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倨后恭,思之令人发笑。”段子羽绷着脸吐字,语气极为冷淡。
“子羽,东城已在我军控制之中。”皇甫坚寿从城墙上跑下来,一脸的兴奋。对他来说,从今晚开始,就预示着踏上了新的战争生涯。
东城守吏一听,抽嘴巴的力道使的更大,嘴里鲜血直冒。
皇甫坚寿笑道:“这家伙怎么处治?”
段子羽冷笑:“我不收没用的人。”说着话锋一转,郑重道:“西门正在激战,不能动。南门与北门守兵应该可以……”
东城守吏很是机智,闻听跪行而前:“校尉大人,校尉大人,下官有办法劝降他们……”因为嘴里的鲜血太多,话到后头就听不大清楚了。
“既然如此,不妨给他个代罪立功的机会。”皇甫坚寿与段子羽唱起了双簧。
段子羽喝道:“立了功再说。”
东城守吏如遇大赦,连连磕头,咚咚作响。
“尽量收编,凡是不从者,杀无赦。遇到重大变故,大师兄自拿主意。”段子羽对着皇甫坚寿叮嘱一番后,去提审樊中。皇甫坚寿携着东城守吏领着一百五十人的伏虎队浩浩荡荡奔向南门。
北门角楼,烛光暗淡。
段子羽坐在摆满酒水的案席前,樊中被缚成了粽子跪在堂下。后者仍然想不明白,为什么段子羽总是坏他的好事。思前想后没有结果,最后认定段子羽是他命中的克星。两人命运相冲,可是他不是段子羽的对手,冲不过对方,所以总是被制。
段子羽对着提樊中进来的李大牛连连暴喝,说樊中是贵客,怎么能如此这般对待。说着亲解其缚,共邀入席。
受宠若惊的樊中跪坐案席如坐针毡,浑身上下不舒坦。他方才见到东城守吏的惨状,以为是段子羽下的狠手,心中暗暗后怕,不敢不吃一些。同时又怕酒水有毒,不敢食用。当下不知所措,神色很是怪异。
片刻后,酒足饭饱的段子羽见樊中滴水未进,旁边的大牛则是狼吞虎咽,瞧着不禁好笑。“樊兄不进些酒水,呆会儿见了樊首领,可别说本校尉亏待了你。”
樊中一愣神: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大首领也要失手被擒来?那样就遭殃了。
在他心中,段子羽不仅是他的克星,也俨然成了大首领樊皇的克星。紧张之下,樊中的神经有些错乱,对事情失去的正确的理解能力。
“本校尉欲与你们赤眉议和,攀兄认为樊首领可会同意?”
李大牛吃的急,一口酒喷出来,全污了菜淆。他那双大眼睛瞪的无比巨大,直凸凸的瞧着段子羽,不相信刚才所闻。
樊中更是不相信:你先是突袭我的阵营,然后又与文丑铁骑大战,与我赤眉是仇敌。你是朝庭校尉,你的话我信不过。这是个阴谋,我不相信。对,不能相信。不睬你,看你能耍出什么诡计来。想要骗老子,没门。
樊中神色瞬息万变,段子羽一一捕捉在眼。
“你们赤眉仓促起义,兵粮一定奇缺。又一路西进,猛攻长安,为的也是粮食吧?从明日开始,长安就会在本校尉的管治之下。只要本校尉一声令下,朝庭储备在长安粮库里的百万石粮食,要多少就有多少。你可以好好想想,明日一早本校尉再来。希望到时你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记住,本校尉要是杀你,一如反掌。”
不等樊中有半个反应,段子羽就起身出了角楼。李大牛紧随而出,带上了大门。命收编的东城士兵严加看管。
关在角楼这里,不用担心樊中能逃走。角楼没有窗户,只有大门一个出口。大门外面就是城墙。城墙上站满了守卫的武生军。樊中不懂得武技,根本逃不出去。就算他会那么一两招三脚猫,也不是武生军的对手。所以关在这里最是安全。
望着大门轰然关上,樊中一个劲的在思考:老子没有听错吧?他要送粮食与我们议和?真的假的?
就这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令他久久不能入睡。半夜肚子饿的咕咕叫,看着席上被大牛污过的菜淆,咬咬牙,全被吃了个干净。就算死,他也要做到饱死鬼。同时,樊中很希望议和是真的。一是他觉得打不下长安;二是不想死。
一旦是真的议和,他就可以回去了。所以他暗暗笃定,选择相信段子羽的话。
第092章 占领长安(上)
却说出了角楼,段子羽走在东门城墙之上,遥望帝都洛阳方向:如果我以朝庭的名义控制长安,帝都的那些官僚会如何看?他们会不会答应?如果不答应,我该放弃长安吗?现在我还没有实力与朝庭叫板。
“段师弟,你说与叛军议和,说的可是真的?”李大牛嚷嚷,他不明这到底是段子羽的计策还是真实。
望着李大年的憨厚劲,段子羽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让他知晓,也是时候让他知晓了。
“大牛,议和是真的。我准备夺取长安。所以与赤眉议和是真的。”
“我知道你要夺取长安。”
“不,你不知道。夺取长安,长安是我们大家的,不是朝庭的,不是汉灵帝的。”
“你快别说了。这是杀头的罪。我就当作没有听过,你也没有说过。”李大牛的连连反驳。
段子羽道:“大牛,咱们虽然认识不到四个月,但是总归曾经一同经历过书院的风风雨雨,也共同奋斗过。人各有志,我充份尊重你的志向。不过,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你这就做出选择吧。我不想让你莫名其妙的被朝庭通缉。咱们是师兄弟,更是兄弟。你做出选择吧。”
李大牛的大脑在飞快的转动着,但是这个问题已经超过了他的思考能力。他不知道跟着段子羽能有什么好处,但是清楚能有什么坏处: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以他有限的思考能力想了十息时间,然后做了一个令段子羽都惊讶的决定。“不。段师弟,长安不是我们的,是你的。”当即以军礼跪了下来:“虽然你比我大牛小一岁,虽然你是我的师弟,但是从今以后,我大牛唯你之命是从。你就是我的主公。”
这话说的很是煽前,令段子羽动容。连忙扶起道:“不。我不是你的主公。咱们是兄弟。”
“不,你是主公。”
声音坚定。段、李二人侧头望去,皇甫坚寿与潘凤快步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论智谋,你是我们之间最深远的;论武技,你是我们之间最强的;论战略,你是我们之间最具眼光的;论人品,你对兄弟更是没的说。这个主公不由你来做,由谁来做我潘凤第一个不服。”
“潘师弟总结的在理。子羽,你就不要推辞了。蛇无头不行,龙没有头,也是飞不远的。”
皇甫坚寿说着与李、潘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当即以军礼跪道:“参见主公。”
这次更是煽情。段子羽不曾想兄弟之义被他们三个诠释的如此清晰。哽咽了一下,眼角不禁有些湿润。他最初的核心团队,竟然是他们三个。这是谁也想不到的。
潘凤是个乞丐加赌棍,是白日做梦发大财的流浪者;李大牛是个痴迷武技的憨人,从书院走出去之后最多做个镖师;皇甫坚寿是名将世家,前途无量。但是痴迷情爱,前途灰暗……
“苟富贵,勿相忘。”
段子羽没有什么好承诺的,只有借用陈胜的这六个字最为实在。坚定的说着也半跪下来,四人拳击一处,畅快大笑。
四人站起,开始讨论紧要问题。
皇甫坚寿率先禀报,南门与北门共有四百守军,已经完成收编。由最为可靠的东霸书院武生担任各级别军官。
潘凤禀报西门正在激战,西门守军被赤眉军大量消耗。大概可以支撑到天明。西门守军与城内各衙门,特别是刺史府的联系已经切断。
最后,由段子羽进行全局安排:皇甫坚寿率一百五十人的伏虎队紧叮西门,一旦西门有不支情形,立即上前支援,确保西门不落入赤眉手中。同时总领东、西、南三门守兵;潘凤率摧魂队包围刺史府,所有人员不准外出。必要时格杀勿论;祝世从南门与北门中抽调两百人组成巡逻队,维护城内治安。凡是闹事者,一律抓捕。
段子羽率降龙队(李大牛是降龙队的头头)亲往京兆郡郡府而去。夺取长安的控制权自然是要从直接掌管长安驻守军队的京兆府开始。
长安在西汉时期是帝都,所以所在的郡称京兆尹。自东汉迁都洛阳以来,京兆尹就改称京兆郡了。虽然长安被降为了陪都,但是惜日帝都的规模仍在。在经济方面,是仅次于洛阳的帝国第二大城池。所以长安繁华依旧。
长安人有个素质特别好,就是及时行乐。不论是和平时期,还是动乱年代,都没有改变。及时行乐已成一种地方文化,深深的印在了长安人的骨髓里。所以尽管西门战争惨烈异常,但是烟花之地依然在营业。
若是它们不营业,取乐的男人们就无处行乐;妓女们也会因此没有饭吃。所以你打你的仗,我赚我的赚,我行我的乐。滚滚肉欲,磨灭了多少男儿的大志。
长安人堕落至斯,可见一斑。
说实在的,平民百姓、没落权贵在此玩乐对于战事没有直接的影响。京兆府照样可以指挥军队作战,照样可以打胜仗,保卫长安。
但是令人难以容忍的是,京兆郡太守也在这里。而且是在最大的一间妓院里叫了三个红牌,于房间里鬼混。
当段子羽在东城守吏的引路下踏进灯红酒绿、遍地脂粉的妓院时,浓装艳抹的老鸨便媚笑着迎了上来。
老鸨认得东城守吏,当即熟络的招呼:“哟,是什么风把大人您吹来了。小红被郡守大人点去了,妈妈给您另挑个风骚点的?”看到东城守吏对段子羽毕恭毕敬,点头哈腰,当即看出来头不小。正要上前招呼,只见封神队警戒的冲进来。
李大牛大板斧一伸,挡在老鸨前,瞪眼怒喝:“郡守在何处?”
老鸨瞧他面生,打听的又是郡守大人,当即叉起水桶腰神气起来:“哟哎,诸位快来看看哪!不知从哪跑来的野熊仔!”她扯着清亮的嗓子往四周这么一嚷嚷,满院的色男yin女都瞧好戏似的看将过来,喧闹不已。
院中养的打手闻声举着大棒围将上来,足足有二十来人,各各腿粗腰壮,凶神恶煞。
老鸨神气依旧,骂街似的指着大牛的鼻子叫唤:“抡把卷刃的烂斧头就想来唬老娘啊!也不打听打听,丽春院是啥地方,郡守大人也是你这种下等人可以打听的……”
斧光一闪,老鸨的头颅血淋淋的滚在李大牛脚下,他收回嗜血的大板斧,狠狠道:“卷刃,不影响砍头。”
没有头颅的尸体向外涌着腥臭的鲜血轰然倒下。
随即,妓院里像炸了锅,尖叫嘶喊嘈吵无比,色男yin女四散逃难。打手们一哄而上,降龙队速度上前,三下五除二结果了所有。
第093章 占领长安(下)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
这是晚唐杜牧讽刺时政的诗句。暗喻陈后主长期沉迷萎靡的生活,视国政为儿戏,终丢江山。这等情形,与眼下的长安是何等的相似。
堂堂一郡之首的郡守在丽春院里唤了三名红牌大玩3p,时时“**”开花,荡声连连。而西门将士则在与叛军浴血奋战、抛头颅、酒热血,保护的居然是这种荒yin无道、贪图肉欲的统治阶层,这令段子羽很是愤恨。
当贵族包间被踢开,郡守赤条条的从赤裸裸的三女中间抽出肥嘟嘟的身材,跳下床榻指着闯入者大骂时,段子羽没有丝毫犹豫的宵练剑出鞘,将他的jj削下。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
莫名的这首诗钻进了段子羽的脑海里。他不是喜欢卖弄文采的人,也不是特别喜欢诗词歌赋,但是此时却无比迷恋这首讽刺时政的唐诗。
妓院,这种唯金是图、玩物丧志的风月场所,社会的毒瘤,必须除之。但是当下这事情不是最紧要的,拿到郡守统治京兆郡军队的金印才是正题。所以段子羽没有立即着手查办这些妓院。
李大牛率人在奢华的屋子里仔细搜了一遍,没有找到金印。难道在县衙?可是县衙没有,他们才找来这里的。
粉红的帐帘内,一名小巧的妓女裹着丝被匆匆跳下床榻,李大牛本能的警觉,阻挡她的靠近。
妓女粉肩外露,玉臂抱着丝被掩在胸前摭挡重要部位,丨乳丨沟深现,雪白圆润的令人血脉喷张。她低首不语,只是伸出纤细白嫩的右臂,在掌心上托着一枚金光灿灿的四方印信。
段子羽瞧了一眼这名身材妖饶的少女,见她勾魂的双眼时不时的偷瞄自己,才发现自己仍然赤着膊。拿过金印,转身就走。刚转身,就对大牛道:“老鸨死了,妓院划归她名下。有什么事情你罩着。”
有功必赏,是他的行事风格。
有了太守金印,段子羽就有了京兆郡军队的控制权。大汉军队制度,认印不认人。
速度出妓院,段子羽马不停蹄的回郡衙。接管了郡衙之后,段子羽以朝庭的名义,写了一道喻令:郡守平叛不利,革职查办,汉香校尉暂代郡守之职,统率三军,平息赤眉叛乱。
盖上了郡守大印,以示上任郡守完成交接。
揣着这份竹简,段子羽又来到刺史府。此时的段子羽已经换上了铠甲,差点令守在刺史外的潘凤没认出来。他迎上前,禀报没有异常,刺史在府中未出。
降龙队踢开刺吏府,冲进去警卫。
段子羽与潘凤并肩入内,雍州刺史迎了出来。他虽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但是从刺史府被包围的情形来测,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自古发动政变者都是这么做的。
刺史知道,他不再是长安的实际统治者。同时也知道自己将是名义上的统治者,因为刺史的调任是需要圣旨的。没有圣旨,他的刺史位置就稳如泰山。为了保住性命,他对汉香校尉开出的条件全部无条件予以配合。在竹简上盖了刺史大印,之后主动将大印交由汉香校尉保管。
段子羽没有料到长安会有如此识时务的人,所以办完事情便匆匆离开了,没有再留在这里多作打扰。只要别人予他方便,他就能予人方便。临走时,叮嘱潘凤好生对待。同时,不能放松警惕。
办完这些,天已经蒙蒙亮。街道上有了寥落的行人。他们习惯了城外的喊杀声,只要不攻进来,生活还是得继续。就算攻了进来,生活也是要继续。所以他们不得不为生计起早贪黑的劳做。
段子羽一行人走在大街上,因有没有摆谱,所以没有引起人们半点注意。像这样普通的大汉士兵,他们见的多了。
连续两夜没有合眼,段子羽丝毫没有困意。回到东门角楼,将樊中喊上,一齐往西门而来。他现在要做的与叛军议和。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击退叛军,让赤眉知道他不是因为守不住而议和。
之所以拉上樊中,就是让他亲眼鉴证自己的实力。
……
从黑夜杀到白天,西门的惨烈战斗仍在继续,守兵们尽显疲态,已露不支之形。城墙两侧垒起三千余尸骨。其中以汉军居多。
主持西门防御的是西门守吏韩向,他是个文人,以三千兵力抗住了赤眉军六千军的轮翻攻击,对他一个文人来说实在难得。
当段子羽在皇甫坚寿的陪同下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西门城楼时,韩向正在组织弓箭手反击城下叛军。百名弓箭手拉弓搭箭在城墙上站成长长的一排,向城下叛军散射,效果寥寥。但是叛军没有弓箭手,所以这一百名弓箭令叛军很是头痛。
叛军的攻势依旧很猛,两千叛军架着云梯疯狂的往上爬,就像蚂蚁爬墙,掉进河里游出来继续。鉴于西门守兵没强有力的攻击输出,所以叛军的伤亡不大。反而时不时从云梯上爬将上来。引起西门一阵告急,害的守兵死伤惨重。
不远处,一个防御点被突破,十数名赤眉叛军攻将上来,守将根本抵御不住,韩向急的四处抽兵调将。但是这回攻上来的叛军凶悍异常,守兵不是对手,节节败退。
突然十名顶盔贯甲的甲士冲将过去,刀剑挥舞,热血飞溅,十几息时间就解除了危机。如此犀利的战斗,令城头上的新兵们双眼一亮。
韩向带着疑问上前,他不记得城内有这么一支精锐小队。
“西城守吏,速速接命!”皇甫坚寿站在段子羽身侧呼喝。
韩向急忙作了一揖,恭敬的接过竹简,见上面大印齐全,更多了一枚“汉香校尉”大印(假的,东城守吏为赎罪连夜命人赶做的):郡守平叛不利,革职查办,汉香校尉暂代郡守之职,统率三军,平息赤眉叛乱。
对于这个突然的人事变动,韩向大为怀疑。虽然那位贪财好色的郡守令韩向极为厌恶,对于他的革职查办,韩向欣喜的在心里打鼓庆祝。但是这命令若是假,就是谋反。接受命令就是同犯。是要杀头的。
若是不接命,必然立刻尸首异处。晚死总比早死的好,况且,还不一定会死呢。想罢,韩向接受了命令。
“卑职接令。”
自此,长安正式被段子羽全部控制。
就在这时,副将来报:“叛军城下集结,准备发动新一轮攻势。”
第094章 兵法——齐射!
长安西门外,被打残的叛军撤了下去,新的一波人数为两千的叛军正在集结。
赤眉大首领樊皇举着赤令旗快速挥舞。“杀,给本首领杀光汉军。汉军顶不住啦。弟兄们,一鼓作气拿下长安,分粮!”
过了今天,赤眉军就要断粮了。对于樊皇来说,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攻下长城。确切的来说,是要拿到长安粮库里的粮食。否则这六千弟兄就要跟着他喝西北风了。
听到“分粮”的号召,赤眉军士气忽的大为高涨。吃,比生命更重要。因为没有的吃就没有生命。为了吃,他们可以不要命。他们也是为了吃而起义的。所以一窝蜂冲上前,爬上云梯,争先恐后的、不要命的往上爬。
其间,数架云梯没等汉军去推掀,就由于上的人数太多而垮了架,散落进护城河里,淹死数人。但是更多的云梯则是送更多的叛军到达了高高的城墙前,与为数不多的汉军展开肉搏战。
初始时汉军还能顶的住,没过片刻,就左支右拙,防御线多次出现兵源不足的险情。
皇甫坚寿即时指挥伏虎队填补漏洞,在墙城上往来奔波,解除了危机。
段子羽站在一旁,不发一语。
他要看看,皇甫坚寿到底是不是有真材实料。
长安是兵家必争之地,没有能将驻守,最终是要失去的。所以,段子羽迫切需要这样的人才。他首先考虑的不是出去寻访古代名将,这个事情运气的成份太大。若是能从身边发掘人才,则是最好的。所以他迫切要了解皇甫坚寿到底有多高的军事素养,是不是仅仅是个名将之后的空壳。
不是段子羽不愿重用皇甫坚寿。而是因为要狠狠的重用,所以才要看的更清楚。人尽其才,安放在合适的位置才能充份发挥他的才能。
在稳定战场形势后,皇甫坚寿快速集中所有弓兵,正好为数一百。
他吩咐:十队兵成十列站成方方正正的百人阵。第一排弓拉半满,最后一排弓拉满弦,中间依次渐变。这样做是为了可以将百支箭的覆盖范围集中在二丈方之内,进行饱和打击。百箭齐发,将目标二丈方内之敌全部射倒。这是他的用意。
组织完毕,皇甫坚寿开始下令了。
他将打击目标定在聚集叛军最多的云梯底部。意在挖解敌人懒以生存的数量优势,从而彻底挖解叛军攻势。
“齐射!”
随着皇甫坚寿的挥臂呼喝,百名箭兵拉弓搭弦。“嗖嗖”声刺耳欲聋,百支利箭临高下扑,敌某架云梯底部的十六名叛军立即毙命。没有重伤,直接送走。
“齐射!”
又是一阵群蝗飞扑,再次挂掉赤眉叛军十七人。
虽然每次杀敌数量不多,但是赤眉军没有箭兵,所以汉军弓箭兵可以毫无顾虑的慢慢射。
事实上,皇甫坚寿的呼喝节奏越来越快,这些新兵忙的手慌眼乱。好在这种齐射对于箭术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射中范围内即可。
新兵们臂力不强,射出的箭枝杀伤力道不够。但由于城高十来丈,临高而射的原因,重力加速度很好的补充了这个缺点。这也是皇甫坚寿选择云梯顶部为目标的原因。他虽不懂得什么叫重力加速度,但是谁都知道箭往下落的过程中,速度越来越快。
这就够了。
段子羽这样分析着皇甫坚寿的每一个命令。在观察他的同时,也在学习着兵法战术。
在战争方面,段子羽要走的路还很长。他不禁感叹,学过打丈理论的就是不一样。
在这个时代,是没有军事学院的,学习战术非常困难。书院里也不教这些东西。
一个人要想学习兵法战术,一是自学古代留下的书籍竹简,这要靠个人的努力与悟性,还要有经济条件;二是通过实战积累经验,这个需要经常作战为条件,一般人没有;三是名将世家有传承战术的传统,传承下来的战术是祖先留下的战术精华,学习这样的精华的效果无疑是比前面二者都要好的。
这也就是为何古代经常出现名将世家的原因了。
皇甫氏家是西凉名将之门,家中男孩自幼学习战术,以备将来子承父业,壮大门户。这就无形之中给皇甫坚寿营造了良好的学习环境。后来他又随父亲南征北战,数次平息叛乱,得以良好的实践所学兵法战术,军事素养在理论的基础上得到进一步的成长。
他虽然年纪轻轻,却已是久经战阵的老将了。
此刻,在皇甫坚寿的指挥下,百名弓箭兵形成一件攻必杀的武器,只要射出,就是小数量的歼敌。
随着时间慢慢后移,旭日缓缓上升到了半空。小积累变成了大战果。死在这件必杀武器之下的叛军已经累积到两千。而樊皇已经是第三次下令增援五百军了。
面对这么强劲的攻杀,樊皇指着远处城头上皇甫坚寿挥臂的身影大怒:“这人是谁?为何如此精通弓箭兵种兵法。快,速去查!慢,先撤军!”
他耗不起这样的伤亡。自昨至今,已经损失三千,六千大军活生生的被砍掉了一半。而长安,仍然未破。他心疼啊。
鸣金声响起,赤眉军如潮退。
“报!汉军开城门了!”
听到手下的报告,樊皇咧嘴笑了,哈哈大笑。“病猫发了一次,真当自己是老虎了!停止后撤,列阵迎敌!”
他清楚的知道,城内只有三千兵。经过一夜的大战,顶多剩下五百。他可是有三千兵在手,又强于野战,岂会怕了汉军?
樊皇站在军前,望着一行十数骑踏尘而出,他又笑了,笑的比上次更高亢更夸张。他自己也发现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十数骑追杀三千步军?
亘古未有。
随着汉骑的靠近,他发现为首的是名年少的青年。而族弟樊中赫然在其中。
“奶娘的。怪不得派出去突袭东门的部队一直没有音信。你他·妈·的浑蛋!”
樊皇大怒,手掌一挥,全军准备冲锋。他要用樊中的鲜血洗涮对自己的变节之辱。
“大哥,大哥!”
樊中一骑突前,向着樊皇急驰,兴奋的大老远就高呼。能活着回来,怎能不开怀?
樊皇冷冷一笑:变节了也要行刺?好。你金钱蒙了心,利益蒙了眼,长胆了!
当即握起大刀,策马前冲。誓要亲斩此贼!
第095章 议和
“大哥,我回来了。”
樊中见樊皇远远的策马而迎,如此隆重之礼,令他倍受感动。但是樊皇横刀纵马的架势,令他心生异样。
“叛变之贼,我羞与你为兄弟。纳命来!”
樊中一听这话,吓的调转马头,往段子羽方向狂奔。“段校尉,救我!”
“无耻!”
“可恨!”
樊皇大骂连连,策马急追,看看要追上,七十斤大钢刀猛然劈下。一声悲嘶,樊中跌落下马,在地上滚了数个圈,停住,满身的擦伤。坐骑倒在不远处,在地上挣扎嘶鸣,臀部少了一大块肉,后左蹄也断了。
“呸!”
樊皇为一刀未中而可惜。僵绳一提,朝着樊中又是大力一刀,丝毫没有停顿。
樊中以为这次是要命绝了,闭上眼连连大叫:“大哥,你勿误会了。我没有投靠朝庭,我为兄弟们找来一大堆粮食啊。我是有功的……”
愣了半响,只听耳中金铁交鸣声不绝。微微睁开一只眼,兄见李大牛已经与樊皇战在了一起。
两人都是步战。樊皇的七十斤大钢刀使的豁豁风响,刀技层出不穷。李大牛一味着狂砍猛劈,由于两夜未合眼,精神亢奋,手中力道失了分寸,却比平时还要大一倍,竟将刀技一一化解。
“勿伤我大哥!”
樊中惊爬而起,在一旁大呼小叫,不敢去分开。
“省点力气吧。”
段子羽策马过来,望着战斗。“不曾想大首领武技不错,能与大牛斗上百来回合的人,在起义军中恐怕只有他一人了。”
“那是那是,我大哥的武技可是在华山学的,怎么会差?”樊中说着话锋一转,拍马屁道:“大哥对付一般的汉将没有问题,要是遇到校尉您,那就差的远了。”
段子羽没有理睬,自顾自的问:“大首领是华山派的弟子?”
“算是半个弟子。华山派有一年欠收,缺了粮,是我大哥送粮上山的。华山派感激大哥,就传了一些地阶、玄阶刀技……”
段子羽听到此就觉得不妙。不远处樊皇的刀势忽然变的猛烈起来,如万马奔腾,击的大牛连连后退。心叹不妙,宵练剑起,飞身直冲而上。
剑技“高山流水”运转而出,端的是行云流水般顺畅,巧妙的化解了樊皇的宏大攻势。
“大首领且慢!”
樊皇不听段子羽的呼喝,玄阶刀技再次使出,大跳着朝他天灵盖速度劈去。
段子羽轻身一纵,速度奇快无匹,有如一道亮影,直飞而出。瞬息之间,跳在空中的樊皇被犀利的一脚踹中,如一枝倒弦之箭,直栽入地,溅起一场飞扬跋扈的尘土。
“呸呸呸!”
樊皇握起地上的大钢刀,眼中充满怒火。随即将大钢刀杵地,愣在原地不动了。他知道今天是遇上了真正的武技高手。逃,是没有用的。索信不动,等着对方来杀。
樊中扑了过去,将所有情况快速的一说。樊皇听的脸上露出惭愧之色。当即梗着头瞧向一身盔甲的汉香校尉段子羽,一幅为革命慷慨就义之状。“要杀要剐随你便,老子不上当!议和?扯屁!贤弟,你莫要轻信了他。”
樊中再三解释,樊皇就是不信有这么好的事情。
段子羽上前两步瞧了一眼百丈外的三千叛军,可惜道:“三千兄弟,一朝缺了食物,只能灰飞烟灭。真是令人惋惜。轰轰烈烈的一场大起义就这样退出历史的舞台了。走吧,本校尉没心思杀你。你带着攻不下长安、取不到粮食的耻辱回去告诉你的兄弟们吧。”
樊皇收刀转身欲回,樊中急的直跳脚,正要说话时,樊皇又回身。“你不是朝庭的人?”
段子羽笑道:“可以是,但随时可以不是。”
“你不怕我收了粮食继续攻打长安?”
段子羽道:“除非赤眉不再是赤眉。”他很了解,赤眉军是举义之师,不可能肆意贱踏道义。更主要的是,樊皇是个重信义胜过生命的人。就像文丑一样,只要答应的事情就会做到。
樊皇一愣,有种识英雄重英雄的感觉。“好。你且说来听听!”
段子羽向另一侧走去。樊皇也杵了钢刀,起步跟上。
两人在百步外驻足。
段子羽首先道:“本校尉提供粮食,你要多少,派人来取,我按月发放。我的要求有二。一,你我联盟,是纯军事联盟,互相停战,攻守相助;二,赤眉军退出京兆郡所有地盘,归我所有,包括边境弘农郡潼关镇。”
樊皇坚决道:“到嘴的东西,我不懂得吐出来!你……这是背着朝庭占领城池割据地方啊。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商量。没有的话,就这么定了。”
樊皇冷笑:“你这是让我为你切断长安与帝都的联系,好名正言顺的割据地方。城池你来占,刀剑我来挡,你这算盘打的够响的啊。不行!我只能退出长安城范围。京兆郡其余县城必须由我赤眉掌控。”
段子羽语气平淡,道:“我是没什么意见。只要你能占领的了就行。在此,我得提醒你一下,东面的弘农城正在遭遇朝庭武生军猛烈攻击。一旦弘农城有失,你的老巢湖县就暴露在朝庭面前。而你又分散兵力……啧啧……”
段子羽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后面的话不言自明。
樊皇皱起了眉头,良久,道:“好。京兆郡让给你了。潼关镇是弘农郡治下,不能给你。”
“潼关镇必需在我手里。”
“一个普通的小镇,你非要它做什么?”
“不错,只是一个小镇,你为何不肯放手?”
“它在弘农郡治下,不是京兆郡治下。”
段子羽重复了之前的一句话:“潼关镇必需在我手里。”
“你……也罢。我为你抵挡来自帝都汉军的威胁,一半军晌由你出。否则一拍两散。”樊皇梗着头喝道。
“说实在的,我不怕一拍两散。因为你根本没有能力攻下长安。我只要守在长守城里就会相安无事,而你只能等死。到时候,我依然是收复长安的功臣,可以做我的朝庭军官。而你呢?马革裹尸?”
段子羽顿了顿,见樊皇脸色不好看,话锋一转:“你有你的难处,我可以理解。但是潼关镇必需在我治下。至于军晌,长安有的是钱,不是问题。只是城池因为你的长时间攻打,商人无市,财货不通,更没有什么商税可以征收。我若现在急着从长安城内捞钱出来,影响街市货币的畅通,造成物价上涨,长安的繁荣经济也就败掉了。再想捞些钱,就一个铜仔也休想了。街市恢复需要时间。这样吧,半年后,我向你提供全军军晌,算做补偿。但是眼下,必需让长安经济恢复元气再说。”
“半年就半年!”樊皇咬了咬牙,狠道:“你是个厉害的角色。”
“彼此彼此。”
于是双方达成协议。赤眉军退出京兆郡,包括两郡边境的弘农郡潼关镇。
此时的潼关虽然是军事重镇,但是没有建立军事设施,与普通的镇甸无异。
后世闻名天下的第一关“潼关”这个词,还没有出现在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