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原御林军统领,现被压在天牢的北关常胜将军陈进。”……
一路向南,依旧只有赵幽一家三口,不同的是马匹换成了马车。驾车的正是当今唯一的弟弟,备受宠爱的楚王。瑶儿第一次见自家父王赶车,出于好奇,也搬了个小凳在赵幽旁边坐下。赵幽一路赶车,一路给瑶儿讲着故事。马车外不时传来父女俩的笑声。
苏杳然独自坐在车中,心里有些纠结,纠结赵幽到底知道些什么,纠结赵幽要做些什么。知道赵幽在练兵,难道他想反?想到这,苏杳然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又惊又急的心情,苏杳然决定将本来打算告诉赵幽的事先压一压,待到今晚找到落脚处,自己再同赵幽好好谈一谈。说实话,一路行来,苏杳然是越来越看不透自己这新婚的丈夫了……
章节目录 第29章 夜谈
自寻香镇出来,南下的路越来越宽,路上的行人商贾也渐渐多起来。瑶儿玩的也有些累了,可是想到只有自家父王一个人孤零零的驾车,于是懂事的小家伙,强撑着睁大眼睛,依旧陪着自家父王。
见小家伙如此举动,赵幽心下感动,怜惜的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瑶儿要是困了,就去车里睡会吧,待过了这段路咱们再好好休息好不好?”
“可是……”瑶儿还想说什么但是耐不住袭来的困意,打了个呵欠。
“杳然,你照顾一下瑶儿,过了前面那桥就是江州了。”赵幽勒住马车,抱起瑶儿送入车中。
苏杳然还在想着赵幽的事,突然一下感觉到马车停了,之后就见赵幽弯腰掀开帘子。有些慌乱的接过瑶儿,小家伙打着呵欠,却也冲她甜甜笑。
“恩,好,要不你也休息一下吧,今天从出门你就一直在驾车,还陪瑶儿玩闹了这么久。”苏杳然小心的将瑶儿放到马车上宽大的软座上,找了个小枕头让她靠下。
“唔,我没事,还是先到江州吧,不然一会天黑了,我们就得露宿着山野了。”给了苏杳然一个放心的笑,赵幽放下帘子,一扬马鞭驱使马车前行。
江州,顾名思义是临江之城。朝中繁华之地,商贾们最积聚的地方,顺江而下便是海关。国库十之四五皆出江州,几乎是国库收入的一半,是以朝廷对江州很是看中,在这专门设了海关司,管理江州贸易事务。
而做为全国最大的商家——苏家,在江州自然是有商行在此的。因此,傍晚时分,赵幽的马车刚入城,便有几个衣料上乘,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迎上来。
“苏记商行江州理事苏长治带各家掌柜前来迎接小姐姑爷。”说话的是一身褚衣的长者。
车内苏杳然闻声,轻轻挑开许些车帘,便看见赵幽一副挤眉弄眼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于是本还在苦苦思索的苏老板脸上也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来,就着这夕阳西下,赵幽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苏长治见过王爷。”苏长治见苏杳然与赵幽的互动,当即明白这便是自己姑爷当今楚王了,本还以为是赶车的小哥呢,于是惊恐下,忙带头拜下。
“免了吧!”赵幽撇撇嘴,一脸的不高兴,本王就这么像赶车的?
那苏记商行理事还想说几句客套话什么的,但见赵幽默不作声,似乎不想搭理自己,一时间一众人有些尴尬。
“治伯,多时未见,您老依然健朗如故。少时侄女少不得要讨教一番。”苏杳然在赵幽的搀扶下下得车来,站在那为首的苏长治面前,刚好解了苏长治不被搭理的尴尬。
“小姐说笑了,长治也老喽,快不中用喽。”听闻苏杳然的话,苏长治朗声一笑。
赵幽扶下苏杳然后,便再次回到马车之上,不去看苏杳然也不去看那群商人,眼前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何必多说。见赵幽有心不想搭理这些商贾,苏杳然心下笑笑,不以为意,只是心中叹了句,这就是自古官商的地位不同了。
说话间,一名家丁打扮的小厮匆匆跑来,在苏长治耳边耳语几句后,苏长治便笑道:“昨日收到小姐书信说今日到江州,于是我等在江州最好的酒楼‘三道菜’设了接风宴为姑爷小姐洗尘。”
听见有吃的,某王爷脸上才有了几分表情。回头看了赵幽一眼,见后者点了点头,苏杳然方才应下了。
去‘三道菜’苏长治不敢再让赵幽驾车,便派了一机灵的小厮过去,接下了赶车的活。自己则同同来的掌柜们分别上了自家的轿子,一行人浩荡向‘三道菜’行去。
整场接风宴下来,苏长治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身为理事的苏长治都如此,更何况其他掌柜。而这所有的提心吊胆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楚王爷一直不是太好的脸色,众人不知道自己哪开罪了这之前素未蒙面的楚王爷,唉~算了,陪着小心就是了。
好容易结束接风宴,将楚王一家三口送至苏家在此间的府邸。苏长治等人才松了口气。看着赵幽抱着瑶儿先行进了门,苏杳然一一向苏长治等人告辞,并定了明日一起商讨账目上的事,方才转身进门。
“今日怎么了?这般的不高兴,苏伯他们那得罪你了。”哄了瑶儿睡下,小夫妻俩坐在一处园亭中自饮自乐。见某王爷只顾着喝酒,苏杳然先开口了。
“爱妃,本王看上去像赶车的小厮吗?”扭扭捏捏半晌又饮下一杯酒后,某王爷终于悻悻开口了。
苏杳然不禁失笑,还以为这人怎么了呢,结果居然是这件事,这人还真是可爱的让人又好气又好笑,一场接风宴板着个脸,吓得苏伯他们还以为他们怎么着她了。
“你还笑,本王有这么好笑吗?”随着赵幽的话,某王妃笑得更欢了。
见苏杳然笑得灿烂若星辰,本来还在别扭的赵幽也跟着傻笑起来,比起苏杳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后来反是苏杳然在劝赵幽歇一下了。
“王爷难道不想给妾身解释一下寻香镇的事吗?”严肃的话题是最容易止住笑的了,本来怎么劝都止不住笑得赵幽,被苏杳然这么一问,当真停下了笑。
双眼对上苏杳然清澄见底的双眸,赵幽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在酒劲的上涌下,想将所有事和盘托出,可是理智又告诉赵幽不可以这么做。
原本还回荡着朗朗笑声的园亭一下变得冷清起来,气氛一时间也化为凝重。
赵幽不开口,苏杳然也不说话,小夫妻俩就这么僵持着,好像是谁先开口谁就占了劣势一般。
“你知道的,本王是父皇最小的孩子。”终于,赵幽受不了苏杳然的目光先开口了,顿了一下,在苏杳然鼓励的眼神下,赵幽押了一口酒继续道:
“母后离开的那一年,本王十五,同一年,太子哥哥被废,一时间三哥,五哥两人为争皇位惹得父皇很不开心,终于五哥逼宫,四哥虽及时带兵救援,但五哥这么一闹加重了父皇的病,我和四哥本想去探视父皇,可太医却说父皇不能见风,将我们拒之门外。后来四哥找到我说是三哥将父皇软禁起来,一怒之下,我收集了三哥谋反的证据,公开到朝堂上,三哥就这样被斩首于午门之外。随后就传出父皇仙去的消息。我本无心皇位,于是四哥就成了当今圣上。”
赵幽所说的这些,苏杳然是知道一些的,当年自己跟随父亲也是在南下途中,听闻先皇仙去,父亲看着暗卫的传来的报告惆怅了一夜。
此时的赵幽已将壶中酒饮尽,把玩着空空的酒杯,脸上百种情绪汇聚,一时间苏杳然也不知如何开口,只待她自己继续说下去。
半晌,赵幽才继续接下去:“五年前,事了后,我向四哥讨了个闲散王爷的位置,随后就待在封地,后来四哥召番回京。启程回京的路上,遇见漳州知府一家被追杀,正是瑶儿一家。瑶儿生母在生产瑶儿的时候,本王手中也拿到了侍卫们从瑶儿生父身上搜出来的两份文书,一份是你苏家生意同卫丞相来往的密保,另一份则是……”
说到苏家生意时赵幽眉头一挑,淡淡看了苏杳然一眼。之后又顿住了。
章节目录 第30章 商行
“另一份是什么?”原来她是知道的,自己在她面前还有多少秘密?苏杳然有些瑟然。
赵幽不语,脸上的表情甚是玩味。“在楚州的时候你该是知道本王有练兵了吧?”不提另一份文书,赵幽反而说到了,练兵一事。
“知道,只是臣妾想不通王爷为何要这样做。”苏杳然眉间微蹙,对赵幽今夜的反常不是很习惯,如果说那日赵幽的背影是飘渺让人心疼,那现在面前的赵幽就是一种高高在上,让人只能仰望的存在。
“兵是四哥让练的,为了对付丞相。从我带瑶儿回楚王府开始,本王就在练兵了。只是四哥要求的是本王秘密练兵,可你想过没有,凭你手中的人都能查出本王在练兵,何况是丞相。”话到这赵幽就止住了。
以苏杳然的聪明自然知道她要表达什么。赵幽所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练兵的事透露给丞相。这样一来,丞相就会有所防备,可是苏杳然不明白的是赵幽为什么要帮丞相?
或者说,她在为自己准备。丞相,皇帝两败俱伤,那么她就是最大的赢家。但是应该是没理由的,之前她就放弃了皇位,如今为何又要那个位置,这样一来她还会背上弑兄篡位的罪名。
“不要蹙眉好吗?我舍不得。”赵幽伸手覆上那蹙着的眉。在月光下,四目相对,苏杳然不敢看那藏着满满深情的眸子。踌躇间,那覆在眉间的手悄然滑落,在苏杳然的惊慌中,那人却是真的喝醉了。
趴在石桌上,呼吸逐渐均匀起来。夜静静,月静静,苏杳然小心翼翼的勾了着这人的眉目,这个人,刚刚还是那样的孤傲,但是现在熟睡的她却如孩童般。苏杳然莞尔,赵幽何时你才能在我面前放下你所有的隐藏,脱下你包裹自己的伪装
次日赵幽醒来时苏杳然已经走了,只有瑶儿歪着小脑袋看着自己。“父王你醒了?”小家伙边说边将身边的杯子递过去。
“这是什么?”看着杯中微黄的液《体赵幽愣了一下。
“是醒酒的汤药,苏姨走前嘱咐瑶儿父王要是醒了一定要看着父王把醒酒的汤药喝了。”瑶儿眨着大眼睛。好像父王笑了诶。
嘴角扬起一个微微额幅度,赵幽心中暖暖的,自家王妃就是心疼人,看着杯中的醒酒汤,某王爷心中豪气顿生,一口气将那汤药灌了下去。
难过,相当难过,苦涩的味道开始蔓延。赵幽眉间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
“苏姨说了药有些苦,所以怕父王不喝,所以给了瑶儿几粒方糖,可是父王迟迟不醒,瑶儿忍不住就把苏姨给的方糖吃了。”小家伙一脸我错了,父王你应该不会怪我吧的表情。
赵幽郁闷,一时间连话都不想说了。无奈的摇摇头,之后就见到小家伙脸上促狭的笑,方才明白这小家伙是故意的,可是已经答应说没事了,赵幽气结。
苏家商行中,除昨日宴上的几人以外,还有几个出门走生意刚刚回来的掌柜们。账簿就放在苏杳然手边的案几上,那女子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台下几个仗着自己是老人的掌故在那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小侄女初到江州不了解江州的状况,今年出现的亏损实在不能怪叔叔们啊,我们也尽力了,可是还是出现了亏损。你也是知道的,往年不也有亏损的吗?”说话的是个五六十岁满面福相的掌柜。
刚刚经苏长治介绍,苏杳然认得,这是当年随父亲南下的老人之一,现在苏记米行的掌柜钟不宜。
“钟伯,侄女敬您是长辈,所以刚刚的推唐之言不同你计较,往年虽有亏算,但数目不大,而且要是米行亏损,那布行就有所增益,可是今年几乎是所有商行一起亏损,这难道还说得过去?”苏杳然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冷。
“怎么说不过去了,今年不是江上涨水,船出不了江州嘛。亏损自然也难免喽。”钟不宜摆了摆手,脸上是无所谓的样子。
苏杳然还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听见好几个附和钟不宜的声音。刚要开口反驳,就看见坐在自己身旁的苏长治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开口,当下苏杳然压下了自己将要脱口而出的反驳之言,一言不发的看着底下的几个掌柜相互唱和。
直到这次会面结束,苏杳然基本都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重。
“娘子,为夫来接你回去了。”苏杳然才踏出商行的门就看见一脸灿烂笑意的人儿。
赵幽守在商行门口已经好半天了,被瑶儿恶作剧的某王爷,一气之下将小家伙留在了府上,自己一个人骑马前来接苏杳然回去。
到商行却被告知说小姐正在会理商行的掌柜们。门房小厮们不认识他们的姑爷,所以连门都没让赵幽进,双边受气的赵王爷瞬间火了,行,不让进就不进,以后别求爷进。于是就蹲在门口等苏杳然出来。
见到自家小姐笑着走向那人,门房小厮们慌了,这感情还真是自己姑爷啊。一身酒味,还以为是那来的酒鬼呢,一时间门房小厮各种忐忑。
某王爷自然是看到了小厮们瞬间煞白的脸,得意的揽过自家王妃,意思很明显,你完了。
不过赵幽还真没把小厮怎么样,将自家王妃接到后就扬长而去了。为什么?赵幽深知,不说骂,没动作,这样才折磨人,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报复。
揽佳人在怀,马上的某王爷一阵感慨。
“爱妃,待到本王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好,就带瑶儿同你一起游遍这山水可好?”凑到怀中人耳边,感受着怀中人柔软的身子,某王爷突然开口。
“好,可是九郎。不要再瞒着我什么了好吗?我想和你一起分担。”苏杳然心中的话脱口而出,这本是昨晚就要告诉她的,可谁想到这人却睡着了。可是现在也不算晚是吗?
“我答应你。”赵幽心里某个柔软的东西像被什么撞了一下,软软的,酸酸的。明知我在利用你,明知我要的是你的钱财,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对我这样好?
章节目录 第31章 番外卿诺一
“江卿诺,江卿诺……”有人咬牙切齿,有人恨之入骨。
是啊,哪个女子不恨,江家那登不上门面的庶女,江家那不出门艳名却传遍整个江南的十二岁的庶女。
江南女子哪个不咬牙切齿,恨不得狠狠在她脸上划上几刀,划得个面目全非才好。
“娘!这些个下人都是瞎眼的!莫公子来了还让江卿诺出来,这不是明摆着让莫公子见异思迁吗!我不管,我可是和莫公子有婚约的,她江卿诺凭什么让莫公子来毁约!娘你也不管管,你女儿的幸福这就要给那狐媚子的妖精给毁了!”江家大小姐摔了房里所有的瓷器,一脸的愤恨。
“弗儿,别急,她江卿诺飞上枝头也是变不得凤凰的!更何况她肯定是嫁不成的!”正室徐氏轻声安慰着江弗,低声将计划暗暗地道来。
那晚,藏青色的轿子从江府离开,慢慢消失在黑色的长巷。
江卿诺很平静,就像那晚江娘快咽气前拉着她的手嘱咐她一定不要怨她爹爹一样的平静。
轿子去的地方是江南最有名的青☆楼——蚀骨*。
牙婆打量这个远近闻名的美人,暗暗可惜,可惜这人要转手卖与外地,否则留下,不出几月定是着南边人口相传的顶级花魁。
可惜归可惜,在这江南,江家的面子谁也拂不起。
从轿子中出来,转上那去往别处的车。
达达的马蹄声在耳边回响,车厢里不知从何处拐来的女孩们抱着双臂缩在墙角嘤嘤地哭泣,江卿诺掀开马车的窗帘,月色下江南的城门已经渐行渐远,抬头望望,似乎还能看见墙后那个灯红柳绿的江南。
难过否?
为什么难过?
本就没有留恋。
是了,本就没有留恋。
放下帘子,听着耳边达达的马蹄声和嘤嘤的哭泣声,对于未来,江卿诺不曾苛求,不曾期待。
即使是花楼,也总归是个容身之处。
第一夜怎么过的,不记得了,是个什么样的客人,不记得了。
芙蓉帐里,白银千两,看得多了,那些个客人也不过是张相同的脸,肮脏,*。真是一摸一样的相似,真是一摸一样的作呕。
被白花花的银两堆砌的花魁之名,红艳艳的幔帐,暧昧的熏香,轻声抚唇而笑,江卿诺又能比那些台前卖笑掀衣的女子清雅高贵到哪里去。
是年,不过十三。
直到有一日,那衣着华丽的贵人降临。
“愿不愿站得更高些?”那人说。
“为什么要站得更高?”摔下来会很痛。
“你必有所求,必有所想,我看中你不过为了你那份冷静与淡然。这个世界上谁都会有欲☆望,但是想要实现就要站得高,握着权。”
所求,所想。
江卿诺抚摸着唇角低低地笑出了声,自然有所求,自然有所想。
想见见几日前游湖岸边偶遇的白马少年,想见见那个笑得柔软,因为不小撞到她就一直道歉的少年,想见见那个见着江卿诺眼神温和的少年。
“我想。想站得高。”雍容华贵的妇人满意地笑了,鲜红的唇勾起在精致的脸上宛如花中芍药般艳美。
“我给你赎身,明日自己去楚地吧,楚地香满楼。”妇人站起身,说道,“这也算是第一个考验。”
考验?江卿诺笑笑,这世上本就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付出越多收获越大,虽有些事不成比,却也有这个道理。
蒙着红色面纱,眉心画着时下流行的梅花妆,着着对襟绣蝶长衫的红裙少女,艳丽得仿佛花中之相芍药,雍容比不得牡丹,艳丽却赛过曼珠沙华。
川流不息的街道,叫卖的小贩,酒家的飘扬的招牌,挥舞纸扇的翩翩少年,这……是自由的世界。
不曾这样瞧过,不论在那深宅大院,还是在那粉色扑香的芙蓉帐,从未这般瞧过。
仿佛世界都像是从湖水中透出来,从虚幻变成现实。
有人轻轻拍了她的肩,转头看去,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是那日策马扬鞭的少年,
白净的面容,比一般男子要稍显圆亮的双眼,看向她的时候仿佛整张脸都泛着白玉一般的光芒。
“还记得我吗?那日的事,真是对不起。”少年倒是个心善的,明明无事却还是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恩。”江卿诺点头,目光凝望着少年的脸。
所求,所想。
不过眼前少年郎。
少年红了脸,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愣是涨红了脸也没有办法说出来,最后只得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眼神飘忽:“那天看到你,不知怎的回去就想到你,也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想找也是没地找,今个也是碰巧,一时没忍住就上前来了。”
江卿诺静静地听着,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少年,眼瞳中有几丝暗暗的窃喜。
“我叫赵幽,你呢,姓谁名谁,是哪家的姑娘,日后我想去找你。”
找?去哪找?
江卿诺无家可归。
她轻轻摇头:“我叫江卿诺,我无家。”
少年动作僵住,似乎觉得自己提到了个不太好的话题,他呐呐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
少年皱着眉想了想,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坚定对江卿诺说道:“明日我就要回楚地了,你愿意跟我走吗?我、我、我会对你好的!”说道后面少年变得有些吞吐,最后却异常坚定地说道。
江卿诺忍不住莞尔一笑,虽然面纱遮了面,却敌不住一双眼睛的*摄魄。微微弯起的眼角,宛如春水般荡漾着水波的眼眸,明明没有胭脂的点缀却魅惑得宛若山中精魅。
“好。”少女清脆宛若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带着愉悦和满足。
少年也笑起来,露出洁白的贝齿,那笑容像月牙般皎洁。配合着少年略圆的脸,倒是显得格外的吸引人。
这是个太纯净美好的少年,江卿诺痴痴地想。
因为太纯净,所以太美好,因为太美好,所以想要靠近。
赵幽,是江卿诺的所求,所想。
章节目录 第32章 情定
在自己事情办得差不多的时候,赵幽猛然发现自家王妃好像闷闷不乐很久了,这是怎么回事?
也曾装着不经意的问起过,但那人要么言辞闪躲,要么左顾言他。
好奇心使然下,某王爷终于还是让暗卫打探了。
‘倚老卖老,奴大欺主,暗度陈仓’十二个字,赵幽怒了。
于是三日内,江州商贾开始叫苦连天,不知这海关司怎么了,查的这般严。
这样一来以钟不宜为首的几个米行掌柜慌了。
挪用了铺子里大笔的银子做私用,为了填补银子的空缺,甚至将米以次充好,用陈米混在新米里买新米的价格。
海关司这几日已经查了名下好几家米铺,若是再这么查下去,事情就败露了。
于是束手无策的钟不宜只好托了人去给海关司的巡按送礼,只是,这礼收了,可是这铺子还是照封不误。
再次托人打听却换来海关司某大人的一句,说他得罪了上面的人物,让他自求多福吧。
钟不宜等人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得。
赵幽却拉了自家媳妇带上自家女儿泛舟踏青去了,生活过得好不悠哉。
有人送银子让自己玩,干嘛不玩好呢?
一连三日,海关司的巡按都到苏府报道,原因自然是带着妻女悠哉的某王爷。
自从三天前着王爷来到海关司,说是有人售假货,让自己彻查,本来还想敷衍下来,结果这王爷倒是果断,话说完自己带了人就去查了。
于是就有了苏州商贾人心惶惶这回事。
就在前天,这王爷有来了,这次来居然是让自己代他受贿的。
说完这王爷就走了,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这人居然就走了。
海关司巡按还在纠结这王爷什么意思,就有下人来报说,苏记米行的钟老板送了东西来。
原来是这个啊,海关司巡按恍然大悟。
二话不说,也没看是多少银子就全部收了,接着就巴巴的往苏府给楚王爷送去。
再说钟不宜等人,礼送了,人也托了,可是海关司反而是一天查的比一天严了,这已是第五天了。
短短五天,钟不宜像是老了一大半,坐在正厅中不知在想什么。
“夫人,你要去哪?”这妇人,这个时候了,还不让自己省心,居然还要往外跑,钟不宜气结。
“今天孙夫人约了妾身去绸缎庄看绸缎,老爷,妾身先走了。”钟夫人匆匆回了钟不宜一句,就要出门而去。
听得此话,钟不宜一下从凳子上蹿起来。
“站住,哪也不许去。”
此刻的钟不宜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
“去逛屁的绸缎庄,你这妇人,知不知道,就快连饭都吃不上了!”
钟夫人也不是个善茬,本来钟不宜当年就是入赘的她家,后来若不是靠着苏老爷子的提拔,恐怕现在还被媳妇管的服服帖帖的。
“哟,你钟掌柜生意上被人算计了,还怪到自己夫人头上来了,这些年你钟不宜倒是长本事了?”
钟不宜本想回几句,可猛然想起‘被人算计’四个字,顿时像是抓住了些什么。当下顾不得与那妇人争吵,急匆匆的就往米行跑去。
“爱妃啊,你看本王这般为你,你是不是该好好奖励一下本王。”
房内,在苏杳然的逼问下,赵幽将所做的事和盘托出,看着自家爱妃带笑的眸子,某王爷自然知道自己这事是做的太对了。
看着赵幽一副你快夸我的样子,苏杳然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这人就不能收敛一点吗?
可是这次他真的做的不错呢,解了自己最大的难题。
若是没有钟不宜之流,那自己就可以重新来整顿苏记商行的运作了。
想着,鬼使神差的,苏杳然亲了一下某王爷的脸颊,之后羞红了脸的装过头去。
这一蜻蜓点水的吻不觉间却点燃了某王爷的狼性,经过短暂的愣神后,某王爷一个熊抱将苏杳然圈入怀中,在怀中人还未反应过来的空档,吻上了那两瓣柔软。
环在佳人腰间的手,不自觉的加了些力道,怀中人本想呼出声来,可无奈刚张开嘴,便有一条柔软的小舌滑进自己口中。
眼见反抗无力,苏杳然渐渐试着去配合赵幽的掠夺。
手不知什么时候依然松开,被这吻弄得无力的佳人只能依靠着赵幽,双手抓着那还在索取人的衣襟。
这对苏杳然来说已是很大的刺激了,两人成亲也有好几个月了,虽夜夜同眠,但赵幽却从未碰过她,最多便是相拥而眠。
很大刺激是对苏杳然而言的,对赵幽来说这么一个吻是远远还不够,由是手在怀中人背上不断游走。
“嗯~”
一个音节从苏杳然喉中溢出。
若说之前赵幽还有所克制,那么,这个不小心流露出来的音节就是引燃火药的导火索。
放开怀中的人,横抱起那还没回神的人,三两步踱到床边,将怀中的人轻轻放在床上,某王爷一个欺身,压了上去。
“父王,父王”小家伙推门而入~
本在上演星火燎原的小夫妻俩瞬间受到了惊吓。
回过神,苏杳然当机立断的推开那已将手滑入自己褒衣的某人。
赵幽也愣了,看见小小的身影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样子,顿时清醒了大半。自己这是在玩火啊!
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爬起来,赵幽红了脸,脑海里飞快的思索着要如何向女儿解释刚刚小家伙看到的一幕。
“瑶儿乖,刚刚父王在帮苏姨检查身体。”憋了半天,某王爷终于憋出了一句。
床上,苏杳然刚刚整理好被那人扯乱的衣着,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见那人让人面红心跳的解释,方才平缓的心情又随着这句话而起伏不断。
“瑶儿是不是打扰到父王检查了?那苏姨的身体会不会有事?”小家伙说的一本正经,再配上脸上那担忧的神情,端得就是一个关心长辈身体的孝顺孩子。
“咳咳,没事,父王已经检查完了。瑶儿不是要父王陪瑶儿上街吗?那父王陪瑶儿去逛一逛好不好?”
小家伙听见自家父王说可以去街上逛,当即就不再追究苏姨有没有事这件事了,一心想着怎么可以让父王同意她买糖。
“爱妃,我,我带瑶儿出门了,你,你要一起吗?”
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看得出某王爷此刻很心虚。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某王爷脸上露出一个涩然的笑。
“那我和瑶儿在外边等你。”
言罢,不敢再看床上的人儿,抱着自家女儿就往门外跑去。
苏杳然坐在床上,脑海里刚才的画面不断闪过,一时间面红赤耳。
用力的甩了甩脑袋,再次整理好衣着,压下心底的歧念,跨出房门去寻那父女俩。
章节目录 第33章 真相大白
让赵幽松了口气的是瑶儿这一路上都被两旁的小饰品所吸引,没有再问刚刚在房里的事,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来回答。
可是某王爷似乎是忘了一件事,瑶儿被小饰物吸引不去追问他,可不代表苏杳然不会把这事忘记了,于是自打从苏府出来苏杳然一直用埋汰的眼神看赵幽,弄得某王爷浑身不自在,甚至还怀疑苏杳然是不是知道自己性别了。
想到性别,某王爷又是一阵纠结,看今天午间苏杳然的反应,明显是对自己有情的,可是那是在她以为自己是男子身的情况下,若是将真相告诉她,又会是怎么一个结果呢?
赵幽不想再细想下去,也不敢再想下去,就这样吧,就先这样吧……
苏府内,赵幽极有耐心的带着瑶儿在池边喂鱼,苏杳然则在书房中不知与苏长治在商量些什么。
望着一池清水赵幽不知不觉间开始发愣,距离那日房中事已经过了两日了,这两天,小夫妻差点分床睡,就算平日里手不小心碰到,两人都会脸红,都不自觉的想到那天中午。
不过值得高兴的事是,昨日晚上,在耍尽无赖,做尽流氓后,终于再次将自家王妃拥入怀中,相拥而眠。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现在钟不宜已经被咱们逼到这个份上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治伯回去后记得照看店里的伙计还有各个掌柜这几日出门小心些。”
苏杳然揉了揉太阳岤,嘱咐道。
苏长治今日来告诉自己说,钟不宜米行的铺子基本都被封了,还有几家铺子虽然还在,但是百姓们也很少光顾了,为商的就是一个‘信’字,钟不宜这次是自己砸了自己的饭碗。
“小姐放心,长治省得,我等自会小心,反倒是小姐你一个女儿家才应该小心些,钟不宜这人我同他认识了这么些年他的为人我还算是了解的,他若真急了,那么他第一个动手的对象就是小姐你。”
苏长治看着苏杳然脸上的神色颇为担心。
“我无妨,我终日待在这苏府,量他也不敢来。”
苏杳然笑笑宽慰了苏长治几句。
苏长治借口说是商行里还有事,苏杳然送他至府门外正好,碰上了抱着女儿正要出府晃荡的赵幽。
“姑爷。”
苏长治拱了拱手道。
“苏理事这就谈完了?不留下来吃晚饭?”
脸上虽是笑着,可心底赵幽早巴不得这人走,霸占着她家王妃一个白天了,害她不得不看了一白天的鱼。
“恩,多谢姑爷好意,长治不留了,商行还有些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呢。”
“那就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