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馅子一样被夹在中间的邵轻一口气差点儿提不上来,本能的推开了岚笙,爬起坐在地上,气短的捂着胸口,满脑子都是小小山丘差点儿变平原的惊魂未定......
被邵轻撞倒的黑衣人瞪大了眼睛,抖着手指着邵轻:“你......你竟然是女......”
“给老子闭嘴。”邵轻站起身愤愤的上前踹他一脚,点了他的丨穴道,跑到岚笙身旁看了看他的脸色。只见岚笙整个人卷缩起来,完美的五官痛苦难耐皱起。
邵轻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伸手搭上他的脉搏。
凌厉的掌风毫无预兆的袭来,不偏不倚打在邵轻的右肩上,邵轻没有料到岚笙会突然出手,闪躲不及重重的砸在墙壁上,掉落下来滚了好几个圈。
咔擦的一声,胳膊脱臼了。
一掌击出后,岚笙再也支撑不住,一丝鲜血自唇角滑落,整个人软下,以剑支撑半跪在地面。
墙头上几块老旧的砖头掉落,邵轻端正歪掉的面具扶着墙壁站起身,气得内伤:“岚兄,你好狠的心啊......”
那个打了岚笙一掌的黑衣人执着剑,步子缓慢而沉重的朝岚笙走来,森寒的笑声自面巾中溢出:“程徽,受死吧!”
012黑粽子美男
(眼见着剑就要劈开岚笙的脑袋,贱性使然,冒着被砍或再度被拍飞的风险,邵轻飞身扑了过去,抱着岚笙滚了一圈。ww身后,剑砍在地面上,划出了一条深痕。
被邵轻点了丨穴的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丨穴道,却没有再为难邵轻二人,拿起手边的剑用力一甩,直直刺入另一名黑衣人的心脏。
“你......”那人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的倒下。
“小兄弟,不用谢,后会......你!”
黑衣人转身想走,邵轻连忙爬起身将那人拽回来,踹回巷子里,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黑衣人也没有挣扎,索性长开手臂,视死如归:“尽管上吧,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们主子是派你来搞笑的吗。”也不看看自己包得跟个黑粽子似的什么德性。邵轻踢了踢他的腰,“说,银子放在哪个兜里?”
黑衣人一愣,旋即大笑,暧/昧的眨了眨眼,“腰上,大侠可以自己拿,随便拿。”
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邵轻用力一扯,将一个小布袋扯了出来,放在手上掂了掂,放开脚,“速度滚!”
黑衣人大概是被邵轻玩傻了,眯着眼一个劲的笑。
“等等。”
“姑……大侠,还有事吗?”
邵轻指着晕倒过去的岚笙:“背他。”
客栈厢房内,邵轻咬牙接好自己的手,走到榻边拉起岚笙的手将内力渡了进去。深厚的内力渡入岚笙身体里强/压而下,岚笙体内疯狂乱窜的内力受到压制,渐渐平息,苍白的脸慢慢的恢复了血色,呼吸亦平稳下来。
“需要帮忙吗?”
邵轻似乎这才想起了他的存在,不满道:“你怎么还没走?”
黑衣人:“......”
“滚!”
“......告辞。”
邵轻没有理他,黑衣人自觉无趣的摸了摸鼻子,走到窗边正欲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扯下面巾,烈日强/光之下一张堪比女子更美的脸露出。
“逐星派弟子,楚雾。今日之事得罪了。”
邵轻抄花瓶的动作一顿,倏地起身,装模作样的理了理头发衣服,规规矩矩的抱拳道:“在下邵轻。”
态度的突变,让楚雾忍不住挑了挑眉,颇有兴味的笑笑,没有多做停留。
天色渐晚,邵轻蹲在榻边,看着仍未醒来的岚笙,回想起方才的一切,邵轻心中暗叹连连。今日之事对于她来说实属难得,要知道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伤了她还能让她出手相救的,岚笙是第一个。
男/色/误人,不怪自己喜欢美男子,就怪岚笙实在是太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邵轻察觉到一道颇为熟悉的目光投落在自己的身上,下意识抬眸,岚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神情莫测。
013没觉得自己不正常
(黄昏时分,街道上的人渐渐散去。『』邵轻随着岚笙回到方才被堵的巷子里,阳光暴晒之下巷内的血腥味越发浓重。所幸这条巷子两边都是无人居住的荒宅,如若不然,这会儿定惊动官府不可。
岚笙醒来后,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就出了客栈往这里来了。邵轻跟在他的身后,唤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无奈之下只好跟着。
这算是她目前为止,追美男追得最窝囊的一次。可她邵轻是谁,她可是越戳越勇,为了达到目的地连脸都可以不要人!
巷内断肢残害散落在染满了鲜血的地面上,岚笙蹙着眉,在那些被杀害掉的黑衣人身上翻找着什么。
直至此时,邵轻才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这些死掉的黑衣人都是来杀程徽的,而方才那黑棕男说他是逐星派的弟子,可他为何会与要啥自己本门弟子的人走到了一块儿?
邵轻捡起打斗时放在墙边的花篮子,拿了朵月季花把玩了一会儿,又看看岚笙低头寻找的样子,“你在找什么?”一蹦一蹦的跟在岚笙身后,“方才将你背回客栈的那个黑粽子是逐星派的人,他叫楚雾。”
“楚雾?”岚笙动作一顿。
邵轻点了点头,“逐星派掌门的三弟子,程徽的三师弟。”
逐星派这一代的掌门共有三名弟子,程徽是他的第一个弟子,赋予希望最多的那一个。而楚雾,是逐星掌门的关门弟子,一个让逐星派上下十分头疼的人。若将程徽当做整个逐星派弟子的学习榜样,那么楚雾就是一个反面教材。
似猜到了邵轻心中所想,岚笙蹙眉道:“这些人与逐星派无关。”
邵轻手一抖,“和楚雾有关?”
“......”岚笙深深的看了邵轻一眼,没有答话。
邵轻歪着脑袋呲牙一笑:“呐,在下救了你一命,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以身相许?”
岚笙撇开脸,淡淡道:“我是个正常人。”
邵轻笑得更欢了,“没事,在下也没觉得自己不正常。”
岚笙:“......”
出了巷子,不多时两人便听到了身后传来尖叫声,约莫是有人发现了那些尸体。
两人并没有一同回客栈,邵轻去了一趟药铺,买了些外伤药,再去成衣店,买了套男装,直接在店内换好衣服后,这才漫步走回客栈。
走廊尽头处岚笙和一名女子面对面站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邵轻心中一动,放轻脚步走近一些,发现那名女子竟然是昨日带着岚笙来茶馆的那一个,只是现在看她的脸色苍白得可以,好像是受了伤。
岚笙瞧见鬼鬼祟祟的邵轻,从女子手中接过了什么东西,大步上前拉着邵轻走进房间,反手将房门带上。
【有人在看吗,收个藏或吱个声啊喂......】
014......抱歉
(岚笙自然是瞧见鬼鬼祟祟的邵轻,从女子手中接过了什么东西,大步上前拉着邵轻走进房间,反手将房门带上。『』
邵轻问:“岚兄可是不夜城的人?”
只有极少人知道,紫边黑袍,是不夜城回声殿高层的着装。而回声殿,则是隶属于不夜城城主手下的杀手阁,人数虽不多,却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岚笙倒茶的动作一顿,“......是。”
说起不夜城,邵轻就想起了城门口前不愉快的一幕,想起那个一直坐在马车里不曾露面的危险人物,以及那轻描淡写却能够要了她的命的三个字。邵轻面皮不自然的扭曲了几下,虽当着人家下属的面说主子的坏话有些不厚道,但邵轻还是忍不住捏起拳头愤愤道:“岚兄,你们家的城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岚笙闻言,眉梢轻挑,“何以见得?”
“要杀我的人都不是好人。”邵轻回答得理所当然,一点儿都不避讳谈及这件十分丢脸的事。
岚笙深深的看了邵轻一眼,没有作声,邵轻将他的沉默当成了赞同她的话,又道:“岚兄,不如你跳槽吧,在下带你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今日之事......”岚笙垂眸看着杯中的茶水,“抱歉。”
邵轻受宠若惊,“岚兄,你......你这是在和在下道歉吗?”
“......嗯。”
邵轻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她以为岚笙这种不咸不淡油盐不进的人,是不屑于做道歉这种事情的,她也没指望着他开口,却没想到现今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
她突然就觉得,这一掌受得值了。
夜幕降临,这个时辰的街道比白日要冷清了许多,路上行人三三两两,两旁的屋舍陆续点亮了烛灯,不少商贩都在收拾着东西,边和临近的人闲扯着最近的八卦之事。邵轻一路走过去,听得最多的无疑是关于凤阁和不夜城城主的事儿。
邵轻看了眼白天买糖葫芦时一个小伙子偷偷塞给她的小地图,将位置记在脑中,手一用力,纸张碾成了粉末飘落。
拐进一个小巷子里,邵轻步子开始变得诡异,忽左忽右忽跳跃忽往回走,不一会儿原本空荡荡的巷子尽头出现了一户人家,老旧的院门紧闭着。
邵轻上前敲了三下那扇门,便退到一边候着。
“谁?”
“邵轻。”
木门打开了一个细缝,里头的人伸头出来警惕的四处瞧瞧,确定没有别的人跟来,才侧身让开。
“你已经迟到了快半盏茶的时间。”
邵轻快步朝那唯一亮着灯的屋子走去,才推开们,一步未入,凌厉的杀气迎面袭来。邵轻侧身闪开,杯子重重的砸落在门外的石阶上。
015龙门尊主
(里面的人似乎因为没有砸中邵轻而不悦,灌注着浓厚内力的鞭子紧接着朝邵轻狠狠的甩了过来。『』邵轻不小心扯到右肩,闪躲不及,鞭子打在落在肩头上,她似乎听到了皮肉裂开的声音,火辣辣的痛意从肩膀处传开。
邵轻咬牙捂着肩膀单膝跪下,低垂着头,“属下来迟,望尊主恕罪。”
衣襟半开斜倚在美人怀中的男子不咸不淡的睨了邵轻一眼,面色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轻纱薄裙的薄姬勾人的桃花眼微挑,将剥好的葡萄送入薄魇口中,冷笑道:“邵轻你好大的架子,竟然让尊主等这么久。”
男子正是龙门尊主薄魇,薄魇年纪虽轻,但凭借着一手绝世的傀儡之术和一身的狠戾,在当今武林中可谓称得上是一代枭雄。『』他身后的薄姬,是龙门的总执事,其地位仅在门主薄魇和大护法薄超之下。都说越是美艳的女子心肠就越是狠毒,在这一理论上薄姬无疑是个极具代表性的代表性人物。
这两个人,在某些方面都是十分相像的。
例如媚,例如狠。
“有一些事情耽搁了。”邵轻避重就轻。
“哦?”一直默不作声的薄魇掀开眼帘,轻轻挥开薄姬的手,起身走到邵轻面前,挑起她的下巴,“那个男人是谁?”
邵轻蹙眉,强忍着心底升起恶心感,“茶馆里遇到的一个人,见他生得好看,便缠着了。”关于岚笙是不夜城之人的事情,邵轻下意识选择了隐瞒。
看见薄魇碰了其他的女人,薄姬美目中闪过一丝狠戾,手中剥了一半葡萄什么时候捏了个稀巴烂浑然不知。
“这样啊......”薄魇勾起一抹邪魅的笑,“阿轻你还是这般喜爱美男,那依你看本尊如何,可合你的口味?”
“尊主!”薄姬惊呼,心中再次升起了危机感,阴狠的目光落在邵轻身上,妒意疯狂滋长。尊主是她的,她怎么能允许别的女子来与她分享属于她的宠爱。
邵轻垂下眼帘,不去看薄魇那颠倒性别妖孽的脸,低低道:“属下不敢。”
“不敢?”薄魇唇边的笑容愈发放肆,狭长的凤目微眯着,盯了邵轻半响,突然放开她,走回软榻坐下,吃下薄姬递来的葡萄,舌尖故意撩过薄姬的指尖,惹得薄姬娇笑连连。
薄姬得意的看了邵轻一眼,那泛着盈盈秋水的美眸内好像写着:想跟我抢尊主,你还嫩着呢!
邵轻身子微僵,仿佛又回到了那日,一袭红袍似火,他唇边噙着浅浅的笑,眸中的冷厉让她心生寒意,仿若置身于冰窖之中。
“你就是仗着你这一张了勾.引男人的吗......那本尊就毁了它,下一次,你还有什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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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毁容
(“你就是仗着你这一张了勾.引男人的吗......那本尊就毁了它,下一次,你还有什么手段?”
锋利的匕首泛着寒光,下一瞬,脸颊上便传来了被划伤的辣痛。ww
白皙的脸颊上划落血红,赛过冬雪中灼灼而开的寒梅。
邵轻身侧紧攥的双手指甲狠狠的嵌入细肉之中,脑海中翻涌的记忆倒退到约莫两年半前的盛夏,她被押入龙门暗牢,承受她自进ru龙门后唯一一次任务失败之后的惩罚。
毁容。
“属下没有。”
薄魇漂亮的桃花眼中闪烁着妖冶的光芒,唇边淡薄如水的笑意别有一番风情,只是吐出的话却让邵轻心骤然下沉,无暇去欣赏他随时随地都可卖弄的便宜风.骚。ww
“邵轻,你给本尊听着,明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动萧重燕。”
“为何?!”
邵轻蓦地抬头,眸中浓烈的恨意让薄姬忍不住颤了一下。邵轻是三年前被尊主从外面带回来的,薄姬并不清楚她的底细,只是知道她和凤阁阁主萧重燕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邵轻对萧重燕毫不掩饰的表露恨意。
薄魇将整个身子倚入薄姬怀中,只听他懒懒道:“萧重燕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邵轻如今已为龙门中人,龙门有一条门规,就是不杀孕妇和孩子。只要她一天身在龙门,便不能破了规矩,如若不然,即便是贵为尊主的薄魇,也救不了她。
萧重燕竟然又怀孕了!
薄魇眼底划过一抹轻蔑,眼神冷了几分,继续道:“本尊既然答应了你,就必定会......”
“滚下来!”
薄魇绯色的广袖一拂,强劲的内力从袖中挥出,朝屋顶上的衣角砸了上去。那不堪一击的瓦片爆落,瓦片碎飞溅下来,薄姬反应迅速的闪到一边,挥动着鞭子扫开瓦片碎,那鞭子挥出的劲风扫得屋中灰尘滚滚。
“尊主!”外面的人听到动静立即破门而入,立即被满屋子的尘土熏得咳嗽不止。
薄魇仰头望着被自己打穿的屋顶,蹙起了眉头,正欲运用轻功跃上屋顶,一道喝声响起,薄魇一愣,旋即大怒。
“尊主,属下去追。”
屋中灰尘散去,周围的气温瞬间降低,意识到什么的所有人大气都不出一下,只有那站在墙角的薄姬,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薄魇眸中有熊烈的怒火在窜起,一袭绯衣无风扬起,比女子更媚的面容上笑容越发肆意。
“邵、轻!”
寂静的深巷内,一抹身影悠然自得的迈着散漫的步子,走走停停。
成功逃离院子,邵轻此刻开始暗暗计算起下次回到薄魇面前还能生还的几率。
算来算去,最终好几十种龙门的刑罚从脑海中依次闪过,邵轻打了个寒战,面皮扭曲了一下。
017柔骨
(当年在薄魇救她之前,两人曾做过一个交易。ww薄魇救下奄奄一息的她并给她栖身之所,她便要为龙门任劳任怨卖五年的命,而在此期间,她若是有能力报仇,薄魇承诺不会多加干涉。
薄魇只是在提醒她,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邵轻满腹的不甘,除了薄魇,再没有人知道她这三年来是如何生不如死的过着,原以为只要过了明日,杀了萧重燕,一切便会结束,只是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萧重燕竟然又怀孕了!
夜深人静,深幽的巷子里空无一人。邵轻走到巷子口,倏地,凌厉的杀气自转角处袭来,邵轻下意识挥掌去挡,右肩蓦地传来的剧痛,掌没有挥出去,邵轻反应迅速的侧身闪开,只是那凌厉的掌风依旧擦过了受伤的右肩。ww
邵轻捂着肩膀闷哼一声,清澈如水的眸子深处泛起了寒气。
偷袭得手的黑衣人将伸得老长的手收回,察觉到邵轻周身散发的寒意,心忍不住颤抖起来,暗道一声不好,转身欲逃。邵轻哪能让他如愿,身形一晃,人出现在黑衣人面前,目光落在他那柔软光滑的手臂上,嘴角勾起一抹以为不明的笑。
“好美的手臂......”邵轻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都说柔族之人天生柔骨,比女子更软三分,她一直都很想亲手体验一下那种触感。
黑衣人心底升起一股凉意,瞳孔惊恐的收缩,倒退了两步,“你......你想做什么?”
两道亮光在身侧闪过,黑衣人怔了半响,知觉双肩突然传来剧烈的痛疼,有暖热液体喷射而出,意识到什么的她恐惧的瞪大了双目。他下意识低头,看着掉落在地面那双他引以为傲的手臂,长大了嘴巴,一个音节还未发出,彻底痛晕了过去。
邵轻冷眼看着倒地不起的人,啐了一口。
巷口恢复平静,邵轻心底的烦躁逐渐平静下去,冷眼看着地上的尸体,目光落在那双被保养得柔光滑嫩的手臂上,心中一动,紧接着手也动了......
......果真柔骨,好软!
邵轻抽风似的笑了起来,用力的揉搓着那滑嫩的臂膀,完全当成了面粉团子来搓,全然不在意断了手臂的主人正躺在她的面前。
凉风习习,远处某间屋舍的房顶之上,男子负手身影背着月光而立,衣袂飘飘宛若谪仙,绚丽璀璨的紫眸将邵轻的动作悉数纳入。
“以手为刃......”男子唇畔勾起一抹深意的笑,浅浅的,很快便又敛起,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一道黑影急速而来,在男子身前跪下,高捧着一封信恭敬道:“大人,前祭司大人来信。”
018上药
(一道黑影急速而来,在男子身前跪下,高捧着一封信恭敬道:“大人,前祭司大人来信。ww”
男子接过信,一目十行,掌心紫光微盛,信纸立即化作了烟尘飘散在夜空之中,只字不留。
沉吟半响,冷声吩咐道:“去查一下邵轻这个人。”
“是。”
轮盘似的明月高悬,轻柔的夜风拂过,男子远远的看着坐在巷口前还在将断臂当面团搓邵轻,唇角再次微微勾起,浅淡的笑意让阑珊的灯火霎时间失了颜色。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的声音远远地传来,邵轻扭头看了眼渐行渐近的光点,迅速将黑衣人两条被自己砍断的手臂以及黑衣人揽在怀里。只是单手有些不方便,邵轻想了想,决定先将那两条胳膊藏在前边的竹棍子堆后,再将黑衣人拖到巷子里让他靠着墙壁。『』
眼看更夫越来越近,邵轻当即拍拍手,翻上墙头,从另一条路离开。
向来怕麻烦的邵轻此时绝不会想到,今夜的行为,为她日后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按原路翻墙回到客栈后院,邵轻单手吃力的从井口打了勺水上来,洗干净手,去去别人的腥味儿,这才纵起轻功跳上客栈二楼某个房间的窗户钻了进去。
空气中飘荡着丝丝血腥味儿,岚笙眉目动了动。
邵轻看了岚笙一眼,脱了鞋子直接爬上榻躺下。
房间内有片刻的寂静,床榻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岚笙的眉头稍稍蹙起。
邵轻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望着帐顶,试探的开口:“岚兄,你睡了吗?”
“......”岚笙颇为无奈的睁开眼睛,“说吧。”
邵轻心中一喜,立即坐了身起来,怎料动作太大牵扯到了伤口,忍不住哼了一声。
邵轻哭丧着脸:“岚兄,你身上有没有止痒的药?”
“嗯?”岚笙点燃了蜡烛,走到床榻边,打落的阴影笼罩在邵轻的身上,带着淡淡月见草的幽香,“转身。”
“啊?”
“上药。”见邵轻还在发愣,岚笙直接在榻边坐下,强势的板过她的身子,“将衣服拉开。”
“什......什么?”邵轻手抖了几抖,清澈的双眸霎时间亮起。
他没有问她去了哪里,还要亲手给她上药?
这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
邵轻快乐疯了,生怕岚笙后悔似的连忙将肩头裂开的衣服再撕开一些,随后垂下头绞着袖子羞涩道:“虽然有点儿快,不过......呵呵,岚兄啊,你温柔一些,人家怕疼。”
“......”岚笙手一颤,药瓶差点儿掉了下来。
昏黄的烛光映照之下,邵轻右肩的伤口下呈青紫色的皮肤依稀可见,岚笙眸光颤了颤。
邵轻感觉脸有些燥热,面具之下额头上汗水成灾,邵轻扭头开始寻找转移注意力的东西,目光不经意落在岚笙近在咫尺的脸上,他漂亮之极的丹凤眼上浓密细长的睫毛清晰可见,专注时,不时颤动着扑闪扑闪的。
这是邵轻所见过的最美丽的一双眼睛。
“岚兄,你看着在下的肩膀有没有觉得很内疚?”
019竹子
(“岚兄,你看着在下的肩膀有没有觉得很内疚?”
“这鞭痕是我抽的?”
那青紫难道不是你弄的?
邵轻想了想,决定保持沉默。『』瞧她多善良的一个人啊,既没有仗着伤让岚笙内疚,也没有因为岚笙替自己上药触碰到了肌肤让她负责。邵轻觉得,她这辈子或许再也见不到一个能比她更好的人了。
上好了药,岚笙从自己怀里摸出一方帕子,将邵轻的手稍稍拉起,就着伤口和衣服一起包扎。打了个简单的结,岚笙将用剩的药收起,抬眸便见邵轻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
“看够了?”
邵轻眨了眨眼,“岚兄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睡吧。ww”岚笙索性不再理她,回到桌旁坐下。
邵轻嗅了嗅肩膀上的手帕,咧嘴笑开。
是岚笙独有的月见草清香。
月光透过窗户散落在地面上,映下树叶斑驳的残影。挂满红绸的屋内,女子软弱无骨的趴在男子的身上,抬手轻抚着男子的脸,目光如痴如醉。
“月哥哥,真好......”女子喃喃道,眼底一丝又一丝柔情缭绕。
男子眼底划过一抹暗色,突然起身将女子推开,“明日大婚,快休息吧。”
“月哥哥......”女子慌忙拉住他,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让她莫名的惧怕,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要失去一搬。
男子面无表情的挥开她的手,下榻拿走屏风上的外袍,一言不发的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女子一人,满屋子的红色绸布和喜庆的剪字,好似在嘲笑着她,嘲笑她的心狠手辣,她的自私自利。
萧重燕眼底柔情散去,冷声喝道:“来人,立即去唤林潇潇过来见本阁主。”
幽深的竹林内,男子肆意挥舞着剑法,竹青色的衣袂飘飘,剑锋所过之处划下一道道深痕,收起时又带起了漫天飞舞的落叶。
剑刃中强劲的内力挥射而出,周围的竹子立即倒了一片。
“可怜的竹子,你们又被师兄当作出气筒了。”
少女清脆的声音蓦地在耳边响起,男子浑身一僵,身子一个踉跄,撑着剑单膝跪下,汗水自两鬓滑落沾湿了细发,凤眸中如泼墨翻涌。
明日,也是她的生辰......
“公子。”一抹黑影凭空出现。
男子起身,收剑,动作干净利落,淡淡的语气带着丝丝冷漠:“那个老家伙还是不肯说?”
“......属下办事不利,请公子降罪。”
男子闭了闭眼,清冷的眸中泛着深不见底的寒光,冷声道:“罢了。将祠堂外的人全撤了吧。”
“是,公子。”
男子手中的剑倏地反手一刺出,只听某处传来一声闷哼,随后又有物体倒地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020大婚之日
(男子手中的剑倏地反手一刺出,只听某处传来一声闷哼,随后又有物体倒地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副阁主,饶命!”
萧丛月缓步走到那人面前,猛地抽出长剑,带起一条血丝溅红了那人一脸。
萧丛月温润的面容上看不出息怒,声音浅浅:“给我一个饶你的理由。”
“是......是阁主命小的跟着您,回头向她回禀您的去处。”被萧丛月这么一看,那人立即就不管不顾的将事情全说了出来,“小的一定会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萧丛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心底冷笑更甚,眼底的冷漠逐渐凝聚成冰。
如今的你,究竟是无能到了何种地步,千名阁众中竟找不到一个真正可以利用的人。ww
看见萧丛月转身走开,那人心中一喜,嘴边的笑容还来不及咧开,心口蓦地一疼。
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由后背穿透了胸膛。
“你......”
翌日清晨,睡梦中的邵轻被外头传来了敲锣打鼓声和喜庆的乐声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喜庆的乐声越来越近,邵轻瞌睡虫顿时全跑了,立即穿鞋下榻,挤到岚笙旁边往外看。一行红通通的队伍由远而近,阵仗十分宏大,新郎官骑着马走在花桥前头,唇边始终噙着一抹沐如春风的笑。
邵轻床气散去了大半,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以往总是一袭竹青色衣袍,她曾以为他最适合穿的便是那种颜色的衣服。如今才知,他并不止适合竹青色,大红袍子往身上一穿,也是极好看的。
朝夕相处了十五年,她仍旧弄不明白,到底是他变了,还是她从来了解过他。
视线移动,邵轻透过那大红色的轻纱帘子看到了那人熟悉的轮廓,恨意倏地从心底迸发,脑海中似有一道莫名的声音告诉她,立即冲下去杀了她,杀了她......
“邵轻。”
邵轻猛地回神。
凤阁在京淮府的威望颇高,今日凤阁阁主所嫁之人是凤阁的副阁主,新郎便领着花轿绕着京淮府走上一圈,接受城中百姓的祝福,最后再回到凤阁行拜堂之礼。
“换衣服,下楼。”岚笙深深的看了邵轻一眼,走出房间。
邵轻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大声叫住他,“又不是没有看过,在下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躲什么。”
“......”岚笙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儿摔下楼梯。
邵轻关了房门,笑得花枝乱颤,肩膀一耸一耸的,只是,笑着笑着......笑声突然就变个味儿。
“师妹,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一辈子,不离不弃。”
【嘤嘤嘤~收藏惨淡心情十分不美丽,极度需求安慰qaq】
021不夜城长灯街
(“师妹,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一辈子,不离不弃。『』”
“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人比你重要......”
当年,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他将她拉出泥渊。
后来,在她最风光的时候,他却又亲手将她推入地狱。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曾说过,在他心中没有任何人能比她更重要,那只是因为,权势和仇恨从来都不是人。
凤阁总舵内外挂满了红灯笼红绸布,前来参加凤阁阁主大婚的人在凤阁门前堆满了人,等待凤阁的弟子审查请帖。
邵轻试着动了一下右肩,立即疼得呲牙咧嘴,转头看着岚笙语重心长道:“生得太好看走个夜路都不安全,岚兄,你日后走夜路小心一些。『』”
好看?
岚笙看着邵轻脸上的面具,久久无话。
邵轻想了想,问道:“岚兄,婚宴过后可有何打算?回不夜城吗?”
“嗯。”岚笙淡淡的应了一声。
邵轻静静的看了岚笙半响,又问道:“听说不夜城比十个京淮府还要大,那里还有一条不夜的长灯街,岚兄这是真的吗?”
提起不夜城,岚笙面色柔和了几分,“嗯,确实有不夜的长灯街。”
不夜城的长灯街,被世人称为整个九州最繁荣的街景。
邵轻双眼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岚兄,听闻长灯街上只有买主想不到的东西,绝对没有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你想说什么?”岚笙冷眼看向对面那个狗嘴里绝对吐不出象牙的人。
“先打探一下在长灯街上购置美男的价钱。”
“......”
喜庆的奏乐声从大老远就传了过来,不消片刻,仍在凤阁前排队送上请帖核查的人便见迎亲队伍回来了,极有默契的让开一条道。
待迎亲队伍进去后,两人跟在其他人后面排起了队。
进ru凤阁大门,率先入目的是凤阁可容纳千人大大广场。岚笙蹙眉,走到广场边上一棵树下依树干而立,合上眼帘。
清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在他俊美无俦的面容上调皮的舞动着,高贵优雅得气质几乎将所有人都比了下去,即便静静的站着,亦不容忽视。
没有人敢来打扰他,好像那种行为是对神明的一种亵渎。
当然,这些人不包括没皮没脸的邵轻。
邵轻拍了一下岚笙的肩膀,笑嘻嘻道:“岚兄,昨夜没睡好?”她记得岚笙可是坐了两晚的凳子了呀。
岚笙淡淡的瞥她一眼,丢下一句“不要乱跑”,转身走开。
“岚兄?”
邵轻正欲跟上,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身影,抬起的步子收回,有些纠结的看了看岚笙远去的声影,最后愤愤的哼了一声,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022似曾相识
(邵轻闲闲散散的在开放的一些殿堂里走了一圈,才往回正殿的路走去。ww一路上不好人都向她投来目光,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说起了八卦。
“喂,你们看,他不是前日在城门口拦了不夜城城主马车的人么,今个儿怎么也来了,就不怕不夜城的城主再找他麻烦?”
“大概是混进来趁机讨吃的吧,管他这么多做什么,有时间不如去和不夜城城主敬个酒拉拉关系。”
新人拜完堂,作为新娘和东道家的萧重燕便挽着夫君的手,和不夜城城主一道走了出来。江湖中人不拘小节,拜过堂后的新娘可随夫君一同出来招待客人。
不夜城城主的出现,引起了一阵惊呼声,不少人借着祝贺新婚夫妇之极,企图傍上不夜城这课大树。不夜城城主并不多加理会,视线穿过重重围观的人,准确无误的看向那一抹即将消失在转角处的身影。ww
邵轻,龙门普通门众,无权无职。
除此之外,再查不到其他。
身为今日的主角二人,顺着不夜城城主的目光望去,两人的面色同时骤变。
新郎官目光复杂的看着熟悉的身影,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身侧的手攥起又松开,反反复复,就如他此刻的的心情,紧张中又带着些许期待和......异样的欣喜。
他身侧美丽的新娘子手中的手帕搅得皱巴巴的,秋水盈盈的美目中恨意和妒意交织。
那个人明明已经死了,她亲眼看着她别丢下去的,这人一定不是她,一定不是......
城主大人不动声色的看着两人的神情,若有所思。
凤阁里的守卫也增强了许多,尤其是祠堂,只因凤阁里的人都知道,建在祠堂下面的地下铸剑宫可不仅仅是用作铸剑这般简单,里面还藏着凤阁百年来最隐晦的秘密。
暂时负责内院安全的林潇潇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站在屋檐下的邵轻时愣了愣,心底莫名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邵轻听到脚步声回头,便看见林潇潇正愣愣的看着自己,立即拱了拱手道:“在下迷路了,不知姑娘可否为在下指一指路?”
熟悉的声音,让林潇潇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又见到了那个消失了三年的人。
那个死在铸剑宫血池之中,死无全尸的人。
只是晃了一下神,林潇潇很快便恢复了清明,指着一个方向,道:“往这个方向直走,看见云居的牌匾左拐再往前直走。”
“今日人多复杂,不要随便乱走。”
“是。多谢姑娘指路。”
邵轻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侧身看着仍旧站在原地的林潇潇,道:“那日在城门口,多谢姑娘。”
“举手之劳。”
邵轻没有多说,抬脚离开。
身后林潇潇的声音传来:“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023故人故去的人
(身后林潇潇的声音传来:“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邵轻脚步微滞,稍稍侧头颔首,不再停留。
所谓故人,约莫是指故去的人。
待邵轻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林潇潇叹了一口气,提起了那个人,她不免想起了那人的下场,一股悲凉的感觉由心生起。
昨晚阁主的吩咐仍旧在耳边回响,她该怎么做......林潇潇疲惫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没有丝毫异样的神色,恢复了往常的淡然。
地下铸剑宫的入口在祠堂内,因而祠堂门外设有阵法阻挡闲杂人等靠近。
今日意外地,祠堂外没有安排太多的守卫。『』
邵轻站在祠堂外,有些纠结。要进ru祠堂,就一定会踏入外围的阵法之中,而进了阵法,就必定会惊动林长老。林长老是个死脑筋谁都不认的人,她就这样闯进去,难保会不会被林长老一刀杀了。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邵轻一急,一头扎进阵法之中,看着瞬间变换的场景,顿时满头黑线。
邵轻极为熟练的破掉阵法,眼前场景一转,下一瞬人便站在了祠堂里。
“何人?”
凌厉的掌风迎面扑来,凭着以往的经验,邵轻下意识往右边闪躲,紧接着一道劲风就击落在方才自己所站的左边一尺处。
邵轻暗啐了一口,这死老头还是一如今晚的坚定左方观念,认为任何人在遇到危险时都会往左边闪。
躲开第一招的邵轻没有掉以轻心,全身警惕着准备接第二招。林长老本身实力很强,却是个极其自负有有些不负责的糟老头,未经允许闯入祠堂的人只要能在他手中接下十招,他便无条件的放人进去。
凌厉的劲气袭来,邵轻看着朝自己脑袋打下来的拐杖,半点儿不敢怠慢,将身法发挥到极致,险险的躲开。
林长老一味的攻击,邵轻一味的逃,祠堂内两人上串下跳,在历代凤阁阁主的灵位前上演起你追我逃的戏码。
“臭小子,你再逃,看老夫不揍死你。”
“以老欺少,算什么本事。”
“啊呸!你小子擅闯我凤阁祠堂,还想老夫以礼相待不成。吃老夫一掌!”
邵轻出了一身的汗,脸上的面具歪了,衣服擦过林长老强劲的内力时震裂了好几处口子,发带断成了两半,连滚带爬的躲避着林长老的攻击,好不狼狈。
“我说老头儿,你以老欺少羞不羞?”
“闭嘴。”
“就是我闭嘴也改变不了你以老欺少的事实。”
“老子让你闭嘴!”林长老气得面色铁青,抡起拐杖用力打过去。
邵轻往前一扑,在地面滚了几圈,险险的躲避开。眼见着那拐杖再次打下,邵轻连忙叫道:“住手!”
024铸剑宫
(拐杖在半空中一滞,恰好给了邵轻滚个圈的时间。『』
“你小子......”
“先听在下说!”邵轻打断林长老的话,扶了扶面具,不慌不忙道:“在下听说林长老曾放话说若是谁在他手下躲过十招,便可以进ru祠堂,不知此话是否当真?”
林长老用力蹬了一下拐杖,上下打量邵轻一眼,“谁告诉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