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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放弃很多机会,选择在义务小学当中口碑不错的红星小学,凭借着自身的努力谋求到了教务处副主任的职位。红星小学有公益基金的监管方一直在学校监管,所以资金方面审核的很严格,没有出现任何贪腐现象,跟那些传出来各种门,或者四大名爹之类的基金会简直是天壤之别。

    听到张杰要带她什么叫做穷,夏霜当即拒绝了,自由赤贫的她,又怎么能没见过更贫困的生活呢,这也是她如此选择的根本原因。张杰让她放下工作,去搞投资基金,夏霜觉得自己还是当老师的好,能够更多的帮助孩子们。

    “你当老师能更多的帮助孩子们?能够给更多的孩子未来?那我问你,是你帮助的孩子多还是资助红星小学的基金会帮助的孩子多?你只不过帮了一个班,甚至一个班的孩子都帮不完全,但是这个基金会确实帮助了整个学校,既然要改变,就多改变一些人,多帮一些人吧,为了实现你自己的理想,即便你更喜欢教育工作,即便你不愿意从事赚钱的行当,也要坚持一下不是。”张杰的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依旧泪眼婆娑,他知道自己会落泪,不想让吴强他们见到,才独自一个人走了出来。

    夏霜说需要自己考虑一会儿,就挂断了电话,不过晚上再打过来的时候,明显情绪低落了一些,却是答应过几天期末考试结束之后,就辞职到利水来找张杰,但是结婚的事情,永远都不要再提了,否则她会再次消失。

    于是张杰最近几天的心情都不好,抽空去美善的基地看了看,又到利童公路的施工现场去看了一下,在施工现场看到到处都是穿着背心短裤的工人们热火朝天的工作,压路机的巨大铁轮在石子填扑过后又喷涂上沥青的路面上不断的滚动着,炙热的太阳烤在地面上,让那些黑色的沥青散发出带着一股味道的炙热,好像又回到了李家砖窑的火场。

    四十公里的路已经修好了大半,没修好的路段路基也已经整好,就等着扑石子,喷沥青了,估计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能完工,童山的码头也在省里的支持之下,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翻新和扩大,整个利水的明天,显得那么灿烂。

    曾卓涛也不是一个目光短浅的人,没有见钱眼就开把什么水泥厂,化工厂之类的企业拉到里谁来,而是选择了两家规模小,效益高的环保企业,一家是当前最火爆的智能手机苹果在国内的代工厂,原本在鄂州省城江陵设有一家工厂,不知曾卓涛做了什么工作,竟然同意在利水建厂,想来也是看中了利童公路修建好之后,能够顺江之下,迅速到达华夏最大的港口申沪,可以立即装集装箱上船,出口到世界各地。

    另外一家则是小型钢铁加工厂,专门生产各种管材,尤其是特种钢材的技术在鄂州省内是一流的,而且利水有一家国有铁矿,虽然品级不是多高,却多少能够给钢铁厂提供一些原材料。原本利水铁矿只是靠出卖低品质铁矿石勉强维持的国有矿场,深加工方面投资大,竞争多,当时的领导根本就没考虑过上马。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正午时分,自己的肚皮却是需要找个地方安慰一下了,随意的在房子门口找了家不大不小的铺面,看了看招牌,应该是多年的老字号了,门口的广告牌上厚厚的黑灰已经遮盖了原本的底色,但是巨大的黑体字还是能看出来名字,叫做最差餐馆。

    最差,好吧,咱就能差到哪里,如果不是口味实在太差,或者卫生极度让人厌恶的话,以后就在这里对付了,总去县局食堂,感觉到太别扭。只要自己一进去,原本吃的好好的同事就纷纷站起来打招呼,让想平平常常吃饭的张杰只好狼吞虎咽吃完离开。让吴强去食堂打好给自己送去,又觉得架子太大,还是习惯自己干一些事情,比如打扫房间,如果吃饭跟打扫房间都让别人代劳,自己也太懒了吧!

    没想到门脸看起来不大,竟然还是两层的小楼,进门之后的大厅里,左侧是四张玻璃长条桌,右侧也同样是四张,往里一点就是一道门后的厨房,门口摆着冰箱冰柜,还有一个贮存饮料和生鲜蔬菜的冷藏柜。

    挺干净的,不过生意好像不是太好,八张桌子只不过坐了三桌,看了看坐在吧台后面低头摆弄手机的人,也不知道是服务员还是老板,应该是服务员吧,老板怎么会对自己的生意这种态度呢。整体的环境还算的上干净,只希望菜味还和口味就好。

    挑了个最靠墙角的位子,张杰坐了下来,这里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县局的大门,又能看到整个大厅,也算是视野开阔了。长条桌上摆着一本普通的铜版纸印制的菜谱,菜价很平民化,酸辣土豆丝才两块钱,红烧肉也不过十五,远远看了看别人餐桌上的菜码,自己一个人只要一个菜就好。

    “服务员,点菜!”见那位端坐在吧台后面的女人抬起头来,年纪不大,三十岁左右,应该就是老板娘了,皮肤是南方人特有的细腻,跟当地的湿润气候有关系,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即便是陌生人看过去也会觉得眼角含春,在对你眉目传情。

    “来咯!”老板娘起身,却是把手机抓在手里,另一只手随手抓起了放在吧台上的小夹子,上面是记录菜的本子,两张被多次重复利用的复写纸,露在外面的部分已经变得有些透明。

    走到张杰桌前,带起一阵小风,还有一股化妆品的味道,“吃什么?一个人?头一次来的话点个特色菜,干煸笋片还是辣炒小公鸡?”

    “辣炒小公鸡,一碗米饭,来个酸辣汤吧!”光吃饭不喝汤,可是会上火的,也不利于人体生理循环。

    老板娘伸出涂满黑色指甲油的纤细手指,记了下来,就转身离去,张杰扫了一眼老板娘的手机屏幕,原来她刚才一直是在玩切水果,此刻边走回去边玩,轻快的音乐声跟刀子划过的声音,切在水果之上,咔嚓咔嚓,让人不知不觉的就能享受到快感,无怪乎这么多人沉迷其中呢。

    等菜的时候,张杰扫了一眼公安局的大门,却见两个穿着便装的人从县局门口径直的走了过来,看样子也是想来这里打打牙祭,不禁摇了摇头,下次就算是来,也得上楼上包间了,要不然在这里吃饭不是跟在食堂一样。

    “小红,二楼小包留着呢吗?老规矩,上菜。”当先那名四十所左右,略微有些络腮胡的男子一边向楼梯走,一边对老板娘说道。

    “历队,您上去,我这就给您下单子。”原来老板娘名字叫做小红,这两个民警看来是经常在这里吃饭了,跟老板娘已经很熟识,今天这应该是提前预约好的。

    走在后面的矮个胖子经过老板娘的时候,左手轻轻的拍在小红那套在红色丝绸一步裙内,高高翘起的臀部上,发出啪的一声,声音不大,可张杰正偷偷的盯着这里,听了个正着。

    在把手收回的时候,指尖往凹陷处一掐,手腕一翻,胖子把手从小红阻拦的两只手中抽了回来,放在鼻尖一闻,“真香,有新来的服务员么?叫两个来乐呵乐呵,要不然哥哥可得找你了啊,红妹妹。”

    老板娘小红,娇斥了一声,“郑哥,你又欺负妹妹,好了好了,赶紧上去吧,最近生意都不大好了,你们也不多拉点人来照顾照顾。”

    所谓的郑哥跟历队上了楼,小红则进了厨房,去下单子,张杰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一六九 大队长你愿意干吗?

    一六九 大队长你愿意干吗?

    七月中下旬,张杰是在基层调研中度过的。(所谓基层调研,也就是到村里去暗访各个派出所,刑警大队农村中队,交警大队农村中队,看看在老百姓眼中这些单位的风评到底如何。跟市区的分局结构不同,县公安局由于辖区面积大,辖区内居民分布比较散,若是刑警大队交警大队不按片划分,往往等赶到的时候,黄瓜菜都凉了,所以为了工作方便,刑警队跟交警队都有农村中队,一般是两三个镇为一个中队建制。

    有下基层调研的想法,却是因为那天看到两个便装民警从县局里出来直奔最差餐馆,接着发生了略微不和谐的一幕,张杰趁着老板娘心情不错的时候略微了解了一下,这两个人还真不是县局的,是城南派出所分管治安的副所长,治安中队长历光跟他手下的治安民警郑玄,在这里有一个长年保留的包间。

    当张杰问起饭店生意的时候,老板娘随口咒骂了几句,“新来一个傻逼局长,现在抓的太严了,跟八三九四的严打似地,生意不好做咯!原来这局长没来的时候,店里的生意可好了,他瞎折腾,你说人家来喝点酒,跟服务员乐呵乐呵,碍他什么事啊。”

    见张杰听得仔细,压低了声音说道,“公安局就没他妈几个好东西,城南派出所的那几个,经常来占老娘便宜,你说占了便宜你得办事啊,每年任务不够的时候,就得逼着老娘把服务员跟客人给他交出去,帮他们完成任务,要不然这生意就别想干了,警车往门口一放,什么消防不合格,暂住证没办,容留之类的帽子给你扣上去,一开始的时候还要把我办拘留,可把我吓坏了。”

    没想到在女老板眼中,自己跟公安局的民警都是这个形象,“公安局不是干了点实事么?牛三斤那些黑社会,还有张工阳都被抓了。”

    “就是抓了他们我这里生意才不好啊,原来牛局长跟阳哥,他们虽然不常来咱这里,可跟着他们混那些小弟,经常来捧场的,有他们罩着,谁也不敢在店里闹事,服务员赚的也多,现在可不行了。”老板娘叹了口气又去忙活,显然把张杰当成了还在上学的学生,连楼上现在不敢公开推出的特殊服务都没介绍一下。

    找来熟悉派出所工作的林建国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基层公安工作中,猫腻是很多的。公安局是全财政拨款单位,靠的全是财政篮子里面那点钱,却不能给县财政的篮子里面添彩,所以公安局的花销都是严格控制的。为了扭转这种情况,也主动的帮县财政减轻负担,公安局内能够创造利益的几个单位经过主管领导协调,跟县财政采取了罚没款全额上缴,按照罚没款的量对半返还形势对公安局进行补贴。

    县公安局则按照各单位上缴罚没款的量来批准下一年度的办公经费,出差补助等各项费用,僧多粥少,公安局的财政可是有无数张嘴等着吃,各个单位能不为自己明年的办公经费张罗么?于是各种刺激计划也陆续出台,城南派出所下了这么一个指标,罚没款可以提成百分之十,而且不用等第二年财政的返还,直接由所里先行垫付。派出所能够罚款的就那么几个项目,这些民警就跟屁股后面着了火一样,四处打探。

    还是一个字,穷,据说南方的那些沿海发达城市,对皮条客所拉的生意,基本上呈不大问的状态,以至于当地的‘软’环境堪称一流,博得了‘性都’的名声,而同样的事情在利水却成了罚款的支柱产业。(.赢q币,)罚款两条腿当中的另外一条,就是交巡警的罚没款了,在经济发达省市,交巡警贴的那一张单子,不过五十块钱,很多人看到单子就一笑置之,几分钟就能挣回来的谁会去在意,可在利水,靠贴违法停车,恐怕把交巡警忙死,都贴不回来油钱。

    于是乎农村交巡警中队的工作对象就对准了县道上的超速,变线,压线等违反《道路交通安全法》的行为,经常有交警在标示着限速公里数的牌子附近,事先找好藏身之所,给过往车辆牌照。

    农村派出所的财政也是需要靠自己解决的,如果乡镇当地的经济条件好,派出所吃喝就会不愁,即便如营房县南平镇这样的落后地区,南平镇派出所也是能够正常运营的。可利水县下辖的几个乡镇,却出现过派出所没有办公经费,欠了不少工作餐费,被小饭店的店主住进派出所的情况。

    所以当地派出所就加大了对五小车辆的管理力度,从这方面开始想办法。五小车辆是指,轻便摩托车、摩托车、三轮农用机动车、小四轮农用机动车、四轮农用机动车这样的车辆,属于机动车,而且大都是农村自用车辆,随便收取一部分管理费,或者其他名目的费用,就差不多能弥补派出所的饭费了。

    林建国所说的基层情况让张杰赶到忧心忡忡,把夏霜答应来的好心情也全冲淡了,当下马不停蹄的带着林建国跟吴强在基层走访了一圈,发现事态比自己原本了解的还要严重。有两件事情亟待解决,一是基层的办案经费,二就是基层民警的法律观念了。

    在莲花乡走访的时候,张杰侧面了解到莲花乡两年之前发生了一起故意杀人案,因为宅基地的问题,莲花乡老泥窝村村民陈秀启家跟陈振启家发生了矛盾,陈振启带着儿子陈尚和陈令到陈秀启家,用扁担,竹竿等东西吧陈秀启毒打一顿后扬长离去,当天晚上陈秀启就死了,陈秀启的老婆冯俊华到莲花乡报了案,陈振启跟两个儿子被派出所抓走后,不久就被放了。

    私下里传言莲花乡派出所所长唐新民收了犯罪嫌疑人家属五万块钱,没有走法律手续,把案件当做亲属之间的财产纠纷给处理了,至于陈秀启的离世,按照唐新民的说法,是陈秀启平时身体就不好,体弱多病,当时心情烦躁之下,没回过气来。

    冯俊华带着十几岁的女儿陈翠翠走上了无边无尽的上访之路,但是随着上访次数的增多,连她自己都对翻案不报任何希望了,县里去过,市里去过,省里同样去过,不过每次都被相关的信访局人员给服务了回来,当她下定决心去都城上访的时候,却被利水县驻都城办事处给截获了。

    利水县驻都办电话通知了利水县公安局的驻京工作人员,把冯俊华带回了利水,莲花乡派出所所长唐新民被县局领导劈头盖脸骂过之后,为了永绝后患,给冯俊华安排了一个寻衅滋事的罪名,罗织了部分政局,就扔进了看守所。

    虽然最后没有逮捕,但是一个月的看守所生活也让冯俊华认识到了自己的无助,回到家之后更加抑郁寡欢,天天窝在家里不出门,陈翠翠更是离家出走,到了省城去当了小姐。

    陈振启跟陈秀启是叔伯兄弟,原本关系尚可,却因为做了邻居之后,陈振启家的房子高过了陈秀启家,而且地基也略微超过两家的中线,相当于侵占了陈秀启家的地。初始的时候陈振启害怕冯俊华上访之后,自己爷三个被抓走,老实了一段时间。但是随着冯俊华上访失败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又故态萌生,开始在村里飞扬跋扈起来,而更是在超过陈秀启家的地基外,加了一道砖石围墙。

    在家里住不下去,冯俊华干脆房子也不要了,自己孤身一人又回了娘家,同样是莲花乡的另外一个村,冯家岗子。张杰就是在冯家岗子了解情况的时候见到了半疯半傻的冯俊华,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始末,跟李家砖窑的痴呆有些相似的眼神,让张杰觉得特别讽刺。

    “张局,我刚才跟咱大队的法医汪昌虎联系过了,没有给陈秀启做尸体解剖的记录,所以陈秀启的死因无法确定。所以这唐新民的事,我觉得首先是个工作失误,至于是否涉及到权钱交易还不好下定论,因为涉及到故意伤害,却没有做法医鉴定本身就是程序违法。所以即便陈秀启的死跟陈振启父子三人的殴打有直接关系,也没有证据证实,最后恐怕也只能判无罪释放,但是冯俊华可以提起民事诉讼。”林建国说道。

    坐在回县城的车里,张杰揉着太阳丨穴,慢慢听着林建国的汇报,“这个唐新民,让他明天到县局来一趟,我跟他谈谈,派出所所长都不知道刑事诉讼法的办案程序,他怎么带动全所进行案件侦破,怎么能保证案件是严格的依法办理。普法,得先从警察队伍里普了!还有这五小车辆的胡乱管理,胡乱摊派,抓赌,抓嫖以罚款为主要目的,都得改啊!”

    张杰说道这里突然坐直了身子,“利水办喜事丧事都喜欢请戏班子的事情,是传统吧?”看到前排的吴强跟林建国都点了点头,“那从什么时候开始戏班子不唱戏改行开始跳脱衣舞的?”

    莲花乡是利水县最穷的几个乡之一,但是同时也是利水县富人最多的乡之一,因为利水铁矿就坐落在莲花乡南望头村,稍微有些头脑并且胆子大会来事的人,都在南望头的铁矿旁边偷开了小矿场,这些头脑灵活之辈现在已经赚了个盆满钵满。

    利水县陨落的阳哥张工阳和一干公安局的副局长们,在这几个铁矿里,都有数量不等的干股,现在他们倒台了,反倒让小矿主们高兴了一段时间,可他们高兴了没多久,就发现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美妙,莲花乡派出所所长唐新民的眼睛,盯上了这些肥肉。

    原本唐新民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因为阳哥跟他打过招呼,要好生照看这些小矿场,所以他也只能带着派出所的弟兄们,偶尔来打打牙祭,沾沾荤腥,却从来没敢提出要在这些矿里占干股的事情,因为一旦提出来,惹得阳哥不高兴,他虽然是所长,却也有可能被扔进那个砖窑的窑洞里,烧成灰沫,安监局的一个小股长不就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因公殉职”的么!

    原本跟这些矿主有联系的公安局领导都进了班房,一时间也难以在县里找到过硬的关系,而且这干股给谁都是给,也就不如给了唐新民,县官不如现管,有什么事情,唐所长能够多照应一些不是。

    接到县局通知张局长要见他的时候,唐新民正看着面前几张银行卡在发笑,一张卡就代表着一年五万块钱的收入,从左到右一张一张的仔细数一数,花花绿绿的银行卡有工行农行华夏银行的,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张卡就代表着三十五万。人就得抓住机会,不抓住机会,怎么可能赚到这么多钱,自己辛辛苦苦的干一年,也不过万把块钱,虽然当所长还有些灰色收入吧,家里的鸡鸭鱼肉副食品是不少,但是哪有钱来的实在。

    瞒了一个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案,原本以为那个柔弱的女人最后只能哭着认命,谁知道她竟然来了劲,从县里一路告到省里,最后竟然要去都城告状,幸亏被县局接访办派人拦了下来,通知所里去带人,要不然真要是被公安部的领导知道了这件事情,恐怕自己就得把牢底坐穿了,坐穿也罢,自己的老婆孩子已经送到省城去了,儿子念的是寄宿高中,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钱,可都用在培养儿子身上了,只希望他将来能有出息。

    新来的公安局长听说是挺严厉的,不过才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随便扯两句话,也就打发了,毕竟好几年过去了,当时的物证人证也都基本上没什么保留下来的,就算是想翻案,也不是太容易的。

    对于自己的应对方式,唐新民还是很满意的,人证早就安排好了,几个邻居的说辞都记录在案,他们的笔录上显示的是当天只不过是陈家堂兄弟两个口角了一番,虽然推推搡搡了几下,但确实没有动用什么凶器,而且陈秀启的尸体他们也见到了,穿着整齐,外漏出来的肌肤上没有任何伤痕。而且据他们反映,平时陈秀启的身体就不大好,不能上地里干任何农活,一旦发起病来就会瘫倒在地上,据村里的大夫说如果抢救不及时就有可能一命呜呼。

    村里的大夫唐新民也安排好了,陈秀启的病例单独的被他装在一个档案盒里,就是为了应付万一冯俊华上访有了回音可能随后而来的调查,现在看来却是没什么必要了。

    喜滋滋的唐新民开着所里的桑塔纳警车就去了县局,坐在张杰办公室的沙发上仔细的打量着这位据说作风很硬朗的局长。虽然在全局大会上远距离的见过这位局长,但是近距离观看的话,还是惊诧于他的年龄,看他的履历表也有二十五六岁了,可怎么看怎么像刚毕业的学生,自己这个年纪时还是莲花乡派出所的办事员,没换装的时候穿着绿色的警服,整个一新兵蛋子。

    原本挺高兴的唐新民看着张杰坐在办公桌后,拿着一叠不知什么案子的卷宗在哪里看,眼睛连瞥都不瞥自己一下,心里就有些紧张了,这是要办自己了,不能啊,要有动作的话,也应该是纪委或者检察院啊,不能局长亲自上阵,而且还把我叫到他办公室来,应该是最近的案子有什么疏漏,脑子飞快的转了一圈,却发现最近真没什么值得惊动局长的大案子,就有些茫然。

    忍了十几分钟,看张杰还没有说话的意思,唐新民忍不住了,“张局,不知道您叫我来让我汇报什么工作的,我也没准备材料,就怕不能让您更准确的掌握第一手资料。”

    张杰听了唐新民的话,眼睛从卷宗上抬了起来,这个人很会说话,至少很知道分寸,虽然因为等待时间长了而耐不住,却没表现出一丝不耐烦,自己在这里借看卷宗观察他,他又何尝不是在观察自己呢。个头不高,微胖,皮肤黝黑,额头上的抬头纹如同用刻刀雕出来的一样,似乎深入到骨头里,眼睛有神而滴溜溜的乱转,说明他思维活跃,恐怕在考虑着自己可能的问话该如何回答。

    “唐所长来了,你看,我这看卷宗都看的太入神,没发现你进来,喝水吧?”

    唐新民连忙摆手,“张局不要客气,我刚在办公室罗主任那里喝了水的。”心里却在念叨,刚看见,刚才罗玉衡敲门的时候,你不是还喊进了么,想晾我你就说,党领导的怎么都会这招。

    张杰也就是起身做了个倒水的动作,实际上却是不会去给他倒水的,“唐所长工作认真,这些年把莲花乡的公安工作做得滴水不漏,真的太辛苦了。县局现在却人手啊,尤其是县局的治安工作更是百废待兴,需要一名老手,同志们都举荐新民同志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啊?”

    一七零章 试点

    一七零章 试点

    唐新民当时就愣住了,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还真有,而且怎么就让自己摊上了,治安大队大队长目前还空缺,这可是个美差,公安局里面谁不知道三大好单位啊,治安,交警和经侦,简直就是清水衙门里面的肥油。(,)自己确实在做梦的时候曾经幻想过能到治安大队当个大队长,在县城里面可就威风大了,单单手里紧握着的户口管理权,就能在整个利水县呼风唤雨。

    更何况新建设的几家工厂,若是想要继续生产经营下去,这消防工作可是一定要做的,而消防的审批权还在治安大队,有了这层关系,往这些工厂里面安插几个工人,还不是手到擒来。至于其他的危险物品管理,旅馆,饭点,美容院的管理等等,都是有着灰色收入的好差事。

    想到这些,唐新民马上答道,“我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之处,但是坚决服从组织安排,在县局领导的带领之下,一定尽心尽力努力学习,提高自身的能力和工作水平,把组织交给我的任务,圆满的完成,时刻以为人民服务的宗旨要求自己,无愧于身上这身警服。”

    张杰略有深意的看了看唐新民,“这么快就下军令状了啊,既然你有这个信心,我也代表局党委表态,一定支持你的工作,希望你能把利水县的治安管理工作做好,至于民主测评那些程序还是要走一走的,你心里有数就行了,不能因为即将工作调动,就把原来的工作放下。”

    “是,我回去以后一定把要交接的工作都整理好,以方便后来的同志能尽快的熟悉岗位。”

    张杰趁着唐新民还处于兴奋之中,突然问道,“冯俊华的事情你怎么解决?”

    “那个娘们,吃饱了撑的,就是看到邻居家生活好了,心里不平衡,想讹诈点钱财的,按理说这种事情正常的处理程序就是劫富济贫,就是让有钱的出点钱给她点补偿,满足一下她的心理,调解一下就算了。但是这种歪风邪气不能助长,所以我当时处理的时候就太直接了一些,没有照顾到群众感情,这点我做的不好,请领导批评指正,但是我不认为我的做法错误,据我后来的了解,冯俊华原本就是贪图陈秀启家庭条件富裕才嫁过来的,只不过后来陈秀启身体不好,家境慢慢落败了,她就时常打骂陈秀启,诅咒其早点死了算了。”

    唐新民第一句话在突然之间说的有些表露了心迹,却还是瞬间反映了过来,马上就把说话的语气改正成一位派出所所长应该有的语气。

    张杰接着问道,“这种没有证据的言辞,还是不要采信的好,我们要的是证据,侦查办案的基础也是证据,无罪推定你又不是不知道,找不到证据,犯罪嫌疑人就只能是嫌疑人,所以你对陈振启父子采取的措施,我是认同的,只不过有一点我需要听一下你的解释,为什么不做法医鉴定,如果有一份法医鉴定在,陈秀启的死因明明白白的放在那里,跟陈振启父子没有半分关系,也不会这么被动了吧?”

    唐新民连忙解释道,“张局,不是我们不做,是冯俊华不愿意,她说人死为大,不能在动他丈夫的尸体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胡闹,你回去翻翻书,看看到底是听她的还是听公安机关的?对于明显有疑义的案子,解剖权不在个人,而在公安机关,我现在收回刚才跟你的谈话,治安大队大队长的职务目前来看,你目前的条件不能够胜任,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还得跟政委他们谈谈。(.最稳定,”张杰的脸立即变成了铁板一块,对着唐新民摆手道。

    “张局!那我先回去了张局,这有些误会。”唐新民还想解释两句,却看到张杰脸上的不耐,连忙告辞之后,转身出去。关上房门之后,立即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麻痹的,我这臭嘴,乱嚷嚷什么的。”

    还没等唐新民骂完自己,右边传过来一声轻笑,“唐所长这是怎么了,要当大队长了兴奋的啊?”

    在饭店吃饭的时候最烦什么,就是吃了一口菜,突然发现自己碗里有半只蟑螂,那剩下的半只到哪里去了,进了自己肚子呗,现在的唐新民就是这种感觉,看来治安大队大队长的事情全县局都知道了,唯独自己这个当事人还蒙在鼓里。

    已经无暇去想为什么自己得不到消息的唐新民回过头去,竟然是新任的刑警大队一中队中队长林建国,听说他最近甚得领导欢心,张局长到哪里都带着这小子,他到局长办公室也很正常不过,提前知道治安大队长的归属也太正常不过。

    勉强回过神来,唐新民跟林建国打了个招呼,“林队,别开玩笑了,你找张局长有事吧,我先走了,回见。”虽然心情不好,但是公安系统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得着谁的时候,所以这面子问题是一定要讲究的,说话也是要客气的。

    林建国点头示意之后,看着唐新民狼狈逃窜的样子,低头一笑,转身敲门进了张杰办公室,房间内张杰仍然在仔细的看着卷宗,刚才唐新民没有看到外翻的卷皮里面书写的案件名称,否则一定会对张杰对他说的话产生怀疑,因为上面所写的是莲花乡南望头村丁志长、丁志广聚众斗殴案。

    丁志长跟丁志广是亲兄弟,头脑活络,人缘面广,还有打铁的手艺,在南望头村原本就是比较红火的红人,南望头村的开矿大潮兴起时,丁家兄弟也张罗了一帮子人手,东借西凑弄了几万块钱,在利水铁矿的腹地开设了一个小矿,因为选址选的好,加上人手充足,都是从利水铁矿上下来的一些老工人,所以丁家矿的产出率相当高,比周围十几家小铁矿的产出率都要高的多。

    铁矿的矿石产出之后,还要经过选矿厂的遴选,丁志长跟选矿厂厂长王德方是铁哥们,所以丁家矿的矿石质量从来都是上品。原本产量高就够让别人嫉妒了,何况都是一条矿脉里挖出来的石头,凭什么丁家矿的品级就要比别人家的高。

    毛五就是最嫉妒的一个,他借钱开的矿,距离丁家矿的矿坑最近,也拼命往丁家矿的方向开采,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就是赶不上丁家的收入水平,眼看着丁家兄弟把借来的钱都还上,还率先在村里盖起了三层小洋楼,毛五的心就越发的不甘平静了。

    毛五早些年跟王小强混过几天时间,所以至今还时不时的跟王小强联系,后来听说王小强跟利水阳哥关系不错,毛五就把自己新泡到的女人通过王小强送给张工阳一起厮混,直接搭上了张工阳的线。玩了人家女人,张工阳对毛五还是略微有些歉意的,毛五又主动给他提供了一条发财的路子,开铁矿,怎么能不让张工阳动心。

    毛五添油加醋的把丁家矿的情况一说,张工阳立即就同意了,自己开矿不如抢一个来,反正都是私自开发的,没有任何审批手续,谁占的坑就是谁赚钱,只要把丁家矿的人赶走,那这钱不就全流进他张工阳的口袋。答应了占矿之后给毛五两成的干股,张工阳又叫毛五组织矿上几个工人,到丁家矿找事,先把丁志广跟丁志长干掉,那些跟班之类的角色,肯定吓得跑的远远的。

    毛五听话的带了六七个小弟去了丁家矿上,打的旗号就是借钻头,丁志长跟丁志广都是交友广泛的人,也没想到这位邻居打他们矿井的主意,还热情的邀请毛五他们到矿外的简易棚里喝茶,毛五趁着丁家兄弟不备,一刀一个,把两个人放倒在当场,就在丁家兄弟的跟班操着铁锹铁镐冲上来的时候,唐新民带着莲花乡派出所的民警赶到了,面对暴力犯罪,当然要鸣枪示警。

    一场围殴被制止在萌芽当中,却不包括躺在血泊之中的丁家兄弟,丁家矿从此就改姓了张,而毛五等人因为有人证证明是被暴力攻击的时候,夺刀过程当中不慎将丁家兄弟捅死,所以算作了正当防卫。刑法第二十条规定:为了使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的,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丁家兄弟原本客客气气的招待,变成了贪图毛五钱财的抢劫,毛五的抽冷下手,变成了丁家兄弟举刀威胁,乱砍之时被毛五反抗得手,丁家矿上的幸存者跟毛五的手下,口供经过几天的更改之后,变得出奇的一致,一致到了一点瑕疵都没有,在整理之后,就变成了张杰手上这卷案卷。

    把卷宗往桌子上一放,张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林建国,“怎么样,安排好了么?”

    “张局,你放心,安排好了,这几天唐新民肯定没有心思窝在所里,到嘴的鸭子飞了,他不得气死啊!所以趁他乱,要他命,张局你这招真高。”林建国拍马屁道。

    张杰笑笑没有吱声,高么,一点也不高,实在是逼不得已,时间可以销毁一切,如果不让唐新民为了某种目的而去重新整理当年的卷宗,很可能仅有的一些蛛丝马迹都会被淹没了,但是只要他一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必然或多或少的有一些漏洞,只要善于把握机会,抽丝剥茧,真相必然会大白于天下。

    这件事情还是好处理的,最难处理的就是民警们因为利益相关,只干能赚钱的活,至于那些敢不敢都不影响收入的活,则是寒号鸟一般的态度,能拖一天就是一天,如何制定一个能够有效促进执法情况的制度,才是当务之急啊。

    “建国,搞一个绩效考核,对刑警大队,治安大队,交警大队和各派出所的所有工作进行绩效考核,每一项工作指标都作为一个记分项,根据重要程度不同,所占的比重不同,而且一些项目可以加权计算,搞一个排名,这样会不会促进工作的开展?”张杰问道。

    这个想法他考虑了很久,也是借鉴东宁等地的做法,但是实行绩效考核的目的是促进民警的执法方式向更需要处理的案件上倾斜,而不是向更有经济利益的案件上靠拢,所以得看基层民警的看法。林建国就算是张杰最熟悉的基层民警了,无论怎么样认为,在张杰要求他不要泄密的基础上,肯定是不会外传的。

    至于苏丹,韩正坤以及几位副局长,不是说不能跟他们商量,而是作用实在不大,一群领导是理解不了基层民警最关注的想法的,正所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现在张杰就开始了第一步的调查。

    林建国想了一下,答道,“绩效考核,这个原本县局也曾经搞过,不过后来经济实在困难,连工资都发不起了,也就逐渐荒废了,其实搞绩效考核关键得看是不是跟经济利益挂钩,如果光弄一个虚乎的排名,很多人都不在乎了,第一跟倒数第一没什么区别,得第几不都无所谓么!如果把考核名次跟所领导的进步挂钩,那派出所那一块肯定就能省事不少,而治安队刑警队交警队这一块,就得跟钱联系到一起,最开始就是从工资里抽出两百块钱,集中起来,按名次发。”

    “这个我也考虑了,所领导的晋升这一块跟绩效考核成绩挂钩确实不错,但是绩效考核的钱不能从工资里面扣除,如果从工资里面抽,民警们肯定怨声载道,认为是领导刁难他们,我准备申请一下地区补助,这一部分钱尽量从省厅出,不过数量不会太多,一个民警一百块钱到两百块钱吧!县局六百个民警一个月就是六万到十二万了。数目不小,还得看过一段时间利水的经济情况。这个事情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外传,尤其是绩效考核单独奖励!”张杰吩咐道。

    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张局长向省厅申请专项资金的事情很快就在县局里传遍了,关乎到涨工资这样的消息,总是传得特别快,一时间整个县局大院都在讨论这个问题,被问得最多的就是县局办公室主任罗玉衡,因为这个消息就是罗玉衡传出去的,那天张杰打好了报告,需要发给省厅办公室,转给厅长批阅,县局唯一的一台传真机就放在办公室,罗玉衡发传真的时候偷偷扫了一眼,于是知道了这个消息。

    当时他还在想,是不是提醒一下张局,这样的事情最好先跟市局沟通一下,毕竟中间还差着市局这一层关系,但后来一想,张局虽然年纪小,但已经是一把手局长了,这些事情还用自己提醒么,就没有吱声!但是等张杰走后,他这张嘴就没管住,跟办公室刚分配来的科员黄小丽说了一嘴,黄小丽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出名的大喇叭,现在知道了这么重大一个消息,当即就偷偷给自己的同学打了电话,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整个县局。

    至于罗玉衡所担心的跟市局沟通问题,确实不算问题,因为这个主意就是市局局长孙玉廷帮着张杰出的,市局虽然能给出政策支持,但是市局的财政拨款也有限,县局的财政完全是吃县财政,除非省厅有专项资金拨款,否则市局没有任何办法,孙玉廷就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让张杰自己去碰碰壁,却没想到,张杰一下子就穿墙了。

    愣头青就是愣头青,直接以县局的名义向省厅打报告,没有市局签署的意见,省厅能够同意才见鬼,孙玉廷早早的就开始考虑张杰碰壁之后,到自己这里求饶,应该用什么说法把他打发回去,或者应该让张杰知道知道,什么样的程序,才叫做尊重领导。

    当天下午省厅办公室就给孙玉廷打来了咨询电话,询问利水县绩效考核的办法,浪沧市局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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