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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便宜你啦,人家祖上世代为官,家庭教育又好,长得又漂亮,在学校不知道有多少人跟在她屁股后面跑呢。”淮城满脸的不屑,同时嘲笑淮妈妈说:“如果你是个男生早被她踹了,这么把持不住。”“那是,所以我的儿子让她把持不住呗。”

    第二天淮城还是去接了陈静,在陈静的家里见到了她的一家人,挺受欢迎的。“我们的静静很喜欢你。”静爷爷在陈静去梳洗的时候笑着对淮城说:“经常在我们面前提你,你得加油啊。”淮城脸一红,小声说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不喜欢她,我们曾经谈过一段时间,然后发现不适合,所以就分了。”静爷爷显得格外吃惊,说:“她没说过你们谈过,她说你喜欢另一个女孩。”另一个女孩,是赵安生么?淮城笑了笑,没说话了,这是陈静正好出来了,淮城领着很快她上车了。

    “你爷爷说你喜欢我,淮城说:“可是我觉得特别搞笑,你喜欢我就不会背着我出轨,就不会不顾及我的感受了。”陈静的脸唰一下变白了,这是她最怕淮城提起的话题,可他还是提了,这是他们俩人不可僭越的鸿沟,迟早会提起的,任何时候提起都让人不能适应。“你说对么,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我们骨子里就不适合。”淮城继续讽刺道,同时车子开得更快了。“淮城,你.;.;.;”陈静张开口说了几个字,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什么?”淮城把头歪过去看着她:“你想说什么?”“让我下去吧,我在这附近有点事。”“好。”淮城踩了个急刹车,让陈静差点飞了出去。

    “以后我不想看到你。”淮城在陈静关门的那一刻说道,然后陈静哭着跑开了。估计妈妈今天又要骂我了,淮城想到。可是他无法和陈静在一起的时候不想起那张照片,那张让他恶心不已的照片,他无法容忍自己和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

    淮城不是一个封建主义者,但也不是特别开放的那种人。他的感情观可以用ltlt门第gtgt里何春生对罗小贝说的那句话来阐明。他说:“我可以允许你和我之前和谁一起,也可以允许我们分手之后你和别人做任何事,但是和我一起的时候,你绝对不能让我戴绿帽子。”因为陈静侵犯到了淮城的底线,所以,淮城是不可能什么都不追究还和她交往的。

    “你这是干嘛,不是答应了我要忍一段时间么?”淮城回家的时候妈妈劈头盖脸的教训他。他知道陈静来过了,沙发上有陈静的味道,栀子花的味道,这是陈静最钟情的一种香水。“她来找你干嘛,我已经和她说过我不想再看到她,让她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淮城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态度,他始终认为他是对的,错的是陈静。“你不为你想也要替公司想想啊,这个批文如果下不来得损失几个亿,公司有多少人要为此失业,你还这么蛮横。”淮妈妈简直暴跳如雷。这时电话响了,淮妈妈接了之后就开车去公司了。

    希望批文别出错,淮城想到,要不然妈妈非要宰了我不可。往后的一个月风平浪静,再也没有看到陈静了,而他,也在旅馆住了一个月没有回家。这种类似于离家出走的生活让他感到很刺激。

    直到有一天他的信用卡被停了,他知道妈妈催他回去了。当他回到家时,几个人正在和妈妈谈事。“不停你卡你就不会回来是吧?”淮妈妈讽刺道。“现在陈老先生不肯签字,你看该怎么办吧?”“那是你们公司内部的事情,和我无关。”“什么公司内部,还不都是你把他孙女气到了法国去了,人家询私报仇呢。”

    好吧,这下子的确闹大了,淮妈妈直接把批文扔给淮城让淮城去搞定。淮城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知道你来的目的,”静爷爷说:“可是你应该猜到我不会签的,所以你没有必要拿过来。“因为什么,”淮城愤怒的问道:“因为陈静?如果是因为她你不签的话,那我只能鄙视你。”“对,就是因为她。现在,你可以滚了。”静爷爷笑着说道。淮城真的生气了,直接转身就走,走的时候放下一句话:“我想我对她做的决定是正确的。”“回来,”静爷爷叫道:“如果你能够让静静回来,我可以给你签。”“那好像是她的自由吧。”淮城藐视着说道。“你真的不怕你的公司破产么?”“才几个亿,最多是损失,过几年就恢复了,倒是你,在退休之前还要出现在报纸上,写着‘陈部长因为孙女被甩,询私让其公司停产。”淮城向前靠了一步,直直的盯着他。

    “看来静静喜欢你是正确的。”静爷爷抽出淮城手里的批文签了字。“现在你可以把录音交出来了。”淮城笑了起来,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枝录音笔交给静爷爷。

    静

    (淮城 很快的适应了没有陈静、没有赵安生的生活了,这种生活让他感觉特别的不真实,他以前从来没有想到他和这两个人以这样的方式说再见。ww但现在说了,说了不见,再也不会相见。

    “我觉得我在云里一样,”他说:“特别的不踏实,特别容易跌下来。”“这是你还活在梦里,等你出来了,你就踩在了地上,就安全了。”柯泠说道,然后让淮城闭上眼睛,被催眠了过去。医生说淮城有轻微的精神分裂症,淮妈妈真的吓傻了,现在每天让心理咨询师陪在淮城周围。

    “我也弄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他很累,需要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如果情况乐观的话,过两个月就好了。”柯泠说的时候尽量把声音压得很低,怕吵醒了淮城。“我们出去讲吧。”淮妈妈看了一眼淮城,满眼的无奈与痛苦。“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淮妈妈捂着脸抽泣着:“我就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了,怎么连他都要离开我。”“阿姨,你别伤心了,只是轻微的,只要不扩散就可以了,我们现在能做到就是阻止他病情的扩散。”柯泠把手搭在淮妈妈的肩上,尽量让这个可怜的人少一些痛苦。

    “你带他出去散散心吧,”淮妈妈说,“这样可以让他心情好一点,说不定病就好了。”柯泠笑了笑,说:“也好,先带他离开北京吧,去外面旅游一圈再回来。”“嗯,但是千万记住别去武汉。”淮妈妈说,她想起了赵安生,那个恐怖的女人,她和淮城一样特别惧怕她。

    “阿姨,我明白。”柯泠说道。她在来之前就听淮妈妈讲过淮城的故事,从淮城满月到现在的所有故事,所以当然也知道对于淮城来讲武汉是他的一块伤疤。

    就这样,淮城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北京了,除了淮妈妈和柯泠,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哪了。在以后的一个月,淮城去了十几个城市。人们都说旅游是件特别疲惫的事,淮城从来不这么认为,只有在旅途中他才可以睡着,在家里的他经常张开眼睛望着夜幕遇到黎明,他睡不着,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他的失眠让他的记忆力衰退的很快,就像ltlt百年孤独gtgt那样,他开始忘记身边的东西,忘记自己是谁,也慢慢地忘了自己在干什么。柯泠每次看他的时候都很忧伤,这么一个拥有大好年华的男孩,怎么说呆就呆了呢?

    “淮城,我们下一个城市是去哪?”柯泠问他,这也是淮妈妈嘱咐她的。如果淮城真的病情扩散,在进精神病院以前要满足他的一切愿望。“我不想走了,我想留在苏州。”淮城说道。柯泠点点头,转过身去抹了一把泪。“阿姨,他不愿意走了,他想留在苏州。”淮妈妈沉默了许久,终于回复了一条信息:“让他待在那儿,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送到精神病院。”

    她们都绝望了,淮城现在特别的孤僻,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不愿意和人说话。有一次,淮城一个人在一个大镜子面前站了一个下午,和镜子里的人说了一下午的话。“淮城,你和谁说话呢?”柯泠问道。淮城指了指镜子,里面的淮城。“你自己?”柯泠笑着说。“不是我,他不叫淮城,你看,他的衣服是绿色的,我是白色的,他刚刚还告诉我去水底捉迷藏呢。”柯泠身子一下子变冷了,这是淮城从北京出来之后最恐怖的行为,而当时的淮城还一个劲儿的人镜子里的他和柯泠说话。

    “算了,淮城,那是你自己,你看错了淮城。”柯泠刚刚说完,就看到淮城一拳头把镜子砸碎了,口里还直嚷嚷:“为什么不说话,不说话我就打死你。”他手里的血一直流个不停,柯泠着实被吓哭了,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

    现在的淮城住在医院里,还好不是精神病院,只是一般的精神科。“如果他的病情还蔓延的话,我们就要把他精神病院去,要不然他会危害社会。”那个肥胖的主治医师说道。不过让他失望了,淮城在药物的辅助下康复了一点点,被淮妈妈以转院的名义弄出了医院。

    “你们可不可以让我一个人出去走走,”淮城说:“你们和我一起我觉得特别吵。”柯泠答应了,只是口头上的答应,等淮城一离开就让几个人跟了出去。“你们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不能让淮城发现你们之中的啦任何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至少在这些人的眼里是很简单的。可最后淮城在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他们全部跟丢了,淮城真的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哪儿了,估计连淮城自己也不知道吧。

    “人呢?”柯泠问。那几个男子一个个耸着脑袋,最后只说了一个不知道。“不知道?”柯泠真的要崩溃了,淮妈妈把淮城交给她是希望淮城早日康复,尽量做到不进精神病院。这下完了,在精神病院还可以看到他,现在连个人都看不到了。“那你们还不快点去找,找不到你们就别回来了,全部滚蛋。”男子们吓住了,赶紧跑出去找,毕竟这是秦总的独生子,如果找不到就要被解聘,更有甚者要被起诉失职。

    “阿姨,淮城失踪了。”信息发出去不久,淮妈妈动用了一切力量在网上和媒体新闻上发了寻人启示。“你太让我失望了。”淮妈妈一巴掌扇过去,不偏不倚的打在柯泠的脸上,柯泠的脸上当时就起了五个指印。淮妈妈从来没有如此粗暴过,在淮城的爸爸出轨的时候,她也只是把离婚协议书放在桌前让他签个字。而今,她真的急了,淮城已经消失一个星期了,一个星期前他出去的时候没带一分钱。谁能保证淮城没有危险,他是在摇篮里长大的,一点风一点雨都会要了他的命。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我谁都不想见,这个月我一定要见到小城!”淮妈妈吼道。她相信淮城会没事的,淮城是她的儿子,她可以感应淮城,淮城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对了,淮城会不会去武汉了,去找那个女人?”一道光在淮妈妈脑海里闪过,她当即让人订了去武汉的机票,她不可以放过这万分之一的几率。

    一下飞机淮妈妈就让人开车带她去了武大,并且把赵安生的资料弄得很清楚。“我没见过他,”赵安生说道:“他很久没来上课了。”淮妈妈知道赵安生不会骗她,可她又非常不甘心。“看到他马上联系我。”淮妈妈命令道。“我为什么要听你说?”赵安生问,她厌恶这样自以为有钱就天下无敌的人。“凭我可以毁了你。”淮妈妈说道,没有一丝退步。

    赵安生笑了,有其母必有子,现在敢这么嚣张了,消失了倒好,一了百了,免得祸害苍生啊。

    如果他真的消失,世界会少一些什么呢?什么都不会少,只不过我的三年成了一个空壳。赵安生甩了甩头,真的无法相信淮城会离家出走。如果不是离家出走怎么会找不到呢,还是小孩子,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呕气的时候就知道离家出走。

    时差

    (时差是,两个地方的时间差别。我们相遇的时间内都有时差,只不过比较小,现在的时差终于拉得很大了。

    淮城于赵安生来讲是一个过去式,淮城于陈静来讲是一个未来式,两种形式都没有谈到现在,所以现在没有结果。淮城一直在她们两个人中间扮演着极其微妙的角色,他爱过赵安生,也爱过陈静,而后者的爱是很朦胧的爱,不明不白的爱。

    他的消失让这两个人都很纳闷,但她们同意的是淮城的消失与她们无关。

    当陈静鼓足勇气从法国飞回来后,她去过淮城家里,家里没有一个人,大铁门锁得死死的。很荒芜的感觉,一眼望去就知道这里面好久没有人来了。陈静没有放弃,她通过爷爷的关系见到了淮妈妈,很瘦很瘦,陈静简直不相信自己的双眼,这哪里还是那个叱咤商界的秦夫人。

    “来找淮城么?”淮妈妈开门见山:“他死了,死了有一年了。”陈静笑了,她以为淮妈妈是在开玩笑,可是再瞧瞧淮妈妈削瘦的面颊,还有秦宅的黑大锁,她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他死了,他死了a#65533;6a#65533;1a#65533;6a#65533;1a#65533;6a#65533;1陈静的脑袋里有无数个人在对她说。

    陈静没有说一句话,淮妈妈也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就让她走了。陈静就像一个小丑,在法国想好的台词一下子变成超度淮城的经文,现在已经好晚好晚。

    “为什么我不能回来早点呢?即使他继续厌恶我讨厌我,打我骂我,可我至少可以看到他,可以让他看着我合上眼睛。”陈静歇斯底里的哭起来,就在以前和淮城一起的湖边。当时的陈静就是以跳湖才逼得淮城没办法了和她继续下去,那么现在呢,现在陈静跳湖可以拉回淮城么,如果可以呢?

    陈静傻笑起来,一个淮城就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了,早知如此,淮城那次不帮她出气该有多好。

    陈静一天没有回家,她依旧去了青阳附中,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喜欢在附中的林荫道上一圈又一圈的走着。而今晚,她碰到了一个老熟人,梁雨荷。梁雨荷正在让一个男孩在走廊上罚站,看到陈静的时候笑得很甜。“静静,今天怎么有空来学校走走啊。”

    “就是路过,怀念那些生活了,来看看。”陈静轻声说道。“你先回去吧。”梁雨荷把那个男孩推进教室,然后拉着陈静去操场上散散步。

    “他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来?”梁雨荷笑着问道:“看你那么不开心,怎么,吵架了么?”“老师,我们早就分了,你应该明白,他只喜欢赵安生。”梁雨荷没有说话了,只是陪着陈静一圈又一圈的走着。“好了,您去看学生吧,待会儿他们又会捣乱了。”“嗯,那你早点回家,要不然陈老先生又该着急了,乖,回去吧。”陈静点点头,看着梁雨荷转身走进教室里。她想起了淮城以前每天被梁雨荷叫到外面,每次都要浪费大半节课的时间在淮城身上,而淮城还不知悔改的把梁雨荷的凳子涂上胶水,让梁雨荷丢脸不已。

    淮城,淮城,满脑子都是他,他真的这么决绝,说走就走了。陈静看到一颗流星在空中划过去,滑落在学校的小树林里去了,那个她不敢去的地方,淮城每次陪她走到那她都让淮城折回去。“听别人说里面很恐怖。”这是她每次的理由,而淮城无一例外的尊重了她的想法。“淮城,如果你还在该多好,我会强迫我和你进去一次。”陈静慢慢地挪着步子,一点点的走到树林的尽头,呵,原来那么小。陈静找到一个树桩坐了下来,看着漆黑的树叶里透着都市里斑驳的微光,几只萤火虫在中间穿梭着。陈静张开手心,一只萤火虫飞了过去,很奇怪的感觉,凉凉的,痒痒的。

    我不会再走了,为什么还要走呢,淮城已经离开了,我再也不能强迫自己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了。或许,我应该淮城,为了和他真正的说声再见,祝他一路好走。陈静想到。

    她没有机会了,第二天她去拜访淮妈妈的时候,淮妈妈已经出去度假了。“夫人已经把所有事情吩咐给我们了,短期内就不会回来了,你留个电话,等她回来我们就联系你。”公司里的人说道。陈静笑了笑,默默地走了出去。看来这个机会都没有了,也好,不必再去牵挂着。

    未来的时差我们也都没有了,没有了方向盘,不知道你去哪儿了,这种结局,是我的初恋的结局。陈静想着想着就笑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很轻松,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一周后陈静回到了北大,继续她的大学生活。为了淮城,她的大学时光基本上都是畸形发展的,而今大三的她,像一个饱经沧桑的妇人,笑得那么牵强,那么难受。大三的她正在尝试忘了过去,从高三到大二,这几年的回忆就像一个大坑,陈静现在每天挖一勺土来填满她,用不了一年,这个坑就成为平地了。

    淮城

    (我很庆幸我离开了北京,永远的离开了北京,在大家都认为很正常的情况下离开了北京。ww我是一个精神分裂症的病人,在我无法痊愈的情况下,离开是最好的方式。

    我依然忘不了我在镜子里看见的另一个我,他笑得很狰狞,像一头凶恶的狮子。他让我进去陪他,他说我就是他,我其实一直在里面没有走出来,镜子外面的我只是一个影子。“看你活得多累,累得喘不过气来,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和我一起走罢,我可以让你快乐,让你把所有的一切都忘了。”我真的很动摇,我相信他了,从此和他一起漂泊,直到医生说我患上了精神病。呵呵,我是一个精神病人了,一个渐渐地忘了自己是谁的人,最后还忘了自己是否吃了药,一天吃了一瓶。这种飘在云里的生活,让我特别畏惧,我知道我会掉下来,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当我看到一个和蔼的妇人摸着我的脸泪流满面时,我明白自己是一个累赘了,我知道我是时候离开了,我无药可救了,必须离开了。ww

    我的离开证明我是理智的,我的大脑还可以,还可以思考问题,只是有些东西记得不太清楚罢了。所以在柯泠没有看着我的时候我就逃了,逃到一个我很眼熟却很冷淡的地方。我抬起头,看到“苏州大学”几个字,这几个字我很熟悉,我曾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它。

    当风伴着月笼罩了这个地方,这里的人都会悄悄的离开,静静的褐色的枫叶,在灯光下颤抖着,似乎在寻找它苦等的爱,然而怎么也没有发现,最后还是随着秋风离枝干远去。这段话是赵安生的日记本上的,我还能朦胧的记得她当时对着我的面撕了它,从此,我再也不敢碰她的书。这也是我为数不多的记忆,但我在这段记忆里无法给自己定位。

    那天晚上我走在苏大里,没有看到她写的东西。苏大很热闹,到处灯火通明的,这儿的情侣很多,这儿没有枫树,没有谁错过了谁。我当时特别想跑去告诉赵安生,告诉她她所认为的都是错误的,告诉她一切都是积极向上的,并没有她所想的如此伤情。可是,过了一会儿我就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刚刚在做什么,我的病又发作了。

    我的病发作的时候,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会很迷惘,会一遍遍的绕着圈子。直到累倒,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一个小女孩扔给我一个一块钱的硬币,一位老奶奶扔给我一个馍子。我突然醒了,原来我已经变成了一个乞丐,和我以前最讨厌的乞丐一个样了。我试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走了很远一段路,走到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我又忘了我自己是谁了,我就这样横倒在路上,被一群善良的村民救了回去,没有当作精神病人。我就是这么一个悲哀的人,永远是别人的累赘。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慢慢恢复了记忆,包括追赵安生的那一段。我更加的不想回去了,我没有颜面回去,我怕我回去之后又犯病,我现在和赵安生一样怕失败,一旦失败我就要住进精神病院,再也无法拥有自由。我爱这儿,我想我会在这儿生活下去,娶一个普通的女孩,开启自己普通的生活方式。

    当雪花覆盖了整个山坳时,我会思考我从前的所做所为,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想我不会了,不会那样死缠着赵安生,不会依然恨陈静,不会那么讨厌爸爸。可是一切没有如果,这些事都是我真真实实自己亲手做的,我没办法总是去假设它们。

    我待在这,待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淡忘

    (四月份的温度还不高,草色却是漫山遍野的绿起来了,叽叽喳喳的绿,让人莫名其妙但又欣喜若狂。ww

    淮城在这儿,已经一年了,整整一年。一年里,小山村的人都把他当友人一般对待。这个古色古味的村庄,没有外来气息的惊扰,和外界的联系

    就是那条一米宽的小山路,洛叔叔的旧摩托车,这是唯一一点现代化的影子。

    当夜色降临,黄昏的太阳懒洋洋的嵌在山坳中,几个小女孩赶着羊群哼着不知名的儿歌,还有那些已被别人遗忘了的炊烟,都冒了出来。ww

    这儿没有人是客人,没有留给客人的烟囱。淮城的到来只是为了适应它,然后爱上它。淮城也是很快的就爱上了它,爱上这个封闭的小山村,虽然平淡的自己认为是一种沦落,但更是一种享受。

    “过两天就是清明节了,回去不?”洛叔问道,他也不清楚淮城在干嘛,只是觉得淮城该回家了,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这么久不回家,肯定人家人吃尽了苦头。“我不想回去,让我待在这儿吧。”淮城恳求道。毕竟离开了这个地方就不知道能否再来到这儿了,也不清楚自己的未来是不是一个好的结局。未来对于每一个人来讲都是一场电影,在帷幕没有落下之前,不会有人了解到底是否是喜剧或悲剧。

    就像韩寒所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城池,动或静都会牵动他的心门。淮城的心就像一颗黄丨色的琥珀,看似透明无比,然而有一层像眼翳的鹅黄丨色纱层却总是摆脱不去。淮城渴望着回到家乡,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但过往的噩梦令他却步。一个人思念一个地方,总得有个原因吧?这个原因在淮城那儿是空白的,倘若没人提起他是谁,谁又会在乎他是谁。那些年少轻狂的作为,那些花开花落的不经意,谁也没有办法再去拾起。遗落在韶华里最珍贵的,是还没有得到的,那些如昨的幻想,在雨夜里被冰冷打落,埋在最厚重的黄土地里。

    淡忘是一种苦不堪言的痛,因为这份记忆还没有被活着的人完全脱离,只要还活着,就离不开。在梨花开了一树树后,这样的芬芳充满了寂寞,只有被那一只只野蜂侵蚀着。四月份的雨,那么不客气,凶嗒嗒的,没心没肺的表情。淮城就在这儿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一样,每天躺在茅屋下看着水滴一滴一滴的打在窗口,那个木制的窗坍,被印上了深深的皱纹。我在干嘛,淮城尝试着给自己一个答案,这段时间我在干嘛呢?我在逃避,在休憩,在品尝生活,还是,就这样维持一个生存的状态?

    我能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淮城笑了笑。窗外的风雨歇歇了,没有那么冷,大概过两天温度就上升了罢。但那又如何,还不是笑嘻嘻的看看蓝天,摸摸心脏,告诉自己,我很好。我很好,真的很好,从未有过的好,假如给我一天这种好,我们还能否好好的。

    时光

    (四月一过,温度就迅速回升了,阳光没有了以前的柔情,让人们多少有点不快。ww

    农忙季节的山村,是看不到人的,也不会再有妇人在小河边捶打着衣衫。淮城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傻乎乎的做着力所能及的事,看着一垄垄水田里白云的倒影,恍惚不已。

    “你在想什么呢?”洛叔问道。淮城讪讪笑了,表示沉默不语。在想什么,没有什么好想的,想多了对自己可不好哟。

    此时的北京正在下着毛毛雨,空气里洋溢着粘稠的味道,不敢呼吸,怕伤肺。正是北京的气候,一个大都市的正常气候,这个地方吸引了数以万计的人,然后在这里祭奠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ww

    自从淮城离开以后,淮妈妈过了很久才适应这种生活,但适应并不代表接受了。她还是会想起淮城,想起淮城淘气的模样,想起淮城的叛逆。淮妈妈没有过多的去纪念他,淮城的离开让她刹那间没有了安全感,先是被丈夫抛弃,继而是爱子离去,她多么恨这两个人。

    没用的,恨是解决不了任何事的,生活还是得朝前发展,离开就是离开,找不回了的。看到赵安生走在北京的小胡同时,淮妈妈一下子愣住了。

    她变了很多,已经和以前那个赵安生判若两人了。相比于以前,现在那么瘦,长发也微微卷起来了,一双长跟的高跟鞋,走起路是那么的自然,高贵。

    “阿姨好。”淮妈妈本来想躲过她,赵安生却抢先一步向她打招呼了。“没什么好的,一个人有什么好的。”淮妈妈快步上车,开车离去。有什么好说的,这个让儿子伤透心的女人,曾经让她有所希冀的女孩,在淮城这个链断了后都变成了补集,没有任何的关系,找不到任何可以找到的关系。

    赵安生看着淮妈妈的车子慢慢地化成一个点,心里觉得莫名其妙的疼。来北京多久了,似乎还没有碰到一个故人,淮妈妈是第一个,这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关系的人,却是这种窘境。北京是一个用梦想和金钱铺垫的城市,当星夜的霓虹灯圈亮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有多少离家的孩子因为呕气徘徊了几个季节。赵安生就是那一个孩子,因为和家人的一些矛盾,她再也不想回湖北,不想去那个不南不北的小南方。她没想过会来北京,一次意外让她重返北京。毕业后的赵安生直接去了深圳,在那儿待了一年,深深地喜欢上那儿了。可是公司却把她调到了北京,调到了青阳附中的那个小区,每当阳光映照在小窗口,赵安生都会听到青阳附中的广播体操声,就和她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一摸一样。

    赵安生如今很享受这样的生活,这种平淡得足以忘却自己的日子让她觉得世界不再把她遗落。当她看到淮妈妈的那一刻,她清楚自己的生活会发生一些变化了,自己放下了很久的记忆又在被拾起了。没有觉得运气背,这一切是早已决定的,谁也改变不了,必须得接受。

    五月

    (五月的北京是很怡人的,春暖花开,这是北京来得很迟的春天。不管怎样,好像没有人去注意北京的春天,人们就像地下列车一样,都在飞梭着,一天,一年,就这样一辈子。

    车子在往前窜着,前窗的玻璃倒着高楼大厦,不知不觉就习惯了,如果哪天突然失去可就是一个大意外了。你喜欢北京什么呢?赵安生突然想起别人问她的这个问题。

    她说,她不喜欢北京,只是习惯了在这儿生活,没有刻意的去爱,但是却离不开了。她说她习惯了这儿,她要在这儿开展新生活。即使她在这儿生活了近二十年,认识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北京对于她来说,始终都是新的城市。再说,那个人已经走了,为什么不愿意回来。在这个城市,也只有淮城能证明她的存在。

    赵安生见到陈静时,陈静很平淡的扫了她一眼,没有说任何话,赵安生倒不习惯了。“怎么回来了?”陈静最终还是开了口,她已经快要忘了赵安生了,因为一切和淮城有关的人她都在慢慢地忘掉。在陈静眼里,淮城永远是主角,这个主角可以带出很多的人,一旦主角走了,一切都不会有意思了,而赵安生就是完全可以被格式化的人。

    “淮城死了,你知道么?”陈静冷冷的问。赵安生大吃一惊,自从她打了淮城一个耳光后他就消失了,怎么会突然说死就死了呢。“好。”赵安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冒出这个词,说出口发现明显不对劲了,然后马上改口,说:“这也太突然了。”“啪!”赵安生的脸上印上了五个指印,陈静定定的看着她,说:“我为他当年那么追你给你的这个耳光,你让我嫉妒那么当年,仇恨那么多年,那么多年他都只喜欢你一个人,而他的离去竟然只是换来你的一个好字,我替他感到可惜。”赵安生依旧是笑着看着她,这对陈静来讲更生气了,她刚抬起手,不料赵安生一个耳光还了回去。

    “这好像和你无关吧,也和我无关。你没有什么资格动我。爱不爱是他的事,由不由他爱是我的事,这是他一直不懂的,你也不懂,幼稚。”陈静气得全身发抖,看着赵安生趾高气扬的模样,她知道赵安生的确变了,周围的人都变了。

    赵安生走的时候陈静还趴在栏杆下,瘦弱的身子在颤抖着,小声的啜泣着。一袭暖风飘来,本已干了的泪痕又冰凉了起来。都变了,连陈静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够变,为什么不能把淮城彻彻底底的在脑海里杀掉。这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儿啊,连淮妈妈都做到了,怎么就她做不到。

    “淮城死了!”这句话像一枚针狠狠地扎进赵安生的心里,很突然。死亡是对一个人的情感最大的检测,直到今日,赵安生发现自己喜欢上淮城了,是那种淡淡的喜欢,而这种喜欢也让她无时无刻不在牵挂淮城。死了?赵安生莞尔一笑,也正是如此,自己少了唯一的一个牵挂的人,变得了无牵挂了。

    随着正午的来临,温度越来越高,赵安生脱掉白色的外套,看着青阳附中的孩子在人行行道穿梭着。她有点恍惚,似乎看到淮城在向她招手。“嘿,小安生,来这,我送你回家。”淮城骑着那种模样酷酷的机动车,拦着赵安生,赵安生随手给他一拳,然后跑起来。“瞧你,跑那么快不热么?”淮城最后都会追上她,递过去一瓶果汁,他知道赵安生只会喝果汁。

    “以后别跟着我,”赵安生说:“你就不怕我被车子撞飞么?”这句话让淮城冷汗一冒,果真从此以后,淮城很少骑着机动车去追她。

    “安生,我问你一个问题,”淮城定定的看着赵安生,认真的说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交往,至少得给我一个理由罢,为什么呢?”“为什么,哈哈,”赵安生笑了起来:“这个答案全世界都知道,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和你交往,因为爱么?对不起,那我不爱你,不爱你有千万种理由。你不能给我安全感,没有发展目标,肯老,从来不靠自己,你说,这些够不够?”“哦。”淮城失望的说,然后背对着赵安生看着远方:“其实,我可以做到的,真的。”

    “其实我可以做到的??????”这句话在赵安生的耳畔越来越低,淮城的那个背影也越来越淡。

    途

    (淮城的二十一周岁就是在小山坳里孤独的度过的,没人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连他自己也差点忘记了。只是因为有人说着情人节,他才想起,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二十一岁了。

    淮城怕别人谈起他的生日,七月七日,农历的,和中国的情人节恰好是同一天。身边的亲戚总是说淮城赶得好,都碰上这个好日子了。淮城不喜欢这一天,感觉很庸俗,很是不可理喻。

    “小城,今天情人节哦,要不然你也出去转转吧,老大不小了,该筹划筹划自己的事了。”洛妈妈说道。淮城的脸颊一下子绯红起来,总觉得这事儿太早,太远。似乎都不是自己会触摸到的,都不可能属于自己的。

    “姨,我想家了,”淮城说,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我可能得回去了。”洛妈妈没有表现的太惊讶,依旧笑着看着他。“已经两年多了,时间过得好快好快,我在这两年里想的只是逃避,这么久以来我都错了,发生过了的事情是逃避不了的,必须得去面对,得去解决。”“我和你洛叔早就猜到你会走了,你心里的那个结终于慢慢地打开了。”洛妈妈笑着拍了拍淮城的肩膀,就像淮妈妈一样那么的轻柔。

    “准备什么时候走?”洛叔走进来问道。淮城回过头来看看洛叔,依旧是笑得那么灿烂,这让淮城很是不知所措。“明天吧。”淮城答道。

    七月的星空格外的璀璨,颗颗明星就像盏盏明灯悬挂在天际,远处透露出若隐若现得狗吠声。淮城就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那块被火日烤炙了一天的石头的热气不停地在淮城腿中冒出来。真的过了很久了,不知不觉中把自己交给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两年,说不上是对青春的扼杀,应该谢谢这两年,让淮城更了解了淮城。

    在淮城在这儿待了一年后,淮城就清楚的明白,自己又变幼稚了。他可以不用跑,这种逃避的方式倒更加显示了他的懦弱。还有什么过不去的,自己经历的一些事到底能算作什么呢,一切都是自己在欺骗自己,一切的剧情都是自己编的。回去吧,必须要回去,从哪里起就该回到哪儿去。

    “真的决定了是吧?”一个人走过来,背靠着淮城,说道:“怎么突然这么果断了,前几次不管怎么劝都不愿意回去。”淮城笑了出来,缓缓说道:“这么久了,该回去了,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回去么,如今多好。”“可是,还是觉得太突然了,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也明白你迟早都会走,可是还是觉得特别突然。”淮城慢慢地靠近她,就这样背靠着背。

    她是李清,淮城的好朋友,纯粹意义上的友谊,在这里遇到她就是一个幸运。她是苏大的学生,十九岁,很阳光的季节。她很少回家,可是每次回家都喜欢和淮城坐在这块大石头上。

    “去哪?”“北京!”淮城摇了摇头,表示很累了,他站起来要走,李清拽住了他的衣角。“记得回来看看这。”“嗯”淮城点点头。

    归

    (这个炎热的夏天,淮城终于又回到了北京。临走时,没有一个人送他,洛叔也只是塞给他一些车费便转身回家了。

    整个离别都成了他一个人的事,他一个人品味这世界,一个人感谢这个世界。不过,这样也好,不用让他想破脑壳来解决这个囧困的局面。当火车从平原走进山地,再经过一天才走进平原后,北京,出现在了他眼前。

    淮城突然一下子不知所措了,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家,还没有想好怎么和妈妈解释这一切,尽管他在出发之前已经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可真正的面对起来却是如此麻烦。

    怎么说呢?怎么说他们才可以接受,总得需要一个理由罢,这个理由是什么呢?淮城下车好久之后仍在火车站,直到夜色渐渐地亲吻了大地,他才恍然大悟,回家就好了,其他的一切就不用顾了。

    可是,他回家后没有看到期待中的灯光,四周的霓虹灯恰好衬托出了这个建筑的凄冷。一把锈迹斑驳的大铁锁阻拦了淮城的步伐,里面荒草已有半人高低了,这着实让淮城狠狠地吃了一惊。

    才两年,两年而已,这都成了什么样了,人去楼空今天怎么重现了。ww淮城翻了进去,在门顶那儿取了锁匙,这是淮妈妈以前为了防止他出门不带锁匙,每次出门都将锁匙放在门顶。

    淮城打开门,里面的一幕让他惊讶的合不拢嘴:淮城的相片放在最中央,还有一个灵位放着,依旧是淮城的名字。这是怎么,淮城又怕有想笑,难不成家里人真的以为他死了?不管那么多了,淮城把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全部扔到垃圾桶里去,他知道自己回来得有些晚,但是毕竟回来了,只要回家了,一切都不算晚。淮城打量了这个家,还是和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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