一抬手,她站起身,轻轻靠了过来:“代堂主,云梦有消息过来,属下正准备晚上给您送过去,您就来了。”
我拿出那柄小钥匙递到她的眼前:“帮我查查华倾风的行踪,平日里她接触过什么箱子,或者去过什么地方是她特别隐秘、特别在意的。还有就是替我将这钥匙仿造一柄,越快越好。”
她接过钥匙,看了看:“您等着,我这就叫最好的工匠去做,您稍等会儿。”
她飞快地走了,我背着手,看到院子中一个个小巧的鸟笼中。白羽的鸽子在笼子里咕咕叫着,脚上全部套着精巧的竹筒,还有微小的编号打在竹筒上,显然是分辨各个地方送来的情报。
其中一只的脚上,刻着个三字,是我当初放飞的那只,现在在这里,证明云梦早已经收到了我的消息,而且又反馈回来。
不知道月栖的下落他们到底调查出来了没有,那样的身体,那样的眼神……
心,没来由地又揪到了一起。
这两日,我都刻意地不敢去想。就怕一想起他,自己强忍着的镇定会在瞬间崩溃,怕自己一贯的感情用事会毁了军国大事。可是现在我站在千机堂的地方,第一时间,不能问他的下落,而是要安排好偷窃军事图的路。
月栖,你到底在哪?
我的月栖……
这一次如果能找回你,我不会再让你任性地逃离nad1(只有放在我的身边,时时刻刻看到,我才能安下那颗提着的心,才能不为你牵肠挂肚,才能不让自己陷在无穷的懊恼中。
手指,擦过青石砖的墙。
总以为自己是万能的,翻手为云覆手雨,却连身边的爱人都无法保护,上官楚烨啊上官楚烨,你有何资本狂傲?
“代堂主,云梦已经有了临月栖公子的下落。”耳边,是素封飞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尽管轻,却足够被我听得清清楚楚。
“啪!”
手下的青石砖碎了,心开始飞速地跳。
迫切地想要知道,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一种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让我不安。
我害怕,害怕听到他不好的消息,被人抓了,或者受伤了,或者遇到袭击绑架了,或者……
哑着嗓子,我盯着眼前的人:“他怎么样了?在哪里?”
似乎被我眼神吓着了,她下意识地一退步,躲开我的目光,不停地摆手:“没有事,没有事。”
什么叫没有事?不是才失踪了吗?
“临公子只是夜间行路,突然不见了。我们寻找呼喊都无果,才亟亟地通知您。其实他只是没看清楚路,掉到了山涧里摔昏了过去,没有大碍,我们已经找到人了。”
什,什么?
只是摔昏了?
一把抓上她的手:“他有事没有,摔伤了哪里?”
她疼得龇牙咧嘴,想要抽出手,又有些不敢,脸都皱成一团了:“没,有些小的擦伤,扭了脚踝,其他都很好nad2(听说代堂主您为了他赶到沧水,临公子闹着一定要来,我们怕他涉险,无奈只好点了他,送回云梦了,若不是我们一再保证您数日内必回,他只怕还要坚持赶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突然放声狂笑,一边笑,一边摇头,捶着墙。
不愧是我的摔摔,这惊天地,泣鬼神,摔得连千机堂都找不着。害我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天,什么最坏的打算都想过了,居然只是摔了一跤。
“别让他来。”我擦擦笑出来的眼泪,看看桌子上的笔墨,提起笔刷刷写了几个字,“再乱跑,我就把你捆在床头,色胚上。”
把纸塞到她的手中:“给我传到他的手中。”
看着她要笑不敢笑,偏偏要恭恭敬敬地接过我的纸条塞到鸽子的脚上,再一本正经地放出去,我的心情竟然大好,回头看看外面的阳光,灿烂无比。
“代堂主,既然已经知道了临公子的下落,您是不是要回去了?”
我沉吟了半晌:“沧水兵力动态如何?”
“边境的守军抽了近一半,全部回京师待命。很可能是要出兵,但是对哪出兵,暂时收不到消息。”她的回答让我的心又是一紧。
华倾风最近都是宿在军营,几乎无暇回府,无形的紧张气氛都在表明这一次沧水的大动作务求一击必中,毁灭性的进攻。
“我不回去。”我轻轻摇了摇头,“沧水动态不明是不是?那我就让它明朗化吧,替我传话给云梦,安排一场上官楚烨回程被刺杀,命在旦夕的事件传出来,传得越大越好。”
“是!”她转身进入内堂,不一会儿,手上捧着两把钥匙回来,“我们会随时关注您,华倾风往日的习惯稍晚些时候传递给您!”
出了大门,我的脚步也开始轻快无比,许是备份的钥匙已经偷到,许是月栖安然无恙的消息让我终于放下了心头的一块石头nad3(我背着手溜达在街头,欣赏着繁华的景致。
忽然,我的眼前,看到一抹紫色,静静地站在街边,看着小贩飞快地扎着纸鸢,大眼中闪过酸涩。小贩拿着糊好的纸鸢,在手中试试,轻飘飘的彩色纸鸢摇摇摆摆地在空中转了转,那紫色的眼眸顺着纸鸢的方向,睫毛眨动中,流露一丝艳羡。
递过几个铜板,他接过纸鸢,唇角,扬起淡淡的笑容,无瑕而纯净,明媚清透,看呆了小贩,也看呆了我。
似乎感应到了我的目光,他转向我的方向。眉头一皱,周身的气息顿时散发出排斥和抗拒,所有的纯真消失,只有那绕在身上的冷然和生人勿近。
我立即缩了缩脑袋,双手刚拱了起来,声音还未出,他已经飘然到我面前,冰凉着语调:“别乱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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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积聚的怒意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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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积聚的怒意(5)
他是怕我喊什么爷还是喊什么君?
能看出他对自己是华倾风小爷的身份很排斥,对正夫的身份也一样讨厌,那他……
我懂了他的眼色,可未必有其他人懂。这不,一个不识相的女人就远远地冲了过来:“平湖少爷,平湖少爷,我可等着您了。”
镜池的眼眸深处,闪过极度的厌恶,不是针对眼前的人,而是那个称呼。偏偏不识相的人呱呱地一通话,根本不给人制止的机会:“平湖少爷,我上将军府找您几次,都说您要嫁给将军了,先恭喜您啊,以后就是将军的正夫了……”
噼里啪啦一通说,我发现,镜池的脸越拉越长,冷得快要结冰了,而她居然毫无察觉。
袖子一摆,他直接绕过她的身体,理也没理地朝前走去,我呆了下,快步地跟了上去。
“平湖少爷,平湖少爷……”那女人脚步飞快,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您上次不是要请笛师吗,我新请了两位,不知道合不合您的意,您要不要听听?”
脚步一停,尽管我能感觉到他从骨子里隐忍着的怒意,却还是轻吸了口气:“去听听。”回头看看一旁傻愣着的我,“黄离,你也来吧。”
上次请我是琴师,这一次是笛师,难道他真的醉心于音乐不可自拔了?
可是又不像啊。
面前两名男子中规中矩地吹奏着,算不上出神入化,却也是中上的水平,声音轻扬婉转,只是镜池的眉头,越来越紧。
“行了!”他不耐地出声,“我哼一段,你们能吹出来吗?”
两人讷讷,紧张地看着镜池的表情nad1(
清亮的嗓音,在喉间逸出,婉转绕梁,低沉时小河呜咽,流水潺潺,忽如雄鹰展翅,一飞冲天,盘旋着,飞翔……
雨打芭蕉,风红樱桃,一幅春风画卷慢慢地铺开,秋雨落,残阳斜,余晖撒尽豪迈。
镜池的歌,本来就是一绝,难得如此大气的曲调竟然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酣畅痛快。
只是两名笛师的脸,越来越难看。
唯独只有我,不在意地转过身,笑了,得意地笑了。
“平湖少爷,这,这……”
两人中的一名,艰难地开口:“这曲子……”
镜池的神色仿佛早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结果:“吹不出是吧,那算了。”
另外一人抬起头:“少爷,这曲子根本不是笛曲吧,音韵落差太大,还要一气呵成,纵然是一流笛师也很难办到。”
镜池一声冷哼:“你自己技艺不行就明说,我若是没听人吹过,又怎么会找笛师?”
“啊!”两人一惊,互望着,不吭声。
还是那教坊的老板,看着镜池,半晌,挤着声音:“平湖少爷,这,这曲子气势磅礴,大气雍容,更有华贵之气,不该是坊间人所作,应该出自宫廷,是宫廷乐师的曲子吗?”
一句话,镜池的脸突然变色,紧绷着,突然转身就走,抛下一干人互相望着,不明所以。
“少爷,少爷……”我扯着嗓子,提着蹒跚的脚步,憨厚地跟在后面追着,肚子里,早已经笑开了花nad2(
那曲子,就这两个蹩脚的笛师还能吹出来?
这可是要强大的内力支撑,一气呵成,才能从幽咽突然转为高亢,又渐渐回落而不留痕迹。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这曲子,是我曾经作的,曲名—《南风戏玉池》。
夜晚,我又一次顺利地潜入了华倾风的房间,将钥匙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再次纵上府外梧桐树树梢,成功地在鸟笼里看到一只鸽子,取下鸽子脚上竹筒里的字条,仔细地展开,一排蝇头小楷整齐地写着。
“君之命已着手准备,两日内必有消息,转临公子口讯,小心安全,色胚,浑蛋。”
我苦笑,这还是机密的传讯吗?快成打情骂俏的家书了。
翘脚坐在枝头,被冷风吹着脑袋清醒着,我慢慢地分析着各种可能。
既然我不知道沧水会对哪里出手,不如直接将他们的目标引来云梦,上官楚烨生死未卜,阵前就少了最可怕的一员大将,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也许沧水的准备还需要一个月,为了趁火打劫而特意提前开战,一定会有准备不足之处,以有心算无心,到底是谁有心?谁无心?
如果是这样,即使偷不到军事分布图,我至少知道了他们要攻打的对象,这仗还怕会输吗?
同样,更不会有人猜测到,上官楚烨已到沧水境内。
一石四鸟,我为自己这个盘算有些小小的得意。
我无聊地放眼将军府,漆黑的夜晚,一切都安安静静的,有一点风吹草动的迹象,马上就会被我的眼神捕捉到,尤其是人影的晃动,在平静中太过于明显,而我的警惕感也绝不让我放过nad3(
于是,我的目光定格在最左上角的院落中,在眼光几次闪过后,我确定那清瘦的人影,是镜池。
他漫步在自己的庭院中,仰首看着墙外高高的大树。
离得太远,我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也无从去判断他的心思,只能从衣衫的飘动中判定,他穿得很少。
脚下点着树枝,我像一只夜枭,从这头飞掠到那头,没有一点声息,悄悄地停留在离他最近的一棵树上。
好痛!
为什么所有的树都是梧桐,只有这一棵是百年老松树?松针又细又长,扎得我全身痒中带痛,痛中带痒。
头一转,头发挂住了松枝,手一动,又是一排扎着我的松针。
手疼,腿疼,腰疼,背疼,**—也好疼。
好不容易勉强找了个位置,刚坐下,我整个人弹了起来,**,**……
呜呜,两颗松球挂在**的位置,这一**下去,松球扁了,我的**上也多了好多个洞洞,我惨兮兮地一手捂着**疯狂地揉着,一边龇牙咧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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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一朵盛放的玫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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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一朵盛放的玫瑰(1)
两天来,我借着琴师的身份也试图靠近镜池身边。可惜地位实在太低下,除了探听到他神志模糊,一直昏睡以外,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整个将军府因为他的病而彻底地鸡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