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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的。我们实际上可以毫不费事地应付一切。”巴特勒老太大轻轻从斯佳丽手心里抽出被捏肿了、颤动的手指。“亲爱的孩子,你活力充沛,有用不完的精力;可惜这给生活在这块古老陈腐的低地的居民留下错误印象。但是你千万不能放弃这样珍贵的特质。我们只需想点法于让你不那么锋芒毕露,你若入境随俗,就会觉得自在些了。”

    我也会帮你的,埃莉诺·巴特勒内心暗暗说道。她将拼老命保护这个她确信瑞特深爱的女人。如果斯佳丽不在脸上涂脂抹粉,不要穿奢华而不适当的衣服,事情就好办多了。她很乐意有机会将斯佳丽塑造成道道地地的查尔斯顿人。

    斯佳丽感激地收受巴特勒老太太对她的圆滑评估。不过她精明过人,决不会完全相信这番话——今早埃莉诺便是以同样方式来对付宝莲和尤拉莉的。但瑞特的母亲愿意帮助她,这点才是重要的,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第十四章

    第二部大赌注第十四章将埃莉诺塑造成南方淑女典型并唤回离家多年的浪子瑞特的查尔斯顿是座古城,是美国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它位于一个狭长的三角形半岛上,地处两条汇集于一个直通大西洋的宽阔海港的大潮汐河之间。

    最初于一六八二年才有人定居,早期地方上弥漫着浪漫柔情,人们纵情声色,这些都与新英格兰殖民地的轻快步调和清教徒式的克己严谨生活大相径庭。这里的海风终年吹拂着棕桐与紫藤,花朵全年盛开。土壤乌黑肥沃,地里没有石头,伤不了犁;河川盛产鱼、蟹、虾、龟、蛇,森林里有打不尽的野物。这是一块富庶的地方,享乐的天堂。

    来自世界各地的船只停泊在港口,装载查尔斯顿人种植在沿河大片农场里的稻谷;也运来全世界最高级的奢侈享受品和少数人用的装饰品。这地方是美国最富裕的城市。

    查尔斯顿的发展多亏在理性时代就达到顶点,便运用财富追求美和知识。由于气候与自然资源得天独厚,更促进它利用金钱追求声色享受。每户人家都有厨子和舞厅,每位女士都有法国进口的织锦绸缎和印度来的珍珠。各种学术团体,音乐舞蹈社团林立,科技学院、剑术学院应运而生。开化教育与声色享乐双管齐下,创造出一种温文优雅的文明,这种文明强化接受知识教育以冲淡无比奢华的色彩。查尔斯顿人用彩虹的颜色深漆房子,装饰阴凉的门廊,门廊上时有海风夹带着玫瑰芳香轻拂而过。每栋房子里都有一间放置地球仪、望远镜和四壁摆满多种语言书籍的书房。每到晌午,大家进餐时总有六道菜,分别盛放在悄悄闪光,世代相传的古董银盘中,供人享用。桌上的交谈便是佐餐最佳调味品,妙语是理想佐料。

    这个地方正是北佐治亚红上边睡一个乡下小县的过时美女,斯佳丽·奥哈拉目前打算征服的地方。她只凭精力充沛、顽强不屈、需求殷切。可是她来得不是时候。

    查尔斯顿人以好客闻名已有一个多世纪。一次接待一百位客人是常有的事,而其中足足有一半宾客与男女主人还是素昧平生,只凭介绍信引见呢!在社交季高潮的赛马周期间,来自英、法、爱尔兰、西班牙等地的赛手特别提前几个月把马带到此地来适应水土和气候。马主住进他们在查尔斯顿的竞争对手家里,马匹也受到宾客般的招待,与东道主的赛马庇邻而居。那是一个豪爽大方,坦率待人 北宋仕途sodu的城市。

    但内战爆发后,一切都变了。第一发炮弹正中查尔斯顿港内的萨姆特要塞。对大部分世人而言,查尔斯顿是神秘、奇幻、苍苔遍布,充满木兰花香的南方的象征,对查尔斯顿人而言,也是如此。

    但对北方人而言呢?“骄傲自大的查尔斯顿”一词不时在纽约和波士顿的报纸上出现。联邦军将领决心摧毁这座繁花锦簇、五光十色的古城。港口首先被封锁,部署在附近岛屿掩体内的大炮对准狭窄街道和房屋扫射,围攻达六百天,最后谢尔曼的军队明火执仗人城,焚烧沿河的庄园房屋。但当北军进城大肆劫掠之际,竟面对一片荒无人烟的废墟。街道长出了野草;窗破顶塌、房屋弹痕累累,花园内杂草丛生。

    他们还面对一些死伤殆劲变得和北方人一样骄傲、自大的居民。

    从此查尔斯顿不再欢迎外地人。

    人们尽力重修屋顶、窗户,锁紧屋门。相互间也恢复了珍视享乐的旧习惯,他们在被洗劫一空的客厅办舞会,用龟裂、修补过的杯子盛水,为南方干杯。他们自嘲他们的聚会是“饥饿舞会”。用细长的水晶酒杯喝法国香摈的日子也许一去不复返了,但他们依旧是查尔斯顿人。

    他们虽然失去家产,却保存了近两世纪来流传下来的习俗和生活方式。

    那是任何人都夺不走的。战争结束了,但他们并没有被打倒。只要团结一致,聚内排外,不论该死的北佬如何,他们永远不会倒。

    军管与重建运动,对查尔斯顿人的勇气是一项严厉考验,但他们仍屹立不动。南部邦联其他各州陆续重新承认联邦政府,州政府回归于民。唯独南卡罗来纳,尤其是查尔斯顿,坚持立常战后的九个年头里,老街区不时可见武装士兵巡逻,施行宵禁。法规一再变更,从纸价到婚丧许可的规定无一不改。查尔斯顿却愈来愈闭关自守,保存旧生活习惯的决心也愈加坚定。单身舞会里再见法国宫廷舞曲,新一代填补了野牛河、安堤坦、钱瑟勒斯维尔等地大屠杀造成的鸿沟。昔日的庄园主现在都沦为办事员或劳工,一天工作了数个小时后,有的乘街车,有的走路,到城郊重建周长两英里的椭圆形赛马场,用募捐来的一点儿钱买草种,在血染的泥地上植草。

    凭着信念,成果一点一滴的累积,查尔斯顿人慢慢找回了失去的乐园。可惜那里再也容不下不属当地的人了。

    第十五章

    第二部大赌注第十五章在巴特勒家的第一天晚上,斯佳丽在更衣就寝时吩咐潘西说,“把我早上穿的那件绿色外出服拿去好好刷一刷。再拆掉衣服上的所有滚边,包括金扣子,另找一些纯黑的扣子缝上去。”潘西禁不住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叫我上哪儿去找黑扣子呀,斯佳丽小姐?”

    “别尽拿那样的荒唐问题烦我。问巴特勒老太太的女佣啊!她叫什么名字来着?西莉吧!明天五点叫我起床。”

    “五点?”

    “你耳聋了吗?你听到我说了。快去!明天一早我就要芽那件绿衣服。”

    斯佳丽如释重负般地窝在大床的羽毛床垫和鸭绒枕头里。这一天过得真是过于紧凑,过于激动了。先是和埃莉诺小姐见面,然后一起去逛商店,接着参加可笑的南部邦联之家的会议,接着瑞特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捧着银茶具出现在门口……斯佳丽不觉摸向身旁的空床位。

    她要他躺在身边,不过,也许最好再等几天,等查尔斯顿真正接纳她之后再说。至于那个可怜的拉斯啊!她不会再去想他,或他那些可恶言行。埃莉诺小姐已不准他进屋,她可以不必再看到他,也希望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他。想想其他事情吧!想想爱她的埃莉诺正打算帮助她把瑞特找回来,尽管这位老太太不知道那正是自己在做的事。

    埃莉诺小姐说市场是认识大家、打听种种小道消息的地方。所以她明天就要去市常假如不必起个大早在六点就出门,斯佳丽会更高兴些。但是非这么早出门不可。我得替查尔斯顿说一句,市场十分繁忙,可我喜欢。斯佳丽昏昏欲睡地想着,哈欠打了一半,便已沉入梦乡。

    对斯佳丽而言,市场是开始过查尔斯顿淑女生活的理想场所。市场是查尔斯顿全部精华集中表现的缩影。从该城最初的日子起,市场就一直是查尔斯顿人购买食品的场所。家庭主妇,——难得也有当家的男人——在这里采购,付钱后,再由女佣或车夫接过货物,放进挂在手臂上的篮子中。在战前,卖食品的都是黑奴,东西都是从主人庄园里运来的。现今的摊贩很多仍然是老面孔,只是现在是自由人的身份了,篮子都出钱叫下人挑;就像那些摊贩一样,有不少人仍然是老面孔,挑着以前挑过的篮子。对查尔斯顿来说重要的是一切老样子都没变。

    传统是社会的基础,是查尔斯顿人与生俱来的权利,是无价的遗产,任何提包客或北军都夺不走。这种现象在市场里显而易见。那里是公共场所,外人一样可以去买东西。只是多半会败兴而归,因为不管是卖青菜的女贩,或卖螃蟹的男贩,没人会理睬他们。而查尔斯顿的黑人市民也和白人一样傲气凌人。只要外人一走,整个市场便立即响起一片欢呼。市场是专为查尔斯顿人开放的。

    斯佳丽缩着肩,好让衣领整个围住脖子。尽管这样,还是让冷风钻了进去,冻得她拼命打哆嗦。她觉得眼睛里满是煤灰,靴子里准是填着铅块;五个街区能有凡英里长?可她什么东西都看不到。在黎明前阴森森的灰暗光线中,街灯只是一团迷檬的光圈。

    真搞不懂埃莉诺小姐怎会这么高兴?一路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好像外面不是寒风刺骨,一片漆黑似的。前方出现了一丝亮光。斯佳丽磕磕绊绊朝亮处走去,心里但愿恼人的冷风赶快停歇。那是什么?风里飘来的是什么味儿?她嗅了嗅。对了,是咖啡!这下她有救了。于是她加快步伐,急急赶上巴特勒老太太。

    市场像集市,像黎明前无形灰雾中的一块有亮光、温暖、色彩、生命的绿洲。市场四面各有一座开向街道的拱门,又高又宽,支撑拱门的砖柱上插着火炬,照亮了黑女贩的笑脸,和身上鲜艳的围裙、头巾,以及面前各式篮子里和绿色长木桌上的货品,市场里挤满了人,大部分人都是一摊逛了又一摊,嘴巴从没闲着,或同其他顾客谈笑,或跟摊贩争论不休。讨价还价的这一套可笑的习俗显然是大家都喜欢的。

    “先来咖啡吧,斯佳丽?”

    “哦!好埃”

    埃莉诺·巴特勒领着斯佳丽走向附近的一群女人。她们戴手套的手中都有一个热气腾腾的大铁皮杯,彼此谈笑,一边喝着,对四下的喧嚣毫不在意。

    “早安,埃莉诺……埃莉诺,你好吗?……让开一点,米尔德里德,让埃莉诺过来……哦!埃莉诺,你知道克里森店里正在拍卖羊毛长袜吗?这消息明天才会上报。要不要跟爱丽思和我一块去?我们吃过午饭就去……哦!埃莉诺、我们刚才在谈拉维尼亚的女儿。她昨天晚上流产了。害得拉维尼亚好伤心。能不能让你的厨子再做些拿手的葡萄酒冻?役入做得出那种独家口味。玛丽有一瓶红葡萄酒,我可以提供糖……”“早安,巴特勒老太太,我一看你走过来,就马上替你倒好了咖啡。”

    “请你再倒一杯给我的儿媳妇,舒琪。各位女士,我向你们介绍瑞特的太太斯佳丽。”

    市场顿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回过头来瞧斯佳丽。

    斯佳丽微笑着,点头行礼。她担心地瞧着那群女人,心想,拉斯说的话一定已经传遍全市。我真不该来的,我受不了。她不觉咬紧牙关,摆出一副找人打架的架势。她预计大事不妙,过去对查尔斯顿自命高贵的骄气那股敌意顿时又升了起来。

    但是她仍赔着笑脸,向埃莉诺所介绍的每个人点头行礼……是的,我很喜欢查尔斯顿……是的,夫人,我是宝莲的外甥女……不,夫人,我昨天晚上才到,还没有时间去看美术展览馆……是的,夫人,市场确实很热闹……亚特兰大——其实我住在克莱顿县的时候多,我家里人在那儿有个棉花种植园……哦,是的,夫人,这里的天气真是好极了,这么温暖的冬天……没有,夫人,你侄子在瓦尔多斯塔的时候,我没见过他,那儿离亚特兰大老远呢……是的,夫人,我很喜欢玩惠斯特牌……哦,太感谢你了,我正需要来杯咖啡尝尝……任务完成了,她便一头埋人热腾腾的杯子中。埃莉诺小姐真是老糊涂!她大逆不道地想道。怎么可以把我丢进这么一堆人当中?她大概以为我有过人的记忆力吧!那么多名字全混在一起了,没有一个记得祝她们看我的样子就像在看动物园里的大象啊什么的。她们一定知道拉斯说了什么话,我有数。埃莉诺小姐看到她们的笑脸兴许上了当,我可不会。一群三姑六婆!她的牙齿磨着杯沿。

    她不会流露出她的感情,即使忍狂泪水熬瞎了眼睛也决不会。但是两颊却已涨得通红。

    斯佳丽喝完咖啡后,巴特勒老太太拿起两人的杯子交给那个忙碌不堪的卖咖啡的。“我没带零钱,舒琪。”埃莉诺·巴特勒拿出了一张五元的钞票。舒淇先抄起杯子在一桶棕色的水中涮了涮,再把杯子放在时边的桌上,然后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接过钞票塞入腰带上的破皮袋中,看也不着就掏出一张一元的钞票。“这是找给你的、巴特勒老太太,希望你喜欢今天的咖啡。”

    斯佳丽在一旁惊呆了。一杯咖啡要两块钱!哎呀,在帝王街两块钱可以买到一双上好的靴子呢。

    “我一向都很欣赏你的咖啡,舒琪,尽管贵得我只好不吃东西也罢。

    你这样像土匪一样,难道从不害臊吗?”

    舒琪一口白牙齿和黑皮肤一对照,显得闪亮。“怎么会!夫人,我当然不怕!”她乐呵呵地咕噜道。“我可以对着《圣经》发誓,我问心无愧,照样睡得香。”

    其他顾客听了都哈哈大笑。他们每个人都和舒琪彼此这样斗过嘴。

    埃莉诺·巴特勒朝四下张望,找着了西莉和菜篮。“过来,亲爱的,”她对斯佳丽说,“今天要买好多东西,我们得赶快,免得东西被买完了”斯佳丽跟着巴特勒老太太走向市场大厅尽头,一排排案桌上摆满了凹瘪的白铁皮洗衣盆,里面盛满了各式海鲜,发出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斯佳丽闻到这股恶臭直皱鼻子,不屑地瞧着这些铁皮盆。心想对鱼她真是再熟悉不过了。在塔拉附近的河里,有捞不完的站鱼,在没东西吃的年头,那种外形丑陋、长胡须、多骨刺的鱼是他们唯一的食物。

    她简直无法想象会有人付钱买这种讨厌的东西,竟然还有不少女士脱下手套,把手伸进铁皮盆中。哦,讨厌!埃莉诺小姐又要一一向她们介绍自己了。斯佳丽预先赔了笑脸。

    一位娇小自发妇人从面前盆里抓起一条凶猛的银色大鱼,“我很乐意认识她,埃莉诺。嘿!你觉得这条比目鱼怎么样?我本来打算买石首鱼,但是货还没到,我等不及了。真不明白为什么渔船不能准时一点,别用没风吹动,船帆这套话来哄我,早上我的帽子还差点被风吹跑了呢!”

    “我个人倒偏好比目鱼,米妮,加了调味酱更是美味至极。容我介绍瑞特的太太,斯佳丽……斯佳丽,这是温特沃斯太太。”

    “你好,斯佳丽。你看这条比目鱼还不错吧?”

    这鱼看起来恶心透了,不过斯佳丽还是小声说,“我个人也一向偏好比目鱼。”行行好吧,但愿埃莉诺小姐的朋友不要个个都问她的意见才好。她连比目鱼长得是什么样子都不清楚,更别说是好不好了。

    在接下来的一个钟头里,斯佳丽总共认识了二十多位女士,十几种不同的鱼,十足上了一堂海产品课。巴特勒老太太跑了五个摊子,才买到八只螃蟹。“你也许会认为我过于挑剔,”她买齐了东西后满意他说,“可是蟹子有特殊风味,用雄蟹煮汤,味道就不同了。在每年的这个时候,都很难买到雌蟹,要是多跑几个摊位能买到的话,也是值得的。”

    斯佳丽一点也不在乎什么雄蟹雌蟹。她吓得没命的是这些蟹还是活的,一边在盆内四处乱爬,张钳舞爪,爬在别的蟹身上,发出沙沙喳喳声,设法攀上盆沿想逃出去。现在西莉的篮子内又发出了螃蟹推挤纸袋的声音。

    虾虽是死的,样子却更可怕。两只狰狞的黑眼球突出,触须与触角呈长鞭状,腹部尖利。她简直没法相信她会吃这么难看的东西,更别说吃得津津有味了。

    檬到没有引起她的反感;蚝看起来与肮脏的石头没两样。然而当巴特勒老太太从摊子上拿起一把刀,剖开其中一颗,斯佳丽只觉胃里一阵翻涌。剥了壳的蚝看起来活像一摊灰浆漂浮在洗碗水中。

    看过海产品,再看到肉倒有种较令人安心的亲切感,尽管在沾满血渍的包肉报纸四周群蝇飞舞,仍教斯佳丽作呕。她向手持草编心型大扇挥赶苍蝇的小黑鬼,勉强一笑。待走近挂着一排排卖禽类的摊子,斯佳丽又依然故我,想到要用些羽毛镶帽檐了。

    我成了弗朗西斯sodu“想要哪一种羽毛,亲爱的?”巴特勒老太太问。“雉的羽毛?当然可以。”她同那个卖禽类的黑炭胖女人起劲地讨价还价,最后只化了一个子儿就亲手拔下了一大把羽毛。

    “埃莉诺你到底在于什么啊?”斯佳丽身边传来说话声。她转身一看,只见莎莉·布鲁顿那张猴脸。

    “早安,布鲁顿太太。”

    “早安,斯佳丽。埃莉诺买那种不能吃的东西干什么?是不是有人发明煮羽毛的秘方?我正好有几张目前不用的羽毛垫子。”

    斯佳丽说明买羽毛的原因。她不由觉得脸上通红。也许在查尔斯顿只有“骚娘们儿”才戴镶饰的帽子吧!

    “这主意大棒了!”莎莉真正热情洋溢他说。“我有一顶骑马戴的高顶丝帽,可以用丝缎和几根羽毛改成三角尖帽。不过太久没戴了,不知道找不找得出来。你骑马吗,斯佳丽?”

    “好几年没骑了,自从——”她竭力想回忆起来。

    “自从战争爆发后吧,我知道我也一样,我实在怀念死了。”

    “你怀念什么,莎莉?”巴特勒老太太插进来了。她把羽毛交给西莉,“两头都用绳子扎住,小心别压着。”然后喘了口气。“对不起!”她笑着说,“再晚我可买不到布鲁顿的腊肠了。还好让我看到你,莎莉,否则我真忘得一干二净了。”她急忙走开,西莉尾随在后。

    看到斯佳丽困惑的脸色,莎莉笑道:“别担心!她没疯。世界上最好吃的腊肠只有在星期六才买得到。而且早早就会被抢购一空。做腊肠的人以前是我们家一个黑奴脚夫,名叫路可勒斯,他获得自由后,替自己添上布鲁顿为姓。大部分黑奴都这么做——你可以在这里找到查尔斯顿所有贵族豪门的姓氏。不用说,而且还有一大批人姓林肯的呢。

    陪我走一段吧,斯佳丽。我得去买些蔬菜。埃莉诺会找到我们的。”

    莎莉在洋葱摊前止步。“莉拉这死鬼到哪里去了?——哦,你在这儿。斯佳丽,这个小东西是我的管家,跟伊凡雷帝没两样。莉拉,这位是巴特勒太太,瑞特先生的太太。”

    漂亮的年轻使女行了个屈膝礼。“我们需要很多洋葱,莎莉小姐,做朝鲜蓟泡菜用的。”她说。

    “你听到了没有,斯佳丽,她以为我老糊涂了。我知道我们需要很多洋葱!”莎莉从案桌上抓起一个棕色纸袋,将洋葱一颗颗丢进去。斯佳丽看得惊愕了,一时按捺不住,伸手按住袋口。

    “对不起,布鲁顿太太,这些洋葱不好。”

    “不好?没烂,也没发芽,怎么会不好?”

    “这些洋葱收得过早,”斯佳丽解释道。“外表看起来是很好,不过吃起来没香味。我犯过这错误,所以懂。当初我不得不管庄园的时候种过洋葱。可我对庄稼活儿一无所知,怕洋葱枯死或熟烂,一看葱顶变成棕色,就全挖了出来。刚收下的洋葱漂亮极了,真让我好不得意,因为我大半作物都长得不成样子。我们拿来煮啊,炖啊,油炯啊,让松鼠肉和烷熊肉入味,谁知一点都吃不出洋葱的辛辣味道。后来,我重新翻土准备种别的,无意中挖到一颗早先没挖到的。那一颗倒是洋葱该长成的本来样儿。其实,洋葱需要多些时候才有味儿。我找颗好洋葱给你看看。”斯佳丽用行家的眼光、手感、嗅觉在菜摊篮里挑拣。“这些才是你要的。”最后她说。她神气活现地昂起头。尽管把我当成乡巴佬吧!她在心里想着,我虽万不得已弄脏了双手,但我不怕丢人。你们这些爱唱高调的查尔斯顿人自以为什么都懂,那就错了。

    “谢谢你,”莎莉说,眼睛透着深思的神情。“我衷心感激。我错看你了,斯佳丽、没想到像你这么漂亮的人,懂得还真不少。你还种过些什么?我倒想了解一下芹菜。”

    斯佳丽打量着莎莉的脸色。看出确是真心诚意感兴趣,才据实以答。“种芹菜太讲究功夫,我不种。我有十几张嘴要吃饭,所以只能种些红薯、胡萝卜、马铃薯、大头菜,还有棉花。”她不怕自吹自擂。因为她敢打赌查尔斯顿没有一个女人曾经在大太阳下挥汗摘棉花!

    “你一定把自己累得憔悴不堪吧!”莎莉眼中清楚地流露出敬佩的神情。

    “没办法、总得吃啊!”斯佳丽耸耸肩,不屑回顾往事。”感谢老天,苦日子总算熬过了。”她淡淡一笑。莎莉·布鲁顿让她觉得好受了。“不过,那段日子的确把我造成个根茎作物专家。瑞特说过,他认识许多把酒退回去的人,可我倒是唯一退还胡萝卜的人。那时候我们在新奥尔良一家最有气派的餐厅进餐,为此还引起一场骚乱!”

    莎莉不由放声大笑。“我知道那一家餐厅。快告诉我。跑堂的听了你的话,是否只是理了理挂在手臂上的餐巾,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斯佳丽吃吃笑道:“他把餐巾掉进煎点心的油炸锅里了。”

    “着火了?”莉淘气地咧开嘴笑。

    斯佳丽点点头。

    “我的天!”莎莉大声叫嚷。“我真想瞧瞧当时的情景。”

    埃莉诺。巴特勒打了岔。“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好笑的事情?可不可以让我一块儿笑笑?布鲁顿只剩两磅腊肠,他已经答应给米妮·温特沃斯了。”

    “叫斯佳丽告诉你,”莎莉嘻嘻笑道。“你的儿媳妇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埃莉诺,可是我得走了。”她伸手去拿斯佳丽挑拣的那一篮洋葱。

    “这些我买了,”她对菜贩说,“是的,莉邮,一整篮都要。用大袋子装好交给莉拉就行。你的小子还好吧?气喘的毛病还没好吗?”莉趁还没卷入一场止咳秘方的讨论,先转过身来抬头看着斯佳丽。“以后叫我莎莉好了,要来看我唷!斯佳丽。每月第一个星期三下午我总在家。”

    斯佳丽在不知不觉中已打入了查尔斯顿组织严密、阶级分明的社会中的最高层。原本只是礼貌性地为埃莉诺·巴特勒的儿媳妇开启的一条门缝,如今已为莎莉·布鲁顿的女门徒大敞。

    埃莉诺·巴特勒欢欢喜喜地听从斯佳丽对购买马铃薯和胡萝卜的建议。然后又买了玉米片、玉米粒、面粉、大米。最后又买了黄油、脱脂奶、奶油、牛奶和鸡蛋。西莉的菜篮装不下了。“我们得把全部东西拿出来,重新包好。”巴特勒老太太心里不免着急。

    “我来帮忙拿点东西。”斯佳丽说。她已经等不及要走了,免得再碰见巴特勒老太太的任何朋友。婆媳俩走走停停,光是从菜摊走到丨乳丨品摊就花了一个多钟头。同女摊贩认识她倒不在乎,她要把她们一个个都牢记心头,因为今后她必然还得跟她们打交道。埃莉诺小姐心肠太软了,她有把握可以把价钱杀得更低。一定很有意思。一旦让她学到了诀窍,她就会提出分担一部分购物的工作。但是决不买鱼类。她闻了就恶心。

    但是吃的时候就不觉得了。午餐真是一席意外的盛宴。雌蟹汤的味道鲜美可口,让斯佳丽大开眼界。除了在新奥尔良外,她从未尝过如此绝妙美味。不用说!现在她想起来了,那时瑞特可以叫出每一道海鲜的名字。

    斯佳丽连喝了两碗汤,滴滴都教她口味无穷,连其他菜肴和面上加搅奶油、核桃和水果的饭后甜点,也一下都吃个精光,据巴特勒老太太说,这叫胡格诺蛋糕。

    那天下午,斯佳丽生平第一口出现消化不良现象。但不是因为吃得太多,而是尤拉莉和宝莲坏了她的兴致。“我们正打算去探望卡丽恩,”两人一到巴特勒家,宝莲就宣称,“我们想,斯佳丽或许想要跟我们一起去。很抱歉这时来打扰,我不知道你们还在用餐。”她紧抿双唇,显然认为一餐饭不该吃这么久。尤拉莉倒发出一声艳羡的叹息。

    卡丽恩!她根本就不想要去探望卡丽恩。但是她不能说出口来,否则会惹得姨妈大发脾气。

    “我是很想去,姨妈,”斯佳丽嚷道,“可是我真的不太舒服。正想拿条冷毛巾敷头,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呢。”她垂下眼睛。“你们知道那是怎么口事。”得了,就让她们以为我有妇女病吧。她们是老古板,决不会再多问了。

    斯佳丽果然料中。她姨妈立刻便告了辞。斯佳丽送她们到门口,一路小心佯装出肚子绞痛的样子。尤拉莉与她吻别时,同情地拍拍她的肩。“好吧,好好休息,”她说,斯佳丽乖乖地点点头。“明早九点半到我们家去。步行到圣玛丽教堂望弥撒得要半个钟头。”

    斯佳丽吓得目瞪口呆,她可从来没有过望弥撒的念头哪!

    顿时,一股刺痛几乎教她痛得弯下腰。

    整个下午斯佳丽都躺在床上,松开紧身胸衣,肚子上放着一个热水袋。消化不良的滋味既生疏、不适,因此也吓人,但她对上帝的畏惧却远远更吓人。

    埃伦·奥哈拉生前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一生尽力想为塔拉生活注入宗教精神。除了晚祷、连祷和颂读玫瑰经外,还时时提醒女儿们牢记身为教徒的责任与义务。对埃伦而言,塔拉庄园的与世隔绝未免是一桩憾事,因为如此一来,她便无法向教堂寻求慰藉。所以她竭力默默给家人慰藉。到女孩子们满十二岁时,因有母亲的耐心开导,教义问答已深植斯佳丽和两个妹妹的心中。

    现在,斯佳丽因多年未再接触宗教而感到局促不安。她母亲必定在天堂伤心哭泣吧。哦!她母亲的姐姐为什么偏要住在查尔斯顿呢?

    在亚特兰大,谁也不会想叫她去望弥撒。巴特勒老太太也不会在她耳边叨叨,顶多只会要她陪着一起去圣公会教堂。那倒无所谓。斯佳丽脑中有种模糊的观念,认为上帝不会去留意在新教徒教堂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只要她一踏上圣玛丽教堂的门阶,上帝就会立刻知道她是久未仟悔、心怀愧疚的罪人,自从……她连最后一次仟悔是在什么时候也记不得了。

    斯佳丽将无法领圣体了,而大家都会知道那是为了什么原因。她想起小时候埃伦曾告诉过她守护天使的故事,现在他行也一定都皱着眉头吧!斯佳丽于是拉上被子,蒙住头。

    她不知道她的宗教观念其实和石器时代的人一样迷信、不健康。

    只知在此进退两难之际,她有多害怕、多不幸和愤怒。她该怎么办?

    她记得母亲安详、映着烛光的脸庞,向她和下人们说明,上帝最眷顾迷途羔羊,但这仍然不能教她宽心。她想不出什么可以逃避望弥撒的方法。

    这不公平!现在一切正开始好转哪!巴特勒老太太跟她提过,莎莉·布鲁顿时常举办非常带劲儿的惠斯特牌局,而斯佳丽一定能够获邀参加。

    第十六章

    第二部大赌注第十六章当然,斯佳丽终究还是去望弥撤了。出乎她意外的是,古老的仪式和应答竟令人感到莫名的安适,就像是她正开始的新生活中来了老朋友。当她口中喃喃念着“我们的天父”时,母亲的形象如在眼前;手指中的念珠也仍然顺溜如昔。她深信,埃伦要是看到她跪在那儿,不知会有多高兴;想到这儿,斯佳丽就觉得好受了。

    反正是躲不掉的,斯佳丽也就大大方方做了仟悔,然后去探望卡丽恩。没想到修道院和她妹妹竟然又使她大感意外。斯佳丽一直认为修道院就像座碉堡,重门深锁,修女成天躲在里头刷石头地板。但是查尔斯顿的慈善姊妹会却在一座宏伟的砖宅里,在漂亮的舞厅内教课。

    从事圣职的卡丽恩流露着与世无争的喜悦,完全不像以前斯佳丽所不喜欢的那个畏首畏尾的文静姑娘。她怎能生一个陌生人的气呢?

    尤其是一个比她老成,不像是她妹妹的陌生人。

    卡丽恩——玛莉·约瑟夫修女——也很高兴看到斯佳丽,这么坦诚地表示爱慕之意,实在令斯佳丽感到温暖。要是苏埃伦有卡丽恩一半就好了,斯佳丽暗忖,她在塔拉便不至于觉得那么孤立。探望卡丽恩,以及在修道院格局整齐的美丽花园饮茶,确实是一种享受,即使卡丽恩大谈特谈她算术课中的小女孩,斯佳丽听得昏昏欲睡,也不失是一种享受。

    在斯佳丽忙碌的时间表中,看上去似乎根本挤不出时间,星期天望弥撒,然后到姨妈家吃早餐,星期二与卡丽恩喝下午茶等活动,倒是她唯一能享受安宁的片刻。

    因为她实在太忙了。

    自从斯佳丽为莎莉·布鲁顿上过洋葱课之后,那一个星期内名片如雪片涌入埃莉诺·巴特勒家。埃莉诺很感激莎莉,至少她心里是认为感激的。由于深诸查尔斯顿的生活方式,她相当替斯佳丽担心。甚至是在战后清苦的生活环境下,整个社会仍然是一片布满不成文行为规范的流沙陷阱,是一座过于精微巧妙的拜占庭式迷宫,等着警觉性不够。

    不得其门而入的人自投罗网。

    埃莉诺尽力指点斯佳丽。“用不着去回访每个留下名片的人,亲爱的,”她说,“你只要留下自己的名片摺一个角,就表示你很感谢他们的上门,也很乐意跟他们作朋友,并表示你其实不是专程上门去看主人的。”

    “难怪许多名片上都有摺痕。原先我还以为是旧名片,随便乱丢的呢!好吧,我要去拜访每一个人。我很高兴大家都想跟我作朋友,我也想跟他们作朋友。”

    埃莉诺索性不开口了。不错,大部分名片都是“旧的,随便乱丢似的”,没人给得起新名片——几乎没人。但那些给得起新名片的人也并不会因给人新名片教那些给不起的人觉得难堪。如今把收到的名片统统放在门厅一个托盘上,留待原主得体地取回早已蔚为风气。埃莉诺决定暂时不告诉斯佳丽这种特殊风气,免得让她觉得这些繁文缛节太复杂了。这可人儿早已将她从亚特兰大带来的一整盒全新名片拿出来炫耀。洁白的名片中还夹着吸墨薄纸呢!看样子应该可以用上好一段时间。看着斯佳丽展示名片的那副高昂的决心,就像当年三岁的小瑞特爬上大橡树顶后,得意洋洋地朝她呐喊时的神情。

    埃莉诺·巴特勒真是多虑了。其实莎莉·布鲁顿早已明白表示过:“这姑娘欠缺教养,品味和非洲南部土人一样差。但是她精力充沛,求生意志坚强。南方就需要这种人,对了,即使查尔斯顿也需要。尤其是查尔斯顿。我她;也希望我所有朋友能让她感到受欢迎的热诚。”

    斯佳丽的日常生活很快便排满了旋风式的活动。每天一早先到市场去个把钟头,回家吃过丰盛的早餐——几乎每餐不缺布鲁顿的腊肠,在十点左右重新梳妆完毕,便吩咐潘西提着斯佳丽的名片盒和个人的配给食糖随她出门访友,当时实行配给,出门拜客都得自带食糖。通常在回家吃午饭前,斯佳丽都可以从容走访五户人家。下午则赴哪位淑女“会客日”的邀约,参加惠斯特牌局,或与新朋友去帝王街购物,或与埃莉诺小姐在家接待来客。

    斯佳丽喜欢紧凑不断的活动。更喜欢人家注意她。最喜欢的是从每个人口中听到瑞特的名字。虽然有些老妇人公开指责瑞特。她们对他年轻时的荒唐行径大不以为然,并说永远也不会宽恕他。不过大部分人仍然原谅了他早年的罪过。说他年纪大了,老练许多。而且对母亲又孝顺;尤其在内战期间失去儿孙的老妇人,更能体会埃莉诺·巴特勒晚年享福的心情。

    年轻妇女则掩饰不住对斯佳丽的妒意。她们津津有味地谈着瑞特不告而别时的所作所为和流言蜚语。有人说她们的丈夫确定瑞特正资助推翻本州首府提包客统治的政治活动。有人窃窃私语,说他在枪口下冒死夺回巴特勒家族先人的画像和家具。每个人对瑞特在内战期间,独自驾驶他那艘乌黑油亮的船,像催命鬼般冲破北军封锁线的英勇事迹,都有不同的说法。每当提起瑞特,她们脸上总会浮现一种混合着好奇与浪漫逻思的特异表情。瑞特已然成了传奇人物。而他正是斯佳丽的丈夫,怎不教人羡煞?

    忙碌的日子让斯佳丽活得更带劲,简直是如鱼得水。熬受过亚特兰大那段孤寂岁月后,紧凑的社交生活让她很快便忘了往昔的绝望和自暴自弃。那一定全是亚特兰大的错。她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不该遭受那种残酷的对待,否则查尔斯顿人也不会这样喜欢她。他们的确是喜欢她,不然怎会邀请她呢?

    这么一想,斯佳丽心里便觉舒畅多了。她时常都用这种想法来安慰自己。每当她出门访友,或与巴特勒老太太在家接待来客,或特意到南部邦联之家探视她特别看中的朋友安妮·汉普顿,或在市场喝咖啡闲话家常时,斯佳丽总巴望着瑞特能看到她。有时候她甚至眼睛朝四下一扫,想象他就在那儿,那种望眼欲穿的心情多强烈埃哦!要是他能回家多好啊!

    晚餐之后,婆媳俩坐在藏书室里,她出神地倾听埃莉诺小姐说话的那段安详时刻,往往也是她感觉与瑞特最为接近的时候。她总是欣然把瑞特小时候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一样不漏地牢记在心。

    斯佳丽也很喜欢听埃莉诺小姐讲其他故事。有时讲的故事粗俗有趣。埃莉诺·巴特勒与同辈的大多数查尔斯顿人一样,都是借家教和旅游经验吸取知识。埃莉诺博学广闻,但不够睿智,能说多种拉丁语系语言,但是土腔太重,对伦敦、巴黎、罗马、佛罗伦萨并不陌生,但也仅限于著名的历史古迹和精品店。对她的时代、社会阶级忠诚不渝。从不怀疑她父母或丈夫的权威性,格守本分,毫无怨言。

    埃莉诺和大多数她这类女人不同的是,她自有上种乐天知命的安详气质。对生活中的喜怒哀乐甘之如饴,认为即使再差的生活,也都自有其乐趣存在。此外,她还是个说故事高手,内容从她自己的生活趣事到当地各户人家的家丑这个典型的南方故事宝库,无所不包。

    如果斯佳丽知道出处,就能准确地把埃莉诺称作替她讲故事的山鲁佐德。她根本没意识到巴特勒老太太试图借着各种引人入胜的故事来增长她的智慧,扩展她的心胸。埃莉诺看出了斯佳丽深深吸引她心爱的儿子的两项特质——脆弱和勇气。她也看出他们的夫妇关系出了大毛病,严重得瑞特已无心眷恋。不用问她就知道斯佳丽正处心积虑地想把瑞特拉回身边。出于个人的理由,她比斯佳丽更迫切地希望他们能和好如初。她拿不准斯佳丽是否能让瑞特快乐,但她坚信只要再有一个小孩就可使他们夫妇关系圆满。瑞特曾带美蓝回来探望她,她永远忘不了那份喜悦。她爱小孙女,更要看到儿子快快乐乐。她要瑞特重享天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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