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当我打开网页时,心里很平淡,感觉没有什么值得兴奋,即使,这是我的第一本书。我所写的,都是青春,是每个人都有的青春,这是每个人在生活中跑过去的,一些地方走快了,就没有那么真切。
青春的绝大部分都是在校园度过的,那是一个让人喜忧参半的场所。每次被母校的门卫拦着不让进时,我会很难受,是时间让我格格不入了,让我与旧时光慢慢地割裂。我一直试图去重演昨日,没有人会给我这个机会,我的想法还在羊水里就莫名其妙的被溺死了。人生是一种享受,享受各种苦与乐,一切的行程都是享受,所以时光让你忧伤时,你仍然在享受,享受成长,享受我的过去在和未来亲密拥抱。
青春不是灰色词调,它是红色的,但不是红色就是阳光。青春是红色并不是一尘不染的阳光,这也是最让人沮丧的事,当你挂着微笑穿梭在林荫道时,各种各样的孤单袭来,好像站在空调口上,而旁人却抛来羡慕的目光。我曾想过测量青春要步行多少公里,可是我不敢,谁也没有这个胆识与耐性。如果我的青春用于一件于我没有长期保障的投资,却步是肯定的。这是所以青春期的孩子的心语,伤不起,痛不起,周围的风声鸟声,在无时无刻的牵扯着你。
致以青春,仲夏,我们的花开,经过穆冬春寒后艰难的绽放。多彩,是我们的特点,不会有多余的一撇一捺,更不会有那种色彩是多余的。我们青春是弥漫了整个星河的荷花,不管在污泥中留下多少纹络,但它终归是开放了,还释放出独一无二的清香。
我们回首岁月时,会觉得幼稚。如果昨天我的高考认真点,今天的日子会不会截然不同,我会不会已经跨越了一个阶我梯了?不存在一个如果,我们以为今天的我比昨天的聪明百倍,那永远都是我以为,我在安慰自己。青春便是谎言的并集,被老师骗,父母骗就算了,竟然连自己都要不断的骗自己。可还是好好的成熟了,于有了这些骗子元素,我们终于健全了,终于从十五六岁的壳里展翼飞翔。
我们终于明白,青春的美好,在于我们什么都不懂,我们长大了,一转身,又是一个夏天。这个夏天的我们要离开家,这个夏天的我们可能失去了爱的人。我们的爱,曾在知了声里绽放,但此时是离别的夏天。
有上万种爱的形式,我最喜欢的一种是淡淡的爱:你爱我,我爱你,但是你不会明白我为什么爱你。这就是我索要的爱,这也是校园里唯一纯洁的爱。当短袖与超短裙在校园里荡漾时,我知道开始有人悲哀,开始有人流浪了,高考最明显的标志就是短袖和超短裙,这也是一种让人司空见惯但却不敢接受的现实。
我们真正恐惧的,不是我们失去了爱的人,而是前方的人你再也爱不起,你可能再也不知道你爱谁,谁爱你。不可一世的你要被岁月的医生解剖的一干二净时,你才会发现,我离开的是原点,我的灵魂,还在原点打转。
致初恋,致最终不知道的我的爱,但还得很开心的和一个人散着步。
冬尾春首
(穆冬的寒冷凝固了整个北国,漫天的雪花里,没有人的足迹,空荡荡的教室,却依然遗留着那昨日的喧嚣。这是在闹市中心的青阳附中,外面的孩子终于从它的掌心脱离而去,在十五天的冷淡之后,它把人拉回现实,我们都无可避免的陷在了这段光阴里。
淮城的眉头渐渐地淡化了,他说他喜欢学校,虽然他是梁雨荷最讨厌的学生,没有之一。没有人清楚他是去学校干嘛的,从来没有参加过一次考试,从来不曾带上课本,那么,更不必渴望他会不迟到了。他是个让人头疼的孩子,毁了很多想学习的人,也肆意的践踏自己的青春。
“可我还是喜欢去上学,即使你们都厌恶我。”他继续说道,背对着一倾被泼上各色颜料的脏雪。“我们只是,只是希望你尊重一下那些在分数线上挣扎着的同学。”梁雨荷说完就起身走了,没有碰一下淮妈妈刚刚泡的茶,还很烫,静静的冒着热气,和淮城的安静一样,被淮妈妈倒在垃圾桶中。“城,别去了!妈让你出国留学去,何必让别人和自己都不好过。”“我会去,一直到高考~~”淮城把头深深地扎在大腿里侧。淮妈妈一杯热茶泼在他的脸上,淮城不语,淮妈妈站起来。淮城以为她可以放过自己了,便悄悄抬起头来,没想到淮妈妈一个耳光甩过来,淮城两眼直冒金星。但依旧不语,给了淮妈妈一个冷冷的微笑,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 明天我会来学校,你会不会去?”淮城以为她终于肯听他的电话了,竟然是电话被掐断的回音。ww你越是不理我,我越是要打电话,淮城赌气,我还真的非你不要了。这个女孩淮城追了三年了,用了不少群众演员和烟花鲜花,最后在一年内受了上百次打击,改从地面改为地下了,只是效果还没有变。
赵安生,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北漂族的后代。高中的时候和淮城一个班,直到现在,青阳附中的学生都知道她,学习不错,相貌不错,最重要的是和淮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淮城动用了各种各样的惊喜让人们知道,赵安生是他的人,但是同时也让人们知道,赵安生永远不会成为他的人。赵安生是一个谜,不会说话,不会和班里的其他女生一起走,不会在体育场和健美室看到她,她是一个隐形人,似乎在初中前没人知道她的存在,而高中她暴露了,把以前的十几年无人觉察的时光全部补齐了。她开始被人追捧,被老师宠溺,但更多的是妒忌。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因为她不会笑,也不会和别人说话,外部环境对她没有任何影响,这也是淮城失败了上千次的原因。淮城喜欢她,因为她是一个谜,如若这个谜被破解了,淮城可能就是另一番境况了,不可置否的是,淮城还继续在追她。直到淮城追不起为止,但淮城一直很自负,这个女孩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现在的挫折只是为了表明这个女孩的价值,表现期过了,他就可以把赵安生领回家了。
“你如果不接我电话,我待会儿去你家找你,嘿嘿嘿嘿.;;.;;.;;.;;.;;.;;.;;”“你如果来了,以后都别想见到我!”态度依然是很坚决的,即使她知道淮城根本不知道她家在哪里,这是一个很复杂的居名区,穿越十几个胡同和一个菜市场才能到这里,她不相信淮城能找到这里,因为即使是她,也经常会走错一个路口。她忽视淮城的实力了,淮城来过这里,还记得她家的门牌号。那天他刚刚用笔记下门牌号,一个满脸沧桑的中年男人便吼了他。“我已经凑了十几个数字了,你家的门牌数字好,所以就记下了,可以用它买十注。”淮城耸着脑袋,不敢看这个男人,说不定这就是自己的未来丈人,可不能得罪。“你走吧,”他说,等淮城走了五米远后,终于听到一句该说的话了,“神经病。”他说,淮城的借口让他自己也觉得可笑,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别人骂他是神经病就说明那个人不是神经病。不过,庆幸的是,赵安生的家庭住址总算是弄到手了。
“淮城,我不回学校了。”看到她今天没有直呼“秦淮城”,淮城本来应该是很开心的,可是后面的几六个字却让他的心冷了下来。“不回学校了!那我今天的一耳光岂不是白挨了?”淮城点击发送后没有一秒就打电话给她,可是却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这是他早料到的,只是心疼不敢相信。
如今时光重头再来,昔日的姑娘还在湖畔等他,只要他相信,他若肯后退一步。赵安生,像童话,可以好好的想,好好的恋,但是得不到。
“我还可以去她家。”淮城说。他去了,在那个菜市场旋转了一个多小时后找到了,门牌号被摘了,门也被一个大黑锁牢牢的套住。淮城撞了几下,一点反映都没有, 身体却被人扯了一个底朝天,是那个男人,那个骂他神经病的中年男人。淮城很兴奋,感谢他的出现,赵安生现在一定没有走,后面的美好时光都是可以挽回的,淮城笑嘻嘻的看着他,连声叫叔叔好,他真的愿意相信这个男人就是赵安生的爸爸。
“怎么又是你?你再这样弄,我的房客都让你吓着了。”中年男人给了淮城一拳,淮城先前还愉悦的表情一下子消散了,那种预感又来了,他很清楚赵安生不是北京人,不是一个有固定住处的北京人。“赵安生住哪儿?”淮城吼道,同时一把拽开了男人抓着他衣领的干枯的大手,既然不是赵安生的爸爸,也就没必要那么有礼貌了。“老赵家?昨天中午就回湖北去了。神经病!”男人一把把他推在地上,淮城的头和黑石板亲密的接触了一下,额头的伤口很快溢出了鲜血,并且越来越多。淮城感觉早已融化的雪花又回到了云层里,然后全部被赵安生捏成雪球扔向自己,一点也不疼,很热,替赵安生热。摸一摸额头,是红色的汗,怎么擦也擦不完。男人慌了,看四周没有人,急忙逃进了出租房内,而淮城,早已经倒了很久。
“真衰,惹谁不好,竟然惹了个精神病!”
冬季的寒冷慢慢地淡了,雪花的花瓣被剪裁的四分五裂,淮城躺在那儿,没人动他,都是远远的绕路走了。在这个寒冷的季节,家里少些事要好。等春天到了,北京会暖一些的。
行间距
(“昨天的事闹够了吧?”淮妈妈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淮城说道:“你可不可以成熟一点,可不可以别让我们那么提心吊胆的?”“好!”淮城笑着说,没有一点瑕疵的笑容,那么阳光,让人不由自主的想拥抱一下他。“医生说你的大脑与石块发生了猛烈撞击,有些脑震荡,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淮妈妈看到淮城的微笑觉得怪怪的,觉得很是久违的微笑,有种不良的预感在心底种下去了。
“挺好的,没什么不适吧。”淮城虽然这么说,可是脑袋瓜子却是空空的,仔细想来,也没有什么事不知道。正是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才没有事吧,淮城想,脑子空空的感觉好舒服,特别轻松。
“我应该要去学校了吧?”淮城问道。淮妈妈的神情马上又阴了下来,“你要是实在想去就去吧,妈妈也不知道还要怎么劝你了。”“劝什么,我明天就去吧!”还是那么阳光的笑容,但明显感受到了阳光下泠泠的寒了。
窗外的雪花正在欢快的飘着,或许这个季节快没有雪了,这最后的几次雪,将本就回升的温度又沉沉的坠了下去,这个冬天的冷兵器,终于让人们看到了该有的新希望。混着病房的药水味,淮城动了动身体,感觉有了新生,一切都是那么让人惬意。如果没有这次意外,也不知道淮城会不会那么眷恋赵安生,他一定会去湖北,去疯狂的寻觅她。只是这个是假设,加上假设的东西一般很难以成为事实,这比没有假设的可能物更倒霉一些。赵安生是谁呢?他问自己,很熟悉的感觉,可是又很陌生,只是这几个字出现在面前时有种莫名其妙的喜欢,内心有种欣喜。
“你怎么没有迟到?”宁西看到淮城竟然踩了点进教室,异常的惊讶。“为什么我就一定要迟到呢?”依旧是强势的淮城,不能惹的淮城,永远的不可一世,即使今天偶尔也是唯一一次没有迟到。ww“你完全可以不来上学,我已经向全班人保证过,不会让他们再见到你这张恐怖的面孔。”梁雨荷在上课前走到他的座位,轻声说道。“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不会不来学校,我说过我会参加高考!”淮城也是轻声附和着。“我本来以为今天会是一个好日子,看来我想错了,今天依旧是灰色的。”梁雨荷故意抬高了音调,这让淮城的脸“唰”的一下变红了,很烫很烫,这是之前不曾有过的。以前的他可以在梁雨荷面前大笑,敢在梁雨荷面前撕掉试卷,连在升国旗的时候对赵安生表白的时候他也没有脸红,如今,他脸红了,不可思议。
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但是我乐意这样去做。这是淮城心中唯一的信条了,也是能找到他以前影子的唯一部分。他想像别人一样高考,然后也和别人一样远远的离开北京,似乎每次成长都只能在离开故乡的时候展现出来,也是这次事故,让他特别想离开北京。离开北京,去那个梦里的地方,这便是淮城的终极目标了,他想要一次彻彻底底的新生,而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新生,他要把自己和陌生的人铸成一个新的世界。而途径,只有进入一个新的社会群体,把自己浸入一个新的染房里,出来的时候,是秦淮城,那个没有爱过赵安生的秦淮城。
这同样是赵安生的想法,赵安生远离了北京,她说她再也不会回北京了。她的命运在湖北,在一个小小的县城里,而改变,就在于还有131天的高考。不过她不会永远待在湖北,因为湖北对于她来讲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她没有任何感情的地方。她已经在重新开始,比淮城早了整整两百多天,也把淮城忘得一干二净。“我们的区别在于,我是南方,你是北方,我的冬天没有你们那儿那么冷,所以我不会去你的季节。”赵安生在一周后开机给淮城回了这条信息,然后把手机卡拔出来扔到湖里。水面的涟漪扩散到她的脚下,一片云飘到了她的透顶,没有雨,也没有雪,只有快要抽芽的杨柳青。在三天前,上救护车的前五十秒,一个男孩偷去了淮城的手机,没有人去追,因为失主没有发言。这是一宗没办法破的案子,手机里有淮城偷拍赵安生的一千多张照片和几百条信息,这是每晚陪他入睡的东西,如今真的找不回来了。
或许现在是最美丽的时光,没有人会去提起赵安生,更不会有人闲得无聊在淮城面前询问赵安生的去处。“我是一个好孩子,一直都是!”尽管周边的同学都在笑,可是淮城没有一同笑,那认真的表情俨然像罗斯福下令开展关岛战役。“好孩子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淮城问自己,然后得出来的结果是不废话,安安静静的考名牌。往后的一个星期充分说明他做到了,没有迟到和早退的记录,没有缺考的现象,一个星期内把前两年半的脑细胞都借来用了。最后,勉勉强强进了十个名次,倒数十一名,为此乐得一晚上没睡觉,还被梁雨荷夸得一个底朝天。
“如今连你倒学了,让我都不敢相信了,看来这脑子摔值。”梁雨荷嘲道。这看似表扬的嘲笑让淮城更加不爽了,高傲的性格却在这种诙谐的镜头黯淡下来。他没有资格顶梁雨荷,他的确比别人差,没有别人考得好,只能坐在最后一排看着几个无聊的人在搞着无聊的破坏。然后,任课老师每次发现后都会盯着他,他每次都被作为匪首被罚站。
“这是我的事。”他说。接着继续弄他的高一数学题,这是班里人所最稀罕的,竟然还玩这招,明不明白这是高考,这不是过家家玩高一!
一百天的誓师大会没有和这个城市的绿意一样来迟,在寒冷还没有完全消散的时候便把青阳附中紧紧地箍住了,突然与欣然都让人意外。“如果我们没有到这儿来,如果我们不能很好的出去,我们不能给自己一个借口,不能饶恕自己给这三年放了长假.;.;.;”学生代表正在那宣誓,台下的人很沉默,沉默的望着台上,眼神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色彩。代表是一个女生,学生会的主席,很像赵安生,但比赵安生沉稳大气,她一个劲儿的在台上说着,没有节制的说着,直到淮城的眼睛有点模糊,然后周围的人唏嘘声一片。“够了,你给我下来!”终于有人实在受不了了,朝台上的人叫道,然后一群人叫嚷着起来。陈静成了弱者,被众人欺负的弱者,而淮城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欺负弱者的人。
“啊!打架了!”有人嘶叫起来。是淮城,给那个起哄的男孩狠狠地一拳。人群一下子混乱起来了,有些胆小的女生向外急着出去,一些好事者却把淮城围成了一个大圆圈,这让许多倒霉蛋被压在了地上,不少人受了伤。“秦淮城,你现在可以回家了,马上可以滚了!”校长室的咆哮让躲在外面偷听的学生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但他们却是那么兴奋,好像大仇得报一样。“好,走就走,我六月七号再来高考ok了。”淮城轻声说道。“随你,来了也是倒数第一!”校长讽刺道。淮城很淡定的走了出来,无视那几个要看他笑话的人,直接留下来一个冷漠的背影。
“谢谢你今天替我出了一口气,”学生会主席陈静拦住了淮城,“我让我叔叔帮你留下来,你可以不必走。”“我不想走谁也改变不了,我想走谁也拦不住。”淮城微笑着说,同时朝 ...
(陈静挥了挥手,这三年,说了声再见,和一个昨天说再见。虽然没有见到自己想要见的那个人,但能选择如此轰动式的再见,也该满足了。这和他来这个学校的场景很好的对应起来,那天他骑着摩托车把赵安生拦住,硬要人家和他交往,不然不让她走。赵安生没有同意他,一直站在操场外,七月份的太阳很辣,赵安生没有走动一步,一直站着,直到晕过去了。为此,淮城内疚了好一阵子,也是这件事,让学校的人知道了秦淮城这个人,并开始讨厌他。
淮城依旧是一个人回家,不带一本书,一枝笔,在春季的稀绿里,如此耀眼,明媚,很自在。
我在花开的地方
(我是安生,我回到了湖北的一个小县城里,这是我们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ww可我不是,这儿对于我来讲是陌生的,我不认识这里的爷爷奶奶,不会说这个地方的语言。我的骨子里流着这个地方的血,可是除此之外我的全部都不属于这个地方,我的心里明明告诉我,我来自北京!我来自北京,可我没有北京的户口,没有人告诉我我能够在北京待下去,我得回来,我不能让那些北京人把我赶回来,为了我能够再次华丽的回到北京。
毋庸置疑的是,我现在必须回到这儿,除非我不想再读书,那我的确可以在北京待下去,即使我也不知道前途是不是光明的。我还是回来了,我没有赌资,所以我便不敢赌,这是每一个农民工家庭的悲剧,他们给孩子的就只有屈服,软弱与妥协。我就是那样的一个孩子,从小就如此,长大了更明显,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是这样,但我不想我的后代像我一样,那样的日子太委屈了。
我的爸爸妈妈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就离开家乡了,很早很早,所以我出生也是在北京。我还有一个弟弟,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但是我也只是在相片里见到过,每年爸爸妈妈要回湖北过年,我都是被留在北京,替他们守着那个三个平方的菜摊子,有时候我会怪他们狠心,让一个不到小孩子坐在没有遮风的格子里,看着各种各样的菜,和各种奇形怪状的人还价。所以,现在的我可以背熟五十多种菜在四个季节的价格,也可以边看数学书边跟那些阿姨婶婶们还价。这些都是生活带给我的,我从来不抱怨,虽然我为此哭过很多次,但是我的生活比许多在北京的地下通道里卖唱的人强得多,我至少还可以听着婶婶们喊一声”小老板“,这些我都可以让自己享受。我知道我们家相对于中国的农村来讲过得还是可以的,和村里其他外出打工的人相比,我们那么幸运。
只是,回到我还是那么格格不入,尽管我尝试着走进他们中间。我不会说阳新话,他们也有很大一部分听不懂普通话。ww就像我的爷爷奶奶,我知道他们看到我很开心,可是我永远无法知道他在说什么,一遍又一遍,直到爸爸受不了了来给我解释。“她以后还是很少回来的,你教她学会说阳新话也没有任何用处。”这句话是弟弟翻译给我听的,因为从此以后,爷爷奶奶再也没有再我面前唠叨过。但我不明白爸爸的话,他真的可以放任我自由的去飞么?
“姐,你是不是过段时间又要走啊?”那个瘦瘦的高高的男孩,我的亲弟弟安冬问道。我没有作答,我无法给予他一个肯定的答案,我不是这个地方的,走是肯定的。可我能去哪儿呢?是北京么?可我除了在那儿待了十七年,有什么证据可以说明我是北京人,我的学籍已经在湖北了,我的住所也可能被房东转租给别人的,我在北京的足迹彻彻底底被自己擦干净了。“姐姐不走,姐姐还要在这里高考,可以经常回家的。”我的这个理由似乎让他挺开心的,也让我有了一个可以在这个地方待三个多月的理由。
这个地方现在已经是春天了,没有雪的痕迹,野草都是墨绿色的。三月份的小县城,覆盖着浓浓的雨意,这儿的雨似乎在我回来之后就没有停过。这是南方,虽然只是刚过南北分界线,但和北京相比已经很南了,它的四侧有长江,长江包围下的小县城仿佛是昨日新酿的酒,淳朴清香。但还不至于让我爱上它,我的感情档位太高,美好的事物在我面前也只会有那么一点淡淡的喜欢,仅只喜欢而已。
比如那个人,我从来只是这么称呼他。他追了我三年,带给我上千次惊喜,给了我在青阳附中的骄傲,但我却一直让他失落着。我还是不会对他动情,哪怕一丁点,一点喜欢的情愫也没有。其实我还是很愿意和他交朋友的,可我还是没有这样一个决心,时间可以让人陷入爱情,我不会把我投入到时间的浪潮里然后迷失了自己。如果每个人都可以用一句话概括自己的话,我会说我的安全感直接来源于我把门关多紧,把钱藏得多隐蔽。
现在,我在这个小县城的一所小高中里,和青阳附中比起来是如此不起眼,那么的小,却那么牢固,才进来就告诉你这个月不放假,所以我要过两个月才能回家了。也罢,在家和在学校都是陌生的,这样反倒没有什么区别了。
“如果你可以让我对你刮目相看,那你就在这次百日大考中证明给我看吧!”班主任说,他也姓梁,叫梁都,是个高度近视的半百的男人。他的语气很傲,和梁雨荷一样,可是梁雨荷在我面前都是和和气气的。我没有理他,一如北京的我,这让他有些懊恼,目光直直的盯着我的笔,似乎想把笔抢去然后直接插进我的脑袋瓜上,可是他不敢,他还是老师。“现在高傲吧,模拟考试之后看你还横不,我们这个班可是重点,没有实力的全部都要踢出去。”听他说完后我就有点想吐,很让人恶心的面孔再加上恶心的话,谁都会吐。结果我被踢出去了,并不是我不会考,而是我交了白卷,我不想叫这样的一个人叫一百天的老师,那是一种侮辱。
我突然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在我的心目中,这种事情通常只有他会去做的,整个青阳附中,只有他会叛逆,会打架和辱骂老师,而我现在竟然和他一样?可我相信我们的结果不会一样的,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是第一,而他却是垫底的,即使我被“踢了出来”,我还是第一。在往后的多次考试里,没有人能够超越我,每次的分差都会扩大在一百分以外。也对,如梁都所讲,你们的目标就是重点,进了重点就好,何必介意什么叫重点呢。而我不同,我是活在等级链的,任何时候任何事物在我心里都会被衡量的很精确,我不能允许有或许和大概存在。
还有五十天就高考了,我不会和其他人一样说只有五十天,因为五十天对于我来讲实在太多了,我得费劲脑力才可以计算出如何花完它,而且可以不让我想起那个人。
要是那个人在,或许就不一样了,他的存在让人觉得是种娱乐,笑一笑一个月就过了,他可以让我有种期待感,虽然我很讨厌他,但我明白其实我喜欢他在我面前做一些不可理喻的事,那些事都是我想做却不敢做的,感谢他,替我实现了。可悲的是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笑过。如果笑了,他便懂我了,我就没有了安全感。
直到那个周末,离高考还有三十天,一个男孩捧着蛋糕向我表白,在众目睽睽之下犯了学校的第一条高压线。“你喜欢我么?”我问他。他点点头,样子很轻浮,和那个人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告诉我什么是喜欢?”我刚刚说完这句话,梁都便过来了,他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处主任,我倒很想看到这个男孩怎么收拾现场。“我a#65533;6a#65533;1;a#65533;6a#65533;1;a#65533;6a#65533;1;”他说不出来,和我想的一样,只是寂寞的虫子驱使他找个人玩玩。“ ...
(好吧,我不陪你逗了,一边玩去吧!”然后梁都要带他去学生处,他的面颊一下子涨红了,一个劲儿的向梁都解释,简直是滑稽透了。
这就是喜欢,我的南方的喜欢,让我受宠若惊。我的孤立,让时间一下子缩短到了十天。一个人的时候很快,这是我的逻辑思维。“姐,你会去哪儿读书呢?”“不知道,反正不会在湖北和北京,姐姐想去一个新的城市!”“可是爸爸妈妈说让你在湖北呆着,他们不会再去北京了,也不想你在太远的地方。”哦,是吗?哪儿对于我来说是遥远的地方呢,好像都一样吧,哪里都是陌生的,所以也没有远近的说法,去哪儿都像是在家里,也像是在流浪。
我渐渐地喜欢上这种陌生的感觉了,陌生就是让人成长,成长的孩子是没有家的。
五月末了,雨也很少下了,开始有了燥热感,和着高考倒计时的一张张的减少,我想我可以慢慢地不用怕了。
当我遇见陌生的你 杞昏埜
(高考结束后,赵安生很安静的离开了湖北,来到了北京,一种前无所有的轻松感回到北京,只是想在这个城市转一圈,然后彻底的离开,再也不回来。没有任何理由,只是想,所以必须要实现。
“你应该去青阳附中逛逛,”华谨说,这是她唯一的朋友,但是这个唯一的朋友也是联系极少的,只不过因为她的住处在华谨的对面,在不想熟悉的时候熟悉了。但是没人知道赵安生还有朋友,如果知道了,淮城不会放过这个献殷勤的机会,相信华谨肯定招架不住。
“青阳附中一点都没有变,太中规中矩了。”赵安生说。“你的改变很大,竟然会和别人主动说话了,这要是放在以前得是个新闻了。”华谨笑着说道,同时指了指前面,梁雨荷在几个学生的簇拥下朝这边走过来。“看来梁雨荷今年收获不小啊。”华谨嘲讽道。“青阳附中每年都差不多的重点率,也谈不上收获大小了,只不过这三年也快把她折腾疯了吧!”这时,梁雨荷发现了赵安生,径直的朝她走过来。“安生,好久不见了,应该没让我们失望吧?”“嗯,还好,和以前差不多。”赵安生笑着说:“还是梁老师培养得当。”
“赵安生竟然会笑了?”周围的同学都很惊讶!“人家一青春美少女当然会笑啦。”梁雨荷笑着说了一句学生,然后指着门口对赵安生说:我有事就先走了,有空多来学校看看。”“嗯!”赵安生肯定的点点头,心底却是一声声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会回这个城市了。心里满是不舍,可是又想快点离开。
“安生,你知道今年这里最大的新闻是什么吗?”赵安生一脸迷惑的摇摇头,华谨突然把手指向教学楼的横幅。赵安生一下子愣住了,并不是他的成就,而是他的名字有多久没消息了。ww而今天再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竟然是在这种场合,而且改变如此之大。“想不到他竟然会取得如此厉害的成绩。”赵安生平淡的说道。“听说今年他的脑袋瓜子被石头撞了一下,然后就开光了,不过在百日誓师大会上把别人打了就一直没出现了。”华谨话腔一变,继续说道:“早知道我也被石头撞一下,那样换来的成果多丰盛啊!”赵安生笑着摇摇头,她羡慕华谨还能那么天真,换作她,绝对想不到会说这句话。
“若是真的把脑袋摔了,估计你又会不愿意了。”赵安生说完便往校门口走去,她怕淮城会突然出现,在湖北的一百来天让她终于明白,她怕淮城,听到淮城的名字就特别难受,她想早点离开,越早离开就越安全。她有一种预感,淮城会出现在她面前,趁他还没有出现,一定要快点走。
可是,淮城还是出现了,像一股寒气突然间冒了出来。“看,安生!”陈静挽着淮城的手,硬是把淮城拉到赵安生的身旁。“你好!”淮城说,同时脸一下子变红了,心跳变得很快很快。“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你,还是为你的高考成绩感到愉快。”赵安生突然发现自己病句连篇,但这并没有惹起陈静和华谨的注意。“安生,你会去哪儿读大学?”陈静问,瞳孔特别纯净,但只有赵安生看得到里面的恐惧,这种恐惧只和赵安生有关系。“南京!”赵安生肯定的再说一次“我选南大!”陈静一下子笑了,这让淮城有点摸不着头脑。“城,我妈想见见你,可不可以去我家。”女人撒起娇来的确让人难受,淮城没有说话,陈静牵着他的手使劲儿的摇着,淮城有点烦了,用力的把手挣脱了出来。“今天我有点事忙,以后去!”淮城说完就不理会陈静,一个人先走了。“城又耍小脾气了,”陈静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先去追他了,下次有机会再聚聚吧!”
看着陈静急匆匆的去追淮城,赵安生特别想笑,原来这个世界还真的有人稀罕淮城,今天着实开了眼界。但与我无关,赵安生自言自语,我想我终于不用再害怕他了,这段马拉松式的纠缠也终于告一段落了。但还有一点失落,有些奇怪,淮城还是原来的淮城么,完全没有原先熟悉的眼神了。
“安生,你不知道,听说淮城的脑袋就是在你家门口摔的呢,他去找过你,在你离开之后。”华谨突然说道,赵安生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随即马上恢复了正常,她忽然想起了淮城对她说的话“你再不理我我就去找你”,他竟然真的去了,并且还找到了。“那也只是听说,只是听说,”赵安生走得更快了一些,这样更凸现出来了她当时内心的矛盾。华谨渐渐地被她甩在了后面,过了一会儿,她回过头来,非常认真的说道:“别忘了,我家的那个巷道,连住了十八年的你也经常迷路呢,你重这些难道你不清楚?”华谨没有再说什么了,她清楚自己还是无法揣测赵安生心里的想法,也无法走进赵安生的世界,她只是赵安生的一个形式上的朋友,她非常清楚她只能走进赵安生的最后面,不可能一起手挽手一同走。
“我马上就要回家了,以后有空会回来看你们的。”赵安生淡淡的说道,还不等华谨开口,她却只留给华谨和青阳附中一个明朗的背影,让人心疼的忧伤。
北京的六月份真的很燥热,身边的空气如同颗颗火星,打在人们穿短袖的胳膊上,又烫又疼。“我喜欢这个季节。”赵安生说。这个季节的人们都不会愿意出来,只有那些小学生和中学生背着大大的书包在人行道上蹒跚着,里面有赵安生,但是没有秦淮城,因为他没有背过书包。很熟悉的气味,就是孤独酿造的酒,喝多了就成瘾,年少的赵安生就是那个贪杯的孩子,从此迷恋上了孤独。
火车还有一个小时,赵安生趴在候车厅冰凉的金属座位里,墙面上的电扇和空调使这个地方的空气变得陌生起来,很舒适的陌生,如果有可能,赵安生希望自己一直活在这样的地方。
一个面孔突然闪现在她的面前,是那个人。赵安生突然笑了,自己怎么脑海里会把他幻化出来呢?可笑至极的安生啊,你又发什么神经病呢?
“你要走了么?”真的,是淮城,他竟然跟来了?赵安生一下子呆住了,差点跌倒在了地上。“你怎么来了,我来火车站不是回去还是干破嘛?”赵安生把背包从座椅上拿起来背在了背上,人也站了起来。“我就是想来送送你,你知道的,我们以前是好朋友。送送你应该可以吧。”看到他尴尬的神情,赵安生突然笑了,是忍不住笑了。这让赵安生觉得他多么像个孩子,虽然以前也像一个孩子,而现在的区别是如此之大。“我们不是好朋友,”赵安生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可没有你这样的朋友。”淮城突然没有说话了,异常的沉默,就像黑夜里没有开灯的坏车,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赵安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她有些后悔,但还是算了,也许这个结果是对所有人来讲最好的结果。
“行了,我得走了,自己照顾好自己吧。”赵安生几乎是以跑的动作冲进检票口的,她怕淮城会追过来,怕自己对淮城会心软。可是她想多了,淮城还是呆呆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眼睛盯着地板砖。“再见了淮城,还是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城市有了印记。”赵安生心底悄悄的念道。
火车终于来了 ...
(,赵安生扫了一眼候车厅,淮城已经离开了。谢天谢地,终于没有再跟过来,赵安生笑了起来。但她没有注意,在她的身后,一个戴着鸭舌帽,脸颊极像淮城的人正在看着她。
我在花开的地方
(赵安生最后还是没有选择的待在了湖北,尽管她百思不得其解,她填的是苏大,那个她一直向往的优雅的古城。ww一直到她弟弟安冬无意中告诉她,她才明白了,填志愿的时候爸爸作了手脚。
“你都老大不小了,需要考虑一下家人的感受,”爸爸说:“离开家太远了我不放心。”就是这个简单而又锐利的理由,注定了赵安生必须待在了湖北,待在一个看不见海,看不见希望的地方。赵安生一天都没有回家,她坐着小县城里的一路公交围着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售票员再也受不了了,把她赶了出来。她没有说话,静静的从公交车上下来了,在一个小湖边公交车远离她了。她便在那个小湖边坐着,背后是107国道上来往的车辆,很嘈杂的感觉,但赵安生都听不到。听不到就好啊,最好是聋子,赵安生想到,聋子的胆子多大啊。
她不想待在湖北,这并不是她讨厌这个地方,而是她对别人把她在一个地方摁死,还嬉皮笑脸的告诉她这是你的家乡。她不喜欢这样的生存方式,用通俗易懂的话叫矫情,而赵安生就是那种矫情的人,也有可能用“贱人就是矫情”这句话来形容她。
“你打算就这样坐一天么?”赵安生转过身来,看到一个男孩笑眯眯的望着她。很清秀的那种男孩,穿着白衬衫和天蓝色的谨慎牛仔裤,白皙的皮肤,明亮的双眼中显示着非凡的气质,让人很着迷。赵安生看了他很久,这倒让那个男孩有点不知所措了,他很快把脸别了过去。“看够了吧?”男孩有些不开心了:“好没礼貌。”“额,不好意思。”赵安生小声说道,同时她的脸也立刻红了。“谁欺负你了是吧小姑娘?”男孩问道。赵安生突然觉得自己傻得可笑,怎么作出这么失态得事情,并且还要一个陌生的男孩来关心自己。
“没事,我来散散心。”赵安生又恢复起她冷淡的神情,那种穆冬一样的冷,男孩随即后退了一步。“一个小女孩怎么弄得这么深沉,真是让人无法理解诶。”男孩越来越想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