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殷伯伯怎么说,他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么”宋芷嫣惊恐的连眼泪都掉不下来。
“没用的,事实胜于雄辩。那边的人不会走漏风声,我们这边,先放了一个烟雾弹出去,混淆视听。知道真正交易地点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年近半百的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沧桑颓败的气息,一夜之间,头发花白了一片。
“爸爸”宋芷嫣抱紧膝盖,低低的哭泣:“我们要怎么办”
“风家会帮我们的。这些年,你殷伯伯待我不错,我也有不小的一笔积蓄。孩子,跟爸爸走吧。我们到了泰国,重新开始。”宋业航缓缓蹲下,抱着女儿,眼底的浑浊混着泪,绝望至极。
“再也不回来了么”宋芷嫣想起殷亦凡淡漠的脸,眼泪破闸而出。
“回不来了。”
“不行,爸爸,我不想走。”她哭的口齿都不清晰:“你再想想办法,你再去跟殷伯伯解释,他会想明白的,我不要离开这里。我还有没做完的事情,还有没完成的愿望”
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没有他,我会活不下去的。
我所有有关于青春的炙热与疯狂,都落在这片土地上,我怎么能,做先离开的那一个。
我错了。
我不该贪心的奢望他接受我。
我什么也不要了。不要他全部的爱,不要他温柔以待。
我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
这是我一厢情愿对他许下的誓言。
我都记得。
我不能走。
我怎么能违背承诺。
宋业航被逼无奈,把宋芷嫣锁在卧室中,不顾她的强烈反抗,哭喊哀求。
他焦头烂额的在外部署着一切,两天,转瞬即逝。
最后一个晚上,宋芷嫣不哭不闹,抬头看着停摆的时钟,一看就是几个小时。宋业航把晚饭送到她屋里,无声与她对望。
他喉结动了动,内心苦涩的快要把整个人淹没。
他呵护了大半生的女儿,他从来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女儿,被他锁在房间里,两天之久。
她的眼神都空了,像不认识他一样,看了好久。
他为了她苦苦奋斗的那些年,最终化为伤害她的利器。
他不怕死。
他又何尝不想成全。
他在枪林弹雨中穿梭了几十年,铜皮铁骨,无可畏惧。
可是当女儿的安危也在岌岌可危的边缘,他忽然发现,自己真的是老了,惊恐如惊涛巨浪,让他夜不能寐。
他有办法出去顶下一切,不牵连女儿半分。
可是把她孤零零的留下,他不忍心。
他谁也信不过。
又有谁,能像他一样,一心一意呵护她,没有私心杂念,一份爱完整的无法分割。
这种无私倾献,除了父母,谁都做不到。
宋芷嫣僵直着小腿,毫无预兆的走过来,重重的,跪倒在父亲面前,她双手扶着地面,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响头。
宋业航硬着心肠背过身去,仰起头。
“殷亦凡会有办法的,爸爸。你放我回殷家去好不好一个小时,你给我一个小时我可以拿任何东西来跟你换。”她的声音低而沙哑,放手,最后一搏。
他不应,她就一遍一遍的磕头。
额头撞击在地板上的声音,响彻寂静的房间。
宋业航的眼泪落到了嘴角,眉宇不可抑制的颤抖,可是他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他是父亲。
是女儿唯一的依靠。
没有把握的事情,他若心软,就该被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
“忘了殷亦凡。你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他就是我的无限可能啊,爸爸。我跟你解释不清楚我到底多么爱他,可是你懂的,你是最了解女儿的爸爸,你一定能感受的到,对么你不要这么残忍,你成全我这一次,行不行爸爸”
关门声是宋业航最终给出的回答。
宋芷嫣绝望的伏地痛哭。
悲伤漫天而落,命运蛰伏在暗处,没留下一丝余地给这个濒临崩溃的女孩子。
若天不怜人,那她只能,逆天而行。
深夜悄然降临,宋业航被一声巨大的脆响声惊的头脑发麻。
他按着桌子,风驰电掣跑出卧室。
抖着手开了几次门锁才把门打开。
宋芷嫣的卧室窗户上,一个硕大的黑洞像死寂之夜的血盆大口,恐怖而狰狞的宣布着一切的凋零。
他几步上前,看着女儿缩小成一个点的远去背影,瘫坐在地上,力气尽失。
他终究是小看了她对殷亦凡的感情。
二十多岁,最美好的年华,竟为爱,以命相搏。
多傻啊孩子。
你这一走,是不要爸爸了么
宋芷嫣瑟缩在殷家大宅的一个角落,高大的树木枝繁叶茂,树叶成片的在她头顶迎风摆动。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二楼殷亦凡的房间,黑漆漆的一片。
他的车没在院中,大门也没锁,他应该还没回来。
她单薄的衣服很快被风吹透,虽不至于刺骨寒冷,她还是禁不住瑟瑟发抖。她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渗血的膝盖,不知冷也不知疼。
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最后一夜。
殷亦凡。
你在哪。
回来
她已经顾不得爸爸发现她逃走后会难过到怎样的程度,她只知道,如果她不逃,她一定会抱憾终身。
等待她的,或许是死而复生,或许是万劫不复。
他是她仅剩的信念。
最坚定,最无法放弃的信念。
两束远光灯忽然映照进她的视野,她被强光照射的眯了眯眼睛,再睁开眼睛时,热泪潺潺而落。
车上下来两个男子。
每一抹身影,都是她所熟悉的。
两天的煎熬隐忍,终于在这一刻迸溅开来。
他,终于来了。
、35梦一场
你说这些,我会死的。
殷逸铭望着殷亦凡身上迅速冷却下来的气息,心下一沉。
处理殷正海的事情,已经耗费了他全部心力,他无力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
况且殷亦凡的此刻的状态已经到了一点即燃的地步,如果连宋芷嫣的出现都镇不住他,旁人,再也没有任何办法。
远处的宋芷嫣单薄的像只受伤的小动物,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一切。
他思量再三,低声对殷亦凡说:“我出去一趟。”
然后头也不回的拐出殷宅。
殷亦凡唇边没有弧度,目光里满是犀利与无情,他连上前一步都不愿意,只是远远的,瞪着她盛着一弯月色的眼眸,身体里流窜着呼之欲出的决绝。
宋芷嫣身体的温度随着时间推移一点一点流逝,身上的血迹把棉拖鞋都染湿,腿脚抖的蹲也蹲不稳。
她还是来错了。
他的眼神告诉她,无论她怎么解释,分离,已是注定。
你是在逼我放手么
如果,我不肯呢
他们之间的距离几乎退回到初次相见。
疏离,排斥,远隔千山万水。
好像这些年来的朝夕相对,都是另有其人。
他抬腿走过她身旁,对她的存在视若无睹,也没有预备给她机会,把要说的说完。
“别走。”
她小声的恳求。
他脚步一顿,她的声音又传过来:“我只有这一晚上了。”
他居高临下,不带一丝感情俯视她:“在我没后悔之前,给我,滚。”
她抓着地上的杂草,拼命的忍着不允许自己哭出声,腿上一软,她跌坐在地上,低着头,肩膀剧烈的上下摆动。
“没有,别的要说了么”她吃力的,断断续续的说:“不是他不是我爸爸做的他是被冤枉的他真的是被冤枉的殷亦凡你别扔下我好不好”
他不为所动,任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解释”
“我没有资格我不解释可是我不能走,我不能离开这里。我想呆在你身边,你可以跟别人谈恋爱跟别人结婚可是,不要赶我走”这是她此生最狼狈的时刻,再也没有任何场景可以相提并论。发丝散乱在肩头,黏着泪水,坐在尘土里,浑身僵硬到动也动不了。
而他,穿戴整洁,纹丝不动,高高在上,目光冷若冰霜。
“不要再被我看到你,下一次,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不行”她头疯摇,不管不顾的跪在他脚边,抱住他的腿:“求求你,别这样,别赶我走。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如果我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他捏着她的手腕,用力的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她手掌手背上的玻璃碎屑闪着月光,落在他眼里,他却没有一丝犹豫,厌恶不已,重重的甩开。
她哭的歇斯底里,誓死不肯松手:“我求你相信我这一次。”她的脸贴在他腿上,用尽力气抱紧他:“你不记得我们发生过的那些事么你说我是你第一个女人,你忘记了么”
“我没忘。”
他趁着她安静下来,再次掰开她的手指,用手锁住她的一双手腕。
“我说你是我第一个女人。可是我没说过,我喜欢你。”他的语速慢而稳,看似被她的情绪沾染分毫,但眼底,分明是滔天的怒意而染上的血红:“收起你的幻想吧,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一天也没有。”
说完,他手一扬,把手插回口袋。
她一个趔趄重新坐回地上,呆滞的望着他,眼前一片模糊。
“还有呢还有没有,更伤人的话了”
“不要再浪费时间。”
“对你来说是浪费,对我来说,却很珍贵。”她不敢再去触碰他,眼泪不断不断不断的落:“我后悔了。我不该来的。如果不来,我就可以带着遗憾一走了之,听不到你说的一切。”
她仰起脸,悲哀欲绝:“你收回你说的话好不好你假装,你也喜欢过我。”
他抿着唇,一言不发。
“骗我啊”她低声呢喃:“求求你,骗我。我不留下了,我马上就滚,我去泰国行么”
“你走或者不走,对我来说,没有区别。我顾念殷逸铭跟你的情分,放你一马。这个机会只有一次,下一次,我绝不手软。”
她跟殷逸铭的情分
从头至尾,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连她与他哥哥的情分都赶不上。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说”她还是不舍弃:“事实明明不是这样子的。我能感受到的,这些年,你保护我,允许我接近你,你在试着喜欢我,这些跟旁人都没有关系的只有我和你”
“你如果觉得,上了我的床就可以变成我的女人,那么,我可以,付钱。”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她摇摇欲坠的倚靠着墙勉强站稳,毫无生气,木偶一样,被抽空了灵魂。
“你说这些,我会死的。”
“死”他勾出一个冷酷的笑:“死在宋业航前面你想也别想。”
她弯腰抱着头冷静,心里默念。
他说的都是气话,他总是用这种尖锐的方式自我保护。
不要相信,宋芷嫣。
都是假的。
不要投降。
他迟早会查出真相,就算查不出真相,他也会有消气的那一天。
到时候,他会亲口告诉你。
今晚所说的每一句,都是谎话。
他是故意,让你跟他一起痛。
这是他允许你陪着他的,方式。
她收了眼泪,肿着双眼,平静的直视他:“今天晚上,我一个字也没听到。所有有关于你的一切,在我心里,都不会变。”
“你要说疯话,就随你说个够。”
“好”她撑着说下去:“我也不知道会走多久,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在,在原地就好,不需要朝我走来,我今天是怎么一步一步离开你,到时,就会怎么一步一步的走回来。”
他把视线别开。
“殷亦凡,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在清醒的时候,告诉过你,我爱你”
她的嗓音暗哑,气若游丝。
“再见,殷亦凡。”
“不要忘记我。”
“拜托你。”
“不要忘记。”
“我爱你”
宋芷嫣走后,殷亦凡一个人站在月光下,透过车窗玻璃隐约的看着自己的轮廓,面上渐渐的浮上了痛苦之色。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撕心裂肺的嵌入他的血液,凝固不前。
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正在破茧而出。
他表情中的冷漠都随风散去,空荡荡的,只剩精致的五官,拼凑出的苍凉。
他忽然退后两步,随手抄起一个铁棍,狠狠的朝玻璃上砸去。
尖锐的报警声响彻夜空,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停不下来。
这是他自己赚钱买的第一辆车,宋辞曾打趣,让他一辈子留作纪念,而他,却让它在短短的几分钟内,转眼报废。
他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握着铁棍的手也由单手变成了双手,碎玻璃劈头盖脸的冲他飞来,他脸上有几处小伤口已经露出了血迹,手掌手背更是血流成河。
他不管不顾,仿若入了魔。
殷逸铭从远处飞奔而来,自身后捆住他。
二十多年,第一次。
这样的弟弟,他见所未见。
他的疯狂已经陷入了无法阻止的境界,殷逸铭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小凡”
殷亦凡置若罔闻,一次比一次更用力。
“殷亦凡”
他紧抓着他的手腕,可是完全控制不住他的力道。
冷静自持了二十多年,在这样一个大风之夜,功亏一篑。
“你这样做也于事无补她已经走了”
殷逸铭大喊,心里痛苦难当。
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弟弟。
如果不是难过到了极点,他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暴露自己的脆弱。
这种宣泄方式,从来就不该属于他。
他本以为,宋芷嫣无论如何都会说服他,两人共同走过这个难关。他站在拐角处,把两人的对话尽收耳底,当殷亦凡一字一顿把绝情的话说出口的时候,他皱着眉,阖上了眼睛。
再也不会有了。
那个因为宋芷嫣,重新鲜活起来的殷亦凡。
他亲眼看着弟弟走向心爱的女人,每一步,走的有多艰难。
他为她打破尘封多年的冷漠,破例一次又一次。
他说他没爱过。
怎么会没爱过。
那些若有似无的笑容,那些状似不经意的宠爱,那些暗中默默的付出,那些让他走失了自己的迷恋。
全部,为她一人绽放。
“你毁了自己,自暴自弃,哪怕你现在就死,又能换回什么”他强制性的夺下他手中的东西,捏在自己手里,一只手臂撑着他的胸膛,恨声责问。
殷亦凡衣服凌乱,周身缠绕着惊悚的戾气,冲他伸出手掌。
“给我”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你还记不记得你是谁够了”
“给我。”殷亦凡再次警告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殷亦凡咬牙切齿,目无焦距盯着远处:“我、想、杀、人。”
、36岁月暖
这世界,最美之事,不过如愿。
金碧辉煌的包间,圆形餐桌。
宁子轩,左飞飞坐在右侧,宋辞小心的扶着于悦坐到左侧,殷亦凡跟宋芷嫣坐到中央,殷逸铭选了离门口最近的位置,最后一个落座。
宋芷嫣微笑开口:“回来这么久也没主动请大家吃饭,我很过意不去,今天谢谢大家赏脸。”
左飞飞来来回回环视了几次,深吸一口气:“小嫣姐,咱们聚餐老规矩,还是我代表发言是吧”
于悦第一次加入大集体,欢脱不已,啪啦啪啦的鼓掌:“下面欢迎左老师说两句”
左飞飞清了清嗓子,看着宋芷嫣:“今天”她忽然顿住,歪头看宁子轩,刹那间红了眼眶:“不行,老公,我想哭。”
宁子轩轻拍她后背:“大好日子,你乖。”
她拍了拍胸口,平复着情绪。
“好,过去的都不提了。”
宋辞挑了挑眉:“左老师想想词儿,我先唱首歌吧。”
大家伙都笑起来。
可是当宋辞一本正经的唱出声时,所有人的脸,都僵了起来。
“你那么爱她~~~~~~为什么不把她留下~~~~为什么不说心里话~~~~~~你深爱她~~~这是每个人都知道啊~~~~~~~~”
他声情并茂的唱着,不去看每个人各异的表情,于悦胆战心惊的瞄了一圈,小手在桌下摇摇他:“大辞,别唱了,换首歌。”
宋辞字正腔圆的坚持唱完,若无其事看大家伙:“怎么样,好听吧”
殷亦凡面色沉下来,宋芷嫣也倍感尴尬,左飞飞做好了开骂的准备,被宁子轩无声压了下去。只有殷逸铭,斜叼着烟,空出两只手清脆的拍了两下。
宋辞很受用,即刻得意起来:“还是老大最了解我。”
他收起漫不经心的模样,弯曲食指敲敲旋转玻璃板:“我们这群人是什么关系酒肉朋友生意合作伙伴”
左飞飞捂额,他又开始精神病人附身了
宁子轩手指点点她的腿,示意她认真听下去。
“除了姓氏不一样,我并没感觉到你们跟我的亲生兄弟姐妹有任何区别。”他嘿嘿一笑,又开始不正经:“虽然我没有亲生兄弟姐妹。”
“好好说话,接着说。”殷逸铭严肃插。话。
“我的意思是,一群这样关系的人,在彼此面前极力去掩盖已经发生过的事实,有意思么有一个词儿叫,欲盖弥彰。这还是你教我的,是不是,小凡”他转看殷亦凡,语气轻佻,神情却认真无比。
“逃避永远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面对那些不愉快事情的时候,能做到坦然,平静,远远比强迫自己忘记要好的多,你们俩可以当做我是在揭你们的伤疤,可是只要你们能别扭过了这阵儿舒坦了,这个坏人我愿意当”
“行了。”殷亦凡打断他。
“什么叫行了”宋辞把视线移到宋芷嫣身上:“这首歌,你走了之后我唱了无数次,每次唱完,他都是这个表情,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你知道为什么吧因为句句戳中他的心窝。你在泰国煎熬的那些日子,没白白浪费,因为这边有人在默默的陪着你,一天都没少。”
宋芷嫣垂了眼睑,默不作声。
“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今天,我终于可以宣布,我,宋辞,从此以后再他妈不会唱这首破歌了,再也不唱了都结束了,也都开始了所有人,终于都到齐了我们这一辈子,保不准剩下多少年了,可是我们多活一天也心满意足,因为我们身边陪着的人,都是我们最希望他们陪在身边的那一个。”他拉起于悦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多幸运,我们心爱的人,健健康康的,在这。”
宋芷嫣低头莞尔,手背被一个温热的手掌缓缓覆上。
左飞飞伸直胳膊要宁子轩抱:“宋辞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老公,他说的这么好,我更想哭了”
于悦隔着桌子,咽了口唾沫,弱声说:“飞飞你等一会再哭。”
见自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她更加不好意思。
大辞最怕雕兄了,像她怕飞飞一样怕,但是他都敢勇敢的站出来说心里话,于小悦,要跟他并肩加油嗯
“飞飞,虽然你说过,如果我说大辞比宁哥哥帅就生个孩子没儿,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说,那个,我们家大辞,真的比宁哥哥要,帅”
左飞飞想起当初跟于悦在短信里比老公的事,挂着眼泪的大眼睛瞬时笑弯,而宋辞意气澎湃的脸,瞬间垮下来绿了一半。
殷逸铭很不厚道的抖着肩膀:“小辞,你娶的这媳妇,绝”
宋芷嫣伸手摸摸于悦圆滚滚的肚子:“小悦,我跟你想的一样。”
宋辞闻言,又得瑟起来,昂着头冲殷亦凡挤眼示威。
殷亦凡看他笑的碍眼,回之冷冷一笑:“这种场面话,你不会当真了吧”
在满屋的哄笑声中,宋辞眼睁睁的看着几支刻着殷氏字样的弓箭,嗖嗖嗖的他的心脏。
宋辞开了好头,接下来,气氛融洽到了极点。
左飞飞依然是当仁不让的耍宝,胡诌八扯惹出阵阵欢笑声,宋辞也不甘示弱,频频与她互动,虽然总是不停的被她呛个半死,但是脸上的笑容却不曾消失一刻。
亲人,知己,发小。
一帮人的感情无坚不摧的从记事起挺立到而立之年,在这个重聚的时刻,每个人的内心,都感慨的无以复加。
尤其是,宋芷嫣。
她的少年时期或许不尽人意,她的生活或许布满了起伏与波折,可是感谢生命带给她这群人,留下了这群人。
最好的青春里,她的他们,是一幅色彩绚丽的风景,张扬到让周遭一切黯然失色,时过境迁,他们张扬依旧,鲜活依旧,而她,达成所愿,牵着心爱人的手,成为了名符其实的,一员。
这世界,最美之事,不过如愿。
吵闹声正如火如荼,有人大喇喇的推开门,抱着肩膀倚在门框上坏笑:“你们这帮没人性的,竟然不等我就先开席。”
他说着,手一挥:“把酒送进来。”
成箱的酒被拖进屋里,整齐的排成一排。
左飞飞站起来往外瞅:“啧啧,文老板就是大方,本来没留你位子的,不过看在这些酒的面子上,那个旮旯赏给你了。”
文李夸张的拍打着衣服下摆,单膝弯曲做了个古代太监的请安姿势:“谢灰娘娘赏赐。”
宋芷嫣也站起来叫人:“文李哥”
“哟”文李抬眼一看,笑的更灿烂:“大咖在这呢叫哥就免了,别动不动让我去死就行了。”
知情的几个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宋芷嫣拿起酒瓶往杯里添酒,殷亦凡淡淡的看文李一眼。
文李奴性指数急速上涨:“别,妹妹,这杯酒我受不起,咱们都在心里了,你要是喝了这杯酒,回头老雕把我抽筋扒皮了,我可赔大发了。”
宋辞暗地里冲文李使个眼色,文李会意,心里偷乐。
小样,让你护犊子,一会有你哭的。
文李加入之后,气氛又被推上了一个大。
宋辞眼巴巴的等这一刻好久,见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他摩拳擦掌的把文李带来的酒又拆开一箱,豪爽的在桌子上立了一排。
“婚礼不办就罢了,交杯酒,总得喝吧”
“对啊,迟了这么久,份子钱都白给了啊”文李不急不慢敲边鼓。
左飞飞闻言也来了精神,把钱包往桌上一拍:“这是我跟宁子那份,先来三杯,不够再加十块钱儿的。”
殷亦凡扯了扯嘴角。
宋辞一哆嗦,硬着头皮继续怂恿:“小灰难得这么大方,你们要是拒绝就太不像样子了啊”
文李无辜的耸肩,心里暗爽:哈哈哈宋辞这个缺心眼儿的愣头青比我还沉不住气,等着结束之后求爹告奶奶的东躲西藏吧,老雕不整死你我就叫李文好了,coco李文哦哈哈哈。
宋芷嫣自然不会扫了大家的兴,她爽快的接过满的都快溢出来的两个酒杯,塞一个到殷亦凡手里。
“雕兄,来吧。”她调皮的学着他们的叫法,冲他眨眼睛。
起哄声转瞬间冲破房梁,宋辞带头鼓掌,激动不已:雕雕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难得啊不容易啊千年的媳妇熬成婆啊,你不但要喝你还得心甘情愿的喝,不但要心甘情愿的喝你还得带着媳妇一起喝,不但要带着媳妇一起喝你喝完还得谢谢我啊
“第一杯,举案齐眉”
“好”所有人起立。
宋芷嫣把胳膊软软的圈到他的胳膊中,与他碰杯之后粲然一笑,仰头微微颦着眉喝完了第一杯。
于悦抓着宋辞的两根手指,悄声问:“这个酒是洋酒哦看起来就很难喝的样子,我记得我们结婚时候喝的不是这个呀。”
宋辞歪头挑眉:“智商高的人当然要喝高级一些的,他们这种低智商就只能喝这种酒了”
于悦可怜巴巴的摸肚子:“怪不得我们结婚的时候只能喝可乐。我们俩的智商,连酒都不能喝”
宋辞深吸一口气:“小悦,你不记得我怎么教你的了”
“记得”于悦嘟嘴:“即使知道自己智商低,也坚决不能承认。。”
宋芷嫣不胜酒力,一杯酒下肚眼前就有些重影,她呼出一口气,第二杯就摆在了面前。
“第二杯,白头偕老”
酒意涌上头,她看他的眼神有些飘忽,殷亦凡心里一动:“别喝了。”
“不行”她手臂与他相交:“我想跟你,白头偕老。”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执着,交杯酒中的吉祥寓意,她宁信其有,她只愿,第二杯喝下后,一切成真。
“让我喝吧,好不好”她眼睛亮亮的,软软的讨好的问。
殷亦凡凑过去,把一个轻吻落在她的额头,声音洒落在她耳畔:“好,白头偕老。”
他慢慢举杯,在他的注视下,她一口气灌下了一整杯酒。
他随着她的节奏,喉间轻动,把空杯落回桌上。
左飞飞双手合十放在胸口:“雕兄的眼神好温柔,小嫣姐终于等到了”
宁子轩把她圈进怀里,揉着她的短发,浅浅的挂着笑。
宋芷嫣用掌心揉着红扑扑的脸颊,稍作休息。殷亦凡把她揽进怀里,她用鼻子嗅了嗅他的味道,分外安心。
最后一波。
宋辞跟文李从角落挑了一瓶最烈的酒,对视坏笑,拧开瓶盖,小心翼翼的添上第三杯。
“第三杯,子孙满堂”
宋芷嫣有些手抖,端起杯子,与他手臂交叠。
殷亦凡看了一眼文李与宋辞,两人齐刷刷的把头别开,佯装无事哼歌装死。
左飞飞也觉得有些过了,但是想到会被整的很惨的是宋辞,瞬间释怀了。
杯壁碰到嘴唇的那一刻,殷亦凡忽然用空余的一只手按住宋芷嫣端着酒杯的手指,辛辣的酒液停留在她的唇边,她迷迷糊糊的看他,只见他迅速的一仰而尽,而后把嘴凑过来,就着她的手,把她的那杯不眨眼的喝了下去。
宋辞与文李目瞪口呆。
这么一来,宋芷嫣也算喝过三杯酒了。
殷亦凡用纸巾擦干净唇角,嘴角扬起一个阴森森的弧度。
他在宋芷嫣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宋芷嫣云里雾里的点点头,用同样的姿势,趴到了于悦耳边。
于悦的眼睛兀的亮了起来。
“真的么”
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
宋辞轻手轻脚的拉回于悦,被癫狂的于悦箍住脖子。
“大辞,小嫣姐说泰国有很多大象。我最喜欢大象了,我要去骑大象马上就去明天就出发”
“老婆”宋辞控制住泪流满面的冲动:“等孩子生下来我一定带你去。”
于悦对大象的狂热程度远远超出人类的想象,果然,一向乖顺的于悦闻言立刻炸毛:“还有四个月他才会出来,我不能再等了,我要马上见到我的大象”
宋辞焦头烂额的想对策,殷亦凡坐在不远处,悠悠的开了口。
“我们准备去泰国蜜月,下周就出发。”
他看看宋辞,似笑非笑:“去,看大象。”
、37岁月暖
笑到飙泪的陈年往事。
在于悦肚子里的大胖小子瓜熟落地之前,宋芷嫣再也没见过宋辞跟于悦。
偶尔几次跟左飞飞两口小聚,听到的不外乎都是宋辞在家被于悦揪着头发要大象的各种版本。
“宋辞过的日子简直是惨绝人寰。他妈妈最疼小悦了,小悦暴打宋辞的招儿,大部分都是跟宋妈妈学的,现在小悦天天嚷着要大象,宋妈妈又气又疼,把气儿全撒宋辞身上了。”
左飞飞掩嘴笑的欢乐,宋芷嫣觉得不可思议至极。
“小悦真的这么喜欢大象么”
左飞飞挑眉:“你以为呢不然雕兄干嘛让你用这个去撩拨她”她压低声音,趁俩男人不备与宋芷嫣咬耳朵:“你们家老雕最阴狠毒辣了,主谋被他祸害成这样,帮凶他也没放过。前一阵文李请了规划局的一批高官吃饭,吃完饭之后去纹沙喝酒,你知道你家老雕干嘛了”
她瞟了一眼殷亦凡,确定他的注意力在与宁子轩交谈上,才放心大胆的继续说下去:“他提前得到了消息,在文李吃饭的时候,派人去签单把文李酒吧里所有的名贵的酒跟茶叶都买走了,结果客人到了之后,整整喝了一个小时的菊花茶。”
宋芷嫣眼前立刻浮现出文李顶着一张笑的比菊花还灿烂的脸点头哈腰赔笑的场景。
“这一个小时里,文李给雕兄打了无数通电话,恨不得撞墙捶地痛哭,他就是不接。”
“最后呢”
左飞飞露出六颗白牙:“最后呀,文李花了两倍价钱,把酒买回来了。雕兄真有经济头脑啊,用自己一个签名,换了一大笔钱,还顺便把文李摆了一道。”
宋芷嫣看一眼跟宁子轩相谈甚欢的自家男人,笑着摇了摇头。
宋芷嫣一迈进殷家大宅,就被迎面快步走来的邱阿姨抓住手不肯放。
“你这孩子,上次回来的时候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我从老家回来懊恼了好久,你爸爸也不许我给你打电话,你们可算回来了。”
宋芷嫣温柔的抱抱她:“阿姨,这么多年,你别来无恙。”
“是啊,知道你跟小凡结婚的消息,一下子年轻了好多岁。”
殷正海从别院踏入屋里,途径三个人身边,头也不回的对殷亦凡说:“跟我来房间。”
邱阿姨有些不安的看看殷亦凡。
他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跟在殷正海身后往里走。
宋芷嫣拍拍邱阿姨肩膀,脆声叫住了殷正海:“爸爸”
殷正海转回身子,严肃的面部表情有了一丝松动。
“爸爸,我能跟他一起进去受教么”
殷亦凡大致猜到殷正海要跟他谈些什么,也很明了宋芷嫣是间接的阻挠,于是给了她一个宽心的暗示。
“你陪邱阿姨,我很快出来。”
宋芷嫣上前挽着他的手臂,一语双关:“如果你真的有哪里做的不对,也有我一半责任,爸爸如果要罚你,我也应该连坐。”
殷正海听出儿媳妇的话外音,被她夸张的“连坐”二字惹出了零星笑意:“谁说我要罚他的”
宋芷嫣暗地松口气,笑的更甜:“如果爸爸是要表扬他,那也不能把我漏掉啊。”
“劳模在这呢,你们要表扬谁啊”殷逸铭人未到声先到。
殷亦凡斜睨他一眼。
“看起来有人很不服气本劳模,嗯”殷逸铭冲宋芷嫣龇牙。
宋芷嫣接过他的围巾手套,跑到客厅端一杯热茶递到他手里。殷逸铭满足的呷一口,摸摸她的头发:“好,劳模名号让给小嫣了。”
殷正海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瞪了殷亦凡一眼,甩着一只手上了楼。
宋芷嫣几步跟上去,扶着楼梯扶手:“爸爸,不给我们上课了么”
殷正海心里笑骂一句,熊孩子。回头对上她明亮的眼眸,隐隐的,看见宋业航的影子。
宋芷嫣又是一笑,抬脚小跑进了厨房去找邱阿姨切磋厨艺。
殷亦凡坐在沙发上跟殷逸铭正说着话,目光却不自觉的跟着她的身影拐进了厨房。殷逸铭不满的弯起胳膊撞他,示意他专心点,他回之冷冷的一瞥,兀然发现殷正海站在二楼楼梯口凝望着他。
殷逸铭一点也没有察觉,依旧低着头滔滔不绝的跟殷亦凡讲着最新方案的可行性,殷亦凡心不在焉的听着,随口附和,过了很久,楼梯口那道锋芒还在,殷逸铭转身去倒水的功夫,他缓缓的抬头,看了看厨房方向,又看了看父亲,郑重其事的遥遥对他点了点头。
当晚的菜是宋芷嫣亲自下的厨。
她颇有满足感的把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搁上桌,在邱阿姨的赞不绝口声中,招呼大家开饭。
殷逸铭徒手抓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还没尝出味道就被殷正海手里的筷子重重的敲上手背:“多大的人了,吃饭还是不懂规矩”
殷亦凡慢条斯理的坐在他对面,没表情的脸上挂满了鄙视。
前半截吃的风平浪静,殷正海规矩多,饭桌上大家都不敢多言,偶尔低声交谈,剩余时间都在专心致志的吃饭。
宋芷嫣很享受这种家的氛围。
有的时候,不热闹的地方依然可以温馨无比。
就例如现在。
殷逸铭偷偷的对她第三次竖起大拇指,无声赞扬她厨艺精湛。
殷正海也慢悠悠的开口:“小嫣做的菜,味道比你邱阿姨差不到哪去。”
邱阿姨见状,放心大胆的开了话匣子:“小嫣吃第二碗啦是不是有好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