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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呢?”

    “今晚是要睡在这里的,明晚便可分房睡了。”

    “哦,那我先睡了哦。”萧语说道,便正想往被窝里头钻,外衣就不脱了。

    “你等等!”苏慕白说道,见萧语看向他,便张开双臂,说道:“你得先服侍我!”

    开什么玩笑?萧语想道,但转念一想,他也是没办法啊,总不能不管他吧。只好笨拙地帮苏慕白脱了外衣和鞋子,再将他扶起来,往床边慢慢移动。

    第五十四章 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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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萧语不曾注意,此时才发现苏慕白竟然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扶着他实在是有些吃力,两人的身子都有些摇晃。好在距离床铺很近,苏慕白一手靠着萧语,另一只手撑着床沿,缓慢地向床移动。

    如此简单的一件事,他坐起来竟然这么费力,萧语不由地感到心酸,看着苏慕白慢慢躺下,便连忙拿被子给他盖好,还十分细心地掖好被角。

    “你不用可怜我,不然,我会厌恶你!”苏慕白淡淡地说着,便闭上了眼睛休息。

    萧语一怔,说道:“我才没有可怜你!”又觉得心中甚为烦躁,便小声地嘀咕道:“这不是做妻子的本份么,难道我不用遵守吗?我要不是和你成亲了,我才不想呢。”

    苏慕白睁开眼睛打量了萧语一眼,复又闭上了眼睛,说道:“妻子的本份?你还太小了。”

    萧语见苏慕白这般眼光打量她,又说这样的话,顿时脸不由得通红,连忙钻到被窝里,将整个头都埋在了被子里,背对着苏慕白,刻意与他保持了距离,却又听到背后苏慕白的声音幽幽地传来:“你长得太慢了,个子又小,没什么力气,连扶都扶不住我,怎么伺候我?”

    萧语脸一黑,面上讪讪的,貌似自己想歪了。但转念一想,这不是洞房花烛夜嘛,正常、正常。

    天刚微亮,便有仆妇过来将萧语和苏慕白唤醒,指导丫环将两人梳妆打扮好,便让苏慕白同萧语一道去给父母请安敬茶。

    萧语由于还未及笄,大家也自然清楚他们并没有圆房,所以依然梳着少女发髻,今日穿了一套粉色新裙,显得十分娇小可爱。

    清晨的阳光照着院子笼罩着一层镀金的光辉,照着人心暖暖的,小道上闻得到栀子花的香味,萧语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一直爱睡懒觉的她还真的很少起这么早。现在看来,原来早晨的世界竟是这般美好。由于心情实在不错,萧语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身后的未晴偷偷打量了苏慕白一眼,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萧语的袖子,示意她注意形象。

    萧语却罔若未闻,依旧是我行我素。在她看来,在长辈面前还是得温婉贤淑一些,至少也该收敛自己的性子,听话懂事一些,不为讨谁的欢心,而是一种对长辈的尊重,毕竟在这个时代,长辈面前不守礼便是有违孝道的。

    至于现在么……萧语瞄了一眼苏慕白,用不着,都是小孩子嘛。

    小厮推着苏慕白进了大厅,却见主位上坐着的竟然是苏锦重和一脸笑意的萍夫人。苏慕白顿时冷了脸,抬头看向苏锦重,漆黑的眸子与苏锦重对视。为了让母亲高兴,他可以向苏锦重行跪拜之礼,毕竟他也是自己的父亲,但是这个女人,不可能。

    苏锦重躲开了苏慕白的眼光,咳嗽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说道:“萍儿是你们的姨娘,又为府中诸事操劳着,很是辛苦劳累。因为你们母亲身子不好,这十几年来可是多亏了你们姨娘日日操心操力,将偌大一个苏家打理好,是以,你们也应该给她敬茶。”

    昨夜,萍姨娘可是跟他哭诉了许久,说这么多年她都白操了这份闲心,倒叫她人平白得了功劳又得了名声,自己却是里外不是人了。苏锦重素来见不得美人委屈,只得安慰许久,今早又特意训斥了下人,给予她正室夫人应有的一切待遇。虽然暂时还没法给她正室的名头,但是苏锦重私下也答应了她,只要有机会,便会将她扶正。

    萍夫人哭了好几回,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便是哭肿了眼睛,那也是值得得的。如若是余氏不在了,这机会可不就来了?以前她不敢有这样的念头,只想着抓到一点好处便算一点,毕竟她娘家太寒酸,而且她的身份也实在不适合做苏锦重的正房,即便余氏死了,作为填房,她也还是不够格的。但是如今苏锦重没有实质的官职在身,若是她现在被扶了正,日后就算苏锦重再入朝为官,也无人敢小瞧她这个患难之妻了。

    “来人,伺候少夫人敬茶!”苏锦重说道,带着不容违抗的语气。

    听到吩咐,便立即有两个丫环捧了茶来递给萧语。萧语没有接,而是侧头看向苏慕白,此时他正冷冷地看向苏锦重,萧语能感觉到他心中的不快。苏锦重被看的有些不悦,便要发怒。萧语连忙走上前去,向苏锦重行了礼,苏锦重这才收起了怒气,端坐着和萍夫人一起做好接媳妇茶的准备。

    萧语深吸了口气,跑到苏慕白身后,迅速推着苏慕白的椅子费力地转了个方向,二话不说直接推着他走了。

    厅中的众人皆目瞪口呆地愣住了。未晴和苏慕白的小厮反应过来,顾不上行礼便追了出去,两人心中皆是惶恐不安地想道,糟了,闯祸了!

    萧语以最快的速度推着苏慕白走了一段路,见未晴他们追了上来,连忙停下,喘着粗气说道:“你们可算来了,赶紧帮我推他走,别让别人拦住,我实在没有力气了!”

    “小姐啊,你可闯了大祸了!到时候老爷要罚你,咱们家夫人也要罚你的!”未晴着急地说道。

    萧语挥挥手,说道:“管他呢,谁罚我现在不要紧,现在最要紧的是,你们赶紧推着他走,要是错过了时辰就没有意义了!其他的到时候再说吧!”

    “小姐,我们要去哪里啊?”

    “当然是去敬茶啊,这是礼数,不能少的。”萧语回答道。

    “敬茶?小姐,刚刚不是……”

    “敬茶当然要给真正的公公婆婆敬,哦,不对,现在只有婆婆了!”萧语说完,便大步地往前走去,心想着若是不去苏慕白的母亲肯定会伤心。只是走了几步,又汀脚步,退回来问道:“往哪个方向走?”

    “好孩子、好孩子……”余氏拉着萧语的手泣不成声,原本她听说自己儿媳要去给那个女人敬茶时便很难过,但是却也认了,只要儿子好,自己又有什么好争的。只是在看到他们来到了自己院子里,又给自己下跪敬茶,实在是忍不住落泪,想她余如意,半生不如意,却有个有孝心的儿子,原本想着媳妇只要是懂礼的她便知足了,却不想萧语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贴心,实在让她感到惊喜。

    屋子满是温情,却有人不知好歹地走了进来,正是萍夫人身旁的丫环月秀,丫环一脸高傲,见了人也不行礼,便说道:“少夫人,你新妇进门竟然这般不知礼数,我们夫人好心,知道你是个没人教导的,便让奴婢带你过去,好好学学规矩!”

    萧语欲开口教训教训这个丫环,却不想余氏握着萧语的手用上力气,似乎安慰她一般,另一只手也轻轻怕打着她的手背。

    余氏看了月秀一眼,眼中的威严让月秀不由的发抖,但却依然仗着萍夫人得宠,双手叉着腰,下巴抬得老高,反正以往她们怎么样无礼,这位夫人也不敢对她们如何,她们可是萍夫人跟前的红人,于是,便摆出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说道:“我们夫人说了……”

    但是这回,她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得余氏说道:“来人,这丫环不知礼数,对主子不敬拖下去打二十板子,然后找人牙子来卖了!”

    月秀一愣,是她听错了吗?只是下一刻,她便不再怀疑了,因为有小厮过来拖着她往外走,她大叫道:“你们敢对我怎么样,我们夫人不会放过你们的!老爷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苏慕白依旧头也不抬,说道:“滚!”那些小厮便快速将月秀拖了出去,很快,院子里便传来了杀猪般的叫声。起初是骂声不断,渐渐的骂声中夹杂的呼痛声越发大了,到最后便只有求饶声了。

    萧语不禁喜上眉梢,这婆婆,可真是厉害啊!

    第五十五章 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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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儿,你们可是犯了什么错处,让他们抓到了把柄?”余氏问道,但言语中并没有责怪之意。只是这些年来,她一直身居院中,尽量少与那些人打交道,自然就避免了与他们的冲突,往常也有丫环婆子的冷言冷语,这样直接过来叫骂的,倒也没出现过。

    萧语不由得抿嘴一笑,说道:“母亲怎么这会子才来问缘由,刚才可是直接就打了人家的,母亲就不担心是我们犯了错?”这样不在意自己做了什么事,只是帮着自己教训他人,这种做法,当真是把自己当了自己孩子的啊!

    陈氏想到刚才的事也忍不住笑了,说道:“你们一个是我的儿子,一个是我的媳妇,我自然是要护短的!就算是你们犯了什么错,也不该是外人来教训你们,他们有什么资格!就算要罚你们,也该我们自家人关起门来自己解决才是。不过若真是你们犯了错,我也不会纵容的。”

    “母亲。”苏慕白不自在地唤了余氏一声,他何时犯过什么错?

    倒是小厮将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

    “就该这样对她,那泼皮不要脸的贱妇,也当得起咱们少夫人的茶!夫人可别怪少夫人……”一旁伺候着的秦妈妈连忙说道,可别让这事添了夫人的烦恼。

    余氏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难得玉儿如此懂事。只是我担心,那小萍又岂是那般大度的,日后免不了要为难玉儿。”

    萧语倒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她倒不太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宅斗小说也看了不少,还真没亲身经历过,不知道跟着雯姐学过的那些商场上的手段能否一一用上。反正,这回若是别人招惹到她了,她可不会手软。

    “母亲且放心,她没那个能耐!”苏慕白说道,语气中带着肯定。

    “你说什么?月秀被卖了?”萍夫人惊讶地问道,谁敢动她的人!

    婆子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奴婢亲眼瞧见的,那余氏让人打了板子,叫人找来人牙子给卖了,月秀是府里原先进来的丫环,又是这边府里的,身契还是余氏管着的。”在萍夫人面前称余氏为夫人,这是大忌,身边的婆子丫环都是谨记着的。

    “老爷呢?”萍夫人问道。

    婆子欲言又止,却又禁不住萍夫人严厉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在……在别院,好像一大早就过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什么?哼!好你个余如意,你给本夫人等着!”萍夫人说着,便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想要讨好老爷重新获得老爷的宠爱,休想!

    “老爷,这是奴婢亲自炖的银耳莲子羹,您趁热吃点吧!”丫环小莲端上精致的白瓷小碗,一脸期待地看向苏锦重。

    苏锦重接过丫环手中的碗放在一旁,顺手拉住了她的手。掌心里包围着的是丫环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让苏锦重一阵心痒,丫环娇羞地低下头,轻声唤道:“老爷……”

    苏锦重一把将丫环带入怀中,抚摸着丫环娇嫩的面容,爱怜地唤道:“莲儿……”丫环柔声应了,将头深深地埋在了苏锦重的怀中。

    “让开!老爷是不是在这里?”萍夫人走到一个院子见苏锦重的小厮在外守着便怒声问道。

    小厮眼神闪闪躲躲,支吾着说道:“是……老爷在批阅公务。”

    “公务?什么公务值得在这个破地方批阅!”萍夫人骂道,人便要往里走。

    “萍夫人,您不能进去,老爷吩咐了……”小厮惶恐不安,连忙阻止她。

    萍夫人顿时拉下了脸,苏锦重有几斤几两重,她还不清楚?什么时候有事情避开过她!除非、除非,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萍夫人再次向里头走了几步,小厮也不敢死拦着,却听得里头竟传来了女子的娇喘声,一声声“老爷”叫的着实让人不禁起鸡皮疙瘩。

    “这老女人!竟然如此不要脸面!”萍夫人说着,完全没有想起自己平日是如何讨苏锦重欢心的。“我倒是要进去瞧瞧这大家闺秀出身的,是有多不知羞耻!”

    小厮见拦不住,正要大声喊叫,却让萍夫人身旁两个个头壮大的婆子给捂住了嘴拉扯走了。

    萍夫人一把推开门,假装丝毫不知里头情况地唤道:“老爷近日劳累了,妾身特意来伺候……”说着,便朝着房中看去,却一时呆愣住了。

    房中书桌上的物件四处散落着,那苏锦重正倚着书桌怀抱一女子做着苟且之事,见萍夫人进来亦是满脸惊愕。那丫环更是更是惊得大叫了一声,萍夫人这才看清,竟是她屋里的小莲!

    “滚!”苏锦重带着怒意骂道,萍夫人连忙退了出去,甚至还将房门捎上了。双手用力地绞着帕子,咬牙切齿地骂道:“贱人!”

    “你怎的如此鲁莽!可是有要紧事?”苏锦重“完事”后还是第一时间见了萍夫人。“那个,莲儿,你好好安排,以后就做我的侍妾吧!”

    萍夫人冷笑一声,莲儿,叫得可真是好听!只是脸上也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笑着应下了,这种大户人家,这样的事情也是常见的,自己若是不大度地应对,反倒遭了嫌。

    所以面上不仅不能不高兴,还要如同办喜事一般,说着笑着打理好一切。“老爷只管放心,妾身定会安排好,如此,老爷倒也有个贴心的相伴之人了。”

    “也难得你不恼我,看来,最贴心的,还是你萍儿啊!”苏锦重说道,想当初余氏可是因为萍儿闹了好一阵子。苏锦重一愣,怎的想起那个女人来了,想起来他就觉得来气,昨夜他本来是去余氏房中的,却不想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去找萍夫人,结果萍夫人身子还未好利索,今日这才忍不住在书房要了莲儿,所以说,温柔可人的女人,他多得是!

    萍夫人妩媚地一笑,说道:“老爷就会哄着萍儿。”

    “我说的也是真话,你虽不及莲儿年轻,但是却别有一番韵味,可是更得我心啊!”

    “真的?”萍夫人听他说自己不年轻,心中便已十分不悦,却也只能强颜欢笑,说道:“老爷是怜惜我,可是依然有人不尊重我,将我当作那下贱人般,欺负羞辱……”萍夫人说着,一边拿着帕子拭泪。

    “是谁欺负了我的萍儿?我定当为你教训教训那不知好歹的!”

    “还不是……还不是,老爷今早说新媳妇不懂规矩,妾身想着她大概是没有人教养的,所以便好心让丫环去请了来,我好亲自教了规矩。姐姐那身子管不了事,这儿媳进了门,日后府中的事务肯定要她来打理的,我心想着,早日教会了她,也好让她早日接过府中的事务……”

    “这倒是也是,只是看着也还年幼,倒是无须着急。”苏锦重随口说道。

    萍夫人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果然是存了心将苏家交给那贱人的儿子和儿媳的!想得倒美!

    “可是,可是……”萍夫人红了眼眶,委屈的说道:“姐姐竟然让人打了我的丫环,还将她卖去了勾栏院,妾身……妾身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姐姐这般生气,还这般羞辱我!”将月秀卖去勾栏院,当然是自己的主意。

    “岂有此理!她余氏竟敢这般无礼,亏得你一片好心!”也亏得自己的一片好意,当然这件事他不会说出来,被妻子拒之门外这让他的面子往哪搁!

    “老爷,可要为妾身作主啊!”萍夫人哭诉道,她就知道,苏锦重还是听她的。

    正在此时,有管事匆匆进来说道:“老爷,外头有人来,抬了好些东西,说是,送礼的!”

    苏锦重一脸诧异,问道:“可有说,是谁人家的?”这礼可是迟了一天啊,想必不是附近人家吧。

    管事说道:“是……是太子殿下。”

    第五十六章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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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男子愤怒的声音传来,似乎还带着些许醉意,倒在地上半天不起来。

    萧语连忙爬起来,撞到人终究是自己的不对,走到那人身旁,便伸手去拉,“那个,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正说着,地上的男子抬起头来,对上了萧语关切的眼神,两人皆是一愣。萧语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原来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对不起,都是我跑得太快,撞到你了!”

    苏锦城微微一笑,见萧语身后追上来的丫环,随即便敛了笑意,说道:“哟,这是哪来的小娘子啊,摔坏了哥哥我的酒,可要怎么赔?”

    未晴急匆匆赶来,上下打量了苏锦城一番,连忙行礼:“奴婢见过锦城少爷,这是我们少夫人!”

    苏锦城看也不看萧语一眼,嘲笑着说道:“原来是我侄儿的娃娃媳妇啊!”

    萧语撇了撇嘴,这人竟然装作不认识自己,那自己就不拆穿他了,说道:“原来是小叔啊,都是侄媳的错,摔坏了小叔的酒,侄媳定当赔偿!”温婉有礼,十分完美。

    苏锦城与萧语对视一眼,装、接着装!

    突然苏锦城恶作剧地一笑,说道:“既然要赔,那就陪我找酒去吧!”说罢,便扯着萧语的手臂向前跑去,未晴只得在后头气喘吁吁地追着,只当是到府中找,却不想苏锦城却带着萧语来到了马厩。当看到萧语被苏锦城扔上马飞奔而去时,未晴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却不敢喊人来,只好急匆匆地跑去找苏慕白。

    “喂,你要带我去哪?”萧语问道,第一次骑马这么快,虽然身后有苏锦城护着,但是看着四周急速退去的树木,萧语还是有些担忧。

    苏锦城勾了勾唇,说道:“怎么?装不下去了?”

    “彼此彼此吧,原来大家口中不学无术的废材竟是那般偏偏如玉佳公子啊!”萧语回击道,“识相点的赶紧放我下来!”

    “到了!”苏锦城并没有理会萧语一路上的咆哮,一路狂奔,到了一处湖边,优雅僻静,湖边不知谁家搭起的竹桥一直延续到了湖中,坐在竹板桥上,看着湖中波光粼粼,吹着湖面和煦春风,倒是让人感到十分惬意。

    萧语惊喜地跑到了竹桥边,看着面前的美景,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手舞足蹈大呼好美。

    苏锦城见她这幅样子,不由得摇头,说道:“你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初次见你,曾想是皎皎然如皓月兮,谁道是凶凶然如野猫兮!”苏锦城靠在竹桥边指着萧语笑道:“在我面前装得跟大家闺秀似,一转眼便如同一只小野猫一般,喜欢张牙舞爪。”

    萧语斜了他一眼,说道:“月下初见,曾以为是飘飘然如谪仙兮,谁道是狂狂然如疯癫兮!”

    苏锦城拍了一下萧语的头,说道:“说什么呢丫头,怎么能说我疯癫!”

    “你不是疯癫是什么,不然带我来这里干嘛?景色虽美,你也不强迫我来吧!”萧语不满的说道。

    “不是你自己说的么,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接着!”说着便扔了个酒壶过来。

    萧语双手接着,看向苏锦城说道:“我可是未成年!”

    苏锦城微微一愣,随即说道:“给你的是果子酿的酒,不容易醉人,既然喝不得,又何必说大话!”

    萧语似信非信地打开酒壶闻了闻,又往嘴里倒了一点,一股子辛辣问刺激得她一阵难受。

    见她这般摸样,苏锦城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刚开始是这样的,习惯了就不会了!”

    萧语听了这话,试着回味了一下,口中果然有着丝丝甘甜,让人感觉回味无穷,便干脆坐了下来,时不时喝上一小口酒,这酒还真是越喝越上瘾。

    苏锦城也坐了下来,自顾自喝着另一壶酒。萧语疑惑地看向他,这个人平日里装成一副狂妄不羁的模样,其实骨子里是一个冷清之人。就像现在,不知不觉中,他又变成了那个月下淡漠的白衣公子了。萧语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他了,但是随即又摇了摇头,别人的事,还是不要过多探究的好。

    苏锦城喝完一壶酒,冷清的面容换上了平日里不羁的笑容,对萧语说道:“竟然这么快,看来倒是在意了。”

    萧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便听得身后有人过来了,转身一看,竟是小厮推着苏慕白上了竹板桥。苏慕白自始至终都不曾看萧语一眼,只是看着苏锦城,萧语心中有些紧张,那感觉就像是再说,我先处理完别人,回去再找你算账!萧语一惊,心想不能浪费了这些好喝的酒,便不停地往口中倒。

    “让你出来一趟,可真不容易,要不是你的小娘子,我还真是拿你没办法!”苏锦城说道。

    “有什么事,快说。”苏慕白的语气淡淡的,如同面对的只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自己的小叔叔。

    “给你的!”苏锦城拿出一份信函给苏慕白,说道:“这是老头子临终前的愿望,虽然还不完全,但也算是有了线索,可不能让这个线索刚开头便被切断了。如今因为老头子的遗物,咱们都被人盯着,可我只拿到了这遗书的一部分,就是关于你的。”说完,苏锦城便转身离去,走至岸边,他又回头说了一句:“你的小娘子,酒量可不好!”

    苏慕白看向仍坐在桥头,一口一口喝着果酒的萧语,皱了皱眉头,说道:“天快黑了,回去吧!”

    萧语听到苏慕白便站了起来,走了两三步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看着面前苏慕白渐渐模糊的身影,眼前一黑,便栽倒在了苏慕白身上。

    “小姐、小姐!”未晴为萧语擦洗干净,见萧语一直不停地说着胡话,焦急地唤道。萧语却依旧没有醒过来,只是感觉自己全身都很难受,仿佛掉入了一片漆黑的湖中,只是身边却是如同开水一般的滚烫,想要说出自己的痛苦却开不了口,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双手却不能动弹。

    “你们先下去吧!”苏慕白此时已换下了被萧语吐得一塌糊涂的衣裳,看着一直在痛苦嘤咛的萧语,对未晴和小厮说道。他双手撑着床边,慢慢移动到了床上,双手握住萧语的手,轻声说道:“别怕,我在。”

    苏慕白刚说完,便听得萧语“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地说着“难受”,苏慕白吓了一跳,连忙搂住她,轻声问道:“怎么了?哪里难受?”

    “这里痛、这里好痛!”萧语似乎在回答着他的话。

    “这里是哪里?”苏慕白一手搂着萧语,一手轻拍着她的背,他记得小时候他偷喝了爷爷的酒,难受的时候,母亲就是这样抱着自己的。

    萧语没有答话,只是不安的翻动着身体。

    苏慕白又轻轻地问道:“哪里痛?”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

    苏慕白将萧语的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轻怕着后背的手一直没有停,最终,萧语在苏慕白的安抚下渐渐安静下来,伴着均匀的呼吸声沉沉的睡去。

    苏慕白松了口气,却听得萧语含糊不清地说道:“心里痛……”苏慕白一愣,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萧语。

    第五十七章 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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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语虽然心中郁闷,但还是搬了张椅子坐在苏慕白的旁边,提起毛笔便开始抄书。苏慕白也拿了书,放在案几上看得全神贯注。

    初夏的季节,已有了些许热气,外头偶尔也会传来一两声蝉鸣,而有风吹过的时候,窗外的的树叶便“沙沙”地响着。丫环们在一旁伺候着,时不时往空了的茶杯里添上一杯茶。

    萧语垂着头,看着笔下歪歪扭扭的毛笔字不由得叹气,这可真是遭罪啊!随即又想到前世读书那会儿,夏日也是这般百无聊赖,男生们嬉笑打闹,女生们拿着日记本写着自以为感人至深的诗词。

    想到这里,萧语便提笔在纸上写道:“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

    因写的十分认真,也十分缓慢,所以苏慕白什么时候侧目看了过来,萧语也没有注意。刚搁下笔,就听得苏慕白说道:“你这字,可是不曾学过?竟是如此之差……”

    萧语翻了个白眼,废话,她一直都是用钢笔写字的啊!见苏慕白仍看着自己写的字,萧语便再次提笔将最后一句划掉,写道:“赌书消得泼茶香,早吃萝卜晚吃姜。”果然见苏慕白的眉头微微蹙起,萧语满意地笑了起来。

    苏慕白突然握住萧语拿着毛笔的右手,在纸上将之前的词又写了一遍,只是余了最后一句戏耍之言没有写上去。他的字迹清秀淡雅,虽还未成大家,但是萧语这个外行也看得出是好字。

    “以后不要学着那些旁门歪道,若想写诗词,必须得用心才行。从今日起,你就每日在这书房中习两个时辰的字,然后再读一个时辰的书。你是女子,无须涉猎太广,只读些唐诗宋词之流便罢了!”苏慕白说道。

    “啊?”萧语张着嘴久久不能合上,也只能弱弱地问道:“那《女诫》呢,还抄吗?”

    “那种书你只要知晓便罢,多看也无益,反倒是有些刻板无趣。你若想抄,便抄吧,正好可以用来习字。”苏慕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说这些,或许是因为一个人读书太无趣了吧。

    萧语连忙摇头,说道:“我还是抄诗词吧!”

    丫环们渐渐退了出去,安安静静地,只听得苏慕白耐心教导萧语的声音不时在屋子里响起。

    “这里应轻提笔尖,力道由重到轻,收尾时手要稳,要快,无需多想,一气呵成。”

    “这样可以了吗?”

    “习字时要心无杂念,心平气和。”

    “那这个字总可以了吧?你看写的多好!”

    “再多练习几遍吧!”

    “这个字肯定不错,我自己看了都觉得喜欢呢,你看,和你写的像不像?”

    “形似而已。”

    “那就是有进步了!”

    “嗯。”

    “……”

    也不知过了多久,丫环们听屋子里没了声响,便进去瞧瞧,却见萧语正握着笔保持着习字的姿势,只是手一直未动,笔停在纸上,而萧语的脑袋却时不时磕一下,丫环这才知道,萧语竟是打起了瞌睡。这初夏的天气,可不是让人犯困么。

    苏慕白轻轻地从萧语手中抽出毛笔,移开纸墨,让她趴在案几上,扯过身后架子上挂着的一件袍子,盖在萧语身上。丫环瞧见了欲进屋来帮忙,却见苏慕白摆摆手,示意她出去。丫环出去将看到的与其他丫环说了,惹得众人嬉笑起来,未晴更是又心急又忍不住想笑,甚至偷偷地趴在门边往里头瞧了几眼,见萧语果真睡得香甜,而苏慕白依旧静静地看着书,只能退了下来,谁让她家小姐还是个孩子呢!

    苏慕白看了萧语一眼,将手中的书放到一旁,抬起案几边上的一摞书,从最底下抽出一封信函来,从昨日到现在他都不曾看过,祖父给他的东西,他也大概猜想得到。只是他不想打开来看,因为他,害怕失望。

    信的开头和最后的落款果然是祖父的笔迹,祖父的字体很特别,遒劲有力,又不失风雅,一般人是模仿不来的,开头是祖父对自己的鼓励与期望之词,而之后的内容显然是近来添上的,只是越看苏慕白的神色越冷冽。

    时间已是晚上,余氏让人将苏慕白请了过去。

    “母亲,都知道了?”苏慕白问道。

    余氏点点头,神色有些慌张失措,眼神中却满怀期待,连颤抖着声音说道:“可是有了法子?”

    苏慕白点点头。

    余氏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说道:“爹爹果然不曾骗我,爹爹果然是没有丢弃我们母子,爹爹您在天有灵啊,可得保佑您的孙子啊!”

    “母亲!”苏慕白示意秦妈妈去扶余氏,却没想到秦妈妈亦是跪在了余氏身边,在地上磕头,说道:“老太爷,若是您能让少爷的腿好起来,让夫人的身子好起来,奴婢就是舍了这条命也行,老太爷,您就拿奴婢的命去供奉吧,可别再折磨我家夫人和少爷了,他们吃了这么多苦,这么多苦啊!”

    秦妈妈想起当初,在别庄的时候,她们根本就没几个下人伺候,府里的主子们又搬去了京城,每月的银钱也没那么准时,刚开始还有老太爷时不时地帮衬,后来老太爷过世了,日子便过的越发艰难。而每每遇到余氏生病的月份,例银往往是不够的,便只能从吃食里扣了。她甚至都自己开了园子种菜,几个丫环小厮也只能亲自动手伺候庄稼,才渡过那段困难的日子。

    由于此事避开其他人,苏慕白只得由她们哭完求完。

    “这法子想必也不是那般简单,不然的话老太爷也不会找了这么久,甚至生前都不曾寻找到,慕儿,可是有难处?”余氏抹着眼泪问道。

    “母亲不必担忧,虽有些麻烦,但是都是可以解决的,只是需要些时日罢了。母亲也不必忧心,儿的腿疾已有了这么多年,即使是神医,治疗起来恐怕也需要些年月。”

    余氏仍带着泪痕的脸上浮现了笑容,说道:“你瞧母亲是高兴过头了,这种事情母亲自然是晓得的,我不急,只要你的病可以好起来,我等多久都愿意,慕儿,母亲不急。”就算急,也只能在自己心里急。

    苏慕白说道:“万般皆是命,母亲不可太过在意。”

    无论成与不成,余氏也再遭受不起打击了。

    余氏微笑着点点头,不再言语。她的命,她认!但是自己儿子的,她无法也不愿认!。

    苏慕白突然想到一事,便问道:“母亲当初可是喝了那碗汤药才会导致母亲产后身子不好,而我则落下残疾的?”

    余氏一愣,说道:“当时大夫是这么说的,那时诊断的还是城东的魏源老大夫,在卫州城是颇有名望的。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苏慕白答道,便离开了余氏的屋子。

    而屋内余氏则陷入了沉思。

    屋子里十分宁静,秦妈妈关拢了窗子,在房中点了淡淡的熏香,又重新泡了壶热茶,待茶稍微凉了一些才端了一杯给余氏≡从苏慕白成亲那日余氏亲自坐镇,而苏锦重和萍夫人都没有异议,之后太子更是送来贺礼,最重要的是,余氏竟然做主将萍夫人的贴身侍婢给卖了,要知道,他们做下人的要是被主家发卖了,以后就几乎没有出路了,更何况是被买去勾栏院的丫环!府里的下人们自那时开始,便不敢再似往日那般对待余氏屋里的人,也没有再苛刻过余氏屋里的物资,该有的、自己报备需要的也都一一按时送了过来。

    余氏侧卧在榻上,闭着眼沉思着,许久,秦妈妈以为余氏睡着了的时候,余氏却问道:“秦娘,你可还记得如锦?”

    “奴婢记得。”秦妈妈回答道,“奴婢怎会不记得,当初夫人快要生下少爷时,若不是她的一碗汤药,夫人和少爷又怎会......”一个疾病缠身、一个身有残疾。

    余氏摇摇头,说道:“你不必怨她,自始至终我都是不相信的。这府里想要害我的人很多,但是独独如锦不会。”

    “夫人啊,您就是太心慈了,若不是她在汤药中加重了药材,夫人怎么难产,少爷又怎么会落下残疾?”秦妈妈面带怒色的说道,“当初她虽说顶着老太爷续弦的身份进了府,可是由于她出身不好,府中之人并不尊重她,老太爷不在的时候,那些下人根本就把她放在眼里。夫人嫁进来之后,见她孤苦可怜,便施以援手,甚至还帮她照顾锦城少爷。后来夫人待产之时,她亲自熬了药给夫人,可就是那碗药,让夫人和少爷受了那么大的伤害!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也都是她的错!”

    第五十八章 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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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不觉得当年父亲那般疼爱如锦,那时怎么会那般冷落她,后来甚至还把她关在离思院,不闻不问呢?”余氏说道。

    “老太爷是知道她存了心害夫人和少爷,所以便不再宠爱她,将她关了禁闭吧!。”

    “我倒觉得父亲是为了把她关起来而找了这么个借口罢了,她实在没有理由害我和慕儿。你可知道,如锦在世时便将锦城交给了我,似乎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有离去不能照顾孩子的一天。所以说,就凭这一点,如锦就不可能害我。”余氏说道,“只是我始终不明白,父亲那时那么疼爱她,是什么原因让父亲舍得将她关起来,甚至永不相见呢?”

    “夫人,奴婢记得那时听府里的老人说过,那如锦姨娘和当年老太爷早逝的原配夫人长得十分相似,加之又颇有才情,于是便与老太爷情定终生。可她毕竟害得夫人难产,害了老太爷唯一的嫡孙,所以老太爷便把她关在了离思院,再也不曾见她,只是也有下人见到过,老太爷在离思院附近转悠呢。”秦妈妈说道,似乎也陷入了回忆当中。

    “我也还记得,那时我刚刚嫁过来,想着她是长辈,该去向她行礼,却发现她竟然比我大不了多少。我与她一见如故,彼此交心知心。后来因为我难产的事,老太爷将她关了起来。我不解,所以去找她问清楚,她不承认也不否认,神色坦然,且真心为我们母子担心。而且,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信她。只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告诉我,老太爷将她关起来的真正原因。”余氏面带惋惜地说道:“那时候她面上虽然没事,但是精神却越发一天不如一天。”

    余氏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再怎样,我也想不到她会以三尺白绫了结了自己的性命,毕竟那时候锦城也不过十三四岁而已,哪个母亲舍得对自己的孩子放手,真正放心离开自己的孩儿呢?”

    “也就是从那以后,老太爷便不再回卫州老家,一走便是十几年,再回来,却已是油尽灯枯了。老太爷也是重情之人,只怕是受了不少打击了。”秦妈妈一边说一边拿了薄被给余氏盖了身子,“夜里天气也有些凉了,夫人可要小心身子。”

    “无妨。”余氏说道,再怎么样,她的身子也会撑到儿子好起来的那一天,到时她要看他过正常人的生活,生子,立业。

    苏府正东方的院子里此时静悄悄的,偶尔有夜猫跑过,突然“喵”的一声,吓了走过的人一跳,连忙快步跑上几步,匆匆离去。这个院子每到这个时候便少有人来,即便是守门的小厮这么晚了也会偷空歇歇,假借着巡视的名义,躲在哪间屋子里打个盹§上还不忘嘀咕着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领了这么个差事,其他人还能守着老爷夫人少爷的屋子,时不时得些赏赐什么的,而自己呢,守的是老太爷的屋子,原本说起来还是份羡煞旁人的差事,可是如今呢?老太爷走了,就是这么个空屋子,守着能得到什么好处!

    小厮并没有瞧见,一道身影趁着他偷懒的空档,偷偷摸摸地进入了院子里,直奔苏老太爷的书房里。

    那道身影小心翼翼地将苏老太爷的东西都一一翻了个遍,却似乎并没找到自己想要找的,渐渐的便失去了耐心,动作也越发粗鲁了起来。

    “需要我帮忙吗?”寂静的屋子里突然想起女子的询问声,让正在查看一本书的人不小心将书掉到了地上,发出的响声在这个诡异紧张的氛围下显得更加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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