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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兄弟,我是担心,万一让他们知道了,他们派人来抢,要是正碰上你不在,怕弟兄们护不住……”

    “陆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

    贾秀姑道:“三哥,陆大哥想的周到。”

    燕翎道:“我知道,可是我不想把老人家葬在这儿,也分不开身把老人家的灵柩运回去……”

    路英道:“那就找个地方,先把老人家的灵柩藏起来。”

    燕翎道:“我正想问,有地方藏么?”

    陆顺道:“有倒是有……”

    燕翎道:“什么地方?”

    陆顺刚要说话,一名弟兄闪了进来,道:“有人过来了,像是鹰爪。”

    陆顺微一怔:“鹰爪?”

    路英站了起来:“我出去瞧瞧!”

    他带着两名弟兄出去了。

    来人来得可真快,路英跟两名弟兄这儿刚出屋,那里六名精壮汉子已然到了屋前广场,看装束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吃公事饭的,而且是老公事,只不知道他们是那个衙门的。

    六个人一到就盯上了那辆马车,而且一起走了过去。

    路英为之心猛一跳,带着两名弟兄走了过去:“几位是……”

    他等着那六个说话。

    那六个没说话,绕着马车里外看个够,一名留着小胡子的才道:“瞧不出我们是干什么的?不会吧!”

    路英道:“怎么会瞧不出六位是干什么的,六位不都是官里的爷么?”

    “这不就是了么,该我问我你了,你是个干什么的?”

    “种种庄稼,打打猎,混口饭吃。”

    “是么?”六个人十二道目光上下打量路英三个,小胡子道:“不大像……”

    路英没说话。

    “家里还有人么?”

    “有,十几口了呢!”

    “都在家么?”小胡子往屋子望了一眼。

    路英道:“有的干活去了,不在家。”

    小胡子收回了目光,落在了马车上:“这辆马车是你们的么?”

    “不是的。”

    “不是你们的,是谁的?”

    “两个过路人的。”

    “过路人的,怎么停在你们家门口?”

    “他们俩说要去办点事儿,马车暂时停放一下,我们怎么好不让停!”

    “你们倒是好说话,两个过路的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

    “他们还没有回来?”

    “还没有。”

    “去了多久了?”

    “老半天了。”

    “没告诉你干什么去了?”

    “人家干什么去了,怎么会告诉我?”

    “什么样两个人?是不是两个女的?”

    “不是,是两个老爷们儿,中年人,个头都挺壮的,有一个脸上还有道疤。”

    路英还真能扯。

    “是么?”

    “错不了,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怎么听说是两个女儿。”

    “那六位准是找错了马车了。”

    “错不了,我们是循着蹄痕轮印找来的。”

    原来如此。

    “那我就不知道了。”

    路英只好这么说了。

    “他们这辆车上,拉的是什么?”

    “拉什么?没见拉什么。”

    “没见拉什么?车上还有印子呢!”

    那准是装卸棺木留下的。

    “有印子,那我就不知道了。”

    路英又只好这么说了。

    小胡子目光一凝:“看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还真是不知道。”

    “你还真是不老实。”

    看来小胡子认为路英是没说实话,不愧是老公事。

    路英忙道:“我……”

    小胡子一咧嘴,笑了:“别急,逗你玩儿的,能上你屋里看看去么?”

    小胡子他可不是逗谁玩儿的,要上屋里看看去,这就不简单。

    能不能?能让人说不能么?

    路英他立即点了头,连犹豫都没犹豫:“能,那还有不能的,请!”

    他还马上侧身摆了手。

    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藉此打消小胡子的疑念,不过小胡子真迈了步,另五个也跟了去。

    这可怎么办?

    路英没慌没忙,带着两个弟兄陪着走。

    陪着小胡子六个进了屋,屋里只剩下陆顺一个,他从板凳上站起来。

    路英道:“大哥,这六位是官里的爷们儿。”

    陆顺显得诚惶诚恐:“六位爷,请坐!”

    小胡子六个没坐,十二道锐利目光四下扫动,最后落在垂着布帘的里间门上:“里头是……”

    路英道:“家眷们住的。”

    这是不想让小胡子等进去。

    本来嘛!妇女、小孩儿住的地方。

    小胡子道:“这会儿在里头么?”

    “在!”

    “叫她们出来一下,我们进去看看。”

    没用,非进去不可。

    路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顺说了话:“不用了,六位爷请吧!”

    小胡子可不管,马上一步过去,伸手就掀了布帘。

    布帘上不知道有什么,小胡子手刚碰着,像是遭到了电击,砰然一声就栽倒在地。

    另五个为之一惊,就要拔刀。

    布帘掀起,里间里走出了燕翎、贾秀姑、还有弟兄们。

    这就都明白了。

    那五个脸上变了色,一个沉喝:“好大胆,你们……”

    喝声中,他的腰刀也出了鞘。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也躺下了。

    只听燕翎道:“谁想再跟他俩一样,就只管拔刀。”

    再傻的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谁还敢再拔刀?没一个敢再动了。

    没人敢再动,可不是没人敢说话,浓眉大眼的那个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燕翎道:“那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你们是干什么的?”

    浓眉大眼那个道:“刚不是说过了么,我们是官里的。”

    “官里那个衙门的。”

    “你问这干什么?”

    “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浓眉大眼那个没说话,他知道惹不起,除了不说话,没有别的办法。

    燕翎可没让他不说话就算了,没见他动,他已经到了浓眉大眼那个眼前,冷然道:“你说不说!”

    浓眉大眼那个吓一跳,只是吓一跳,他还是没说。

    燕翎道:“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流泪。”

    他手搭上了浓眉大眼那个的肩头。

    浓眉大眼那个说了话:“我们是官差……”

    “裂土封疆的大吏我都敢杀,官差算得了什么?”

    真是树影人名,那五个脸色一变,浓眉大眼那个忙道:“你是燕……”

    “燕翎!”燕翎替他接了下去。

    “你就是那个天下缉拿的杀官重犯……”

    “所以说不多你们这一两个官差。”

    浓眉大眼那个如今明白,燕翎没有什么不敢的了,忙道:“我们是府衙的。”

    府衙,在这个京城来说,府衙是个小衙门。

    燕翎道:“你们是来找什么的?”

    “我们奉命出城来找一辆马车、一具尸首。”

    “一辆马车,一具尸首,是你们府衙丢的么?”

    “不是。”

    “那为什么你们要找?”

    “我们是奉命行事。”

    “奉谁之命?”

    “我们大人。”

    “你们大人又是奉谁之命?”

    “我们大人?”

    显然浓眉大眼那个一时没弄懂。

    “你说马车跟尸首,不是你们府衙的?”

    “不是。”

    “你们大人派你们出来找,他不是奉命行事是什么?”

    “噢……”浓眉大眼那个明白了,只是他道:“那就不知道我们大人是奉谁之命了。”

    “是么?”燕翎的手又搭上了他眉头。

    浓眉大眼那个忙道:“我真不知道。”

    “你们谁知道?”燕翎问另三个。

    另三个都没说话。

    浓眉大眼那个道:“恐怕只有问我们大人了。”

    燕翎道:“你当我不敢去?”

    浓眉大眼那个没说话。

    “你知道赶车的是两个女的?”燕翎转了话锋。

    “不错!”

    “谁告诉你们的?”

    “我们大人。”

    “你们大人可曾告诉你们,那具尸首又是什么人的遗体?”

    “那倒没有。”

    燕翎突然抬手点倒了另三个,道:“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么?”

    “不知道。”

    “留你一个,给我带路。”

    “你真要上府衙去?”

    “你求之不得,不是么?”

    浓眉大眼那个没说话,不过谁都知道,他的确求之不得,因为他认为只要燕翎让他带路上府衙,他就准能得救。

    燕翎道:“走吧!”

    他推着浓眉大眼那个就要走。

    贾秀姑突然道:“三哥,能不能等一等?”

    燕翎转脸过去:“小妹,什么事?”

    贾秀姑看了浓眉大眼那个一眼:“我不想让他听。”

    燕翎又一指点倒了浓眉大眼那个,道:“说吧!”

    贾秀姑道:“老人家的遗体,一定是从那个卖国贼的手里弄出来的,对不对?”

    燕翎微点头:“不错。”

    贾秀姑道∶“既然是卖国贼,就一定跟‘金’邦人有勾结,对不对?”

    “那是当然。”燕翎道。

    “他们说赶着马车运老人家遗体的,是两个女子,这也一定是那个卖国贼说的,对不对?”

    燕翎想了一下:“应该是。”

    “三哥,你看那个卖国贼不会不知道这两个女子是何许人吧!”

    燕翎神情为之一震:“小妹,你是说……”

    “三哥,我担心那两位姑娘。”

    燕翎一时没说话。

    路英道:“燕大哥,贾姑娘说得是。”

    贾姑娘接着道:“那两位姑娘要是不保,她们那位主人,恐怕……”

    燕领神情再震,忙道:“小妹,我明白了,多谢你提醒,只是……”

    “三哥不知道该从那儿着手?”

    “是的,小妹,我根本无从找白姑娘。”

    “三哥,只是找出那个卖国贼,还怕问不出那位白姑娘的所在!”

    燕翎精神一振:“对!”

    他伸手要拍浓眉大眼汉子。

    陆顺道:“兄弟,你打算带多少弟兄?”

    燕翎停手道:“陆大哥,我一个人就够了。”

    “兄弟,你不能让我们闲着。”

    “陆大哥,你们诸位不会闲着的,请跟贾姑娘一起去藏老人家的灵柩。”

    陆顺“哦!”地一声:“我倒忘了。”

    燕翎没再多说,拍醒浓眉大眼汉子,带着他走了。

    ***

    进了城,天已经黑透了,正好办事。

    浓眉大眼汉子带着燕翎到了一处衙门,不用说,这是府衙。

    望着挂着两盏大灯的府衙大门,燕翎道:“我打算就这么从大门进去,你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愿伤无辜,你最好也为自己多想想。”

    浓眉大眼汉子没说话。

    燕翎推着他走了过去。

    近了,忽听一个喝声传了过来:“什么人,站住!”

    让发现了,八成儿因为天黑看不清楚。

    燕翎低声道:“说话。”

    浓眉大眼汉子道:“我!”

    就这两句话工夫,已经更近了,站门的看清楚来人了,站门的四个衙役,左边那头一个道:“是你呀!”

    浓眉大眼汉子跟燕翎,已经到了眼前。

    那名衙役接着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他们呢?”

    “他们还忙着呢!”

    “这个人是谁?”

    他是指燕翎。

    浓眉大眼汉子道:“地面上的,我带他来见大人。”

    “大人现在书房,快进去吧!”

    浓眉大眼汉子带着燕翎进去了。

    到目前为止,浓眉大眼汉子还算听话,恐怕是因为他亲眼见过燕翎的修为。

    进府衙大门往里走,偌大一座府衙,碰见的人不多,都是当值巡夜的,浓眉大眼汉子一一应付过去。

    经前院,进后院,也就是经前衙,进后衙,刚进后衙,又一个喝声传了过来:“什么人,站住!”

    又是这么一句。

    浓眉大眼汉子跟燕翎站住了。

    夜色里走过来三个人,一前二后,看打扮,都是衙役,只不过头一个像个领班头儿。

    果然,浓眉大眼汉子欠了身:“白头儿!”

    是个头儿,姓白。

    那位白头儿道:“是你,你上后衙来干什么?”

    浓眉大眼汉子道:“我要见大人。”

    “你不知道规矩,进后衙得通报!”

    “我,我有急事,忘了。”

    “忘了?这是什么事,能忘?”

    那位白头儿定是位老公事,历练够,经验老到,他边说话,一双锐利目光不住打量燕翎:“这是谁?”

    “地面上的,我带他来见大人。”

    浓眉大眼汉子还是那说词。

    白头儿可不就这么算了:“什么事?”

    “大人交办的差事。”

    “你带他来见大人,大人知道么?”

    “不知道。”

    “我看你是糊涂了……”

    浓眉大眼汉子许是急了,他飞快的向着那位白头儿施了个眼色。

    那位白头儿真是老公事,当即就是一声沉喝,还是这么说的∶“来呀!把两个都给我拿下!”

    两个都拿下。

    这时候还不忘帮自己人的忙,在这个节骨眼还能不乱,不愧是老公事。

    可惜的是,他碰上的燕翎。

    燕翎根本没等那两个衙役动,他已然飞起一指连点。

    一指连点,那位白头儿跟那两名衙役躺了下去。

    浓眉大眼汉子以为有机可乘,撒腿就跑,只是,他连脚都没伸出去,只是身子刚动,脖子上已上了一道铁箍。

    燕翎的话声响起:“书房在什么地方?”

    浓眉大眼汉子抬手忙指,接着他气一闭,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浓眉大眼汉子所指处,是画廊上透着灯光的一间屋,燕翎飞身挨了过去。

    那间屋门口有两个站门的,燕翎根本没等他们出声,就把他们点倒了,然后带着一阵风闯进了屋。

    是间书房,灯下,书桌后,坐个穿袍子的白胖老头儿,他看见了燕翎,眼一睁,要叫!

    燕翎已到了书桌前,隔着桌子一指头差点没点着白胖老头儿的鼻子:“想活命就闭上嘴。”

    白胖老头儿把到了嘴边的一声叫又咽了下去。

    这时候,外头闯进来十几个,个个握着单刀。

    显然,已经惊动了当值巡夜的人。

    闯进来是闯进来了,可是都停在门里,没敢近。

    燕翎道:“想活命让他们出去!”

    白胖老头儿像没听见。

    燕翎扬掌劈下了桌子一角,跟切豆腐似的:“你听见了没有?”

    白胖老头儿一哆嗦,忙叫:“出去,出去!”

    八成儿他自忖脑袋没桌子结实。

    那十几个犹豫着出去了。

    白胖老头儿又说了话:“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这是跟燕翎说话。

    “不知道我就不来找你了。”燕翎道。

    “你敢杀官?”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

    “你派人找的那具遗体,是我的义父。”

    白胖老头儿脸色一变,惊声道:“你,你是……”

    “我姓燕,叫燕翎,天下缉拿的重犯,你知道天下为什么缉拿我?”

    白胖老头儿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他如今还敢说什么?

    “所以,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你比起那已经死的,实在微不足道。”

    还是真的。

    白胖老头儿还是没说话。

    只怕他已经是吓破胆了!

    “我义父是在你这府衙自绝的么?”

    “不,不是!”白胖老头儿又摇了头。

    “那是在那儿?”

    “我不知道。”白胖老头儿又摇了头。

    “是么?”

    “我真不知道。”

    “追找我义父遗体,人总是你派的。”

    白胖老头儿没说话,没说话就是默认。

    “我义父既然不是在你这儿自绝,遗体也不是从你这儿弄出去的,你为什么派人追找?”

    白胖老头儿仍然没说话

    燕翎一拍桌子:“答我问话!”

    白胖老头儿吓了一跳,忙道:“我是奉命行事。”

    “你是奉谁之命行事?”

    白胖老头儿嘴张了几张,却没能说出话来。

    燕翎道:“我问你话,你没听见么?”

    白胖老头儿忙点头:“听见了。”

    “说!”

    “我,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他,他不让说。”

    “谁不让说?”

    白胖老头儿嘴一张,话险些冲口而出,可是他还是及时闭上了嘴,没说出口。

    燕翎冷冷一笑:“他不让你说,我让你说,你要是不说,我要你的命,你听谁的?”

    白胖老头儿没说话。

    燕翎道:“我没那么多工夫,也没有那么好心情……”

    忽听外头人声吵杂,似乎又来了不少人。

    白胖老头儿要往起站,可是他只欠了一下身又坐了下去,仍然没说话。

    燕翎冷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指望他们能救你,是不是?”

    白胖老头儿没任可表示。

    只怕这也是默认。

    “你错了!”燕翎道:“就算全京城的兵马都来,他们也救不了你,除非他们不要你的命了。”

    事实上,外头人声吵杂归吵杂,但却不见有行动。

    白胖老头儿的脸色渐渐不对了。

    燕翎又一声冷笑:“你应该感到安慰,他们还要你的命。”

    白胖老头儿像没听见。

    燕翎又拍了桌子:“我可不像他们,说!”

    白胖老头儿又吓了一跳,但仍然没吭声。

    燕翎隔桌子抓住了白胖老头儿的脖子,白胖老头儿两手忙撑桌沿儿,想挣没挣开。

    他怎么挣得开?

    就算是个高手也不行。

    燕翎的手微紧。

    白胖老头儿的一张脸开始胀红,接着是眼珠子,不但红,而且凸出来了,只不过转眼工夫,他挥动着双手连点头。

    燕翎松了他:“说!”

    白胖老头儿两手抱着脖子猛喘,还直咳嗽,半响,总算恢复了。

    燕领道:“我告诉你,再有一次,你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白胖老头儿忙道:“我说,我说……”

    燕翎道:“我听着呢!”

    “是乌大人,是‘兵马司’乌大人。”

    “你是说职司京城禁卫的‘兵马司’?”

    “是,是!”

    “姓乌的住在那儿?”

    “西大街,到了西大街一看说知道了。”

    “说两个女子赶车弄走了我义父的遗体,也是姓乌的告诉你的?”

    “是,是!”

    “姓乌的是个卖国求荣的乱臣贼子,你可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幸亏你不知道。”

    燕翎一指点倒了白胖老头儿,从后窗穿了出去。

    他是怕白胖老头儿一嚷嚷,他去找姓乌的又费周章,到时候逼得他伤及无辜。

    这样外面的人至少有一段工夫不敢进来,他有这一段工夫,找姓乌的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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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西大街,不难找。

    到了西大街,一看就知道了,果然。

    到了西大街看,有条胡同里灯光上腾,一片亮。

    那准是大宅门儿、大户,普通人家不可能这样。

    燕翎夜空里飞扑,转眼工夫就到了灯光上腾处附近屋面。

    果然那是座大宅院,宅院里亭、台、楼、榭,处处灯光。

    燕翎一个起落,落在了后院一处屋面。

    下头处处灯光,亮得很,既然亮,也就看得清楚,明岗暗哨,外带到处巡弋的,简直是禁卫森严,如临大敌。

    也难怪,职司京城禁卫的“兵马司”的府邸,还能不禁卫森严。

    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所以增添灯光,加派人手。

    燕翎看准了一处暗哨,轻轻的飘落下去,落身处正是那个暗哨的背后,他伸手就从后头抓住了那暗哨的脖子:“这里是‘兵马司’乌大人府?”

    那暗哨知道历害,忙点头。

    “我要见乌大人,他在那儿?”

    那暗哨人不能动,也不敢动,话不能说大声,也不敢说大声:“大人如今怕在密室。”

    “为什么在密室?”

    “大人为防有人来找。”

    “防什么人,为什么来找?”

    “这一时也说不清楚……”

    “可是防个姓燕的?”

    “你知道……”

    “我就姓燕!”

    那暗哨身躯震动了一下。

    “因为前不久有个老人在这儿自绝了,遗体被人弄走了,可是?”

    那暗哨没说话,身躯连连震动,这就够了。

    “密室在那儿?”

    “我不知道。”

    “怎么说?”

    “府里不是人人知道密室,要是人人都知道,也就不叫密室了。”

    这倒是。

    燕翎道:“谁知道?”

    “你往上房屋里问。”

    对,近上房的必是亲信,亲信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燕翎五指一紧,那暗哨昏过去了,燕翎把他轻轻放倒,腾身扑向了上房屋。

    上房屋好找,每一家的上房屋都好找。

    燕翎到了上房屋后,听听,有动静,但是动静不多,不杂,也就是说,上房屋里此刻有人,只是人不多,顶多一两个,这就好办。

    燕翎从耳房的窗户穿进去,耳房里没灯,也没人,动静在外头。

    燕翎闪身到门边,从布帘缝里外望,看见了,一个中年汉子正往外走。

    燕翎弄出些声响!

    中年汉子听见了,立即停步转脸问:“谁?”

    燕翎自然不吭声。

    “谁在里头?”

    燕翎还是不吭声。

    中年汉子过来了,伸手掀帘探头看。

    燕翎扣住了他的腕脉,一把将他拉了进来。

    中年汉子惊声忙道:“这是谁……”

    等他看见燕翎时,他更惊了:“你是什么人……”

    燕翎道:“我姓燕,听说过么?”

    “姓燕……”

    “前不久在这儿自绝的那位老人家,是我的义父。”

    中年汉子骇然:“啊!是……”

    燕翎五指微紧,中年汉子闷哼一声咽下了余话。

    “我找乌大人。”

    “我们大人不在。”

    “有人告诉我,他在密室。”

    中年汉子又一惊:“谁告诉你的?”

    “你告诉我,密室在那儿?”

    “我不知道。”

    燕翎五指又用了力。

    中年汉子矮下半截,脸色发白,额上见汗。

    燕翎道:“我不愿伤及无辜,你可不要逼我。”

    “我……”

    “说!”燕翎五指又用了力。

    这,就是个练家子也受不了,何况中年汉子不是个练家子,只听他哀叫着说:“我说,我说!”

    燕翎五指松了些。

    中年汉子忙又道:“在书房……”

    “书房在那儿?”

    中年汉子抬手往外一指:“在那儿!”

    他指的方向或许没错,可是谁知道在那儿。

    燕翎道:“给我带路。”

    中年汉子忙点头:“是,是,是!”

    燕翎拉着他往外走,临出上房屋,燕翎道:“我告诉过你,我不愿伤及无辜,你可不要逼我,你要牢记。”

    中年汉子只有点头答应的份儿,又一连应了三声“是”。

    燕翎拉着他出了上房屋。

    出了上房屋,中年汉子战战兢兢带着燕翎往东走。

    尽管这座“兵马司”府禁卫森严,如今大摇大摆的走,反倒没有引人注意,当然,这也是因为有这中年汉子陪着。

    踏上画廊,走没多远,来到一间屋前,屋里没灯,屋外也没人站门,中年汉子停了步,道:“这就是书房了。”

    燕翎道:“进去!”

    中年汉子推开门,把燕翎带进了屋。

    尽管没灯,但是藉着外头的灯光还是看得见,这间屋的确是书房所在没有错。

    燕翎道:“密室在什么地方?”

    中年汉子虽然把燕翎带来了书房,可是要他指出密室所在的这一刻,他又犹豫了。

    燕翎道:“你还想吃苦受罪么?”

    中年汉子话声都发了抖:“你不要带我进去,也不要说是我带你来的……”

    燕翎微一点头:“行,我答应你。”

    “真的?”

    “你太啰嗦了。”

    中年汉子没敢再多说,带着燕翎到了书柜前,他伸出颤抖的手,转了一下书柜里的一个缕空花瓶,书柜缓缓旁移,现出一处暗门,他抬手指了指,没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怕里头的人听见。

    燕翎一指点倒了他,闪身进了暗门。

    进暗门,一道石梯下通,微有灯光上腾,只是不闻人声。

    怎么回事,人不在密室?还是密室过远,听不见?再不就是密室另有门隔着。

    燕翎没管那么多,顺石梯而下,下了石梯,眼前是条通道,石板砌成,宽窄可容二人并肩,很干净,两边壁上隔不远有一盏小灯,通道没多么,几丈外就拐了弯。

    燕翎闪身往前扑,拐过弯他就停住了。

    无他,眼前有扇门,门那边传过来阵阵男女笑语,声音很微弱,似乎离得很远。

    燕翎知道,那不是离得很远,而是木门厚重,隔绝了声响,也就是说,门的那一边,应该就是密室所在了。

    那位“兵马司”乌大人躲在密室里。

    但是这会儿密室里却有阵阵男女笑语外传,看样子那位乌大人挺乐的,一点也不像是躲灾避难。

    燕翎吸了一口气,压了压他的怒火杀机,他抬手敲了门。

    这么一扇门,还挡不住他,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来个破门而入,那会惊动上头,也说不定会伤及里头的无辜,若是那位乌大人死在碎木之下,那更便宜了他。

    剥落声响起,里头男女笑语停住,随听有一男声喝问:“谁呀?”

    燕翎不理,仍敲门。

    “聋了?谁呀?”那男声提高了不少。

    燕翎依然不理。

    男声火儿了,暴叫:“混帐东西!”

    那扇厚重的木门缓缓开了,开门的是个浓妆艳抹的少女,还有一个正坐在里头一个瘦老头儿的怀里,瘦老头儿斜靠在一堆软垫上,面前一张矮几,上头杯盘狼藉。

    一见燕翎,瘦老头儿跟两名少女都为之一怔!

    燕翎迈步跨进了门。

    “你是谁?”开门少女问。

    燕翎不但没理她,甚至没看她,凝目望瘦老头儿:“乌大人?”

    瘦老头儿面有怒容:“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密室!”

    燕翎道:“你防的是什么人?”

    瘦老头儿脸色一变:“你是……”

    “我姓燕,叫燕翎,你要是不知道,我还可以告诉你,前不久在你这儿自绝的那位老人家,是我义父。”

    瘦老头儿脸色大变,惊得要往起站:“来……”

    他“人”字没叫出口,燕翎抬手关上了厚扇门,带得那名少女差点没趴那儿。

    瘦老头儿身子往里挪,不住的惊声道:“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么……”

    燕翎道:“你像职司京城禁卫的‘兵马司’么?”

    瘦老头儿像没听见,只怕他如今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燕翎站着没动,又道:“答我问话,是你交待府衙追找我义父遗体的?”

    瘦老头儿仍像没听见。

    燕翎喝道:“是也不是?”

    瘦老头儿忙点头道:“是、是……”

    “你告诉他们,是两个女了赶一辆马车弄走的。”

    “是,是!”

    “你怎么知道?”

    “我……”

    只一声“我”,瘦老头儿住口不言。

    显然,他还不失机惊。

    燕翎道:“答我问话!”

    瘦老头儿不说话。

    “要是等我动手,你受不了。”

    瘦老头儿说了话,话声带着颤抖,只是说的却是这么一句:“你可知道你是个天下缉拿的钦犯?”

    “我当然知道。”

    “你不要伤害我,我可以放你走……”

    燕翎笑了:“谢谢你的好意,要怕我也就不来了……”脸色一沉:“到了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

    真是!

    瘦老头儿道:“我……”

    燕翎冷喝:“答我问话!”

    “我说,我说!”瘦老头儿吓得一哆嗦:“你答应不杀我?”

    燕翎叹道:“大宋朝怎么会有你这种官?既有如今,何必当初!”

    “我……”

    “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必杀你!”

    “啊……”瘦老头儿惊叫。

    “不只是为我义父,也为大宋朝。”

    “那……那我就不说……”

    “我自有办法让你说,除非你自认为吃得了苦,受得了罪!”

    他一步跨到了瘦老头儿面前。

    “啊!”

    瘦老头儿又一声惊叫,要往后躲,奈何已经没地方躲了。

    燕翎劈胸揪住了他:“你说不说?”

    两个女少吓坏了,跑到门边,要去开门。

    燕翎像脑袋后头找了眼睛,道:“你们不许出去,我不会伤及无辜。”

    两名少女好不容易跑到了门边,听了燕翎这句话,又吓软了手脚,一声惊叫,双双坐了下去,挨着门动不了了。

    瘦老头儿双掌合什,向燕翎连拜:“不要杀我,求求你,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

    燕翎道:“凭你这种胆,也敢卖国!”

    “卖国?我没有,我不敢,我不敢……”

    “你不敢?当初我义父他老人家到你这儿来干么来了?”

    “他,他…他……”

    “你为什么把他老人家下狱?”

    “我,我,我……”

    不知道瘦老问儿是吓得说不上话来了,还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你又为什么以他老人家引我出面,逼得他老人家自绝?”

    “我,我,我……”

    “想必指我杀官的也是你,是不是?”

    “不,不,不……”

    “这些事的真象,朝廷知道么?”

    “朝,朝,朝廷……”

    “我义父他老人家到了你这儿就被截住了,他老人家怎么找上了你,他老人家必然以为堂堂职司京城禁卫的‘兵马司’,一定是个赤胆忠心的忠臣,对不对?”

    “我,我,我……”

    “没想到你却是个弃宗忘祖的卖国贼。”

    “我,我,我……”

    “你真是罪该万死!”

    “啊!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说,你怎么知道是两个女子赶着马车弄走了我义父的遗体?”

    “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瘦老头儿似乎不会说别的了。

    燕翎扬手一巴掌掴了下去。

    瘦老头儿立即唇破血出,半边脸红肿,他杀猪似的大叫:“你杀官,你杀官……”

    “你自己明白,我杀的是乱臣贼子,我杀的是卖国贼!”燕翎的手落在他肩上,五指微用力。

    瘦老头儿又杀猪似的一声叫!

    燕翎道:“答我问话!”

    “我说,我说!你义父的遗体,是她俩那个主子强跟我要走的,命她俩拿马车运走的。”

    燕翎心头震动了一下:“她俩那个主子怎么样了?”

    “不知道,那我就管不着了……”

    恐怕这是实情。

    “我相信你管不着,可是我不相信你会就这么算了放过她。”

    “我,我,我……”

    “你怎么样了?”

    “我当然要实情实报,实话实说。”

    “报给谁听,说给谁听?”

    “我,我,我……”

    “说!”燕翎五指又用了力。

    瘦老头儿那受得了:“她们的六王爷,他们的六王爷……”

    “她们的六王爷把她们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那么,她们的六王爷住在什么地方?”

    “这……”

    “又想吃苦受罪?”

    “我不知道……”

    “那么你是怎么实情实报、实话实说的?”

    “我……”

    燕翎五指又一紧,只听“叭”地一声,瘦老头儿肩骨碎了,他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也难怪,就是铁打的金刚、铜浇的罗汉也受不了,何况这么一个血肉之躯的窝囊废。

    燕翎点了他两处岤道,他醒过来了,醒来连连哀叫!

    燕翎道:“你还有一边肩骨。”

    瘦老头儿心胆欲裂,忙道∶“住在东城金家大院,住在东城金家大院。”

    “金家大院?”

    “那是他们自已买的房子。”

    “怪不得叫金家大院,他们金家在京里的朋友,除了你,还有谁?”

    “我不知道……”

    “又不知道了!”

    “我真不知道……”

    燕翎的手,落在他另一边肩头。

    瘦老头儿大叫,带着哭声:“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是不知道。”

    看来他是真不知道。

    燕翎道:“你既然跟他们有来往,又怎么会不知道?还有谁跟他们有来往?”

    瘦老头儿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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