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依旧站在船头,未发一言,微风吹得她长发飘飘,裙裾飞扬。她相信以这男人雷厉风行的手段,没有什么事难得到他的。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安然虽身在赤水,可朝中的事务也是要打理的,每日的折子都是由人快马加鞭送到赤水供她批阅。
而杜文仲一事她虽不用操心,一切都交由清风处理,可她还是派了身边的人去协助调查,毕竟这案子涉足的人脉太广,其中牵涉的利益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行云流水跟在她身边也有好几年了,这两人无论是武功谋略,心思手段都是其众人之中出类拔萃的。
安然自即位起,斩奸除霸,除暴安良,并大告于天下曰,“朕自登基,惩恶锄奸,整顿国风矣。现允凡是有官员欺压百姓,草菅人命者也,尔等皆可举报。若调查属实,朕决不轻饶,且举报者重重有赏。”
昭告一贴,群众纷纷聚拢,跪地大呼,“皇上英明,洞察秋毫,我等感激涕零啊!”一时间国内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群众接二连三的举报,各地官员的罪行多不胜数,那些被隐埋在底下的丑事也被一一揭开,大白于天。
而朝堂也是一片战火硝烟,虽没有真刀实枪,但却战火弥漫,各路官员明哲保身,就怕殃及池鱼。
安然手腕翻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其多方势力连根拔起,让他们不能再兴风作浪。
这几年她一直忙于政事,勤勤恳恳,不敢有丝毫懈怠。不仅是因为这是秦家先祖从马背上辛苦打下的江山,其中还倾注了父皇一生的心血。她既然接手上位,无论肩上的担子有多重,都要担负起整个国家的责任。
子时刚过,整个天地都是一派夜深人静。庭院中松柏的倒影相互交错,寒风凄凄,冷意渗人。
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安然正在不停的批阅奏折,微微跳动的烛火映照着她美丽的容颜,神色之间已是有些疲惫。
她伸手揉了揉眉心,转头看向窗外,此时已是皓月当空,万物都在沉睡,心也是一派祥和宁静。
“自皇上离宫以来,已有数日,然边城多暴乱,时有楚军与我军发生激烈冲突,扰得当地百姓人心惶惶。虽然东楚国力强盛,然犯我大秦之天威者,虽远必诛!臣自愿请战,前往边城查探形势,为国效力,替皇上分忧解难。还望皇上应允。”此番言辞情真意切,慷慨激昂,安然仔细看了看,竟是李铮的折子。
看着折子上的署名,她有些恍惚,突然想起几年前和李铮的第一次见面。那个年少成名,征战沙场,英姿卓绝的少年。
安然想了想,既然他主动请缨,那她便准了他去。李铮虽年纪轻轻,但却骁勇善战,驰骋沙场多年,在军中威望极高,他若肯去自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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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人生如初见
(宽敞明亮的房间里,阳光洒落一地,四周布置的简洁而又干净,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清新脱俗,不失典雅。
此刻清风坐在案桌前,正埋头整理赤水这些年的账本。越是往下看他越是心惊,朝廷曾两次拨款安抚灾民,数目庞大,而杜文仲在民间又私自加收苛捐杂税。在他收押期间,清风曾去过杜家,府中装饰得并不华丽。除了正妻就只有两位妾侍,此外他只有一个儿子其余所出皆是女儿。除了柴米油盐,衣食住行所用,和每年支付给下人的银子,清风大概算了算,并不多。那么开支并不大的杜家,把这么大一笔钱弄到哪里去了?
清风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这笔钱的消失和杜文仲每次出府去见的那个人有关?正在他思索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不禁冷了冷脸色,有些不悦的道,“进来。”
“丞相,属下有事禀报。”从门外走进一人,体格强健,神态谦卑有礼。
“说——”清风向椅背靠了靠,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
“属下搜寻杜文仲家里的时候,发现有一处很可疑。”那人恭敬地道。
清风颌首,示意他继续说。
“在他的房间里,四面都挂着壁画,不同的是朝东的那面墙却是空的,不似其他墙面坚实可靠。”
“空的?”清风眉眼一跳,似有不好的预感,“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刚才,属下已吩咐人看好那间房,不准任何人进去,就急着赶来向您汇报。”
话未说完,清风已从椅子上站起来,夺门而出,希望还来得及。
取下墙上的壁画,他用手朝着那面墙轻敲了敲,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清晰响亮,不似其他三面墙低沉浑厚,果然有异!
清风眉梢一挑,用手指在墙上有节奏的敲,不一会儿,“嘭——”的一声,那扇墙向上移动,缓缓地打开。
他不仅嘴角露出一个微笑,这点小伎俩也能难倒他?慢慢踏步进去。
待到走近一看,饶是见过世面的清风也不禁目瞪口呆,大脑出现短时间的空白。满屋子的金银珠宝堆得像一座座小山那样高,遍地都是价值连城的珍珠,翡翠,玛瑙,宝石,到处都散落着数不清的黄金,金灿灿的晃花他的眼。ww就连四面的墙和脚下的地板都是用黄金堆砌而成,可见其奢华程度。
看到此番景象,清风大为恼怒,身上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这该死的杜文仲,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贪官,这满地的金银珠宝,可都是老百姓辛辛苦苦挣得血汗钱。
他冷笑一声,继续向前走去,在一个四四方方的柜子面前停下,这柜子做得非常精致,采黄金而制,铺宝石而就。上面挂着一把锁,完好无损,他心思一动,用手握住柄端,用力一转,那锁就被他轻易打开。
清风凑近一看,里面铺着几张废弃的旧纸,和一个黄丨色的资料袋,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而那几张纸摆放凌乱,显然是被什么人动过。
他暗道不好,急忙起身离开,顺着刚来的方向就追了出去。
清风刚追出去不远,便见树叶晃动,枝丫轻颤。他举目望去,四周是一大片树林,苍天古树,枝繁叶茂,除了风声,连一个人影子也没有,也不知那人往哪个方向跑了。
他转过身,不经意的瞥过地上凌乱的脚印。冷厉的目光若有所思,脚印杂乱无章,有些急促,朝着杜家相反的方向,看样子并不像是一人所留。
清风蹙了蹙好看的眉毛,虽说他武功不差,可那人必定武艺高强。这耽搁的片刻功夫,怕是早跑没影了,思及此他不再多做停留,转身回了杜府。
另一边安然紧跟在黑衣人身后,身姿轻盈,动作敏捷。她的轻功极好,几个跳跃,已是又近了些。
那人健步如飞,在树林中穿梭,速度极快地飞离地面,想来武功不低。纵然武艺高超的安然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如影随形的跟在那人身后。
她本是先前派人传清风问话,哪知他却去了杜府,想着便过来找他,顺便查查有无蛛丝马迹可寻。没想到半路遇到个蒙面黑衣人,从杜府鬼鬼祟祟的跑出,觉得事有蹊跷,便一路跟了上去。
黑衣人眼见身后的女子离自己越来越近,速度快得惊人,不由得心下大惊。自己的武功虽算不得绝顶高手,但也是数一数二,几乎没有几个人是他对手。这赤水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而且还是个女人。
安然凌空而起,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稳稳落在他的面前,挡住了去路。
风吹起她紫色的绫罗衣裙,飞舞的青丝挡住了一半面颊,微微有些凌乱。潋滟光华,让人为之一震。
黑衣人连忙稳了稳心神,心知自己不是对面女子的对手,快速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安然挑眉,眼中精光一闪,朝着黑衣人的背后迅速击出一掌,真气流窜,惊得林中的鸟儿四散。
那人面色一紧,停下脚步不敢大意,急忙闪身避开,好在及时,有惊无险。
顷刻间,两人已缠斗在一起,安然气定神闲,脚步轻移,身形手法看似漫不经心,但却招招致命,直取要害。一番打斗后,黑衣人眸中杀机乍现,瞬间五指翻转,带起一股强劲的罡气,迎面袭来。
安然脚下微微用力,身子向后一仰,轻巧的避开,那黑衣人眼看着久打不过,不仅心下浮躁。他虽内力深厚,可奈何武功相比安然还是差了一截,不多时已明显处于下风。
“没用,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真丢脸!”
“不过是女人就应该温柔如水,小鸟依人,才能让男人怜惜,这女人简直就是悍妇嘛,哪个倒霉男人这么没眼光。”不远处传来一道低沉带着些磁性的声音,听着让人心醉,但说出的话却让人讨厌。
安然心中有些恼火,这人莫不是太闲了?
那黑衣人自是听闻刚刚嘲笑他的话,不仅耳根涨得通红。已是受不住安然的连连进攻,节节败退,他索性拼了命的一个收手,转身朝着刚才说话声的方向奔去。
安然紧跟其后,黑衣人凌空翻身,几个起落,已是到了那人身前。
本着最后一口真气,不顾安然在身后出手的危险,他将怀里的东西塞给了面前的男子。好像说了什么,隔得有点远,声音极小,纵使安然耳力再好也并未听清。
那男子没什么反应,面色平静。安然未料到黑衣人为了不让东西落入她手中,以命相搏,竟不还手。待她想要收手,已是来不及,那人已气绝身亡。想来这人或许也是一个重要线索,她不仅心头来气。
“你为什么不救他?”安然柳眉倒竖,心头火起,就连说话也带了三分怒气。
那男子似乎有些好笑,挑眉道,“为什么要救他?把这破东西硬塞给我,不杀他已经手下留情了。”
安然觉得有些奇怪,心中细细思量。若说 ...
(这人和刚才那人是一伙的,早就出手相救了,何必等到现在。若说不是那人干什么要把东西给他,那人以命相搏怕的也是怀里的东西让她给抢去吧。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呢,她不仅有些好奇。
安然抬头,盯着面前的男子,这才发觉那人长得极为好看。俊美无俦的五官棱角分明,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凉薄的嘴唇,白衣黑发,笑容懒散却又透着些漫不经心。就像冬日的阳光让人感到温暖,可若是仔细瞧他的眼眸没有半丝笑意,仿佛是祁连山上经年不化的冰雪。
“你看够了没有,虽然本公子生得好看,但被你盯着这么久,也会不好意思的。”
安然微微回神,瞥了他一眼,面前的男子笑容自若,风华绝代,哪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模样。她哼了声,“你会不好意思?我两只眼睛都没看出来。”
楚曜摸摸鼻子,无语轻笑,低低的笑声邪气而又蛊惑好听。
安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伸出一只手,有些理所当然的道,“把东西交出来。”
“为什么要给你,求人也应该温柔一点吧。”他道,俊朗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捉狭的笑意。
“不给我?那我只有抢了。”安然笑眯眯的道,非逼得她要强取豪夺,虽然有失女皇身份,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楚曜闻言皱了皱好看的眉,有些感叹的道,“果然是悍妇,有没有人说过你是强盗。”
话未说完,安然人影一闪已到那男子身前,本来她还想着若是东西拿到之后,她要不要杀人灭口,后来发现这一切她想多了。
虽然猜到这人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可万万想不到他的武功竟高到如此地步。纵使安然对自己的武功有着绝对的自信,现下也没有赢的把握,更别说杀人灭口了。
她从小经受严密的训练,所学的内功剑法皆是上乘,一身武功练就至今也是少有人匹敌。可眼前的男子笑容散漫,姿态从容高雅,谈笑间就将她的剑法化为无形。就好似她所有的剑法在他的面前都施展不开,遇上很强的阻力,这是多么深厚的内功。安然不仅心下大惊,面上却是不露声色,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和他打成个平手。
想到此,女皇不仅自尊心大受打击,鉴于自己技不如人,也怨不得别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曜满面春风施施然离去,恨得她牙痒痒的。
她总不能现在回去带领一批官兵将他围剿吧,莫说未必拦得住他,只怕到那时依他的武功早不知死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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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年少足风流
(安然站在原地想了想,看着楚曜的身影越走越远,不仅心下有些郁闷。ww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她连忙举步跟上。如今那么重要的线索就躺在他怀里,若是不跟着那人,怕是再难以找得到他。丢脸就丢脸吧,总比一点线索都没有来得强。
安然并未隐藏气息,索性他也知道自己的意图,东西迟早要抢,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况且就算她有意隐藏,那人也必然觉察得出来,既然这样倒不如开诚布公,让他知道来得实在。
她一直跟着楚曜,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路走来她发觉这男人实在是悠闲得很,走走停停,似乎真的只是一路游山玩水。
他神态优雅散漫,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身旁的安然,搞得安然有些莫名其妙。
“你能不能不要像苍蝇一样粘着我,很烦的知不知道?”楚曜终于忍不住开口,两道好看的眉毛蹙在一起,似乎身旁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安然闻言见他此番表情,一腔怒火“蹭蹭蹭”的就往上冒。她刚要开口反唇相讥,似乎想到什么,连忙压制自己的情绪,笑意盈盈的道,“这位公子,大路朝天,我想走哪条路你管得着吗?”
楚曜回头冲着安然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嗯,是管不着,就是你杵在一旁,我看着碍眼。”
安然瞪着他,有些凶神恶煞的道,“看着碍眼就别看,再看小心我把你两只眼珠子给挖出来。”
楚曜摇头,对她的口出恶言表示极为的不赞同,苦口婆心的劝道,“你回头好好把那女戒翻翻,希望对你的悍妇形象有所改善。”
安然闻言冷冷一笑,笑声异常恐怖阴森,楚矅只觉得背脊一阵毛骨悚然,连忙闭了嘴。
这人说话能不能积点口德,她哪里招惹他了,说话这么阴损。
转而又想到她这是什么事啊,在自己国家的领土上走路还要遭人嫌弃,是不是太不应该了。想她贵为一国女皇,就是螃蟹过街横着走也没人敢说半句啊。
走到有鲜花盛开的地方,他会突然停下来,身子一仰直挺挺的倒下去,压在那百紫千红上,姿态随意散漫,笑意盈盈的望着安然,“你要不要也来?”说罢还拍了拍身旁的空地。
安然瞪眼,只觉得这好好的一片花就这么被他给糟蹋了,实在是暴殄天物。
见她没有动作,楚矅笑了笑没再说话,悠闲的抬头看着蓝天白云,云卷云舒。
安然站在一旁,实在觉得这人琢磨不透,从他的形容举止,她可以肯定的判断这人绝对出自名门贵族。一身武功绝世超群,气度高雅从容,但却没有贵族子弟高高在上的架子。
天下自古分分合合,四国自独立以来,国与国之间一直有着经济往来,四国百姓通婚的更是不在少数。久而久之各国都融入了当地的习俗,就连容貌身形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说话口音亦是没有多大改变,安然仅仅是凭着楚曜的口音很难以辨别他究竟是哪国人。若说他一身武功是世间少有,可这天下人才济济,能人异士也是不少。名门贵族子弟中更是常年习武,其中不乏佼佼者,让她难以摸清他的真实身份。
安然这日一直紧紧的跟着楚曜,奈何她的武功最多只能跟他打成平手,这人绝不是等闲之辈,警戒性甚高,稍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惊动到他。要想拿到东西只能智取,好几次动手都被他发现,贼贼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害得她不好意思的收回手。想到此不仅让她的自尊心受挫,高高在上的女皇竟然沦落到做小偷的地步,这要让清风那男人知道了,还不让他笑话?这赤水可真是卧虎藏龙啊!
走在半路的时候,她已是累得不行了,奈何身旁的男人依然气定神闲,风采仪人。她不仅有些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人,怎么一点累的感觉都没有?
实在不想走路,安然半道里当了一回女贼,杀气凛然的站在官道里,吓得马背上那名文弱书生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口中大呼着,“救命啊,救命啊。”
安然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她有那么像恶人吗?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怎么这么没用,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
站在一旁的楚矅看到这么一番景象,不仅觉得有些好笑,回头看着安然似乎心情极好的道,“你倒是有做贼的潜质,就往那里一站,就吓得那人连滚带爬,若是当了这一带的山贼,恐怕这首屈一指的山大王非你莫属。”
安然脸色一黑,眼前却浮现出了这么一副画面,她高高的站在山顶上,底下一群山贼,被他们千拥万呼着,“大王万岁,大王万岁。”
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的想象力未免也太好了些,瞥了一眼身旁的楚矅有些凉凉的道,“还不是托公子你的福。”
楚矅笑了笑,径自朝前走去。
安然回头抚摸了一下马儿的鬃毛,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微笑,终于不用再走路了,累死了。
她正准备兴高采烈的翻身上马,前方轻飘飘的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带着些微的笑意,“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气得她一个气息不稳,差点从马背上掉下去。
安然瞪着前方那人,似乎要把他的后背生生的瞪出两个窟窿,才能以解心头之恨。
一路上楚矅安安静静的走路,风姿出尘,仪态从容,再没说一句话。安然也懒得搭理他,现在她只要听着他的声音就来气,怒火就控制不住的“噔噔噔”的往上冒。
安然骑着马儿晃悠悠的跟在楚矅身后,悠闲舒适。一会儿躺在马背上,一会儿坐在马背上,一会儿顺着骑,一会儿倒着骑,玩得不亦悦乎。
两人这样走了大半日的路程,安然一点都感觉不到累,心情极好。正在她想要翻身的当儿,准备换个更舒服的姿势躺下,走在前面的楚矅一阵风似的落在马背上,正坐在她身后的位置。揽过她的纤纤细腰,拿走她手上的缰绳就要打马而行。
安然愣了愣,随即火冒三丈,怒发冲冠的道,“你这登徒子,给我滚下去。”
楚矅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持着缰绳,两人又以这样及其亲密的姿势坐在一起。安然不仅脸色有些羞红,她虽然思想不怎么封建,但到底是清白女儿家,面对这样的情况不免有些措手不及。
楚矅俊美无俦的面容没有丝毫表情,只淡淡的道,“别动。”一阵风过,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楚的传到安然耳朵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仿佛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人才能有的气势。
安然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燃烧着熊熊怒火,敢命令她?他说不动就不动,凭什么啊?
她冷笑一声,挣扎着身体,奈何楚矅的手太过于大力,牢牢的禁锢着她的腰,让她不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几番乱动下来,不仅有些吃痛。
她不由得有些气馁,只怪自己技不如人,当下冷了口气道,“你放不放?”
楚矅面色不改,坚定的道,“不放。” ...
(
安然挑了挑眉,“放不放?”
楚矅摇摇头,“不放。”
“放。”
“不放。”
“再不放信不信我咬你。”安然磨牙。
“随便你,反正我皮糙肉厚。”
话音刚落,安然便掀开楚矅的袖子,张嘴便咬。她本是气急,这一咬下去便用了很大力。手臂上的牙印清晰可见,渗出丝丝血迹,但她抬眸望去却见楚矅依然面不改色,就连眉毛也懒得动一下。
她连忙又咬了几口,见他依然没什么反应,觉得有些自讨没趣,也就懒得咬了,真不知道这人的肉是什么做的。
打也打不过他,斗也斗不过他,如今还要被这人占便宜。安然有些不甘心,依然不解气的用脚踹了楚矅几脚。
“你不是自命清高吗,如今怎么和我这贼人共乘一骑了?”她哂笑,有些嘲讽的道。
楚矅瞥了她一眼,懒洋洋的道,“走累了,总不能让你一人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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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客栈闹风波
(安然闻言气得横眉怒目,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就知道这死人没安好心。
傍晚,日薄西山的时候,两人已是到了阳城,这是赤水相邻之城,隔得并不远,也就百八十里的路程。
离进城不远安然就跳马徒步而行,她才不要再继续和这讨厌的人共乘一骑,再这样下去估计她会疯掉的。
楚曜也动作潇洒的翻身下马,面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夕阳瑰色的余晖映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让人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般,这一刻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安然不经意的回头便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心跳微微快了一拍,连忙撇过头去,心里骂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楚曜微微调转马头,朝着阳城相反的方向,他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仿佛是穿越树叶缝隙的阳光碎片。
安然只听到那匹马长长一声嘶鸣,刚回头便见马蹄扬起,急驰而去。
她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当下火冒三丈,怒气冲冲的道,“你凭什么放走我的马?”
楚曜挑眉,笑眯眯的道,“你的马?”
安然一噎,虽然那马不是她的,可到底也是她抢来的,既然是她抢来的那也就是她的马。
她脸色横了横,柳眉倒竖的道,“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
楚曜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安然,没见过像她这般的女子把抢来的东西说得那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他摇了摇头,微笑道,“你还真好意思,我都替你脸红。”
安然见他用非人的目光看着自己,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横眉怒目的道,“你还我的马!”
楚曜向前走去,闻言回头冲着安然绚烂一笑,道,“早跑没影了,依你的轻功现在回去追还来得及。”
安然瞪着他,心中愤愤,这不明摆着折腾人嘛,死男人,臭男人!
她踢着路边的石子,看着前方清雅俊秀的身影,心中气愤难平。ww忽地计上心头,安然眼眸里流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意,脚下一个用力几枚石子朝着楚曜飞去。
正在她得意的瞬间,楚曜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轻松避过,顺手接了那几枚石子。
他回头面含微笑,带着些挑衅的意味,“下次看准了。”
安然看着他一脸得意,气得磨牙,恨不得将那一张俊脸打成猪头,肿上个七八天,可惜她现在还没那本事。
两人再没说一句话,安然按奈住不上前揍他的冲动,就这样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进了城。
天色渐黑,楚曜走进一家客栈,掌柜的正眉开眼笑的数着面前的银子,将两只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见楚曜走了进来,看他一身衣着不凡,风度翩翩,连忙上前点头哈腰的道,“请问这位公子是要住店吗?本店有上等的客房干净舒适,包您满意。”
那掌柜的混迹商场多年,自是有点眼色的,看这人一身与众不同的气质就知非富即贵。
安然嘴角撇了撇,对于这种趋炎附势的人她一向鄙视,也懒得开口。只是她不经意的表情被一旁的楚曜落在眼里,他淡淡一笑,漫不经心的道,“是吗?要两间上房。”
那掌柜的喜笑颜开,正准备带他们去楼上客房的时候,安然忽地上前一步,一拍身前的桌子,女皇气势十足的道,“一间房,只要一间房。”开玩笑,她好不容易才跟着他,一路上受尽了欺负,可不能让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跑了。
此言一出,客栈内正在吃饭的其他人惊得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众人纷纷朝安然和楚曜投去目光,有惊疑的,鄙视的,戏虐的,千奇百怪,应有尽有。
楚曜也侧转过头,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带着微微戏虐。
安然一身气势冷冽十足,周身仿若冰冻之雪,吓得掌柜的一个哆嗦,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颤颤巍巍的道,“这……这位姑娘,一间房?”
安然美眸一瞪,大声道,“就一间,还要我说几次。”
掌柜的双腿一软,这下连话也说不清楚了,连忙道,“好,跟…跟我来。”
安然跟着掌柜的走上楼,这才发觉楚曜站在原地没动,连忙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上来。”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这下连眼珠子都掉下来了,眼前连忙浮现出一幅画面。清俊儒雅的公子哥被面前冷冽威严的的女子霸王硬上弓反抗无力的情形,不由得额头上一阵冷汗涔涔。
楚曜微微一笑,犹如清风吹过田野,抬脚迈开步子上了楼。
众人又是摇头一叹,大灰狼和小白兔啊!
两人走上楼,那掌柜的带着他们走到二楼左侧最里面的一间房前恭敬的打开门。侧首站在门外笑容可掬的道,“两位,这是本店最好的房间了。”
安然慢慢的踱着步子走进房间,环顾四周虽不奢侈华丽,却也面目一新,干净舒适。回头朝着那掌柜的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那掌柜的听罢心中舒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道,“若是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叫我。”说完连忙转身,走得比兔子还快。
安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走到桌前端起茶壶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她虽是渴极,但动作却慢慢悠悠,优雅至极,甚是好看。
楚曜依旧站在门口,动也没动,只望着安然挑眉道,“你确定要和我一起住?”
安然放下杯子,笑眯眯的道,“怎么,不敢?怕我半夜里抹了你脖子。”
楚曜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微笑道,“原来你就那么想和我睡一张床。”
安然死死的盯了他一眼,这男人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难听,若不是因为那条事关重要的线索,她才懒得和他废话。
回头看着那张梦寐以求的大床她忍不住想立马扑上去。赶了一天路早就累得不行了。只是有人比她还快,在她刚走到床前,楚曜已经人影一闪姿势极为优雅的躺在床上了,气得安然恨不得将他拽起来丢出窗外。
“你良心被狗吃了,竟然和女人抢床?”安然怒不可遏,一只手颤巍巍的指着他,严重控诉这等恶行。
“不抢?难不成要我睡地板。”楚曜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流光溢彩,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气得安然差点跳脚,怒声道,“难道你爹娘从小没教过你要谦谦君子,礼贤下士吗?”
楚曜鄙视的看了她一眼,悠悠的道,“那是对学者,不是你这种粗俗的女人。”
安然听他此番言论气得浑身发抖,“我粗俗,我哪里粗俗了?我什么时候粗俗了?”
“你给我滚下去。”安然踢了踢床榻,有些气急败坏的道。
“还说不粗俗,你这样子也像是一个女人?”楚曜望着她,不紧不慢的道。
“还不是被你气的。”安然磨牙 ...
(,奈何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半丝羞耻心也没有。
楚曜点点头,似是同意的道,“能将你气成这个样子,也算我本事不是。”转而又似笑非笑的道,“不过若你真要和我挤一张床,我也勉强能将就将就,就当我身旁睡着一个男人好了。”
安然这下是彻底无语了,他愿意她还不愿意呢,她不仅有些恼羞成怒的道,“做你的大头梦,想得美!”
知道他是不会那么好心将床让给她安然也就懒得啰嗦,她总不能真和她睡一张床吧,爱睡就让他睡去吧。希望半夜里有一个丑女人爬进他的梦里,和他春宵一度让他发噩梦,最好吓死他,安然有些恶毒的想,心情这才舒畅了些。
半夜里她被冻醒好几次,三月的季节正是咋暖还寒的时候。虽然打了厚厚的地铺,可地板上传来的凉意渗人,窗外的冷风透过缝隙止不住的往里窜,让她睡得极不安稳。虽然小时候没少吃苦,挨饿受冻是常有的事,可这几年安逸享受惯了身体不免也有些吃不消。最可恶的是楚曜半夜里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睡着睡着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扰人清梦,气得安然真想掀开被子跳上床去掐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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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心思难猜测
(第二天安然醒来的时候偏头望了望窗外,温暖的日光透过窗户洒了一地,抬眸望去金黄丨色的太阳已高高的悬挂在天上了,看样子时间已经不早了。ww她连忙起身洗漱,却见昨晚上躺在床上的人连个人影子也没见着,安然的心里不仅“咯噔”一下。这死人该不是趁着她睡着跑了吧,转而又想不对啊,若是要跑依自己的武功也打不过他,要跑早就跑了何必等到现在。
她埋头想了想,洗漱完毕,整理好衣着仪容,便打着呵欠下了楼。昨晚上一直翻腾到半夜,怎么也睡不好,直到后半夜实在困意袭来,这才忍不住沉沉睡去,这一睡便睡到天光大亮。
安然下楼的时候,众人见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齐齐心中默叹:年纪轻轻,不知节制啊!饶是安然心思再怎么细腻,也想不到众人心下早已是百转千回。
她刚下楼便眼尖的看到楚曜临窗而坐,桌上已摆满了丰盛的美味佳肴。安然走到近前一看不由得眼睛一亮,食欲大开,她有气无力的坐下,又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呵欠。
楚曜一脸嫌恶的看着她,皱眉道,“口水掉盘子里了。”
安然这才惊觉失态,转念又想他不是说她粗俗么,那就粗俗好了,当着他的面大剌剌的又打了个呵欠。
看他一脸容光焕发,就知道肯定一夜好眠,安然心中愤愤,恶狠狠的道,“你醒了怎么也不叫我,存心恶死我不是?”
楚曜斜斜的看了她一眼,悠悠的道,“看你睡得跟死猪一样,也就懒得叫你,反正睡醒了你就会出来觅食。”
安然哼了哼,两只眼睛凶凶的盯着他道,“你什么意思?”自己又不是动物,还出来觅食,明摆着骂人不带脏。
楚曜抬头看着她,眉开眼笑的道,“没什么意思,就这意思。”
安然刚想发火,怒气冲到一半又偃旗息鼓,算了反正自从遇到他就没少被气。要是每次生气都要发火,岂不是要少活几年?安然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划算,便懒得搭理他。
楚曜笑看着她不做声,安然拿起筷子就大口吃了起来,完全无视对面还坐着一人。她吃饭的速度很快,但却不会让人感觉唐突,相反她的动作看起来不经意间还会流露出一丝尊贵优雅,让人不敢忽视。ww
楚曜静静的看着她,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映着点点笑意,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安然吃到一半,实在感觉楚曜的目光如芒刺在背,让她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抬眸看着他幽幽的道,“你干什么这种眼神看着我。”
楚曜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拿起筷子也轻轻的吃了起来,动作斯文儒雅。安然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心里一阵犯堵。她敏感的神经直觉这人绝非普通人,他的眼睛里仿佛是可以洞悉一切的犀利,一时间竟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虽然有些微的心烦,但很快就被安然压下去了,丝毫不影响她吃饭的心情。她身为一国之皇,每天政事繁多,若是稍微有些不顺便要吃不下饭,那她岂不是早就饿死了?
安然正吃到尽兴时,原本夹菜的筷子被不明物体挡住,她眉头皱了皱,飞快的转动手腕换了另一个盘子去夹菜,发现挡住她筷子的始作俑者如影随形的跟着她。她仍旧不死心的连换了好几个菜,那筷子也像长了眼睛般的跟着她。
安然抬眸瞪向对面的男子,怒声道,“你干什么?”
“哦,没干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菜比较好吃一点。”楚曜淡淡道,似乎在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
安然闻言勃然大怒“啪”的一声扔掉筷子,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这人分明是存心找茬和她过不去。她挑哪个菜他就跟着挡着她,这也叫没干什么?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也不能忍!
楚曜慢条斯理的看了她一眼,继续挑盘子里的其他菜,若无其事的继续吃。
安然见他此番动作,不仅有些怒火中烧,凉凉的道,“这些菜不是不好吃么,那你挑它做什么?”
“嗯,刚刚觉得不好吃,现在觉得好吃了。”楚曜点点头慢悠悠的道,似乎也在奇怪这菜为什么现在好吃了。
安然气结,不好吃?明明刚刚还瞧见他挑了的,这男人睁着眼睛说瞎话。
楚曜见她半天没有动作,朝着安然挑眉道,“你吃饱啦?”
安然狠狠的盯着他,仿佛要在楚曜那张俊脸上盯出一个洞似的。心里却在说:我没吃饱啊!但跟着你一起吃我吃不下好吧,不吐就谢天谢地了。
她伸手拿起筷子随手挑了一只鸡,气急败坏的用筷子把躺在盘子中的鸡使劲叉!不一会儿,那只鸡在他的暴力摧残下,被大卸八块,叉得面目全非。
楚曜脸一黑,瞪目望向盘中那只死不瞑目的鸡,不由得后背升起一阵恶寒。这女人!该不会是把他当作那只鸡了吧?
吃完饭后楚曜满面春风的站起离开,安然见他走了也准备举步跟上。谁知她刚走出几步店小二就急忙跑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笑容可掬的道,“这位姑娘,你还没给银子呢。”
安然愣了愣,随即火冒三丈,那家伙居然没付钱就走了,难怪点了那么大一桌子菜。她就说那家伙怎么那么大方,居然让女人付钱,也亏得他好意思?
眼看着楚曜的身影已离开客栈越走越远,安然从怀里掏出银子,怒气冲冲的道,“给你就是了,本姑娘有的是钱,你还怕吃霸王餐不成?”
那店小二收下银子正准备抬头说话,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只见面前的女子身影一闪,转眼间出了客栈,快得让他以为是幻觉,连忙抬手搓了搓眼睛。
正午过后,大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街头上的小玩意不计其数,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杂耍的,卖艺的引得周围看戏的人连连拍掌惊呼。
本来因为昨晚没睡好的原因,安然眯着眼睛摇摇晃晃的跟着楚曜,但见这街上繁华热闹也忍不住被他们高兴的情绪感染,一时间睡意全无。看着自己尽心尽力一手治理的国家如今这般繁荣昌盛,她嘴角不仅流露出一丝微笑,心里却也感到丝丝欣慰。看来自己当初选择回来的做法是对的,最起码百姓不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一路七拐八拐连着绕了好几条路,阳光照射在拐弯的街角,将安然和楚曜的影子拉得很长,虽然天气渐暖但阳光照在身上却并不觉得热。
安然不知道楚曜究竟要去什么地方只得一路跟着,但见他离热闹的市集越走越远,后来连那嘈杂的声音也渐渐模糊不清,她这才忍不住问道,“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