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博文插口骂道:“你小子切不可自作聪明,主动要求到借调到中纪委去,那可是给你自己种蒺藜,总有一天把你屁股扎的稀烂!管后勤怎么了?管后勤你就不是省纪委副书记了?少查几件案子你就少拿工资了?”
李文彬接着说道:“小三,你一向是一个很聪明的年轻人,应该明白作为一个聪明人,最应该懂得适当的放弃才是最好的自我保护。”
赵慎三已经逐渐明白了老人的良苦用心,默默地点点头,恭敬地听李文彬接着教导他道:“作为一个成功的干部,最喜欢的就是控制,对权力,对职责的控制,可是,在控制之前,一定要先做好一个准确的衡量,衡量一下目前的状态下,局面是否是自己的能力所能够成功控制的,如果发现自己并不具备这种控制力,最好的选择,就是放弃。许多人的人生,之所以很落拓很失败,原因恰恰在这里,明知无法控制,又不肯放弃,令自己陷入永远无法摆脱的矛盾之中,在上司的明枪暗箭下苦苦挣扎,最终不是两败俱伤,就是黯然落幕。”
“我懂了李伯伯,我会按您说的去做的。”
赵慎三的确明白了,他没能力控制局面,那么就只能退缩隐忍,但他相信,总会有他占据“势”的那一天的。
李文彬满意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懂的,不过你放心,目前还有一个变数存在,说不定很快你就不需要装孙子了。”
“哦?李伯伯,什么变数什么变数?您告诉我吧。”
郑焰红又激动了。
“滚一边去,仅仅是一个征兆罢了,我自己也不确定,才不告诉你让你到处去显摆呢。”
李文彬亲昵的骂郑焰红。
卢博文笑道:“你也是,既然不打算告诉他们,干嘛丢一个诱饵出来让她心痒痒的,行了行了,你们俩进屋去吧,我跟你李伯伯要私下喝几杯,别在这里叽叽喳喳捣乱了。”
赵慎三看郑焰红兀自不罢休的还想追问,赶紧拽着她进屋了,留下两个老狐狸在那里私聊。
之后,果真如同李文彬所料,很快魏景山就私下找赵慎三谈心,名义很好听,就是先征求一下赵慎三自己关于分工的意见,他先是充分的肯定了赵慎三在纪委中流砥柱的意义,然后一再强调一定要让赵慎三负责最重要的工作,但始终没说出具体是什么工作,最后询问赵慎三自己的意见。
赵慎三满脸诚恳的说道:“魏书记,您如果问我的意见,我说了您可别误会我是以退为进或者是故弄玄虚,这些话真真正正都是我的心里话。”
“嗯,你说吧赵书记,我知道你的为人,不会以为你伪装的。”
魏景山说道。
“虽然我一年来先后担纲调查了5。16案件跟河阳大桥坍塌事件,两个案子也都取得了一定得成绩,上上下下对我都有一种夸张的肯定,这一点是我始料未及的,更是我有苦难言的。”
赵慎三说道。
赵慎三一开始的讲话就引起了魏景山强烈的反感,心想你果然一开始就卖弄你的成就,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要分管什么。
“唉……其实,‘盛名之下其实难附’这句话就是我真实的写照啊!”
赵慎三话锋一转苦涩的叹息一声说道:“5。16的案件,其实是连月冷书记早就巧妙布控,安排妥当的,我当时参与进去,一半身份是调查员,另一半身份还是被调查者,就这么尴尬的参与进去一直到案子结束,连书记当然不会昭告天下是她的成绩,可就被人误会成为我赵慎三是个办案天才了……”
“呵呵,也不能这么说,你的成绩还是有目共睹的。”
魏景山心里顺当了一点,就插口说道。
赵慎三摇摇头说道:“不,真的是一个误会。再说这次这个案件,也是邹天赐自己狗急跳墙了,为了怕严召让他当替罪羊,急吼吼的威胁严召,导致两人窝里斗互相揭发,也就很快破案了,其实这两个案子都有着很大的侥幸,根本不是我个人能力的体现。魏书记,我之所以跟您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您一个事实,那就是我赵慎三一点都不神奇,更加不是什么天才或者是将才,仅仅是一个刚刚加入纪检工作者行列的新兵,我的个人能力跟对纪检工作的掌控能力都很稚嫩,根本比不上那几个早就是行业楷模的副书记们,您如果真的给了我重要的业务口,我拿不下来自己丢人事小,耽误了整体工作可就是大事了!”
魏景山没有作声,用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子,等待赵慎三继续说下去:“魏书记,咱们以前在远征兄的介绍下,已经有过深入的接触了,您应该知道我这人向来高调,绝不会故意惺惺作态的,我是真正的觉得我需要认真沉下来学习一阵子,不能被虚名蒙混了双眼,飘飘然的浮在水面上混日子,毕竟以后我还要长期跟在您身后帮您推车的,没有点真本事怎么行?所以,我的想法是您先让我负责后勤工作,在责任相对小一点的岗位上认真的钻研一段时间的业务。您放心,无论您啥时候需要我干啥事,我都义不容辞的坚决服从,但关于分工,我希望您能够满足我的心愿,给我一个充实自己的机会。”
“呵呵呵!”
魏景山听完后笑了:“赵书记,你太谦虚了吧?这番话让我真是大吃一惊呢!你在我心里,可是第一先锋官,我还打算让你负责监察工作呢,你怎么反倒打起退堂鼓来了?不行不行,我明白你在谦虚,怎么可能让你负责后勤工作呢?”
赵慎三越发诚挚的一再解释自己的能力的确不够,最后魏景山好像被打动了一样说道:“那你先回去吧赵书记,我会充分考虑你的意见,并征求一下其他班子的意见,最终作出妥善安排的。”
在其后的一周内,魏景山分别跟纪委其他班子都做了谈话,跟每个人都说了赵慎三的态度,等到大家都广泛接受了这个说法,不至于认为他魏主任故意把赵慎三闲挂起来之后,公布了分工,果然赵慎三得到了他自己要求的后勤工作。
这个结果虽然事先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了,真的公布出来,还是引起了中层干部们广泛的议论,特别是跟随赵慎三查过案的林治本、田秋爽、王旭等人,一个个都是愤愤不平的样子,觉得让赵书记去分管后勤,简直是天底下最滑稽的事情了。
这还不算完,没过多久,魏景山就找了办公室主任林治本过去,询问当初为什么要让赵慎三书记单独装修档案室当办公室?所有的副职们都是一摸一样的办公室标准,为什么赵书记的办公室要比别人的大,还朝阳?当时是陈书记的意思还是赵书记自己的意思?
林治本心里“咯噔”一声,倒也没有推卸责任,直接说是他们办公室觉得左秋良出了事,他的办公室可能不适合做领导办公室了,就自己讨论后私自做主,把档案室跟左书记办公室对调了一下,但档案室比别的领导办公室稍微大一点,大家也没别的地方可以换,没在意就这么装修了,赵书记的任命下达后因为5。16案件尚未结束,他在专案组又呆了好久,是在委里把一切安排好之后才来上班的,根本不知道换办公室的事情。
魏景山很不高兴的说道:“治本同志,你是老办公室主任了,怎么不懂的平等这两个字的意义呢?赵书记原本就是委里资历最浅的领导,即便你们觉得左秋良办公室不适宜了,调整了这个档案室,也应该论资排辈,把这个新的办公室给资历最老的方西江书记,把方书记的办公室顺延给赵慎三书记嘛,干嘛要给他自己搞特殊化呢?这样子,让我这个一把手很不好搞平衡嘛!”
林治本心里暗想你没来的时候,赵书记在这间办公室坐了小一年了,也没听到哪个领导不满意呀,分明是你自己没事找事,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
心里虽然这么嘀咕,林治本嘴上却一叠声认错道:“魏书记,都怪我没有考虑周到,给您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那您说该怎么办?我赶紧去补救。”
魏景山很满意林治本的态度,就说道:“既然这样,你还是去劝说一下赵书记,让他主动提出跟方书记换换办公室吧,免得不公平。”
“啊?”
林治本吓了一跳,他以为魏景山就是说说罢了,没想到还真是要换,但他惊讶过后,就看到魏景山的眼神里充满了阴霾,赶紧说道:“哦哦哦,行行行,我马上去。”
走回自己办公室,林治本为难了,就这么点小事,怎么跟赵书记去提呀!在屋里转悠半天,他还是觉得不能违背魏书记的命令,只好磨磨蹭蹭的走进了赵慎三办公室。
分管后勤之后,赵慎三的确是十分的清闲,每天按时按点的来上班,浇浇花养养草看看书,也从不去任何同僚或者下属的办公室闲聊,一副与世无争的隐士样子,这倒让想看他笑话的那些小人们一个个自己没了趣味,也就不再关注他了。
林治本走进来的时候,赵慎三正举着一本纪检行业的专业书在看,看到他微笑着说道:“治本主任有事吗?”
“赵书记看书呀?没事没事,我没事的。”
林治本赶紧笑着说道。
“坐,尝尝我刚泡的新秋茶,味道还行。”
赵慎三亲切的站起来,从消毒柜里又拿出来一个小茶盅,从自己的套杯里倒出刚泡的铁观音,递给了林治本。
“嗯,香!”
林治本夸张的赞叹着一饮而尽,然后四下看了看说道:“赵书记这屋里挺亮的,到这时辰了还满屋子阳光。”
赵慎三明知道林治本没事不会来的,虽然这个办公室主任对他十分的亲厚,但官场上的人最讲究的就是站对一条线,以前陈伟成书记的时候,他赵慎三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跟他站在一条线上就等于跟陈书记站在一条线上,但如今物是人非,魏书记眼瞅着处处掂对他,人家林治本又不傻,怎么还会继续跟着他一条道跑到黑呢?今天来肯定是有目的的,而这目的肯定还不太容易启齿。
赵慎三是个办案方面的天才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他过人的观察能力跟推测能力的确是好多人所不能及的,他看出了林治本的为难,就开诚布公的问道:“治本主任,你我不是第一天共事了,你也知道我赵慎三不喜欢拐弯抹角,更不会计较一些身外虚名,是不是魏书记让你来告诉我什么,你只管说就是了,不用替我难为情。”
“这个……”
林治本感慨的说道:“要不怎么说赵书记最宽宏大量呢,的确……今天魏书记叫我过去训斥了我,说我不该私自改装办公室,还让您的办公室比别的领导们大一点,他觉得分配办公室应该论资排辈,所以……您也知道,方书记在咱们委里的副职们中间是资历最老的,他的办公室在北面,还比您的小一点,所以……”
任凭是赵慎三再好的涵养,听完林治本的话,他还是勃然大怒了!并不是他赵慎三不懂尊老,更不是他赵慎三喜欢贪占好东西,他若是来纪委就分给他北边的小办公室,他肯定屁都不放一个安然接受,怎奈这个办公室是因为左秋良出事额外安排出来的,他也已经坐了小一年了,从没听说别的领导不服气的,偏魏书记就看到了不公平,现在逼着林治本上门来讨还?
可是,赵慎三很快就平息了怒火,他已经悟透了官场人的真谛,知道无论在任何环境下,都坚决不能失去从容,失去了从容就等于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力,一点判断力失衡,那就会越错越多,越无法挽回了。
“呵呵呵!”
赵慎三马上想开了,开朗的笑着说道:“治本主任,就这么点小事,至于你这么为难么?无所谓呀无所谓,大点小点,亮点暗点不都是办公室么,又不是家,来坐八个小时还不是得回家?那才是根本呢,这个真的很无所谓,这样吧,你告诉方书记,我随时可以跟他调换办公室的。”
“赵书记……您这份心胸……唉!”
林治本真心的被赵慎三的度量所折服了,若是赵慎三硬顶着不换,魏景山谅来也不会亲自压制,为难的还是他这个办公室主任罢了,但如今人家赵书记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可是解决了他的大难题呀,怎不让林治本衷心的感叹呢。
赵慎三接着嘱咐道:“林主任,若是我跟方书记当面换办公室,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这样吧,等下我们下班之后,你们办公室的同志们辛苦一点,加加班连夜换了吧,明天早上我直接去北面上班,让方书记直接过来坐,大家就自然了。我的东西也不多,就那么些书,替我搬过去就行。”
林治本一听赵慎三想得这么周到,一叠声答应着,感激着离开了。
林治本走后,赵慎三才收起了笑容,脸上露出了冷冽的神情,默默地对着窗外站了良久,才缓和了神情,慢慢的走出办公室,提前下班回家了。
当天晚上,方西江打来电话给赵慎三,满怀歉意的说道:“赵书记,我下班的时候治本同志告诉我了魏书记的意思,其实我真很喜欢在北面的,这边冬暖夏凉十分舒服,哪个龟孙才不服气你坐大办公室呢,你看看这搞得……好像我倚老卖老一样,你可不要误会呀!”
赵慎三坦荡的笑了说道:“方书记,这点我怎么能不清楚,既然魏书记喜欢凡事都弄得清清爽爽,我们少不得得适应人家的,所以你很不必怕我心里不舒服。”
方西江其实很欣赏赵慎三的,听到对方的声音里丝毫没有隐藏的阴阳怪气,松了一口气说道:“赵书记,我就怕你误会我,既然你想得开,那我还有啥说的,换就换呗!切,我死活想不明白,一个大书记,需要操心的大事情有多少都没办,怎么连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都看到了呢?”
赵慎三不置可否的陪笑一阵就挂了电话,心里的窝火一阵阵翻涌,火过了自己反倒觉得可笑了,心想若是自己跟魏景山计较,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了呢,自己能够连重要的业务口都坦然放弃,一个办公室算什么?姓魏的如果真有大本领,把他赵慎三赶出纪委才好呢。
第二天上班,赵慎三坦荡的走进了方书记原先的办公室,看到林治本他们真是费劲了,非但把他的新书柜给整个抬过来了,还把他的老板桌椅,甚至花草也都搬了过来,方书记屋里的家具旧一点,也都整体换过去了,他看了一阵苦笑,估计魏书记知道了,依旧要不平衡的吧?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魏景山做出路过的样子走进来寒暄:“赵书记挪过来了?挺好的嘛,昨天方书记还特意找我说这边冬暖夏凉的不愿意换呢,你过来也好。咦,你连家具都搬过来了啊?”
赵慎三不卑不亢的说道:“我不知道啊,昨天我家里有事走得早,今天直接过来了,已经安排好了。”
“哦,不错不错,办公室效率挺高。”
魏景山说着走了。
没多大会儿,林治本跟方书记就被叫道书记办公室了,面对魏书记的询问,方书记坦言道:“这么换是我嘱咐治本同志的,因为我使唤惯了我的家具,赵书记那么大书柜挡在窗口,我觉得气闷,还有他的桌子,那么久了还有难闻的气味,我有气管炎,闻了会咳嗽,就让都换了。”
这么一来,魏书记终于没话说了,挥手让两人出去了。
但凡一个机关,有一些微小的事情,却偏偏能说明大问题,就这么一件小事一过,大家都知道魏书记故意在收拾赵书记了,这种说法很难仅仅控制在纪委所在的北楼,很快就顺着各种各样的渠道弥漫遍了整个省委大院,再慢慢地,就连政府大院也都知道了。
陈伟成是第一个有反应的人,他没有叫赵慎三过去询问是否受了委屈,而是在一次跟白满山书记汇报工作之余,直截了当的说道:“白书记,我觉得赵慎三放在纪委很不合适,魏书记可能对他有偏见,觉得他是我陈伟成安插下的探子,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把他调出来,大家都眼不见心不烦!”
白满山倒真是不知道,毕竟作为一个书记,他不可能知道这么细微的小事情,就诧异的问道:“怎么回事,看你愤愤不平的样子,可不像你的风格呀,小赵咋了?”
“唉!可能我陈伟成做纪委书记的时候的确不称职,魏书记接任后,觉得我的各种措施都不科学,一一进行了大型调整,这我都无所谓,毕竟一个人一个脾胃,现下纪委人家做主,肯定按人家的喜好来。但是,赵慎三这个人有多大能力不是我说了算的吧?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吧?让这样一个人去分管后勤,哈!”
陈伟成早就听说魏景山在委里翻天覆地的变化了,此刻一并发作了出来:“管后勤就管后勤吧,反正小赵资历浅,干什么都成,可这还不满足,就连他的办公室比别的副职多一点阳光,宽了半米都不行,力逼着跟方西江换了,既然这么看不顺眼,留在那里还不是活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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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满山有些不相信的表情,他看着陈伟成,突然间笑了说道:“伟成书记,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来帮小赵试探我态度的?你呀你呀,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花招式了?你可留神,别让我心目中最后一个不会拐弯的同志也变质了。”
这下轮到陈伟成愣住了!
“白书记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有什么风声需要我帮忙小赵打听呀?难道省里真有意向调整他吗?”
陈伟成呆呆的问道。
白满山一下子就看出来陈伟成的确不是做伪,他之所以在上面拼命争取让陈伟成留下来给他当副书记,而不是服从中组部之前做出的把陈伟成调到中纪委任职的决定,就是真心赞赏陈伟成耿直、坦荡、真实的性格跟踏实、朴实、任劳任怨的工作作风,这种干部在身边共事,是最让人放心的干部,无论是安排给这个人的工作任务,还是人品方面的点点滴滴,统统都是可以放下心来的,而不需要时刻留出几分精神来提防这个人会不会私下里做什么手脚。
“哦,没什么,我是不大相信魏景山同志这么针对赵慎三,所以想岔了。”
白满山毫无痕迹的掩饰了他刚刚说漏嘴的情况,话锋一转问道:“伟成同志,难道你刚刚说的事情是真的?可是为什么呢?魏景山的理由是什么?”
陈伟成的怀疑又被白满山一连串问题,成功的转移到对魏景山的愤慨里了,他气愤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他什么理由,反正赵慎三现在在纪委分管后勤工作,办公室也被换成了北面方西江那间!这可不是我老陈无中生有,方西江到我办公室诉苦半天,说他硬生生被魏书记的吹毛求疵给害了,现在好多人都误会他看人下菜,针对赵慎三呢!白书记,现在两府大院谁不知道赵慎三天天穿着小鞋当童养媳呀,估计也就您这位大老板不知情了。”
白满山的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但他终究跟李文彬的个性不同,即便心里已经信了陈伟成的话,也对魏景山的行为产生了不满,却并不马上就表明态度,只是淡淡的说道:“这件事我真不知道,等我了解一下再说吧。伟成同志,即便真有其事,也可能是魏景山同志故意想给小赵一点考验,你既然已经脱离纪检行业了,就不要去过问他们的事情了,免得更加让人误会。”
陈伟成叹息一声说道:“唉,我哪里是闲着没事去过问纪检上的事情,实在是觉得小赵因为以前跟我走得近,现在遭到排斥有些可惜。罢了罢了,那就让魏书记好好的考验小赵吧,哼,只要不把人考验的觉得呆不下去了另谋出路,我横竖是不管了!”
看着陈伟成气咻咻走了,白满山陷入了沉思,他的确被陈伟成临走的最后一句话触动了,如果说目前南州乃至整个h省还有谁对赵慎三的背景最为了解,那肯定就是他白满山书记了,连月冷对赵慎三毫不掩饰的欣赏以及公开表示过要借调的行为,以及李文彬跟卢博文在各自新工作地点的权威,调动一个厅级干部赵慎三过去,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更何况白满山深知赵慎三的经商能力也十分超凡,真逼急了这年轻人,辞职不干了的话,以赵慎三在国内干部中间的知名度,瞬间就会传动沸沸扬扬,h省可就成了不能容人的大典型了,人家都不会说是纪委书记魏景山没有容人之量,只会笑话他白满山没有李文彬精通御人之道,连赵慎三这样的人才都留不住,到那时可就悔之晚矣了!
让白满山觉得事情决不能发展下去的原因还有另一个方面,就是白满山也是一个爱才的领导,毕竟关系型干部跟人才型干部的能力是没有丝毫可比性的,但是作为一个一把手,最注重的首要问题,还是工作任务能否圆满完成。关系干部不得不照顾的,少比例的安置几个可以,但真正能干活的干部是决不能少的,否则这么大一个省,哪一块出现问题都显得他这个省委书记能力不够,特别是李文彬左右h省两届,除了近期出了几个纪检案件有些丢分,政绩是不容忽视的,他白满山继任就出问题,这个脸可丢不起!
赵慎三这个年轻人在工作上,无论是头脑还是方法以及态度统统都是人才型干部的上上之选,以前白满山曾经跟赵慎三好几次合作解决问题,那年轻人能够突破跟李文彬一条线这么重要的一个先决条件,数次帮他,这就说明赵慎三不仅能力非凡,更是一个识大体,懂事的人,所以,如果说白满山不可能坦荡到对李文彬原先线上的干部不存芥蒂的话,那么对赵慎三,则是他唯一一个不需要忌惮的干部了。
这样的人才,以后还要慢慢的加以怀柔,进一步收拢到自己身边,成为自己最有力的拥护者才是,怎么能让鼠目寸光的魏景山就这么活活逼走呢?但若是因为听了几句闲话,就把魏景山叫来训斥或者开导,都显得自己这个省委书记有些琐碎,而且目前这个阶段,正是跟新调整的班子成员搞好磨合的关键阶段,决不能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轻易发难。
所以,白满山几乎是在陈伟成走后很短时间内就做出了决定,在中央对省一级干部调整结束后,就满足省长姚伟清的要求,尽快调整赵慎三的职务,刚好一举两得的解决掉这个麻烦。
但白满山的打算毕竟存在于他自己的脑子里,故而,赵慎三是不知道的,他在淡定之后就陷入了一种既轻松悠闲却又极度失落的矛盾境遇中。郑焰红倒是经常劝说他不要太计较这些,乐的好好歇歇,他也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其实内心深处依旧是挺不好受的,郑焰红作为他的爱妻加知己,当然看得穿他伪装出来的坦荡,也就绞尽脑汁的一直在想一个什么法子来开解他。
h省的民俗有些奇特,祭拜祖先并非仅仅有清明节一次,而是有句俗话“早清明晚十月一”的说法,意思是给祖先上坟,要么在清明节之前,要么在十月一之后,也就是说整个农历二月跟整个农历十月都是可以给祖先上祭扫墓的。
说话就快要到农历十月一了,有一天郑焰红突然说道:“老公,咱们还是请了悟大师帮忙调整风水的时候回老家上过坟,这都好几年了,你都是委托弟弟回去的,今年反正你闲了,咱们索性回去上坟吧。”
赵慎三一怔:“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了?”
郑焰红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上次我跟你去的时候,还没有嫁给你呢,作为你的媳妇,我可是没有被你家祖宗认可的,你早早带我回去认了祖先,以后我也好借助咱们赵家的风水飞黄腾达呀!”
赵慎三笑了:“那好啊,那就一起回去看看吧。”
夫妇俩达成共识后,跟父母一说,谁知道赵家爸妈也想回去看看,于是这个团队就庞大了,商议好了这个礼拜天,也就是农历十月初三一起返回老家给祖先上坟。
商议好之后,郑焰红返回河阳上班去了,现如今市级干部的调整正在紧锣密鼓的酝酿过程中,她的市长还没有确定,依旧是一兼两职党政一肩挑,故而是时刻都离不开河阳的,而赵慎三则恰恰相反,十分悠闲地过着混日子的日子。
十月初一晚上,赵慎三正在家里优哉游哉的练书法,他最近的字已经很有几分功底了,突然间手机响了,他一看到号码就非常紧张,神经质的拿着手机跑到客厅,看着明知道是空无一人的屋子,却还是把门锁反拧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接通了说道:“喂,有事吗?”
电话里的人连哭带说说了好久,赵慎三一直“嗯嗯……好好……你放心你放心……唉!你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决不能婆婆妈妈的,另外,你可要保证做出这个决定后决不能后悔,若是日后你后悔了又回来找我要,那我可就被你害苦了!唉……这个你放心,绝对是个好人家。嗯嗯,我怎么忍心呢,你既然信任我,就不该这么怀疑我!要不然我就不管了,你自己克服吧。什么?唉……好吧,既然你有这样的决心,我也可以向你保证,绝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即便是个炸药包,我也帮你扛着了!你以后可要认清自己想走的路再迈步子,切不可再做出这样的事来了……哦?这个你别发愁,我今晚想个妥善的法子,明天告诉你。嗯嗯,你等我消息吧。”
挂了电话,赵慎三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在屋里转悠着,起码转悠了十公里那么久,期间脸上的表情一阵焦躁,又一阵忧愁,一阵果断,又一阵犹豫,一阵纠结,又一阵懊恼,一阵义无反顾,又一阵优柔寡断,两三个小时之后,才精疲力尽般的倒在沙发上,双眼空茫的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不这么办怎么办?即便是用什么方法,恐怕都能被人查处蛛丝马迹,也只能用这最后一个法子了!唉,即便是冒些风险也值得,就这么办吧!”
周末,初三,天气阴沉,一阵阵冷风袭来,已经带着雪花的气息了,赵家人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衣,因为是星期天,所以连丫丫都带上了,一家子坐上赵慎三调来的一辆七座商务车,一起往云都农村的老家走去。
赵家居住的山村依旧是没有多大的改变,还是在山环水绕之间隐藏着,所不同的是这几年村村通公路修的不错,所以沿途都是平坦的水泥路,倒也并不颠簸。
到达赵家村村口那遮挡住村子的树林处的时候,郑焰红笑着说上次就是到这里,她以为前面没路了,谁知道居然在这山沟里真实的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柳暗花明又一村,让丫丫等下细心体验一下。
第一次回来的丫丫更加新奇,她叫喊着这里的空气太新鲜了,简直是个天然的大氧吧,她要从天窗里钻出去仔细体验呀。
赵慎三怕父母冷不答应,丫丫就腻在郑焰红怀里一个劲撒娇,郑焰红就说道:“车里暖气太厉害了,大家都不舒服,就让孩子透透气嘛!”
说着,抬手把天窗打开了。
丫丫开心的站起来把上半身钻了出去,叫喊着她是一个检阅部队的将军,把手伸得高高的就能摸到头顶的树枝,突然就摘了一个红红的柿子低头递给奶奶,大家都开心得很。
突然丫丫叫道:“哎呀,爸爸小心,前面路上有东西,你别压着了。”
赵慎三心里一阵狂跳,故作不在意的说道:“别蝎蝎螫螫的,哪里有东西。”
丫丫急忙喊道:“真有东西呀,是个好漂亮的箱子呢,爸爸快停车!”
这下子,副驾驶的郑焰红在孩子的叫喊下注意一看,也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确放着一个很精致很漂亮的布艺箱子,就类似城市人放在洗衣机旁边收纳脏衣服的收纳箱,她也叫道:“哎呀,孩子说的没错,还真是有个箱子在路上,老公快停车下去看看。”
赵慎三赶紧把车停下,丫丫第一个蹦下车就窜了过去,打开虚掩着的箱盖,立刻惊叫起来:“哇,是个好漂亮的宝宝啊!”
郑焰红一惊,也随即下车跑了过去,一看也惊住了,原来箱子里铺着厚厚的被褥,正中间放着一个穿着考究的婴儿棉衣的小娃娃,大约有一两个月大,白白嫩嫩,粉妆玉琢,且是睡得香甜。
“天哪,多好看的孩子,怎么会丢在这里呢?”
郑焰红几乎是一看到这娃娃,就从心里喜爱,伸手抱出来搂在怀里惊叹道。
赵家父母也急忙下车过来看,看到这么好的孩子谁不喜欢,一起惊叹孩子真好看。
赵慎三终究是男人,他没有凑过去赞叹,而是蹲下去在箱子里检查,然后就叫道:“有封信呢,红红你让妈抱着孩子,你过来看。”
郑焰红赶紧把孩子交给婆婆凑了过来,丫丫也挤过来,性急的从爸爸手里拿着的信纸上大声念道:“我是一个可怜的大学生,遭到歹人侮辱生下了这个孽障,如果留下我这辈子就毁了,不得已送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丢在这里。
若是孩子有命活下去,必然会被好心人捡回去收养,若是没人发现冻饿死掉了或者被畜生叼去吃了,也是这孩子父亲作恶让他承受了,我也只能怨老天无眼了!
好心人,如果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这可怜的孩子还活着,请你们发发善心,帮他找个人家或者自己留下养吧,我已经离开出国了,绝不会因为这个孽障耽误了我的前程,此生此世,再也不踏上中国的土地了,这孩子死生与我无关!”
丫丫念完,大家面面相觑,最后,目光又都落在孩子身上了,好似有感应一般,那孩子突然睁开了眼睛,骨碌碌看着此刻又抱着他的郑焰红,慢慢的,唇边就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嘴里发出“唔唔……”
的声音。
“哎呀妈,他喜欢你呢,你看他跟你笑!”
丫丫惊喜的叫道。
郑焰红只觉得心口一阵软软的酸楚,对着孩子立刻萌生了母爱,估计也是前世的缘分,或者是注定的结果,她低下头就吻在了孩子娇嫩的脸蛋上,不由自主的说道:“是吗?咱们宝贝认识妈妈的,是不是呀?”
赵家父母更加离谱,立刻检查了孩子的身体,发现健健康康的还是个男孩子,就起哄起来,一叠声说既然这孩子被母亲丢弃了,又没有后患,干脆抱回家收养了算了,看看这孩子跟媳妇的缘分,一定是老天注定的。
赵慎三万万没想到郑焰红会这么喜欢孩子,他有些发急的说道:“我看一家子都疯了,不明不白捡个孩子,还没调查呢就要抱回去收养,万一有什么忌讳怎么办?即便没毛病,也得送到民政机构的福利院里去,怎么就自己要了呢!”
此话一出口,赵慎三几乎遭到了所有家庭成员的集体谴责,赵妈妈骂道:“小三子你心太狠了,这么好的孩子,你忍心送到福利院里去?你难道没看到电视上那个收养了一大帮孩子的女人开的福利院里,孩子们都睡在垃圾堆里跟小猪一样可怜吗?你看看多好的孩子,跟红红那么亲,咱们家又不可能自己生一个了,抱回去算你俩亲生的多好!”
郑焰红一开始还仅仅是因为喜爱这个孩子的下意识行为,此刻听到婆婆说道“你俩又不可能自己生一个了,抱回去当亲生的”这句话,心头更是一动。
是啊,虽然郑焰红早几年还曾经跟灵烟一起调理身体想要再生一个,可是当她担任市委书记之后,早就明白此生此世自己再生孩子已经绝无可能了,她不可能为了再要一个孩子丢掉夫妻俩的前程,而她作为一个市委书记,想要一年时间脱离公众视线偷偷生一个孩子,更是不啻于痴人说梦,所以,也只能无奈的感叹跟赵慎三之间不能有共同的孩子了。
而此刻,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日后又没有父母找上门索回的隐患,若是抱回去,通过民政部门办理一个收养手续,合法的成为赵家的孩子,跟赵慎三一起抚养他长大,岂不跟两人生的一摸一样亲吗?两人有了这个小生命的联系,也终于有了两片衣襟被纽扣牢牢扣在一起的感觉了。
“三,我决定了,我们要这个孩子!”
郑焰红原本就是一个极干脆的性格,考虑清楚后立刻抬头坚决的说道:“我前几天就说嘛,怎么会无缘无故做了个梦,梦到咱们的爷爷对我说‘你做了我们赵家人,怎么不来认祖归宗?你来了,爷爷送你们一个礼物,日后会是你们的福气呢!’,三,我之所以突然间提出要回来上坟,就是因为这个梦,没有告诉你,是怕你笑话我迷信,现在看到这个孩子,我才明白,这就是咱们爷爷送给咱们的礼物了。”
听了郑焰红的话,赵慎三有些发蒙,赵家父母则深信不疑,赵爸爸点头道:“你爷爷生前就精通阴阳,他又最是疼爱小三,红红能做这个梦,绝对是他老人家在冥冥之中安排的。那就没二话了,这孩子就是我们赵家人了,刚好等下抱回去让他给老爷爷磕头认亲,以后就是丫丫的亲弟弟。”
丫丫拍手道:“好啊好啊,反正我跟小虎哥已经说好了,明年我初中毕业就过去投奔他,以后我们俩不回来的话,你们跟前也没人热闹,收下这个小弟弟,大家都开心了。”
郑焰红伤感的看着丫丫说道:“你都跟你小虎哥商量好了以后留在国外了?赵慎三,你看看吧,以后就咱们跟爸妈都孤零零的吗?这孩子反正我要定了,你少打主意阻拦。”
赵慎三此刻一个头有三个大,他如何能料到事情居然会如此发展呢?捡到孩子不奇怪,他也是打算以捡到的名义把孩子送给一个妥善的家庭收养的啊,谁料想这一家子看到就跟看到命根子了一样呢?看看这大大小小的样子,若是硬要阻拦肯定要遭到群殴,可是留下怎么可能,那岂不是真被前天晚上电话言中了——抱了一个大大的炸药包回家了!
孩子可能饿了,突然哭起来,小脸上泪珠滚滚的,这下子可把郑焰红心疼坏了,一叠声让丫丫到车上拿牛奶,又用杯子倒出开水把牛奶烫热了,喂的时候大家傻眼了——没奶瓶。
可这根本难不住郑焰红,她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满怀慈爱的看着孩子,先把温奶喝进嘴里,再嘴对嘴一点点喂到婴儿口中,那孩子倒也有趣,用小嘴裹住郑焰红撅着的嘴巴,一点点吮奶,不一会儿就吃饱了,又笑起来。
赵慎三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郑焰红那种发自内心的慈爱让他胆战心惊,他心里已经有了十分不祥的预感,这孩子跟郑焰红之间已经有了打不断的联系,要想硬生生抱走送人,恐怕是不可能了!
“孩子饱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给你爷爷上坟吧,越来越冷了,看冻着孩子。”
赵爸爸说道。
赵慎三无奈,愁眉苦脸的把装孩子的箱子放在后备箱里,看着郑焰红解开棉袄的拉链,把孩子当宝贝般揣进怀里,一家子再次上车往赵家村走去。
到了赵家老宅,赵家堂叔一家子出来迎接,堂叔看到他们一家子一点都不惊讶,开心的说道:“哎呀,小三媳妇果然又生了一个呀?太好了!我昨晚做梦,还梦到伯伯(指赵慎三的爷爷)了,他说今天你们一家子要回来看他,还带了一个赵家的根回来,我一早就等着你们呢。”
这下子,赵慎三心里也惊疑不定了,刚刚郑焰红说她做梦,他还有点半信半疑,怕是郑焰红为了想留下孩子故意这么说的,但自己这位堂叔可是老实人,绝不会撒谎的,而且看叔叔家里已经准备了水果点心啥的,这绝对是待客的东西,平常农村人不会准备的,难道,这孩子真的是爷爷在冥冥之中安排好的?
叔叔的梦说完,一家子更加深信不疑了,连丫丫都暗自嘀咕:“难道老爷爷真这么神?那等下我可要磕几个头,让老爷爷保佑我明年顺利考上虎子哥给我联系的学校。”
大家在老宅休息了一会儿,一起到山上给赵家爷爷扫墓,烧纸,郑焰红抱着孩子虔诚的跪下去一边烧着纸钱一边说道:“爷爷,谢谢您送给我跟三的礼物,我们一定会好好抚养这个孩子,日后让他成为我们赵家的根苗。”
仿佛是冥冥中真的有一位老人在注视这一幕,郑焰红祝告完毕,她点燃的纸钱变成了没有质感的灰色状态,并没有风,却突然间一片片蝴蝶般飘起来,灰色蝴蝶环绕着郑焰红跟怀里的婴儿飞旋着,好一阵子,才飞到坟茔上落下了。
神奇的一幕过后,就连赵慎三都觉得不可思议极了,他在一家子回去的路上一言不发,心事重重的样子,在叔叔家略坐一会儿就上车返程了。
赵慎三的表情让赵家人都十分生气,赵爸爸先发难道:“小三你今天阴阳怪气的做什么?你没看到连你爷爷都认下了这孩子吗?你还在那里阴沉着一张脸做什么?我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背着我把孩子送到什么福利院里去,我跟你没完,拼了这条命也要跟你要我的孙子!”
丫丫紧接着说道:“是的爸爸,你要是敢把弟弟送走,我跟小虎哥也不回来了,看你老了谁伺候你!”
赵慎三憋屈半天了,不能责怪父母,也不能责怪郑焰红,心里又左右为难,此刻听到孩子也这么说,终于发作到:“你想的多简单,突然多出来一个孩子,你爹妈都是干部,怎么跟人解释?”
第二季鲤跃龙门化为龙532回前程莫测
郑焰红冲口说道:“怎么解释,实打实解释!咱们今天捡到孩子,又有孩子生母的亲笔信作证,回去不用你管,我自己找民政部门办理收养手续去,我还不怕你怕什么?我知道你心里存着大男子主义,想这不是你亲生的不想养,你也不想想看,前几年我想生你是怎么劝我的,现在咱们俩的状况更不可能自己生了,把这个养大了,岂不是咱们俩的亲骨肉?偏你在那里阴阳怪气的不开心,爸爸说得对,你要是敢把孩子送走,我可是第一个不答应!”
“红红,你讲点道理行不行,爸妈后脑发热,丫丫不懂事,你也不明白吗?即便有一封信在里面,谁知道是真是假呢,你没看包裹孩子的被褥跟孩子的穿着打扮,都能说明扔掉孩子的家庭条件非常好,信里也提到说这女人是被侮辱生的孩子,万一这孩子父亲家里已经知道有这个孩子了,是这女人为了报复那男人偷出来扔了,人家能不找吗,找到咱们头上,咱们岂不成了拐卖儿童了?”
赵慎三为了不留下后患,只能是硬着心肠努力让大家改变主意。
谁知他的话立刻被郑焰红嗤之以鼻的反驳了:“天底下只有你一个人是福尔摩斯,你不是女人你不懂女人的心思,即便这女人已经剩下最后一毛钱了,准备丢弃孩子的时候也会花在孩子身上,她都要把孩子扔掉了,内心的痛苦跟愧疚会少吗?给孩子买东西当然捡好的买,哪里跟你那么丰富的想象力,都想成豪门恩怨了,我看你呀,根本就是电视剧看多了!”
赵慎三都快抓狂了,他多想狂喊一声:“这孩子的底细我明白啊,今天他被丢在那里,其实就是我策划的啊!”
可是他怎么敢叫?而且他这会子内心也迷惘极了,为什么明明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出戏,被坟墓中的爷爷两番托梦,硬生生弄成是天降宝宝了?到底是他赵慎三设计的锦囊妙计,还是他爷爷借他赵慎三的设计将计就计,居然把这麻烦大大的孩子弄进赵家了呢?
他不由得在心里哭叹,看起来这个世上任何人都不能算无遗策,他赵慎三自负聪明,又绞尽脑汁想了近三个小时,才想到利用郑焰红突发奇想要回乡扫墓的机会,给自己得到这个孩子一个合理的理由,然后按照原定计划把孩子安排一个出路。
谁知事情的发展居然根本不按照他的预料往下走,郑焰红看到就如获至宝,一家子更是爱若性命,连爷爷都在冥冥中给他捣乱,硬生生把他的计划彻底颠覆,让他好似弄了一个超大号的马蜂窝戴在头上,不知什么时候马蜂翻脸,就把他蛰的满头包!
在郑焰红的逼迫下,在父母的冷眼下,赵慎三不得不按照大家的指示,直接把车开到赵家村所在乡民政所,让人家开具捡到孩子的证明信。原本赵慎三以为人家不会轻易开的,可他忘记了他赵慎三在当地可是名人,民政所一听是他,忙不迭的就帮他开了,还热心肠的告诉郑焰红该如何办理抱养手续。
郑焰红一听并不麻烦,力逼着赵慎三立刻到县里去办理,赵慎三只要露出抗拒必然遭到一家子攻击,没奈何听天由命的听从指挥当司机,到了地方也不下车帮忙办手续。
赵慎三的软磨硬抗没起作用,郑焰红抱着孩子亲自出马,她可是原云都的市长大人,现在又是河阳市的市委书记,更何况赵慎三还是几位主要领导,下面干部慌得屁滚尿流的帮忙奔走,到下午四点多钟,一切手续妥当完毕,这个孩子就合理合法的成了赵慎三跟郑焰红收养的儿子了。
赵家父亲在上手续时已经给孙子想好了名字,老爷子喜好国学,给赵慎三起名字时是希望儿子做到“慎小慎微慎独”故名慎三。丫丫出世的时候,因为刘玉红气焰高涨,没有给老爷子取名字的机会,已经让老爷子暗暗伤心了,现下给孙子取名字,终于有机会行使爷爷的权利了,老爷子在车上就一直在苦思冥想,最后取易经上最有名的两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给孙子取名赵健坤,希望孙子以后能够既自强自立,又有容乃大。
虽然郑焰红跟丫丫都不满意,觉得这个名字不但过时,而且还太过成人化,跟四五十年代出生的人惯常取的名字一样,但看老爷子引经据典的振振有词,也都不愿意惹老人生气。于是,在不久后办理户口的时候,这孩子果真就大名赵健坤了。
但郑焰红私下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因为是龙年,就叫龙龙,这孩子也的确是有福气,郑首长夫妇见了也是爱得不行,就连还没有跟随卢博文上任的灵烟看到,都立刻承认了这个外孙,一家子都“龙娃龙娃”的叫着,委实是亲的很。
既成事实之后,赵慎三无计可施,也只好胆战心惊的认命了,后来郑焰红很紧张了一阵子,怕真被赵慎三乌鸦嘴说中,不定哪天有谁找上门来人领走孩子。也许真是天意,一天天过去了,风平浪静的,龙龙已经彻底成为了大家心目中的赵家人,就连惶恐不安的赵慎三跟孩子朝夕相处下来,倒也越来越觉得亲昵,没过一个月,就跟亲生的一摸一样了。
有一天,大腹便便的林豆跟白少帆两口子来赵慎三家里串门,看到家里多了这么一个宝贝,都喜欢的不得了,林豆还开心的说道:“哎呀太好了,若是我生个孩子跟龙娃一样漂亮就好了!”
白少帆盯着龙龙,开心的说道:“肯定会的,你都这么漂亮,咱们的孩子一定也会这么漂亮的!”
赵慎三在旁边坐着,不知怎么的显得十分紧张,看着白少帆两口子都紧盯着龙龙,他突然说道:“哎呀,豆子有身孕就别逗龙龙了,看累着她。妈,豆子该睡了,你抱走喂奶哄他睡吧。”
赵妈妈笑着把龙龙抱走了,大家聊起天来,赵慎三的神情才慢慢松弛下来,不一会儿,白少帆说道:“姑父,听说你在纪委不大顺心?”
赵慎三一晒说道:“少帆,你听谁胡说八道的,我好端端的怎么会不顺心呢,没有的事。”
林豆历来爽快,开口就说道:“姑父您就别瞒着了,我们都知道的,魏景山书记不喜欢你名气大,处处刁难你呢。”
赵慎三无语的看着这对小夫妻,半晌才说道:“现在的人都怎么了,怎么喜欢八卦这些呢。少帆,你既然都听说了,白书记应该也知道了吧?这可就小题大做了。”
白少帆却说道:“我爸爸当然知道的,他因此还特别不满意他的秘书,说这种事两个大院都传遍了,他居然都不知道,还是陈书记找上门去替你鸣不平他才知道,感叹怎么他就没有乔远征那样的妥当人当秘书呢。”
赵慎三苦笑道:“这种事原本就是有人八卦的无稽之谈,白书记不知道才正常呢,怎么又因此迁怒秘书。我倒是不知道陈书记还为我鸣不平了,其实我真的很满足现在的状况的,能够清静下来踏踏实实学点东西,是很难得的。”
白少帆说道:“哈,姑父看得开最好了,我爸爸还担心你受不了这窝囊气,没准就想离开南州呢,听到我跟豆子来串门,特意叫我给你带话,看起来他多虑了。”
“哦?白书记让你带话给我?”
赵慎三问道。
“是的,爸爸说让我告诉你,要耐得住寂寞。”
白少帆得意的说道。
“呵呵呵,谢谢你爸爸关心了,其实我真的没感到受委屈的。”
赵慎三心里一动,脸上却笑了说道。
豆子性子直,立刻冲口而出:“等我爸爸进了南州市……呃,少帆,你捏我做什么?”
赵慎三心里有是一震,林茂人果真要进省了?难道要担任副省长?不可能呀,以他跟白满山书记儿女亲家的关系,按道理上面不会把他放在h省的啊,等等,南州……难道,林茂人要接任岳父卢博文,担任南州市委书记?不,绝无可能啊,林茂人仅仅是一个地级市的市委书记,怎么可能一跃成为省会市的市委书记呢?这可是重要常委呀,他的资历绝对不够!那就是市长咯?这倒是有可能,天,这老小子搞的不错呀,省会市的市长,虽然不是常委,但也是副部级的级别,看起来崛起也指日可待了。
白少帆赶紧解释道:“豆子听到一言半语就瞎说,现在一切都还没定,谁知道怎么调整呢,我爸爸的意思是姑父你不用被眼前的困境所吓倒,他是最了解你工作能力的人,怎么可能让你长时间这么窝屈着呢。”
赵慎三淡淡的笑道:“谢谢你爸爸关心我,我不会有思想的,让他放心,无论在什么岗位上,我都会心安理得的。”
白少帆夫妻走后,赵慎三立刻坐不住了,他约了乔远征一起喝酒,两人坐下来开始分析局势,都觉得林茂人担任南州市市长的可能性极大,现在的南州市长则很可能进一步得到副省长的位置,加上之前的调整,日后的h省高层,就完全是另一番新天地了。
关于新的状态,乔远征跟赵慎三都觉得有些茫然,不知道未来自己的仕途是否会如李文彬执政时一样顺利,乔远征也就罢了,现在是文良玉省长兼任发改委主任,他刚刚接任常务副省长,需要熟悉的业务十分繁重,故而基本上从不过问发改委的业务,乔远征又恢复了真实意义上一把手的重要地位。但有了严召这个沉痛教训,乔远征可不敢翘起尾巴把自己真当一把手了,早请示晚汇报的十分的恭敬,文省长对他十分的满意,两人的配合也相当的融洽。
可是赵慎三就不一样了,魏景山这么整他他原本是本着隐忍放弃的原则,想当一段时间的隐士来的,谁知道这件事居然会传遍两个大院,连白满山书记都知道了,还特特的派儿子来安慰赵慎三,足以说明他的遭遇已经引起了整个省两院的关注,这对他来讲可绝对不是好现象!
要知道在省两院之中,他赵慎三无非是区区一个正厅级干部,在纪委得到重用跟得到闲置,在领导们眼里应该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可是现在居然连省委书记都关注起来,这就特别明显的体现出了他赵慎三在同级别干部中的特殊性,他为什么特殊?凭什么特殊?是谁让他可以这么特殊?这一切的问号都可能引发什么大人物对他的不满,或者是更加引发魏景山对他的忌惮,这岂不是更恶化了他的生存环境吗?
“球!现在越来越觉得这球工作没球一点意思,还不如他妈的干脆离职回家当奶爸去!”
赵慎三左思右想,越想越是焦躁,忍不住爆粗了。
乔远征一笑:“哈哈,看起来我们赵书记真是急眼了,怎么一句话三个球的,连当奶爸这么有前途的职业都想起来了?你别急,我可是有所耳闻,姚省长对你青眼有加,跟白书记建议数次了,想把你要到政府方面去挑大梁,你既然在纪委干的不顺心,我给你支个招,你不如走走姚省长的门子,让他把你要到什么厅级单位当一把手算了。常言道‘宁为鸡首不为牛后’,虽然比不得纪委是一级机构,但总是自己说了算不是吗?”
赵慎三一怔说道:“我怎么觉得李伯伯他们一走,我整个变成一个傻瓜了呢?这么多的小道消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呢?连郑焰红回来都没给我提过姚省长欣赏我,你怎么就知道了?”
乔远征装模作样的做出神机妙算的样子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夫妻之间一方有了婚外情,最后一个知道的肯定是配偶,正所谓‘灯下黑’是也!你不知道是因为你目前正被魏景山逼得坐冷宫,没人敢跟你说,郑焰红不知道,是因为她是你老婆,也没人会跟她多嘴,故而,你就不知道咯!”
乔远征的消息灵通程度赵慎三向来都没怀疑过,此刻,他的确是信了,而且他心动了!虽然上至连书记,下至前任纪委书记陈伟成,都殷切的希望赵慎三能够继承他们对纪检工作狂热的爱,把这个行业真正的做成符合大众要求的过滤网,把那些经不起考验的官员统统清除出去,还官场一片朗朗晴天。
可惜,赵慎三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与纪检工作缘分不深,否则也不会偏偏遇到魏景山这么的奇葩领导了,既然自己留在纪委已经成为魏书记肉里的一根刺了,那么还不如索性怀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豪迈拂袖而去,若真是姚伟清省长青睐自己,能够安排一个厅级一把手的位置,最起码不需要再看人脸色了不是!
“乔兄,说老实话,以往我有些卖大了,总觉得上面有李伯伯,下面有陈书记的欣赏器重,而我又仅仅是纪委的一个副职,跟副书记够不着拉交情,所以,根本没有跟姚省长有过接触,现如今我陷入困境了,听见一句人家欣赏我,就猛不丁的涎着脸上门求人家帮忙,岂不显得太市侩,太功利了?这种事我做不出来,还是听天由命吧。”
赵慎三说道。
乔远征嗤之以鼻的说道:“行了吧赵书记,别在那里卖弄你的清高了,麻烦醒醒吧,都不看看天到哪般时候了,咱们都到了该重新选择的时刻了,还躺在老黄历上睡觉,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