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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部分阅读

    陆嘉应当时正在喝着一碗素粥;青菜的香气直直地扑鼻而来,雾气几乎将她团团围住;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周弘烨那日在密道之中落寞的控诉言犹在耳,可是这会儿他又要亲自来了。陆嘉应捏紧自己的手心;看来他终究还是不够信任她,又做什么深情款款的模样

    没想到的是桂圆一个人到急匆匆地从远处而来;在门口徘徊了好久;才狠了狠心进来。甫一进门;桂圆便眼泪汪汪地扑进来;行了个礼忙说:“娘娘,娘娘,万岁爷他万岁爷”

    陆嘉应搁下手里的粥,站了起来:“好好说话,皇上怎么了”

    “您快去看看吧,午膳前流了好多血,怎么说都不要从宫里传御医,现在歇着奴才刚刚唤来着,怎么也叫不醒”

    陆嘉应目光一滞,粥里面冒上来的白气瞬间凝成了一团,她突然扯了扯嘴角,慢条斯理地说道:“桂公公,你喊本宫做什么,太后还在这呢,这会儿该她做主。”

    桂圆快要哭出来了,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娘娘,娘娘,您快去看看吧。万岁爷这会儿估计得说胡话了,您去安慰安慰,娘娘”

    “本宫还是不知道原因,桂公公,你倒是跟本宫说说。”

    桂圆终于涕泪交加,呜咽着:“这,这,是因为,是因为娘娘您跟从前的皇后长得一模一样皇上这两天都在念着文懿皇后的闺名,娘娘这会儿只有您能安抚住万岁爷了”

    桂圆是越说越激动,最后索性大喊出来。

    “所以,每次皇上醉酒你都往本宫这里送,就是因为本宫这张脸是么”陆嘉应试着说出那句话来:“所以说,皇上心里面只有前皇后一个人是不是”

    无数念头从心里呼啸而过,前尘往事、误会痛恨这一刻终于随着这句话的脱口而出而一并抛出。当年的陆余音多可怜,所有宫里面的人都看着她的笑话,从一国之母的位置上摔下来,从挚爱的宠溺的变成了冷宫里的一抹幽魂。

    “是。娘娘”桂圆眼泪扑簌扑簌的流:“娘娘,万岁爷也苦,现在陆皇后早就去了,您就去看看万岁爷吧。”

    现在呢,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都承认了陆余音并不是一个可怜虫,至少她的死让当今天子夜不能寐、痛不欲生。

    多好啊,她要他经受自己曾今经受过的一切,痛苦、求而不得、恨。

    陆嘉应终于移开了步子,点了点头:“走吧。”

    院子里冷冷清清,陆嘉应被桂圆带着,眼里瞧见周熙烨正躺在她曾经躺过的地方,背对着正门口,身上盖着青色的棉被,一头青丝一泻而下,铺在雪白的枕头上,触目惊心。

    陆嘉应走近几步,很快便在清冽空气中闻到了一股血腥气,她稍稍皱了皱眉头,靠近了床边,低低地喊:“皇上”

    周熙烨好似动了动,桂圆识相地将地方留给了他们两个人,还贴心地紧紧关了门。

    陆嘉应勾了勾嘴角,又道:“皇上,臣妾来看你了。”

    这是除夕夜她与周熙烨几乎彻夜温存之后第一次好好说上话,只可惜周熙烨只是将身子又往里缩了缩,嘴里似乎在喃喃着。

    陆嘉应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只好靠在了床边,往里探去。

    触目所见,皆是猩红点点。周熙烨胸前皆是血点子,他这会儿只穿了白色的里衣,他鼻翼里还冒出来一滴一滴的血,落在雪白的衣上,将本来就猩红的衣襟打湿一片。

    陆嘉应有点晕,周熙烨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嘴里的话她却终于听清。

    他在喊:“娘子,娘子,余音”

    他是要死了么死之前还在喊从前的小姑娘么事实变换,终于轮到他痛苦他生不如死了。

    陆嘉应立刻伸出手,抓住周熙烨的大手,她凑到他耳朵边说道:“阿烨”

    这两字,果然使得昏迷之中的周熙烨浑身一震,只一会儿就睁开了双眼。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在一见到陆嘉应抓住自己手的时候,眼里寒光四起,立马就是狠狠一掷,嘴里喊道:“滚”

    可是陆嘉应却看到他说滚的时候,嘴里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一阵猛咳。

    她的手轻轻抖起来,她缓了一口气才又道:“皇上,您生病了,切勿讳疾忌医,臣妾给您叫太后去。”

    陆嘉应说完就转身作势要离开,周熙烨立刻砸了一个茶杯止住了她的脚步。

    “不准去”周熙烨终于缓过来气息:“朕的意思是没必要惊动太后,朕的身体自己知道,劳烦嘉应费心了。”

    “臣妾告退。”陆嘉应也没有留下来,只看了一眼地上的那滩血水,转身就走了。

    当夜,周熙烨的身体还是熬不住了,太后也察觉出不对劲了,立马遣了人去看,那时周熙烨躺在床上,跟前只剩下一个桂圆绞着帕子大冬天的就那么放在了周熙烨的额头上。

    夜里风大,所有人都是披风狐裘,只有周熙烨那条青色棉被也被踢了开,身上中衣没换,胸前的血迹凝固,看上去硬邦邦的,像是结了血珠子。而周熙烨额上冒汗,唇色发白,脸色已经潮红。

    齐太后过来台山的时候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此刻看到周熙烨这番模样,当即心里恨不得将死去的陆余音千刀万剐。

    桂圆终于老老实实在那说着症状:“正午的时候流了鼻血,身子发虚,奴才发现万岁爷倒在了地上神智有点不清楚。后来一个人昏睡了,又吐了血,这会儿却不知道为什么了倒发起烧来了,虚汗多得很。”最后又说道:“太后娘娘,您息怒,万岁爷不想让您担心。”

    “混账东西”齐太后大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由着皇上来来人啊,传哀家的指令,命太医院的太医通通给哀家快马加鞭两个时辰之内赶过来违者斩立决”

    白龙寺灯火终于通明,李安白立在齐太后身边,小心翼翼地又到了桂圆旁边,试探着问:“桂公公,要不我来吧。”说着竟然接过了桂圆手里的帕子浸在了冷水里。

    细白柔嫩的小手大冬天一碰了冷水,顿时就红成一片。

    桂圆顿时惊呆了,齐太后却倒放任自流。

    这一番惊心动魄,戒空也匆匆赶来,见状心里直叹孽缘。一圈人都侯在了小屋子里,他下意识地就去找陆嘉应,却不曾想到这一刻陆嘉应却不见了人影。所有人的心思都在急病的帝王身上,倒忘了这位贤妃娘娘。

    而陆嘉应此刻终于见到了周弘烨,她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问:“是你做的”她见到周弘烨一愣,又道:“周熙烨暴病,你敢说与你无关,他年轻力壮,怎会突然如此”

    周弘烨笑起来:“嘉应,他死了不是更好,你不是就是想让他死了才干净么”

    陆嘉应被她一噎,眼里有怒火:“可是我想亲自取他性命,你不是答应我了雪香都已经回来了,而且经我手处理不是更好,以后谁也不会找你的茬。”

    “他是因为思念过度,劳心劳力如此的,其实是因为你。嘉应你看看,你问问自己,我不过试探你一下,你就急不可耐,我很有理由怀疑你到时候会不会下得了手。”

    “你不信我”

    “错,我不是不信你,我是怕你不相信你自己。”

    陆嘉应闻言轻轻一笑:“那好,你借我亲信十人,周熙烨此番情景必定会尽快回宫,那时候我来安排暗杀路线,如何”

    周弘烨闻言眉一挑:“嘉应,我就相信你最后一次。”

    “好。”

    周弘烨眼看着陆嘉应走远,他身旁冒出来一个人影,那人笑嘻嘻地说:“那就是以前的那个小姑娘,哎,我说,跟你说的不像啊。啧啧,这变得也太大了。”

    “闭嘴”

    那人皱了皱眉头,捏了捏嘴角:“小姑娘心真狠,背着你居然跟陆清文搞在一起,老子将那丫鬟扔走的时候可是陆清文接手的。”

    事实被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点出来,周弘烨青筋暴起:“隐越,本王让你闭嘴”

    隐越呸了一声,得寸进尺:“老子是好心提醒你,小姑娘从前没选你,这会儿肯定也不要你。我上官家的人命不是白白送掉的,你可别为了一个女人见不了列祖列宗。”

    “你到底有完没完”

    “好老子不说了,成不”说完,他竟纵身而起,足下轻点很快不见了踪影。

    而周弘烨就留在了冬日冷风里,这个地方时当年的小姑娘与他二哥定亲的地方,寒风从他背脊冒上来。

    她当他玩伴,当他好友,当他三哥通通抵不过她当另一个人夫君。

    他往前看,陆嘉应的身影早已经看不见了,而小姑娘终于就像是旧时岁月里的一道剪影,消失在了无边的风里。

    如今,谁都变了。他想要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剩下的只是一个躯壳,令人难以相信令人猜忌的躯壳。

    周弘烨终于转身离去,走过白龙寺的门口,看到了远远而来的太医们行色匆匆。

    棋子,是到了落下的时候了。他微微一笑,看到天边明月高悬,弯月成弓,弧度正好做成世上最好的弩,如果配上最好的剑,那么即便是天定君王,也难逃一死。

    夜风大振,呜呜作响,赶来的太医下针时狠狠一刺,面色苍白的周熙烨当即又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俺来晋江发文正好两年的日子,嗯,大半夜于是又来更新了。所以,你们忍心不说点什么就走么对手指虎摸表扬的,都来吧

    正文 40棺木中人

    数十御医匆匆扎过几针之后;周熙烨的脸上才有了点颜色。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终于幽幽转醒。他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在自己眼前的一双素白小手;扶在他的额头上,带着一丝丝凉意。

    院里面的凉风从门口吹进来;戒空一脸了然于胸的笑意;站在背光的地方。

    “阿烨,你终于醒了你可不要再瞒哀家了;你老实说到底怎么了”

    周熙烨的眼皮有点沉重,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扯开了他额头上的手;咳了一声才说:“母后不要管了。”

    李安白尴尬地笑笑;垂头垂脸地退了回来。太后想起来;肚子里好似窝了一团火,再见周熙烨奄奄一息却固执不堪的样子,顿时就冲着一帮子太医发火了:“好,既然皇上不告诉哀家,那哀家倒要问问,李太医,你说,皇上是怎么了”

    齐太后威严极重,即便多年不在宫中,这会儿却眼眉上挑,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气场。被点到名的李太医顿时吓得只敢哆哆嗦嗦地回答:“这、这,皇上是气虚,脉、脉络不通。施了针就、就好。”

    明显是虚伪敷衍的假话,齐太后心里一跳,这太医肯定已经被周熙烨嘱咐过一番了,那这到底是什么病,连自己也要瞒着

    齐太后杏目微瞪,又想说些什么,哪知门口有一人像风一样冲了进来,粗喘着气,齐太后硬生生被打断了,一眼看过去,那人已经微微垂头行礼,直喊道:“微臣参见皇上”

    周熙烨眼神突然沉了下来,托着虚弱的身子,却气势惊人地说道:“母后,这件事以后再同你说,儿臣现下有事处理。蔡卿家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齐太后脸色变了变,最后对着李安白说道:“安白,咱们走。”

    戒空见到此番情景,也跟着人群出去了。

    禅房里乌泱乌泱的人终于只剩下了两个,蔡成抬起头看见周熙烨胸前的血迹,心里暗惊,忙道:“皇上,杜家暗卫的名单已经查出来了。统共有十五人,分为三组,一组司暗杀,一组司追踪,一组司藏匿。微臣怀疑皇上所中的毒是暗杀组所下,所以太医一时之间也查不出到底什么毒。”

    “那琛王有动静么”

    “这,琛王近期没有什么大动作。”

    周熙烨撑着身子,从床上做了起来,随手披了件长袍,倒是愈发显得他清瘦颀长。只见他微微勾了勾嘴角,一脸的嘲讽:“他是在等。”

    “皇上的意思是”

    周熙烨却摇了摇头又道:“蔡卿家,陆淑妃是他送进宫来的,你想想,是为了什么”

    蔡成想起聚芳宫里那位的模样,惊得一声冷汗,怕说破了帝王心思,倒是不敢回话了。

    “那是他仗着找来了一个与陆皇后一模一样的女人,就以为朕会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昏君,然后他取而代之的那一天就会有理由说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周熙烨轻轻一笑:“又或者是他想利用陆嘉应做什么事,只是现在朕还没有发现。”

    他的皇后已死,到头来却还要被人利用。想到这一点,周熙烨突然猛咳一声,嘴角印了丝丝血丝。

    “蔡卿家”他又道:“这次这么急着见朕,还有什么事情”

    蔡成心里掂量了一下,想来此时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了多长时间,于是索性便说了出来:“是文懿皇后陵寝之事。”

    周熙烨面色立马变了:“怎么出什么事了”

    “这文懿皇后在青山之下的陵寝又被盗过的痕迹,但是上次已经禀报皇上索性尸首完整,但是近期却发现”

    “发现什么”周熙烨见他吞吞吐吐,心里一沉,顿时声音拔高了一度。

    屋内火光太暗,窗外月色太淡,周熙烨倚在桌边,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抖了抖。光线细微交错,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没有看清蔡成的脸。所以当他听说:“文懿皇后的尸首好像不见了。”的时候,他觉得他没有听清楚。

    “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微臣是说文懿皇后的尸首好像不见了,毕竟已经过了两年了,尸首已经开始腐烂,一开始还没认出来,但是内务府那边重新下葬的时候却发现皇后的尸首却有别的致伤口,显然不是皇后的尸首。所以”

    周熙烨没有动,却问道:“蔡卿家,你是怎么来的”

    “啊”蔡成一愣才说:“微臣是从京城快马加鞭赶来的。”

    “很好。朕要借你的马一用。”

    大年初二,冬夜至寒。周熙烨却仅披外袍,彻夜狂奔在回京的路上。他于天寒地冻之时,在天与地之间策马扬鞭,心里却涌来一股又一股浓重的不安与恍惚。

    蔡成几乎追不上的他的速度,只得跟在他身后几里的地方。

    周熙烨一头黑发没有绾起来,在风中披散而开,低低的月挂在他的头上,幽暗的光照在他的侧脸之上,他脸上几乎有一闪而过的晶莹泪珠。

    他的余音不见了不见了

    他心里有低低的声音在喊,不知是因为什么策马狂奔的原因还是心底的慌乱,喉头涌上来一股一股的腥甜。周熙烨略微一个低头,突然就一口血吐了出来,滚烫的鲜血洒在身下的马上,那匹马一惊,前蹄跃起,周熙烨用力拽紧才没有掉下来。

    蔡成跟在后头,大冷天,硬是出了一身汗。

    天将亮的时候,周熙烨终于到了青山脚下。先前已经动工,墓穴已经开了,但是发现了尸首被偷的事情,又重新将墓口堵住了。周熙烨下了马,脚步一虚,几乎要倒下来。

    蔡成见了,却不敢上前扶一把。此时的周熙烨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息,明明虚弱不堪的外表,可是内里却愈发的冰冷坚硬。

    周熙烨眼一扫,随手便抄起弃落在一旁的铁锹,近乎疯狂地挖掘了起来。

    他其实已经心力交瘁,头昏眼花,他却不敢停下来,只有不停地挖不停地挖,他想早一点见到她,他想他要亲眼看看他的皇后不会离开的。

    于是他只有吐了一口血缓一口气再继续,然后再吐血再继续。

    蔡成心神俱震,眼前的一国之主,就这样虔诚地仿佛在完成一项仪式,他几乎都不敢靠近去打扰他。

    天边的云雾终于一点一点散去,弱金黄色的光一点一点穿透而来。而周熙烨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弯腰进了墓穴中。

    几乎第一时间,他便见到了那口横在正中的棺材。

    即便天色已亮,墓穴里却还是暗,可是他却一步都没有踏错,很快就来到了棺材旁。

    可是心中惧怕突至,在最后关头将他袭击得溃不成军。周熙烨的手又抖起来,好半天才转头对跟进来的蔡成说道:“蔡卿家,你将棺木打开。”

    蔡成点头,“卡”的一声,他又带了火把进来,一下子就照亮了眼前之物。

    周熙烨一下子就确定了,即便在他眼前的是一个面无全非的尸首,但他还是一瞬间就确定了。那,不是陆余音,不是他的皇后。

    不需要其他的证据,他就知道那不是。

    周熙烨抚在棺木上的手渐渐收紧,火光里本来苍白的面颊此刻变得死灰一片。他的声音愈发地卑微与脆弱起来:“当真不是她。”

    “皇上”

    “蔡卿家,你说,她能去哪呢谁把她带走了又为什么要把她带走呢”

    他想,当真连最后一点念想都不留给他。难道是上天在冥冥之中已经安排好了先是让他忘记一点一滴,又让她的尸首消失。可是,周熙烨兀自一笑,又为什么让他记得自己那么爱她

    “蔡卿家,命你在三天之内,查清楚来往青山的可疑人物,有谁进过这方圆五里。朕要、要找回她”

    周熙烨一句话说完,却“砰”的一声顺着棺材倒了下去。

    显然是精疲力尽再难支撑,可是蔡成却是懵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再加上皇帝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不立马好好调理一定会出大事的吧

    他一时头疼地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先将皇帝扛在了自己身上,慢慢地走出了墓穴。

    可是一出墓穴,他脑中“嗡”的一声。晨间雾气露水皆飞升而去,日光一道道而来,而青天白日之下,他面前站着的是十个一身黑衣手持刀剑的杀手。

    他脚下没有出息的一软,靠在他身上的周熙烨立马就倒在了地上。

    “你们是谁”蔡成已经昏了头,居然对这帮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问这话。

    不出所料,没人回答他。而杀手中已有两人抽出刀剑,上了前来。

    作者有话要说:离相杀不远了

    明天出门,笔电不带在身上,更不了的,以后双更补上~

    正文 41相互猜忌

    大年初三这一天;台山白龙寺出了大事。昨夜匆匆赶来的太医大清早赶到皇帝所在的禅房之时,却发现皇帝早已经不见了;只余下冰冷的空荡荡的床铺。

    齐太后大怒;以为皇帝先行一步便立刻下令回宫。一行人浩浩荡荡午时到达东直门,守门的侍卫却说从来没有见过皇帝。

    一直候着的桂圆在这个时候终于知道;身体每况愈下的皇帝不见了。

    陆嘉应这个时候跟在齐太后的身后;脸侧照过来的是承天五年冬日的阳光,她的睫毛轻轻一颤;在她精致的小脸上留下一个忽闪忽闪的剪影。

    胸口即时有细微的疼痛传来,缓缓的;如同细流一样涓涓涌动;就如同当日在冷宫里流过的鲜血。陆嘉应侧过头对着身边的宝珠说道:“就跟王爷说;谢谢他的人。”

    宝珠不多说就点点头;侧了侧身子从宫人中悄悄退出去。

    齐太后压下事态,唐西夜带领御林军暗中查探。却发现无从下手,唯一知道的是吏部尚书蔡成也一同失踪了。

    一直到了夜里,唐西夜跪在永寿宫坚硬的地上,痛下决心一定在年初六休沐结束之前找到当今天子。

    此时陆嘉应正在聚芳宫里拿到了陆清文从宫外送进来的密函,果然在收到周熙烨失踪的消息之后,周弘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暗中招兵买马。而陆清文作为他手下的门客,第一时间就被告知如今京中大事将至,多年将要磨成一剑。

    陆清文手下十五万兵力,大多数是杜家军出身,对皇帝怀恨在心,早已经蠢蠢欲动。

    周弘烨当夜入宫来,永寿宫灯火通明,齐太后面色如铁,李安白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对周弘烨道:“王爷,太后急得连翠姑姑都劝不住了。”

    他微微一笑,安抚地朝她一笑,便入得宫去,向太后行礼,劝道:“太后,皇兄吉人自有天相,您老人家宽宽心。本王此次进宫,也是想太后保证,一定会尽自己所能找回皇兄,太后连日劳累,先去歇着,可好”

    太后见他眉目柔和,通明灯火之中笑脸依旧,她内心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先帝的皇后,心内大惊,暗暗压下所有神思,表情却有点恍惚。

    周弘烨使了个眼色,李安白乖顺地抚着太后进去了,连贴身侍女阿翠都未得近身。

    而很快,琛王侍卫入得宫来,严阵以待,守在各大宫前,当真如同遇到了强劲的敌人。

    陆嘉应很快就觉察到周围人员的变动,那时她已经准备就寝,于是当即便阻止兴亚手中的动作,着了中衣披着狐裘就走到了宫门口。

    夜幕暗黑一片,宫前灯光只能照亮前面一段的距离,陆嘉应却觉得冥冥之中好似有人在不停地向她走近、走近。她几乎能听到有人在长桥上“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简直振聋发聩。

    那人终于临近,眉眼入得眼来。陆嘉应心里没来由地悄悄一沉,好似失落又好似失望。

    周弘烨挑了挑眉,说道:“嘉应是在等本王么”

    “三哥说笑。”陆嘉应扯了扯嘴角,又指了指宫门前的侍卫,用着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你这是要逼宫么”

    “皇上都不在,我逼得哪门子的宫你应该知道我此番前来是为了什么”

    “我不明白。”

    听到她的答话,周弘烨桃花眼里闪过一丝讽刺的笑意,他走上前来,一下子就握住她的手,冰凉绵软的触觉从他的手上传过来,周弘烨一笑:“你在害怕”

    他的手强劲有力,紧紧抓住自己,陆嘉应抽都抽不开来。她终于冷下声音,语气低沉:“放手三哥难道忘了,本宫还是这里的贤妃娘娘。”

    周弘烨就像是听到笑话一样,他温热的呼吸就在她的脸前,呼出的气息全都洒在她的鼻尖。他凑得更近了,恶狠狠地戳破了事实:“嘉应,是你将周熙烨引出去的,是你派人杀他的,事到如今你又说你是他的贤妃你难道不会睁眼看看,如今这宫里都是谁的人”

    陆嘉应心头大震,一颗心终于沉到了谷底,是的,是她做的。她知道了周熙烨对曾今的自己有情,所以故意命人换了一个大有破绽的尸首,为的就是将他引去那荒无一人的青山脚下,然后让十个深受训练的杀手去解决他。

    “呵”她哼了一声:“好,三哥如今达成所愿,就差东风。让我想想,你此次前来是想问我周熙烨在哪里是不是”

    周弘烨眼光一亮。

    “可是,那些人不是你借给我的么你又为何不知道他在哪里”

    周弘烨眼光一黯,放下了紧抓的手,退后了一步。距离感陡增,他低低的问道:“你要什么”

    陆嘉应一笑,声音突然也渐渐低了下来,变得柔和,她似乎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语气又轻又沉:“三哥,要是一切结束,你会不会杀了我我要的是什么,不过是一条命而已。”

    周弘烨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周弘烨了,他不是骄傲暴躁简单的太子,也不是她当年的三哥了。自从她成为他手中的一颗棋子开始,无论过程怎样,只要结局如他所愿,那一刻他一定会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让那些知道这些龌龊过去的人都埋于地下。

    可是周弘烨听到这样的话,手中的拳头渐渐握紧了,他目光突然寒意四起,又笑出了声:“好、好。原来我只是这样一个人。那好,我保证不杀你,你把周熙烨的尸首交出来。”

    陆嘉应眯了眯眼,似是在考虑他的可信度。良久才缓缓而道:“好,明日我给你答复。”

    夜又深了一分,陆嘉应躺在床上看到透进内殿的月光渐渐游移到自己的脸上,有点闪,她的心头终于微微一凛,刚才压下的恐慌这一刻全部袭来。

    是她借的人,那些杀手没有跟周弘烨复命,但是也没有跟她复命。而刚才周弘烨说的每一句话认为是她藏匿了周熙烨的尸首。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也不清楚周熙烨去了哪里。

    杀手有去无回,毫无消息。周熙烨连带着蔡成失踪,也没有任何消息。

    也就是说周熙烨是死是活,谁都不知道。

    而她如果这么告诉周弘烨,他肯定不会相信。而她无论死活,在明天就必须找到周熙烨,做出答复。

    陆嘉应眼神飘向了厚厚的幔帐,她喉间突然涌上一阵阵酸涩与恶心。那股强烈的不适感越来越清晰,直到再也压制不住,她终于一跃而起,扒着床沿就干呕了起来。

    好半天,心里却一点一点地沉下来。周弘烨一定会除掉自己的,不论他说得多好听亦或是多怀念从前,他知道一切之后,为了自己就一定会除掉她。

    而她,必需在那之前有命留下来。

    而此时周弘烨躺在王府的床上,也同样看着那道残月。而他的思绪却飞到了很久之前。

    那时候他的母后还在,父皇只得两个皇子成活了下来。母后总是教他要跟二哥好好相处,那时候他是太子,二哥将来会是股肱大臣。生母只是一个小小贵人的二哥怎么可能跟他抢皇位呢

    可是,二哥却抓住了当朝丞相的独生女儿的一颗芳心。而他总是凶巴巴地或者皱着眉头地看着那个小姑娘。

    所以,眼看别人夺走自己的皇位,夺走自己的女人。

    往事如潮向他袭来,周弘烨清晰记得先皇驾崩的那个早上,天一直阴沉沉的,不一会儿就下起了绵绵的细雨,淅沥沥地打湿来来往往太医的脚。他与周熙烨跪在承乾宫前,其实已经做好了候命的准备了。

    他直到现在还记得,周熙烨轻轻拍过他的肩膀,喊了他最后一声:“太子。”

    讽刺地就像是赏了一个巴掌一样。暮色将到之时,先皇终于撑不住,他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准备进去见最后一面。可是没想到的是,贴身太监喊得居然是周熙烨的名字。

    他当即一愣,后来圣旨出来嫡长子居然做了王爷,而那个小贵人的儿子成了皇帝。

    而皇后上官柔却突然暴病而亡,上官家在一个月之内皆死于各种疑难杂症。风光一时的世家,就这么没落了。

    当真可笑,真以为他周弘烨还是那个无法还手的半大孩子

    陆余音死的那一夜,冷宫里的探子就已经来报,周熙烨当即枯坐了一夜,几乎傻了一样。他就知道,原来逢场作戏居然成真。而他的这位二哥,终于露出了破绽。

    那么这一刻,他被自己所爱的女人所杀,会是什么感觉

    是后悔内疚还是心痛

    是否能够比得上他当年所遭受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嗯,今天我多写点,明天更多点~

    正文 42恩怨情仇

    夜色终于褪尽;晨曦渐渐从东方透过来。陆嘉应脸上是夜不能眠的倦色,她脸色有点白;唇色有点发紫;眼皮上是青黑之色。宝珠小心翼翼地替她穿好流云暗纹的宫装,却听见陆嘉应在她耳边轻轻的吩咐:“替本宫引开那群侍卫;可好”

    她这样问;宝珠自然点头答应,很快就将门口的侍卫引开;而陆嘉应立即脱下了刚刚穿上的衣物,换上了一条简单的襦裙;套了一个灰乎乎的狐裘就从侧门出了来。

    她穿过后花园的小道;很快就见到了等在重华宫后的陆清文。

    陆清文一见到她就直接问她:“周弘烨有没有为难你”

    陆嘉应连忙摇了摇头:“有没有找到周熙烨的尸首”

    很可惜;陆清文摇了摇头:“出去的探子没有一个查到可靠消息;十个杀手也生死不明,青山脚下除了被挖过的墓穴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嘉应”他轻轻一叹:“他挖了你的墓,无论如何,当真因为你中了圈套。那现在,你还要不要往下走”

    “你的意思是”陆嘉应扯了扯嘴角:“是让我放弃”

    “陆伯父与伯谨的清白已经昭雪天下,杜家已经万劫不复,周熙烨此时生死不明。嘉应,我的意思是,到这一步,你再待在宫中,无异于与虎谋皮。现在宫中都是周弘烨的人,连太后都被幽禁了。你留下来,好处无多。”

    见陆嘉应有一瞬间的愣神,没有接上话,陆清文又道:“本来只等救出雪香,周弘烨做乱之时我们只需作壁上观,做一颗墙头草。要是他斗不过周熙烨,我们就反叛,跟对待杜长望是一个道理。可是现如今,周熙烨生死不明,即便他能活着回来,他的身体已经被拖垮。所以,我们是时候抽身而退,我手里的兵权可以放出来给周弘烨,到时我只要诈死就能带你和雪香远走高飞。你看,如何”

    陆嘉应听了这番话,倒是轻轻地低下了头,她不知在看什么,有点出神。晨光中她细弱的脖颈垂下来,她颈后有一撮小小的绒毛,这会儿有点风,正好随着风轻轻飘着。

    良久,她终于抬起头来说:“不要。”

    陆清文以为自己几乎听错,他难以置信地问:“不要什么”他立马转念一想:“难道你还对周熙烨念念不忘想留下来帮他”

    陆嘉应笑了一下:“清文哥哥,你想想,我为何要帮他如今这番局面是我亲手造成的,怎么可能会自己打自己巴掌”

    “那你说,你是为了什么”

    喉间不适感又重新翻涌上来,陆嘉应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语气低低地淡淡地:“事到如今,即使我想走,周弘烨也不会放了我。我如今已有了身孕,如果周熙烨死了,我肚子里的才是皇位最正统的继承人。周弘烨一定会斩草除根。”

    “你”陆清文恍然大惊,急急退了几步才重新站定,好半天他才重新开口:“真是冤孽”

    “我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只可惜没有留住他。我怕我这次再不要他,以后我就永远不会再当娘亲了。不管他的爹爹是谁,他只是我的孩子,也只可能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陆清文狠狠地吸了一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

    “如今宫里都是周弘烨的人,即便我身边的宫女不把消息传出去,其他的暗哨也能知道,瞒不过他的。昨日他已经气急败坏地问我周熙烨在哪里了,他死要见尸。”陆嘉应摊摊手,朝着陆清文苦笑一声:“其实呢,我也不知道周熙烨在哪里。他说,我只要交出周熙烨的尸首他便不杀我。”

    陆清文顿时恍然大悟:“周弘烨已经知道你有身孕了”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所以我们再等等吧,周熙烨是死是活,再做打算。”

    日头渐渐上来,陆嘉应眼神之中渐渐地显露出几分疲累,许是一夜未睡的原因,阳光一照上来,她的脸色越来越差。

    “没办法,只能撕破脸了。但我就是死,也要保住自己的孩子,给他一个安稳的人生。”

    陆清文轻轻走过去,扶住她的肩,他的目光坚定平和。

    “你放心”他说:“陆家血脉得以延续,是老天赐福,这个孩子一定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正午之时,周弘烨又入得宫来,齐太后在永寿宫暴病,太医匆匆入宫。陆嘉应作为如今后宫位阶最高的宫妃,言辞厉色便闯进了戒卫森严的永寿宫。

    周弘烨早来一步,立在内殿之外,看见陆嘉应走过来,居然笑了一下:“你倒是孝顺,你难道不恨她”

    “你囚禁太后不怕天下人诟病”

    “诟病那我倒要问问你,立庶废嫡,残害皇后就不怕天下人诟病”

    他眼里有滚滚恨意汹涌而来,陆嘉应身子一僵,她环顾四周,全都是周弘烨的人,他应该是为这一刻准备了很久吧,如今终于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了埋在心底的话。

    可是陆嘉应却轻轻一笑,既然说起从前,那么一些深埋起来直至腐烂的故事他又想不想听呢

    她没有问他,也没有犹豫便扒开了尘封的记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不知道,周熙烨是多受先帝喜爱。他的生母是一个小小的贵人,但却是这辈子先皇唯一爱过的女人。这个江南女子没有强大的娘家,在宫里被人欺负郁郁寡欢而死。先帝一直对周熙烨怀有愧疚,而他这个儿子能力又强,而你呢,当时只是骄傲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子。”

    陆嘉应笑:“三哥,当时你拿什么来拼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只有认命。”

    周弘烨眼中火光四起,几步就冲上前来,恨不得一把掐死眼前这个可恨的女子。他只要轻轻用力,眼前这细白的脖颈只要一个眨眼的时间,他就能将它折断。

    “哦原来是这样。所以当时你就心甘情愿地嫁给他,甘愿被人利用。跟猴一样被他耍,最后全家都跟着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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