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沈翔大吃一惊,他急忙松开握着刘婉怡的手,开始在外套口袋中找寻起来,确实,他一直把那颗纽扣放在身上,毕竟是自己的好兄弟,毕竟是死后的唯一遗物了,但是,难道是这颗纽扣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哈哈,不用找了,我知道的,你一直带在身上。”9号游戏者摇摇脑袋,“但是为什么呢,沈翔?只是为了纪念你死去的朋友?”
沈翔将从口袋中翻出的那枚纽扣攥在手心,他努力回顾起最近一段时间,所有的疑点似乎全都聚集在自己拾起这枚纽扣之后,难不成……
“但是你应该明白,游戏者死去后,所有他的物件都会随着他的尸体一起消失,这枚纽扣之所以能留下来,只能说明这纽扣并不是属于柳峥的。”9号游戏者见沈翔半天没说话,只好扫兴地由自己回答了,“说老实话,沈翔,这纽扣其实是我的窃龘听器,哈哈。”
“窃龘听器!”沈翔和刘婉怡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惊叹,半晌后,沈翔只得无奈地接受,这枚曾救他性命的纽扣,要不是它,自己在和梁平辉打斗时绝不会想起柳峥教过自己的招数,可谁又想到,如今自己又要因它而丧命。
今天自己会死吗?沈翔脑中忽的闪过一句话,但他只是笑笑,自己都死里逃生很多回了,不差这一次。
“当初在商场爆炸案前夕的那个打给警局的电话就已经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查到手机户主的身份,而后又得知手机是他的儿子在用,也就是柳峥,所以我潜入他家,在他的所有外套上都嵌入了一枚窃龘听器,搜寻线索的过程是极其漫长的,我也假扮成警龘察找过他,后来他告诉我,那天打电话的人其实是你,因此我又重新注意起你。正当我想方设法准备追踪你的时候,你自己捡起了我的窃龘听器并每天带在身上,这倒帮了我一个大忙。”
“沈翔……”刘婉怡听着9号所说的这一切,连忙关心起沈翔生怕他过度自责,但她除了喊一声名字之外,现在这种局面下也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没事。”沈翔对刘婉怡报以一笑,但随即他又将视线转回到9号游戏者身上,神情也立马转回严肃:“继续,再说说你怎么杀了4号游戏者的。”
“噢,那个人啊,说来复杂了。”边说9号游戏者边伸了个懒腰,但这种悠闲的气氛并不能打动沈翔和刘婉怡,“你们也猜到了4号的大致身份,这让我很是佩服呢,沈翔。但是你们对于她身份的明了,也只是加快了我杀她的步伐而已,绝不是对于我的帮助。”
又没人跟你抢,真是个争功的家伙,沈翔心想道。
“其实说起来查出4号身份的过程其实是很无意的,某天晚上正在监听柳峥,那次或许是在家庭聚餐,热闹得很,吃饭的时候把我耳朵都吵聋了。结果吃完饭之后,柳峥跟他表哥在一起聊天,估计是关系很好的表兄弟吧,那表哥竟然向柳峥抱怨起最近自己女朋友不知犯什么糊涂,总莫名其妙地提起关于神的事,而且还问他自己会不会死。这个消息,哈哈,简直是一个小彩蛋啊。”
“这么说,4号游戏者的男朋友是柳峥的表哥?”此时此刻的攀亲戚让沈翔感到无可奈何,但生活有时便是处处充满惊喜,只不过惊喜也有好坏之分。他已经能想到9号游戏者之后的举动了,“然后你潜入柳峥表哥和他女朋友租的屋子里,然后装上你的窃龘听器?”
“聪明,那位可怜的实习老师,乖巧地跟着我一步步走向死亡,如果你们都这么听话,倒也省去我很多事了。”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是潜入,又是查看通话记录,又是窃龘听器,沈翔只知道这个9号游戏者,一定不简单。
“你想知道吗?”9号游戏者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而后他顺势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既然你问了,我很乐意告诉你,沈翔。但是时间不够了,我给自己所制定的计划是在今天之前完结掉一切,成为时空之神,我可不想出什么差错坏了我的大事,毕竟,你俩也不是吃素的。”
听见这个回答,沈翔的希望便落空了,他本想多套套9号游戏者的话,以此来拖延时间,但是对方好像并不吃这一套。
“对了,沈翔,”9号游戏者又开口了,不过语气变得很庄严,像是仪式开始前的祷告,“我知道你不是游戏者之一,我对你身份的兴趣也很浓厚,但是,等我成为神之后,总有一天我会明白的。”
“还有,沈翔,我知道你也杀了两名游戏者,所以你对于今晚可能还抱着一丝侥幸,不过,”9号游戏者似乎忍不住将想说的话一股脑说出来,并且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出现了一个类似遥控器的装置,“我可不会笨到提着小刀跟你拼命,你的附近已经被我布满了小型炸龘弹,反正只要杀了1号游戏者,我就是整个游戏的胜者了,哈哈!”
炸龘弹!沈翔下意识地挡在刘婉怡身前,他不停地扫视着四周,但他很清楚,这一次的自己,在劫难逃了。
“如果时间能够回转,我们是否还会像现在这般悲伤?”
沈翔的脑中又想起了梁佳嫣的这个问题,他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9号游戏者,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时间能够回转,梁佳嫣,我一定要让你幸福……
墙上的挂钟刚走到11点,这家大学附近的理发店已经准备关灯打烊了,就在这时,一名顾客径直走了进来。
“对不起,美女,我们店准备打烊了。”店中一名正在拖地,相貌姣好的女生对着走进来里的人抱歉地笑笑。但是对方并未理会,只是将几张百元大钞拍在了进门的桌子上。
“最后一客,怎么样?”梁佳嫣对着离她最近的一位理发师摸样的男人笑道。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那男人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
“请坐。”
“美女,想怎么剪?”理发师将已经整理好的“工作伙伴”又一一取出,他看着镜子中的这名顾客,模样不错,或许待会儿还可以要个电话号码。
“帮我把长头发剪短来,其他的你看着办吧。”梁佳嫣说完这一句,就闭上双眼,只等一个全新的自己出现。
剪掉长发,剪掉过去的梁佳嫣,会是一个崭新的梁佳嫣。
至少梁佳嫣自己这么想着,她的嘴角浮出一丝甜美的微笑。
沈翔,如果时间可以回转,这是我说出的命题。
但是结果我们都知道,做过的事情,怎能重来一遍呢。
就这样吧,我们还会相见的。
只希望到时候,你我,都是微笑着。
第六篇
(一)
“重剑执手,圣铠披身,以心为印,以血为祭,众神在上,吾神在前,誓抵异族,守护吾疆!”
气势澎湃而又满怀敬意的祷告声传出殿堂后,远方高耸入云的塔楼上敲响了八声钟响,迎接着他们的第八任神。
祭司长,一个身着圣袍,满头银发的老人从身旁侍从那颤颤巍巍地取来一顶宝冠,在殿堂内所有时空执政官的注视下,他虔诚地走到一位单膝跪于大殿高台上众神雕像前的孩子身边,慈祥地看着他。
这个孩子,自己亲眼见证着他的成长,自己早就知道他的能力会让他当上万尊的时空之神,虽然……
“伟大的先神艾伦卡,您的追随者在今日重生,愿您的圣光庇护永岁,时空之域辉煌永存。”老祭司长用他那年迈的嗓子第三次喊出了同样的话语,这一次,又或许是最后一次了,自己这颗时空之域的长寿星,马上也将长眠了。
只是他不知道,对于伟大的第一任时空之神艾伦卡长眠后留下的那份遗产,眼前的这个孩子是否还感兴趣。
老祭司长吃力地弯下腰,庄严地将宝冠置于那孩子的头顶,接着他小声说道:“小欧斯,您终于成为一代时空之神了。”
是啊,终于到这一天了。被换做“小欧斯”的孩子这么想着,在殿内众人的欢呼声中,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我早就不是个孩子了,老家伙。
这一天是将被载入时空之域史册的日子,所有的时空之民们都坚信,在又一任能力卓越的时空之神带领下,时空之域将再次步入史诗般的辉煌。
但是时空之神欧斯是怎么想的呢,这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而他此时,正趟在时空之殿内的一个不起眼的花园中,独自看着远空。
那些繁杂又老套的仪式终于结束了,他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精致的宝冠被他放在一边的草地上,就像是他一个认识多年的老友。
正等着教导自己成为神之后应该注意哪些条条框框的老祭司长,现在是不是在圣殿内等不及了呢?
“哈哈。”欧斯咧开嘴笑出声来,但从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让他立马坐起身来朝着声源处看去。
“你果然在这,欧斯。”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女孩从自己对面山石后探出个脑袋,接着踱着步子走到他身边,靠着他坐了下来,就像两个人小时候一样。
“祝贺你啊,欧斯。”女孩也抬起头,东落的太阳映红了整个天空,晚霞也如同彩带般散落在天上,宣神的仪式一办就花去整个下午呢。
“这有什么好祝贺的,你不也一样嘛,瑟琳娜。”欧斯转过头去看着自己儿时的好伙伴,为了仪式,女孩的长发被盘在了脑后,疯丫头第一次露出了成熟的样子,“等过几天,你也会在那老家伙的口中成为时空审判官,不是吗。”
“真是个不懂礼节的孩子,别人祝贺你你应该先说句谢谢的!还有,可不许再叫哈尔特爷爷为老家伙。”瑟琳娜故作生气地说着,但她也知道,欧斯的父母都在早年抵御时空之域以外的异族时牺牲了,在尚未记事就成为一个孤儿后,一步步走到今天,欧斯经历了太多,因此性格也很是孤僻。
“好好,知道啦。”欧斯拖着长音回答道,他又闭上眼躺回到草地上。瑟琳娜或许是唯一能让欧斯听话的人了,这一点也颇让瑟琳娜自豪。
“欧斯,安静点!”
“欧斯,坐下!”
“欧斯……”
往日的时空之殿内总可以听见瑟琳娜对于欧斯的种种咆哮声,这也给大人们带来许多乐趣,一个能力超众的神需要一份制约的力量,加上瑟琳娜本身便天赋异禀,因此长老们才想到选瑟琳娜作为新一任时空审判官。
两人一起安静地待在花园中,直到瑟琳娜再次打破平静。
“欧斯,你……”瑟琳娜想着该怎样恰当地形容自己要说的话,“你还对那个东西很感兴趣吗?”
“又来了,我就知道你会问我。”欧斯眼睛都不睁便打断了瑟琳娜的话,他不耐烦地回答道,“我早说过,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决定。”
“那怎么行!”瑟琳娜并不在乎眼前这个人已然是时空之神,她愤然回击道,“欧斯,答应我别去动它好吗,前几任神已经因为它而……”
瑟琳娜停住没再说,因为她也不知道前几任神最后怎么样了,她只知道,妄图启用那份力量的家伙,最终都不见了。
“别动它好吗,我不想你变成他们那样。”停顿之后的瑟琳娜语气变得近乎于哀求了,她如此执着地劝说着欧斯,是因为自己真的不希望失去他,她多希望这一次的欧斯,能像往日一样,即便态度很恶劣,但至少能说出“好”。
但是没有,欧斯冷酷地站了起来,用背影对着瑟琳娜低沉地说道:“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做决定。”
“不……”瑟琳娜摇摇脑袋,她不知道从何时起欧斯竟然对那个玩意儿产生了如此浓厚的兴趣,那可是时空之域的禁忌啊。她刚想继续开口劝说欧斯,可是她突然发现似乎一阵外力袭来,居然将自己的嘴巴封住以至于不能开口说话了。
“嗯!嗯!”瑟琳娜从地上蹿了起来,瞪大眼睛冲着已经转身离去的欧斯嚷嚷,她知道肯定是他动了手脚,可是欧斯根本不搭理他,于是瑟琳娜只好双手握拳,心中默念道:
“空间之力,解!”
瑟琳娜体内的能量开始翻滚,不停朝着瑟琳娜指引的方向冲撞。终于,那一阵压在自己嘴上的空间之力得以崩裂解除。欧斯似乎只是想给自己一个警告,让自己闭嘴,但是依瑟琳娜的性格,是绝不会轻易服输的。她追上前去,跟在欧斯的身后,严肃地说道:“混蛋欧斯,在时空之殿不经过允许是不得随便使用时空之力的,你忘记了吗!”
“你不也用过了吗。”欧斯并未回答瑟琳娜的问题,他只是冷冷地将问题弹了回去。
“那是因为你违反在先,欧斯!你……”
“够了!”欧斯像是一个被激怒的猛兽般回头对他的好友大声吼道,两人也因此都停下脚步,瑟琳娜更是满脸诧异,“瑟琳娜,够了,你什么都不知道,而我,我是神,是从今天开始直至以后的时空之神,拥有无尽的力量与权力,我能做我想做的任何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瑟琳娜呆在原地,她琢磨不透这句话的含义,欧斯从没如同今天这样暴怒过。第一次,欧斯带给她的感觉竟是如此的吓人,或者是恐惧。
正当双方僵持于沉默中时,前方一间大殿的转角处传来了一句熟悉而又苍老的声音。
“欧斯,不得放肆!”
瑟琳娜像找到救星一样欣喜地朝那望去,没错,确实是拄着圣杖的老祭司长,他的身份在时空之域仅次于神,在时空众官中也颇具威信。而他的身边,陪同他前来的还有时空制裁官沃克。
“欧斯,圣戒的条数我们时空之众必须服从!”沃克大喝一声,他与欧斯还有瑟琳娜是儿时最为要好的三人组,这种关系让他在说话时已经忘记了对方现在的身份,但是欧斯自己不会忘记。
“我是时空之神,注意你的语气,沃克制裁官。”欧斯的眼神暼过身材魁梧,手握重剑的沃克,直盯着面容不改和蔼的老祭司长。
沃克听闻欧斯的愠怒之词,心怀不满却不敢发作,他撇头看见身旁的老祭司长只是含笑地点点头,于是只好对着欧斯低头道:“吾神在前。”
“哈尔特爷爷。”瑟琳娜乖巧地朝着老祭司长喊了声,又看了看欧斯毫无表情的脸。
“你们慢慢叙旧情吧,我先走了,去做神要做的事。”欧斯丢下这一句话,便弯膝一跳,借助着空间之力朝远方飞去。
“你这家伙!”沃克追上前几步,但被祭司长哈尔特伸手拦住。他气急败坏地回过头去,愤怒地说道,“祭司长,就算是尊贵为神,但也不能让他这样为所欲为下去啊!”
“我知道,小沃克。”祭司长眺望着远方,欧斯的背影此刻已成为一个黑点,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对了,小沃克,你回正殿去,帮忙四大长老打理回去的事项,还有安排一下护送的人手。”
“是,我立马去办。”沃克提起重剑,剑锋朝上,剑柄置于面前做出了“遵命”的动作,走之前,他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瑟琳娜。
瑟琳娜望着沃克远去的身影,轻声对祭司长说道:“哈尔特爷爷,我,欧斯他还是……”
“我知道。”哈尔特的姿势依旧未变,像是感受着众神的指引。
“宣神仪式结束后,四大长老也要回到各自的城堡中了,如果这个时候欧斯他……”
瑟琳娜止不住地担心起来,她想起欧斯改变的这段日子,曾经她以为只有自己能够唤醒最初的那个欧斯,但现在看来,就算是她瑟琳娜也无能为力了。
“我已经派时空执行官们加派人手日夜守护艾伦卡之心了,欧斯的时空之力很强,但是他想要同时对付那么多执行官,我想还是不可能的,放心吧,小瑟琳娜。”哈尔特说完后,才撑着圣杖缓缓朝圣殿的方向走去,瑟琳娜见状也急忙跟上前去,扶着老祭司长慢慢走着。
欧斯,为何你如此执意要开启艾伦卡之心?瑟琳娜依旧不解。
其实欧斯已经回答过了:
“瑟琳娜,你什么都不知道。”
(二)
在这块大陆第一次苏醒时,一股强大而失衡的力量从各处迸发出来,将整块大陆搅得分崩离析,这块土地上的人民经历了挣扎,经历了苦难,经历了探寻,直至最后,他们中的一人成功掌握了这股大陆最为原始的力量,他靠着这股力量,靠着自己坚强的意志,将四分五裂的大陆重新拼接在一起,创造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国度,时空之域。
那股力量被换做时空之力,而那位伟人,便是第一代时空之神,艾伦卡。
艾伦卡在此之后感受到时空之力的驱使,他没法拒绝,于是不知尽头地汲取着天地间的时空之力,绿意开始枯萎,大地开始干裂,新生的国度也变得危在旦夕。
曾经与艾伦卡一路走来的勇士们前仆后继地劝阻他,希望他能停止这贪婪的脚步,但是对于已经沉溺于这股狂妄力量中的艾伦卡来说,这些人,只不过是懦夫,能够真正理解时空之力美妙之处的,只有自己。
接下来便是疯狂的报复与杀戮,所有怀着热枕之心公然顶撞时空之神的莽夫们,纵使他们是真的正义,就算他们是为了人民,艾伦卡都统统将他们处死。
于是活着的和死去的,都开始变得缄默不言。
大陆地再度分裂,看起来在所难免。
某日,一位身着破旧铠甲的熟悉面孔踏上了时空之殿,细细数来,除去艾伦卡,这已经是当年十大勇士中最后一人了。
“你终于来了。”艾伦卡站在窗边,对着自己曾经的伙伴打招呼。时空之神的头发已经花白,额头上也爬满了无言的皱纹,谁又会想到此时的神,仅仅是正值壮年呢。
“几年没见,你变了许多,艾伦卡。”
“变?啊哈哈,你是说这些该死的皱纹,这难看又恶心的白发,”艾伦卡自嘲地笑笑,自己体内时空之力的过度膨胀,已经开始威胁到自己的生命了,但他随即又抛去笑容,厉声说道,“你说的‘变’是指这些,还是指死在我手上的那些懦夫!”
艾伦卡朝着窗栏一拳砸下去,周边的卫兵瞬间提剑上前。
可是那人只是笑笑,没把艾伦卡的愤怒当一回事,他望着远方,淡淡地说:“算了,艾伦卡,我打算走了,走得远远的,在此之前,你不会介意陪你的老友逛逛吧?”
“走?”艾伦卡迟疑了一会儿,但他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好,但是逛完之后,你就给我滚得远远的!”
那人对着艾伦卡微微一笑,他其实猜出了这句“滚走”的后半句。
“这样至少我可以不用杀你,亚历克斯。”
两人驾驭着时空之力来到了一个地方,艾伦卡以为亚历克斯会想那些死去的人曾经做过的一样,将自己带到一片荒芜之地然后老套地讲一番肺腑之言,最后说一句:
“请停止吧,我的神。”
但是没有,出乎艾伦卡的意料,亚历克斯带着他来到了一片美妙之地,这里群山环翠,绿意盎然,树石森森,流水潺潺,即使是在都城内,也很难见到这番美景。
“哟。”艾伦卡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叹,刚刚的长途跋涉果然是有回报。他再看看亚历克斯身上那套老旧的铠甲,记忆朝深处飞去,时光仿佛扭转到大家一起艰苦奋斗的那段岁月。
“很美吧。”亚历克斯环顾了一周,为了找到这个地方,他可花了不少力气,“你想拥有这里吗,艾伦卡?”
听到这话的艾伦卡眼前一亮,但他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渴望,因为他相信自己这位老友肯定有别的目的,绝不仅仅是看看风景这么简单。
亚历克斯没等艾伦卡回答,径直走到一棵大树边,继续说道:“我将这一片美景赠与你,我的神,但我想拥有这棵大树留作纪念,您应该不会拒绝吧?”
“当然,不会拒绝。”艾伦卡置身在这片宝藏间,早已不在乎亚历克斯想要什么,他立马答应了亚历克斯的请求,但他的话音刚落,亚历克斯拍在大树树干上的手掌一合拳,伴随着一阵闷响,大树轰然倒塌,砸在大地上激起阵阵灰尘。
“亚历克斯,瞧你做的好事!”艾伦卡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他顾不得神的威严,大吼道,“你疯了吗!”
“不,我的神,”亚历克斯平静地低头回答道,“是您答应我,拥有这棵树的。”
“是的是的,我说的,可你有必要……”艾伦卡指着那一片尘烟四起的草木废墟暴跳如雷道,“你毁了这里的美景啊,亚历克斯,你在故意用你的时空之力挑战我的怒火吗?你想激怒神!”
“当然不敢,我的神。”亚历克斯迎着艾伦卡的怒火走到了他的面前,“我只是想拥有它,可是我却毁了它,甚至于如果刚刚我站的位置不好,我都会被它砸死,我的神,你想到些什么了吗?”
艾伦卡绝非愚笨之辈,虽然来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亚历克斯的目的,但是此时此刻,他还是陷入了沉思。
“你与我刚刚的处境是一样的,艾伦卡。”亚历克斯看见艾伦卡的反应,于是加快了进谏的步伐,“你想拥有时空之力,但是真正的时空之力绝不代表着毁灭,这种毁灭的力量最终会害了你自己,还有整个大陆。”
艾伦卡把目光从身边的绿色投向远方,不管时空之城多么气势恢宏,但是依旧遮不住那份已经深入地底,透入空气中的萧瑟与破败。
“真正的时空之力,是控制,是平衡,这样才能真正拥有,那种不计后果、无约无束地汲取能量,最终会导致时空之力的失衡,你知道那会有多可怕,艾伦卡。”
艾伦卡深吸一口气,他缓缓说道:“你知道之前对我说这些话的家伙,他们的下场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亚历克斯的笑容依旧未泯,“所以我必须来。”
太阳东落后,亚历克斯安全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而艾伦卡则留在原处,彻夜未归。
当都城的卫兵们到处寻找着不见踪迹的时空之神时,亚历克斯只是轻声说了句:“时空之神,会回来的。”
是的,会回来。
但是已经太晚,第二天艾伦卡回到时空之殿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想拥有的那股力量,最终还是毁了他自己。但在此之前得以回头,又或许是一件幸福之事。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听你的?”垂危之际,艾伦卡强忍着虚弱朝亚历克斯问道。
“我也不知道,艾伦卡,但是你还是听了。”
时空之域,终于还是恢复了从前的生机。草儿从土地中抽出嫩芽,飞禽们也再次掠过天空。
为了防止此类的危险再度发生,为了防止接任的时空之神再肆意妄为,艾伦卡在圣戒中,加入了有关时空审判官的条例。
而亚历克斯,则成为了第一任时空审判官,被时空之民们传诵至今。
这一史实,欧斯很清楚,祭司长哈尔特曾经教授给他们几个孩子,他此番想起,却不是对这一段历史感兴趣。
他真正感兴趣的,是艾伦卡长眠之后,他的力量精髓所幻化而成的那一颗明珠,那一颗为众人渴求却又闻风丧胆的禁忌。
艾伦卡之心。
(三)
时空之神艾伦卡虽已重归理智,但他的身体遭过度的时空之力荼毒已深,血洒殿台几日之后,纵使时空四大长老拼尽全力,依旧没能阻止艾伦卡生命的流逝。
艾伦卡长眠的第二天,当时空之众准备将艾伦卡冰冷的身体送往北方极地时,却惊讶地发现神的身体已消失不见,房间内取而代之的,是悬浮在空中的一颗晶莹剔透的翠绿色宝石,正散发出诡魅的幽光。
亚历克斯缓步走上前去,慢慢地伸出右手想要取下这颗艾伦卡遗留下的最后一物,但是就当他快要触碰到宝石时,一股阻力却将他的手挡在咫尺。
这块宝石似乎能创造出一片结界从而将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离开,亚历克斯只是一愣,而后收回手,转身退了出去,他边走边说道:“都走吧,这是艾伦卡的心意,他想要永远待在时空之域,看着这里的繁荣辉煌,看着时空之民对他的永不忘却。”
这确实是迷途知返的艾伦卡的心愿,那颗宝石,便被叫做“艾伦卡之心”。
但欧斯明白,“艾伦卡之心”绝不仅仅只是无知的时空之民所认为的那样,单纯的作为一个上古时期遗留下的信物,供他们瞻仰祭拜。真相是,“艾伦卡之心”是拥有着强大时空之力的能量源泉,这似乎已是时空之堡内众所周知的秘密。
在第五任时空之神第一次发现“艾伦卡之心”的真实身份前,每年举行的艾伦卡忌日时,“百禽皆静万兽俱避”的现象只被视作平常,普通的时空之民们以为是艾伦卡的神归所引起,因此每当时空之域沉入祭拜先神艾伦卡的气氛中时,整个大陆上都是一片热闹非凡,张灯结彩的景象。
虽然到了第二天,所有的时空之众都会感到昏昏欲睡,无精打采,但原因还是被简单地归结为前一天太过于忙碌兴奋。
只不过真的这么简单吗?第五任时空之神敏锐地觉察到,这种不寻常的现象,绝对与艾伦卡有关,如今他的躯体不在了,那么问题肯定出在“艾伦卡之心”上。
又是一年祭拜日,第五任时空之神忙完了所有的仪式后,披着月光来到了一栋小屋前。
这所重兵把守的屋子,便是先神艾伦卡去世的屋子,是“艾伦卡之心”盘踞的屋子。
“吾神在前!”身边的时空执行官们见到神亲自驾临,赶紧抖擞精神,提起重剑做出了标准的参见动作。
时空之神只是点点头,并未说话,他仔细地观察着这间屋子,仿佛耗尽所有的精力之后,终于发现了些许端倪。
房门虽是紧闭着的,但是从门缝中,还是可以看出一股淡淡的,金黄丨色的丝线穿梭于其中,不,是正在缓慢地渗进屋内。
时空之神顺着这股丝线的来源望去,却发现这股丝线竟然布满了整个天空,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时空之力作为一种力量,虽然是以虚无形态充斥在整个身体中,但只要拥有者的时空之力足够强大,却也还是能洞察出时空之力的形状,那是一种金黄丨色的,若隐若现的细丝样物质。
“开门。”他高声吩咐着周边的手下,发现了几百年来未曾为任何人所触碰到的领域,这让他变得热血沸腾。
随着厚重的大门“吱”地一声打开,时空之神走进屋内,看见了“艾伦卡之心”。即便今日它所处的屋内明亮异常,但无法否认的是,它比平时任何一天都更加耀眼,更加光彩夺目。
“退下吧。”他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打发时空执行官们离开,只留自己独处。
“艾伦卡之心”在它所散发出的结界内躁乱地跳动着,整间屋子中,时空之力去往的终点便是它。
神走近“艾伦卡之心”,他甚至能看清,一股股时空之力前仆后继地闯进结界中,被“艾伦卡之心”吸收,被“艾伦卡之心”吞噬。
“艾伦卡,我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第五任时空之神抛去了之前面对先神的敬畏,他着迷地看着“艾伦卡之心”内无数的能量交织在一起,自言自语道,“你生前便是个对时空之力有着无懈追求的家伙,没想到死了之后,你的遗物还是如此。”
一边说着,神一边伸出双手去抚摸着那一层看不清的结界,如今的他已经确信,每年的今日,“艾伦卡之心”都会按照艾伦卡的遗愿,吸取着整个大陆的能量,如今已经过去千百年,那这“艾伦卡之心”所蕴藏的能量,到底得有多么巨大,多么恐怖。
“我会成为超越你的时空之神,艾伦卡。”他此刻已兴奋地合不拢嘴,放在结界上的手也逐渐发力,想要打破这一层障碍。
“你只是将大陆重新拼接在一起,而我呢,我会让时空之域的版图,扩大至整个大陆!北方极地,南方沙漠,西方沼泽,东方丛林,这些连你也从未踏足过的地盘,由我去改写它们的历史!”
他的面容变得狰狞,使出全力的他,手指已经狠狠刺进了结界之中,眼见就要触碰到“艾伦卡之心”那宁静的表面了。
“我将是最伟大的,哈哈!”他的最后一句话回荡在屋内的空气中。
第二天,当时空执行官们闯入房门时,他们只见到了时空之神的圣袍,无力地趴在地上,还有完好无损的“艾伦卡之心”。
时空之神已不见踪影,而那抹诡魅的幽光,却更加强烈,“艾伦卡之心”平静的表面却映射出许多惊恐万分的表情。
一时间,“艾伦卡之心”吃了时空之神的谣言遍布整座城堡,所有怀着不同目的的人,有的是为时空之神报仇,有的是想占为己有,甚至有些只是愚蠢得想得到名声,他们一个个站在“艾伦卡之心”的面前,狂妄或贪婪地看着它,使出自己浑身解数,最后,再成为它结界中的一股丝线。
看热闹的人堆一次次被惊吓地哄散而去,又一次次好奇地聚拢,直到年轻的祭司长哈尔特联合四大长老设下禁令,任何人不许靠近“艾伦卡之心”,并且不得向时空之堡之外的地方泄露真相,而原本安置“艾伦卡之心”的屋子,也随着它所在的大殿一起成为禁忌之域,由十四位时空制裁者共同严加看管。
恐惧与好奇,已经像是一根根触角,深深扎入整个时空之堡,紧紧握住城堡中每个人的心,它们慢慢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网,捕捉每一个跨越雷池的家伙。
就连时空之神,也不例外。“艾伦卡之心”将拥有时空之力者反噬的速度,与其自己体内时空之力的多少成比例,像时空之神这种难得的食物,“艾伦卡之心”只消一瞬间,便要让“选举谁作为下一任时空之神”的难题再次摆上祭司长哈尔特的案桌。
想到这里,欧斯自己都笑出了声,什么“速度与自身能量成比例”这种把戏,他是从喜欢异想天开,爱讲离奇故事的铁匠铺老头儿那听来的,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如果有机会,真想试试呢。”欧斯直直地躺在崭新的床上,这是他在时空之神的房间内睡的第一个晚上。
“不知我的时空之力,能否让‘艾伦卡之心’满意呢?”
(四)
时空之民们所期待的太平盛世并没有持续多久,当都城沦陷的那一刻,他们才体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