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夫人又急又怒,掩饰了脸上的惊慌,对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说道:“小莲,你想怎么样?”
小莲低着头,脸上满是恨意,怎么样,她能想怎么样,她想要的无非就是姐姐可以活过来,可以不被杀死,不被苏锦重和萍夫人灭口!只是她知道的,这是不可能的,那么也就只能为姐姐报仇了。
小莲看向眼前的萍夫人,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衣袖中慢慢露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如同嗜血的恶魔一般缓缓说道:“我想要,你的命!”正要有所动作,便听见屋子外传来尖锐的哨子声,夹杂在风声中,极细声,但是小莲却能分辨出来。
是要阻止自己么?
小莲紧握住手中的匕首,不甘心地看了萍夫人一眼,随即便说道:“姐姐,如今你依然是老爷宠爱的人,膝下也有了一子三女,在府中的地位绝对是很稳当的。但是呢,半夜擅闯老太爷的书房被老爷知道了可了不得,所以,往后你这条命就是我的。”小莲说道。
萍夫人敛去脸上的惊慌神色,松了口气,说道:“你要的无非是在府里的地位,你放心,我日后必定会帮你,要知道,老爷如今还是最听我的话的!”
小莲点点头,说道“但愿如此,你走吧,这次暂且放过你,但是日后,你知道该如何做!”
“妹妹放心,只要妹妹帮我保守此事,姐姐定然尽心相助!”萍夫人说完便走了出去,走入了夜色之中。
这个小莲,不能在留了,不能让她坏了二皇子的事。
屋子的们再次被推开,一个拄着拐杖的婆子慢慢走了进来。小莲见到她,连忙跪在地上,唤道:“主人。“
这个婆子是平日是里守着府里仓库,管理府中一些杂乱物资的人,大家都称之为竹婆子,只见她微微颤颤地走到小莲面前,一开口却是少女清脆的声音,说道:“倒好在你还听我的话,没有胡来。如果你此时杀了这个女人,少主肯定会知道这件事,到时候主子把你赶出紫门,看你可怎么办!”
“主人我知道错了,请主子饶过我这一次!小莲自小便孤苦无依,自从姐姐死后,是紫门收留了我,紫门就是我的家。我绝不离开!”
“罢了罢了,下次注意便是,我知道你对那个女人的仇恨,但是现在你要忍,就算你杀了这个女人,苏锦重那个老狐狸定会起疑,你我恐怕都会遭殃,那么少主想知道的事便会无从得知了。而且,你觉得杀了这个女人,你的仇就报了吗?你姐姐就能瞑目了吗?”
“小莲明白了,以后绝对不会轻举妄动了!”小莲低着头说道,烛火在她的脸上跳跃着,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要怎样报仇我不管,你只是紫门外编的弟子,所以可以不按紫门的规矩来,只是我救了你的命,并且让你回到了苏家,就要对你负责,所以,我不想让你小小年纪,为了报仇而深陷泥潭,其实,你根本不用这样牺牲自己的……”
小莲摇了摇头,说道:“主人,姐姐与我相依为命,原本就是再苦我也认了,可是姐姐真的死的很冤也很惨,我做不到做不到不报仇,不管如何,就算要了我的命,我也要为姐姐报仇!”
竹婆子叹了口气,看着小莲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想道:你的姐姐死了,你至少还知道是被谁所害,可以报仇。而少主呢,她的母亲突然就死了,他那时那么小,甚至不知道母亲是自己丢下他离开了,还是被他人所害,而且也不知道是被谁所害,甚至连理由都想不出来。而最为残酷的却是无论真相是怎样的,将他母亲推上绝路的,也都是他的亲生父亲。
第五十九章 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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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不知从哪儿吹来了一阵冷空气,从夜半开始便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到了清晨也没有要停的迹象。萧语隔着屏风听见苏慕白起了床,又赖了一会儿才不得不起床收拾好往书房而去。
书房却是空着的,苏慕白并没有在里面。
萧语坐下来自己便开始习字,写了几个字便往门口张望着,来来回回好几次还是静不下心来,身边少了一个人竟然还是有些不习惯,只好打发未晴去问问。
无聊之际,萧语便翻看苏慕白平日里读的书,拿过来装镊样的看着,但那些书上的繁体字让她看得实在是有些费力,虽然许素娘教了她认字,但是看着还是头疼。正想将书放回去,却发现一摞书地下露出了封信笺的边角。
萧语想了想,还是伸手拿过信笺。
“小姐,不好了!”未晴匆匆跑了进来对萧语说道:“夫人病了,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昏睡不醒,今早请了大夫看了,说是很严重!”
余氏的院子里众人忙作一团,下人们也都忧心忡忡。秦妈妈和苏慕白在余氏床边伺候着,萧语只好寻了个丫环问清楚情况。
萧语不管下人的阻拦冲进了萍夫人的院子,她知道萍夫人不待见她,那些下人自然也不会帮她通传,所以只能趁人不注意闯进来了,毕竟她也算是个主子,那些下人也不敢近她的身。
“你说什么?要我给你?”萍夫人看着面前恭恭敬敬地像向她行礼的萧语一脸讽刺的笑,故作惊讶地问道,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不过在萍夫人以及她身边的丫环婆子看来,可不就是笑话么,半月前,萧语进门便给她难堪,这半月来,也从未将她当长辈对待,一直待在别院里几乎没有与她碰面,就像是没有自己这个庶母一般,更何况,她可是苏府真正的当家主母。如今倒好,余氏要死不活了,倒知道来求她了。她珍藏的那根老山参,自己都舍不得用,怎么可能拿出来!便是老太爷病重,苏锦重让她拿出来尽尽孝心,她都骗他说已经用掉了。而余氏,她还巴不得她早些死呢,给她治病良药?做梦!
“是的,玉娘想要求得姨娘的人参,给母亲治病!”萧语说道,虽然她早知道萍夫人会是这种反应,但是也没有办法,毕竟人命关天啊!而且,余氏不仅对苏慕白很重要,就是对自己也是那般亲切,所以,她想要为她做点什么。
“哎呀,姐姐可真是病得不巧,那人参前两年我身子不适的时候就已经用掉了,现在怕是拿不出来给姐姐用了倒是我知道姐姐的日子素来过得清苦,怕是买不起什么好药来调理身子,老爷公事繁忙,也无暇顾及到姐姐,但是我既然是管了这个家,断然不能让姐姐如此难过,我这里也还有些体己银子,倒是可以借些给姐姐。”萍夫人轻蔑地说道。
萧语无力扶额,这女人,还真是心胸狭窄,什么时候都不忘贬低余氏的地位。
求她是没有用的,这种自私自利的人,绝对不会同情一个自己恨之入骨的人。萧语走上前一步,靠近萍夫人,脸上也不再有唯唯诺诺的神情,看着萍夫人的眼睛说道:“姨娘是希望母亲好好活着的吧?”
萍夫人被萧语看得有些不自在,萧语的话听在耳朵里似乎成了她希望余氏早些死的意思,便越发地不自然了,良久才点点头说道:”我自然是希望姐姐早日康复的。姐姐身子好了,可以主持府中事务了,也好让我歇歇!”萍夫人说着,很快就恢复了嘲讽的神情。
“嗯,也是。府中的事务确实很多,也实在是劳姨娘费心了。”萧语接着说道:“可惜母亲就是好了,身子也不如姨娘矫健,这府里还是得请姨娘管着的。”萧语知道,余氏根本就不屑于这当家主母的位置和权力。
“那怎么会,姐姐自然是当家的......”萍夫人说着,眼中浮现一抹得意之色。余氏想要管家,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了。
萧语将萍夫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沉声说道:“可若是母亲不在了,姨娘倒是可以歇歇了。新进门的继母肯定不好意思麻烦姨娘,而且,我想父亲的继室必定是年轻貌美的,断然不会像母亲一般整日待在别院养病......”
萧语别有深意地看了萍夫人一眼,见她呆呆地瞪着自己,便再添上一把火:“听说兄长再过不久便可出学院了,是要赶考、还是......”
萍夫人打了一个激灵,她的儿子她知道,在学院中并不被先生看好,接收他也只不过是看在了苏老太爷的面子上,若是参加科举,是万万行不通的,要直接入仕也只能靠着苏锦重,自己的儿子虽然不是嫡子,但是因苏慕白身有残疾,所以这萌补名额定是落在她的儿子身上。可若是新的嫡妇进门,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不行、这绝对不行!苏锦重不能娶继室,那么余氏就不能死!除非二皇子登基,二皇子答应过她的,会给她封诰命,到时候以她的身份就能成为正室,到时候,子凭母贵,到时候,再除掉余氏便是了......
萧语看着萍夫人变幻莫测的神情,先是怒,后又紧张担忧不安、最后脸上露出一丝不甘到再次浮现出得意的神情,萧语知道,她想通了。
果然,萍夫人看向萧语,说道:“姐姐身子不适,能帮上忙的,我自然是要帮姐姐的,只是,那人参是老爷留着给我用的,要知道,府中事务杂乱,我一妇道人家,稍有不顺便会气急攻心,若是没有些灵药放在身边还实在不放心。”
萧语疑惑地看向她,不知道她要说什么,自己可没有东西让她可图的。
萍夫人又接着说道:“唉!要是事事顺心也就罢了,偏偏有些人就是不让人省心,想着法子也要气我一两回,也不知道是家里没教养呢,还是真的存了那心思.....”
萧语这回知道了,这是在教训自己呢,得,只要她愿意拿出人参,那自己就受着吧!大不了左耳进右耳出呗!
“前些日子玉娘没有好好孝敬姨娘是玉娘的错,但请姨娘念在玉娘年幼的份上,姑且宽恕玉娘一回吧!”萧语说道,那神情,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可惜萧语想错了,萍夫人可没想只是口头上教训她一顿。
“要是我就是想罚你呢?”萍夫人说道,“我们苏家可不要没教养的媳妇,我若不好生教导一番,岂不是太对不起老爷了!”
萧语低着头,长长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说道:“那就罚吧!”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顺儿!这后辈不尊重长辈,可该怎么罚?”萍夫人说着,还不忘假惺惺地嘱咐道:“这新媳妇也还年幼,就从轻处罚吧!”
顺儿听了主子的话连忙回答道:“回禀夫人,这错也有大有小,处罚呢,自然也有轻有重。记得上回,琪少爷只是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老太爷就罚他跪在屋子外头一整晚,第二天站都站不起来了!”
萍夫人想起那事就恨得牙咬切齿,不就是几个小孩子相互挑衅了几句,老太爷就不问缘由骂了苏琪,苏琪气不过顶了几句嘴,就被罚跪了一夜,让她好不心疼!
“琪儿是长子长兄,老太爷看得重自然罚得重,你虽然过错更甚,就到外头跪两个时辰吧!”萍夫人说道。
萧语一愣,够狠啊!跪外头去,外头可正下着雨呢!
“怎么,不愿意?”萍夫人问道。
萧语实在是想上前揍这个女人一顿,撕开她那张虚伪的面具。可是不行,她要忍。心中不停地挣扎,跪?跪天跪地跪父母,哪有跪自己讨厌的人的!但是不跪,这女人怕是不会罢休了!
萧语咬咬牙走出屋子,站在了雨中。“跪就跪!有什么大不了。就当是上错坟了!”雨声冲刷掉了萧语的声音,跟着出来的萍夫人等人并没有听到萧语的话,见她站在了雨中,不由得得意起来。
萧语跪在了雨中,萍夫人便让人搬了椅子坐在了屋前的廊下,摆了茶水点心,看着萧语受罚。
萧语心中虽然郁闷,但是觉得也好,这个女人在的话,他们就不会来了吧,就不会知道了吧!只是两个时辰,有些久了。
第六十章 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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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语闭着眼睛任雨下的越来越大,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滑过她的脸庞,不多时,便已是全身湿透,看起来十分狼狈。她低着头,默默地承受着,本就不是受不了苦的人,一点点折磨,不算什么,既然选择了,她便能坚持下去。
只是这个豆蔻少女的身体,不知道能否承受得了。
萧语看着萍夫人面前燃着的香,真恨不得冲上去吹两下,好让它燃的快这才一会儿功夫,便已经感到双腿开始发麻,身上粘着湿哒哒的衣服感到冰凉冰凉的。萧语心中实在有些着急,如果这样淋了一场雨,回去大病一场也就算了,只是这个时代没有好的医疗设施,万一留下后遗症可咋办?什么风湿病之类,实在让萧语不由地有些担心,她可不想成为做“林黛玉”式的许妹妹。
未晴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了过来,想要将她拉起来却没有办法,只得一边哭,一边跟着跪在了萧语身边。
“你跪着干什么,她要罚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赶紧给我走!”萧语骂道。
未晴拼命摇头,说道:“小姐,未晴不走,未晴陪着你!”
“你傻呀,赶紧回去,你要是也淋病了,谁照顾我啊!赶紧回去煮好姜汤、烧好热水,待会你还得伺候我呢!”萧语见她不听,只好哄她走。
哪知未晴却依然倔强地说道:“那些事,其他丫环也可以做,小姐别想赶我走!”
萧语有些无奈,只好对着萍夫人喊道:“姨娘,我一个人跪,你给我一根人参,那两个人跪,是不是要给两根?”
萍夫人没说什么,只是交待了身旁的丫环几句,便有两个婆子过来架着未晴起来,见未晴挣扎,便一记手刀将她敲晕了,将她抬进了屋子里,再出来的时候,萧语看见她已经换上了干净衣裳,被两个婆子沿着走廊抬着往别院的方向去了。
萧语不禁松了一口气,这种事情,还是她自己一个人受着比较好。
想起前世她也跪着淋过一场大雨,那是她父母去世刚刚下葬的时候,送走亲友后她独自一个人在父母墓前跪了好久,跪着父母坟前流着泪诉说内心的痛楚,那天也是这般下着大雨,雨水混合了她脸上肆意流淌的泪水,雨声掩盖了她失声痛哭的声音。墓地的人都来去匆匆的,也有好心人过来劝慰她,让她看开些,只是却并没有人能够陪着她。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就如她以往遇到的那些人一样,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
她从来不是一个娇弱的女孩,没有等待着别人救赎的习惯。她擦干眼泪,回到租住的房子,洗澡换衣,便蒙着头裹在被窝里。晚上开始发烧,便迷迷糊糊爬起来吃了一大堆药,便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熬了两天实在不行才去了医院,那一次,她足足病了一个月才好起来。而那些日子,她一直都是形单影只。
一道声音让萧语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她用手掌擦了擦脸,雨水流进眼睛的感觉实在太难受,就像哭泣一样使人痛苦。
苏府的女主人名义上虽是余氏,但显然萍夫人更被人所认可,所以,平日里苏锦重那些妾室以及庶女们多是到萍夫人处走动,而那道娇柔的声音便是来自苏锦重与萍夫人的女儿苏琼。
苏琼虽是庶女,但是因为是萍夫人所生,在苏府的地位却是颇为尊贵的,在府中亦是受着嫡长女的待遇,因此不免心高气傲了些,就像此时,那些姨娘小妾都一齐过来了,却也只能跟在她身后。
“母亲,坐在这里赏雨么?可是要仔细莫受了寒气。”苏琼对萍夫人说道。脸上浮现担忧的神色,额头微蹙,柳叶眉平添了一丝愁绪,狭长的双眼像极了萍夫人,顾盼生辉,似乎一眼便能勾了人家的魂,虽是还未及笄的少女,身躯却发育的十分诱人,真真是十足的美人胚子。
萍夫人微笑着看着女儿,虽然她不是正室,但是苏琼唤她母亲也无人敢说什么,便是苏锦重也是默认了的。“来,琼儿,让为娘好好瞧瞧,可是用了上回萧夫人送的胭脂?这脸色果然是好看不少。”
苏琼点点头,说道:“正是,女儿用了也觉得甚好。”
“听说这胭脂可是萧大公子从江南带回来的,也不知道是萧夫人她特意拿来给你用的,还是受萧大公子所托……”
“母亲!”苏琼脸色微微一红,映衬着脸上的胭脂便更加地妩媚动人,“母亲休要打趣九娘……”
苏琼心中了然,这定是萧夫人自己送来的,虽然萧二爷有这个心但是可没这个胆。在长安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也去过几回萧家,萧家夫人对她很是喜爱,一直想让她嫁给萧家那个病怏怏的三公子,不过那般没有前途的人,便是有萧夫人的宠爱她也瞧不上。
自己的母亲却是瞧上了萧家大公子萧程,一心想让自己给他做妾室。
真是没出息,自己给人做妾就是了,还想要自己的女儿也去给人做妾。
萍夫人看着苏琼,但笑不语。萧家的事她也知道不少,萧大公子袭了萧太爷的爵位,如今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便是颇受圣上看重的国公爷,虽然已有正妻,但是如今的妻子是杨家那个胸大无脑的女儿,商人家养出来的女儿必定粗鄙不堪,所以,萍夫人觉得若是苏琼做了萧大公子的妾室,日后生了儿子,也一样能取代杨氏。
“哟,那是哪个院里的小丫头,跪在雨中受罚,可真是可怜呢!”一位头戴金镶玉蝴蝶步摇,身穿湖绿色长裙的女子走上前说道,脸上带着玩味地笑,让萍夫人心中蹭蹭地冒出了股火气。
“莲儿妹妹可是没有看清还是不认得,这哪里是小丫头,明明是府中的少夫人,说起来,还是你的主子呢!”莲儿只是苏锦重的侍妾,地位只是比丫环高了一些,却也算不得正经主子。
莲儿微微一笑,朝着一旁自己的丫环使了个眼神,便笑意吟吟地说道:“姐姐,可真是贤惠,这少夫人刚进门半月,姐姐便开始亲自教导了……”
“你说什么!那个女人在惩罚少夫人?”秦妈妈向小丫环问道。
丫环点点头,说道:“少夫人已经跪在雨中有些时候了,也不知道那小小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住,依奴婢看来怕是站都站不起来了。奴婢话已带到,先退下了。”丫环说完便要离开,停了脚步,又说道:“少夫人受罚,是为夫人求药去了。”
秦妈妈身形一顿,有些震惊。而她身后的少年心情更是澎湃起伏,面上却只是淡淡地吩咐小厮推他过去。
秦妈妈愣了愣,连忙跟了上去。
一场雨将门口的芭蕉叶洗刷的尤为绿意盎然,墙角的白色蔷薇依旧冒雨绽放着,偶尔凋落一片蔷薇花瓣,静静地躺在地上,渐渐与泥土融为一体。
苏慕白进入院中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么一道素色的身影,她单薄的身子跪在雨中一动不动,紧闭着双眼,头却不曾低下,就像开放在雨中的花朵,受尽摧残却不愿退缩。
他自进来起便眼光便不曾打量过他人,尽管他知道那个女人以及那些女人都在用看好戏的眼光看着他和她。他只是看着雨中的少女,眼中渐渐浮上一层白色的雾气,心微微地发疼,让他有了从未有过的慌乱之感。
苏慕白让小厮将他推到萧语身边,小厮连忙举着伞,生怕淋湿了自家主子。小厮的整个身子几乎都淋着雨,冰冷的雨水透过衣服触碰到身上的肌肤,让他忍不住颤抖,这才想起少夫人可是跪在雨中好久了,便连忙将伞往萧语头上移了移,却又遮不到苏慕白了,一时间,他拿着伞左右为难。
苏慕白伸出手接过伞柄,对小厮说道:“你走吧!”
小厮一喜,只当是苏慕白让他回去取伞来呢。也是,若是还有一把伞,他便不必这般为难了,于是便连忙冒雨跑回屋取伞去了。
萧语原本意识有些模糊了,但是听到苏慕白的声音还是惊醒了,张开眼睛看向,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两人对视良久,萧语才无力地抬手指了指萍夫人前面的香炉,说道:“快了,你不用在这里陪着我,还有伞也不用,到时候才由不得她耍赖。”
苏慕白看了萧语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伞扔开,依旧默默地坐在萧语身边,陪着她淋雨。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脸上,那股寒意才让他觉得体会到了萧语的感觉,因为这样的感同身受,他突然觉得心里舒坦一些了。
萧语见苏慕白如此心中一急,突然跳了起来,像一只发怒的猫一般冲着苏慕白吼道:“你有病啊,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有你什么事啊,你赶紧给我回去!马上!立刻!”
由于跳起来的时候用力太急,原本双腿早就麻木了,此时更是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幸好被苏慕白一把拉了过去,靠在了他的身上。苏慕白理了理萧语额前湿漉漉的头发,笑着说道:“没事的,放心。”
那笑容在雨中绽开,美得有些凄凉。
第六十一章 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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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语呆呆地看着苏慕白,眼中滚热的液体便流了下来,因脸上的雨水刚被苏慕白擦拭干净了,此时的眼泪便看得清清楚楚,从眼角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
萧语看向一旁仍在看好戏的萍夫人,感到自己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便冲到萍夫人面前,一把将她推倒在椅子上,攒足力气从萍夫人命令道:“把药拿给我!我跪了也跪了,你罚也罚了,该履行你的诺言了!”
萍夫人受惊喊了一声,看着眼前还不如自己高的少女,单薄的身子正不住地滴着水,甚至还在微微发着抖,但是她却依旧凶神恶煞的盯着自己,似乎自己不答应,下一刻便会与自己同归于尽一般。
萍夫人连忙说道:“顺儿,拿……拿出来!”
丫环将早就拿来的盒子抱过来,打开给萧语看,里头放着一根非常粗的人参。其实萧语也看不出什么,却也只能装镊样地说道:“这是假的,竟然拿假的来糊弄我,太不要脸了!”
萍夫人只觉得惊讶不已,这个跟自己藏起来的那根十分相似,只是年份不够罢了,而且是药农自己种的,药效自然是差的远的,但是但看外表,就是自己也不一定能认得出,而萧语却一眼便认出了
萍夫人本来就只是打算用这个糊弄萧语他们,此时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怎么就是假的了,不是人参难不成是萝卜?你想要的那根,早就用掉了,哪里能等到现在,你还是把这个拿去给姐姐吧,这可也是我花了大把银子才买到的,可珍贵着呢!”
萧语冷笑着看着此时已经被丫环搀扶起来的萍夫人,因为此时头发湿哒哒的披散着,看着到让人觉得有些可怖,而她苍白的脸上浮现的笑意更是十分诡异,让萍夫人更加底气不足了。
“哟,咱们这新进门的少夫人倒还真是有气魄,连姐姐都被震住了,不愧是未来的当家主母,这气势,可不容小觑哪!”莲儿带着笑意说道,仿佛只是一个看戏的人在点评一般,“不过,姐姐既然说没有那便是没有了,不然上回老爷要给老太爷用肯定就从屋子里直接拿了。难不成姐姐还藏在竹婆子那里不成?”
“妹妹莫要胡说,我要是有,早该拿给姐姐了,竹婆子那有什么珍贵物什,不过是一些俗物罢了!”萍夫人整了整身上的衣裙说道,此时丫环婆子已经护在了身边,她的嚣张气焰便又回来了,不紧不慢地喝着茶,说道:“姐姐身子不好,这做媳妇也不急着去照顾,难不成是要我们这些姐妹去照顾?”
这话说得不怎么地道,原本她们早些妾室也是该去照顾着的。
萧语瞪了她一眼,却也无法,只得拿过桌上的人参,抬起头时不期而然地对上莲儿的双眼,不由地一愣。那是一位不满双十的女子,她有一双迷人的眼睛,但是眼中的含着太多的情绪,而在那么一瞬间,萧语却见到了她清澈的褐色眼眸,不作多想,转身便跑向了雨中。
苏慕白的小厮此时已经回来了,见苏慕白在淋着雨顿时魂都吓得没了,只得急忙推着他回屋。一旁的秦妈妈几次张口欲言,最终却还是没有说什么,无力地垂着双手跟在苏慕白身后。
萧语没有顾得上其他人,只是朝着竹婆子处跑去。
竹婆子看着眼前的少女,苍老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等萧语开口,她便转身进了屋内,再出来时手上便多了一个盒子,她将盒子递给萧语,萧语打开盒子一看,里头正是一根人参。
竹婆子见萧语疑惑地看着盒子,便开口用她那异常沙哑的声音说道:“放心,这是真的,快拿给夫人去用吧!”
萧语顿时呆愣住,她原本已经作好准备要有一番纠缠,然后她就是闯也要闯进去找,却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拿到了。随即一想又明了,这竹婆子她让未晴打听过,原本是老太爷身边的人,所以在府中的地位也不一般。许是她知道这人参本是给余氏,这才擅自主张。
可是她再如何,也只是个下人,倒时候萍夫人肯定会怪罪她。这么年迈的老人家,萧语实在不忍心让她受罚。
竹婆子似乎看出了萧语的担忧,指了指萧语怀抱着的另一个盒子,说道:“你把那个给我吧!”
萧语心下了然,将两根人参换了盒子,这样,不就没事了!
萧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已经很暗了,房间里没有点灯,所以她什么也看不见。人参早就让人送过去给余氏了,淋过一场雨萧语也知道自己的身子会承受不住,所以当时便以最快的速度回了房间,让丫环伺候着昏昏沉沉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又喝了好些姜汤,才窝在被子里睡了。
但是此时还是感到全身虚弱无力,连眼皮都重得睁不开,脑袋也痛,想要开口唤人,张开口才发现喉咙一阵火辣辣地疼,便也放弃了这个想法。
肚子饿坏了,口中却如同吃了黄连一般苦。心想着,等会大概会来人的,复又闭上眼等着。许久,她又睁开眼,心中忍不住想要骂人了,自己好歹也是个病人,竟然无人搭理,简直是岂有此理啊。
这种时候竟然也没人靠得住,未晴不知道在干什么,苏慕白肯定在余氏那里,或者在屏风的另一侧,还有余氏也不知道好些了没……脑袋里想着乱七八糟的忧心事头便更痛了,只得想法子先起来。
原本以为醒来时床边必定是会有一双担忧的眼,或是自己那少年夫君,或是忠心的贴身小婢,哪怕是大夫专注诊治的眼神,至少都会让自己安心些,可是现在就自己一人躺在黑暗中,心中不由得觉得一阵失落。
仿佛是黑暗中迷失了方向,寂寥的感觉汹涌而来,让人窒息。
萧语的手摸向床沿,手中却传来温热的感觉,让她吓了一跳,连忙缩回了手。黑暗中,苏慕白的声音传来:“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是不是饿了?”
黑暗中他漆黑的眼眸亮闪闪的,有些喜悦、有些担忧。
“暗……灯……”萧语艰难地说道,希望他能明白,然后点个灯。
苏慕白唤了人,未晴连忙进来点上了灯。
“小姐,点着灯的时候,你总是翻来覆去地睡不好,姑爷说您是被亮光闪到了眼所以不能安睡,奴婢便熄了灯,倒是姑爷一直坐在房间里也都没点灯,连晚饭都不曾用呢!”未晴说道,接过一旁丫环递过来的食盒,“厨房里一直热着饭菜,刚好姑爷可以和小姐一起用。”
听了未晴的话,萧语心底生出异样的感觉,前世生病的那段时间开着灯她也是睡不好,但是关了灯便会整夜做噩梦,一夜都会被惊醒好几次。可是现在,她竟是睡得这般安心么。
萧语刚想开口,未晴却连忙说道:“小姐就算不舒服也要吃些垫一下肚子,不然哪里好得起来。”见她端出来的都是些清淡爽口的小菜,萧语也有了些胃口,便点了点头,撑着坐了起来。
最终萧语吃了一碗饭和一碗汤,便又睡下了。只是睡到半夜时,却开始难受起来,吃下去的饭菜也都呕吐了出来。
外头有丫环婆子守着,便是未晴,因为萧语生病,也在外间候着,听到屋里的动静,连忙进来问候。
苏慕白穿着里衣坐在轮椅上,那轮椅是经过特殊设计,自己也是可以行动的,只是比较费力而已。刚才他听到萧语的一直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他便想要起身过来看她,正好碰上她呕吐,便连忙扶着她,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
“请大夫!”苏慕白吩咐道。
萧语连忙制止道:“不用,我已经好多了,明日在看吧!”其实吐过一回萧语倒觉得身体舒爽多了,拿茶水漱了口,便又想要睡下。
苏慕白怔怔地看着她,问道:“你真的没事了吗?”
萧语并没有回答他,因为她已经进入了梦乡……
三日过后,萧语已经大好了,连着几日的药也终于不用吃了。而余氏因为用那人参入药,此时也恢复了许多,偶尔也能到院子里头走走。
“母亲,您应该多出来走走,晒晒太阳对身子有好处。”萧语扶着余氏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因为生病这几日没有去读书,所以上午便有了空闲。
“好,都听你的,若是你有空,倒是可以多陪陪我走走。”余氏笑着说道,自从听秦妈妈说了那日的事,余氏对萧语是越发喜爱了,仿佛将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对待,让萧语也感到了浓浓的母爱,便想要好好孝敬她一番,亦是将她当作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玉娘当然愿意陪母亲散步了,母亲这院子里的景色雅致,我还巴不得天天来呢,只要母亲不嫌弃我就好。这里可比闷在书房好多了,还要我练那么多字,还要背书,真是无趣。”萧语玩笑着说道,语气不自觉的露出了些许撒娇了意味。
余氏抿嘴一笑,秦妈妈也笑着说道:“夫人是巴不得少夫人你整日呆在这里陪着她,只不过少爷怕是不答应的。”自从少夫人没去书房开始,少爷在书房的时间可是少了不少,也时常到这边院子转悠,她们这些下人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萧语不由得撇了撇嘴,这个苏慕白也真是的,她又不是小孩子,干嘛对她那么严格。
第六十二章 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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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回屋吧!”秦妈妈突然上前说道,因为她看到前方有小厮领着大夫往苏慕白的院子去了。
余氏叹了口气,面上露出一丝担忧和疼惜,问道:“秦娘,这么快又到日子了么?”
秦妈妈点点头,回答道:“夫人,是到日子了,距离上一次也过了一个月了,隔久了,怕是对少爷不太好。”
“我也知道,只是,我如何能看着我儿受那般噬骨的折磨,若是可以,我何尝不想替他受了……”余氏说道,眼眶便变得通红。
“母亲,这是怎么了?”萧语疑惑地问,既然余氏和秦妈妈在她面前说了,那必定是自己可以知晓的事情,问了,便可得到答案。
秦妈妈将事情详细地与萧语说了,便扶着余氏回屋歇着去了。
原来,那位大夫一直都负责为苏慕白调配药浴,几乎每隔一两月便要泡上一次。那虽然不能治好苏慕白的双腿,但是却能让苏慕白的双腿的肌肉不至于萎缩,才能有康复的机会。只是每一次的药浴,对苏慕白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苏慕白坐在黑漆漆的药汤中,闭目养神。若不是听秦妈妈说了,萧语还真看不出来泡这个药会让全身刺痛。
“苏少爷实在让老夫钦佩,这每一次一个时辰地泡在药汤中,竟是从未哼过一声,这般年轻有忍耐的少年我也还从没见过。”大夫一边指挥着小厮换药添药,一边与萧语交谈着。“老夫采来的这些草药可以活动筋脉,使苏少爷全身气血畅通,故会通过药浴进入他的血肉筋脉,自然是会感到周身疼痛的。”
而每一次添进药汤,萧语都看到苏慕白的眉头会微微蹙起一下,竟是那样生生将疼痛忍了下来。
但是,萧语觉得,也许对他来说,痛才好呢,至少还有希望不是么。
“少夫人,你且听着,待苏少爷泡过了药浴之后,便要为他按摩双腿,方可促进药物的吸收,药效也会发挥地快洗。到时便是疼痛,也万不可偷闲,这可是万万不能省的。待来日苏少爷的双腿治好了,才可行走自如。”大夫有对萧语嘱咐道,一边用双手比划着如何按摩会比较好。
萧语一一应了,才让人将大夫送走,站在浴桶旁,手肘撑着木桶边缘,静静地看着苏慕白。
“小白,你觉得疼吗?”萧语一边为苏慕白按摩,一边问道。
苏慕白脸上有些不自然,以往都是小厮给他按摩的,此时萧语的小手为自己轻柔地按着,痒痒的,又十分舒服。只是这个称呼,苏慕白真是有点难以接受。
“你不要每次这样称呼我,你应该......”苏慕白说着又顿住,他也不知道她该称呼他什么。
萧语见他不再说了,不由得抿嘴一笑,眸子里亮晶晶的,说道:“小白、小白,多好听啊!”至少在萧语眼里,苏慕白真的是个孩子啊。至于夫妻什么的,萧语也不是没考虑过,毕竟这个时代不比前世那般自在,她想着若是在苏府能一直这样,也就知足了。毕竟余氏对自己好,苏慕白也对自己好。
只是心底依旧有着倔强的执念,爱情,仍然是她心中的向往。
当炎热的夏天来临的时候,萧语也迎来了她在这个世界的十三岁,因为在苏府吃住不差,个头也蹭蹭地长了不少。脸蛋也越发张开了,模样标志,倒是让余氏乐呵了好一阵,“你瞧着,玉儿倒是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姑娘还要长得好些。这个个头也长了,该是要缝制些新衣了。”
萧语乖巧地坐在余氏身旁,这会子才下了“早课”,她便来陪着余氏了,听了余氏的话她也笑着说道:“是呢,我的衣裙都有些小了。”萧语因着将余氏当成母亲一般,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小女儿的模样,倒也让余氏更加欢喜。只是每每想到她是自己的媳妇,心中自是有些考量。媳妇终归是媳妇,就算当成女儿来养,将来也得为丈夫撑起一个家,要扶持夫君,不能小家子气。
萧语又接着说道:“母亲也该添几身衣裳了,上回见母亲穿那身紫纹绣花罗裙,实在是好看,若是再做些新花样的衣裳,想必会更好看,只是我如今手艺不精进,做的也拿不出手......”
余氏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这丫头倒是会打趣人了,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穿得什么新花样的衣裳,就是那紫纹绣花罗群也是早些年我母亲在世时亲手为我缝制的,现在穿着也觉得太艳了些。”
“夫人这话可说的不对,这几年夫人也没几件像样的好衣裳,往年也只是不要不要,总是不晓得为自己打算打算,今年我听少夫人的,定要请绣春坊为夫人作些好衣裳!”太子给他们的贺礼萍夫人也不敢贪了,只是拿了几样好看的金银首饰,其余倒也让人都送了过来。
“还有,小白的衣裳也要制新的,昨日我给他量了身量,竟是长的比我快多了,足足比我高了一个头呢!”萧语说道,“只是他总是穿素色的衣裳,好看是好看,但是偶尔也该换些其他款式。”
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