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焰红仔细地看了,还看到黎姿亲笔写的一张证明:“兹证明有关我怀孕的单据都是真实有效的。签字人:黎姿。”
由此足以说明,林茂人行事十分的稳妥,知道复印的单据不足以取信于人,还让黎姿亲笔写了证明。
也不知道林茂人是否知道郑焰红在京城友谊宾馆所受过的刺激,不过以他对郑焰红从未终止的关注度来讲,郑焰红那段时间诡异的旧伤复发,他没理由不知道,若是知道,刚刚友谊宾馆那番话,肯定是有意为之了。
郑焰红看着黎姿这熟悉的字体,想起当初给她留的纸条,上面也是用这种娟秀的小字化为一支支利箭,把她的心脏射的千疮百孔,了无生意。现在,黎姿又用这种同样的小字,想要毁灭的却是林豆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一生的幸福,这种同样的状况让郑焰红内心深处萌生了对黎姿深深地痛恨,以及感同身受之下对林豆的一种强烈的保护意识,这种感觉让她浑身都禁不住颤抖起来,两只手攥成了紧紧的拳头。
“好好好,果真是故技重施,黎姿真是不简单!”
郑焰红心里弥漫着隐隐的不安,对那个孩子的来处充满了惊惧,满脸的惨然,强笑着说道。
林茂人成功的激起了郑焰红的同仇敌忾,却叹息一声说道:“唉,算了焰红,原本我没有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仅仅是想让豆子明白白少帆那种花心大萝卜的本质,自己打消嫁给他的念头就是了,没想到赵慎三横插一刀,让这件事变得麻烦起来。我也是觉得豆子这孩子因为她母亲的事情对我有看法,我自己说出这件事她未必肯信,没准觉得是我这个父亲有什么私人的想法故意破坏她的婚事,就想到豆子一贯跟你亲厚,你说破这件真相她比较信服,可是……如果我对你的请求会影响到你的幸福,我宁愿让豆子用她的惨痛经历来为她识人不明付出代价,也不愿影响到你的生活的。所以焰红,请原谅我把你拉扯到这件事里面来,也希望你不要埋怨赵慎三,毕竟在他那种身份条件下,他帮了白少帆对他的前景是有利的,难得黎姿肯听他的劝告离开了,这件事就此作罢吧……”
郑焰红刚刚的苍白脸色已经变得通红,怒气膨胀在她胸臆之间,但她却不想在林茂人面前暴露自己内心的隐痛,更不想表现出对赵慎三能劝走黎姿那种怀疑性的愤慨,猛地站起来说道:“林书记,这件事我会自己调查求证,若真是白少帆如此不检点,你放心,我这个做姑姑的也不会让侄女跳进火坑,不过以我对白少帆的认识,这孩子也不是心底不纯的人,仅仅是因为优越的家庭环境让他比较率性罢了,有了豆子对他的约束,也未尝不能成为一个规规矩矩的好人,等我自己有了论证,会做出反应的,现在我要走了。”
林茂人没有阻拦,默默地点点头,低声说道:“保重,你跟豆子的幸福是我最后的希望跟寄托,若不是为此,我都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了……”
郑焰红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愿林茂人看到,拿着大衣拎着包急促的离开了,出门上车,这才忍耐不住哽咽起来,把付奕博跟小严吓得面面相觑,想问又不敢问,付奕博只好把一盒纸巾递过去,看着她气咻咻的边哭边擦泪。
“呃……郑书记……”
付奕博看郑焰红不怎么哭了,终于硬着头皮问道:“咱们现在去哪里?”
“回家!”
郑焰红气咻咻说道。
车开进小区,郑焰红跳下车就往家走,也不交代下午的安排,付奕博跟小严没法子,只好决定在门口吃点饭就回来候着,付奕博还很聪明的给赵慎三发了个短信:“赵书记,老板开完会,南平市委书记林茂人约她在咖啡馆交谈约莫十分钟,之后郑书记情绪反常,在车上一直在哭,她现在上楼了,希望您赶紧应对。”
第二季鲤跃龙门化为龙506回留下隐患
郑焰红到家,大力的开门,大力的关门,跟赵慎三昨晚一样“咚咚”踢掉两只鞋子,双手叉腰高声叫道:“赵慎三,你我出来!”
赵慎三在厨房做饭,手机就放在橱柜上,刚短信提示音响了他立刻看了,明白了郑焰红的脾气所在,心里当然是十分的不舒服。但他半天在家没出去,除了一直在研究5。16案件调查的某些细节,也把他昨夜看到郑焰红标注的经典字句那些不痛快硬生生化解了,毕竟,夫妻间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因为心生嫌隙而造成的不愉快甚至是伤痛,如今早就已经两心相依牢不可分了,再凭借只言片语的猜测,就再次挑起事端,是一种非常幼稚,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虽然在爱情中的男女永远都是幼稚的,可是赵慎三明白,有的时候,两个人因为猜忌而引发的战争,都是用尖锐的言辞跟过激的行为,来掩饰彼此对这段感情的依赖感跟虚弱感,若是失去了彼此,那才是得不偿失的愚蠢行为。
妻子的脾气秉性他已经了然于心,她的率性而为以及压抑在官场套路下面的真实,都会令她时不时产生一种与表象迥异的自我来,如同一个行走在俗世的人内心深处,时刻渴望过隐居在深山的生活一般,既离不开物欲环境赋予的优越感,又崇尚纯精神层面的宁静高远,这种双重人格的矛盾可以说是一种小资,一种做作,也可以说是一种对真善美的自然憧憬,故而,这种人才会去欣赏此类比较另类的理论罢了。
而他作为一个心胸开阔的丈夫,绝不应该去计较。
想明白这一切,并没有花费赵慎三太多的时间,甚至在想这件事的时候,他印证着郑焰红某些自我矛盾的行为,数次露出了宠溺的笑容,心想郑焰红在外面无论有多强大,多张牙舞爪声势骇人,回到他身边后,依旧是一个弱小的、需要他呵护和扶持才能够绽放的玉兰花。
至于那个觊觎他赵慎三精心培育,并用生命去呵护的娇美花朵的林茂人,赵慎三起下了一个不善的心思,他承认自己对待仇人,从来都不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虽然林茂人跟他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情敌也是仇敌,更何况是一个到了如今还贼心不死的情敌,就更让他无法容忍了。
赵慎三半天在家也没闲着,他做了很多该有的安排,当然不全然是因为这么一件事,毕竟,以他的身份地位,需要他安排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因为他身份的繁杂,他肩负的使命也具有多重性。这些该办的事情倒都不算紧急,最紧急的是赵慎三去把应对林茂人的当务之急给办完了,那就是有关他说的曾经带黎姿去私人诊所做人流的事情,他明白以林茂人的多疑,绝不会听他说了就信,肯定会去印证的,那么,他就让这种印证成为一种帮他把这件事做成事实的行为。上午他跑去一家有关系的诊所,做好了一切的安排,连做手术的单据都拿到了,忙到快中午才急匆匆开始做饭,预备着郑焰红会突然杀回来吃饭。
刚刚把郑焰红最爱吃的红烧肉小火炖上,他就收到了付奕博的短信,看得他肺都快气炸了,恨不得冲出去把林茂人拳打脚踢一顿,但他明白郑焰红能够当着付奕博的面哭出来,一定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郑焰红并不是寻常小女人,受到委屈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庞大的个人能量以及坚强自立的秉性让她几乎无坚不摧了,能让她失态的刺激理由绝不会很多,但黎姿绝对能算一个,那就是说,林茂人一定把他劝走黎姿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给郑焰红听了,这才使得郑焰红触动当年的旧伤口,以至于控制不住了。
越是如此,赵慎三越觉得不能冲动,必须理直气壮的阐述理由,让郑焰红信服他才是,否则新仇旧恨一起发作,加上郑焰红原本就对黎姿肚子里的孩子归属谁抱有严重怀疑,可就越发说不清楚了。
“老婆大人回来了?小的伺候着!”
赵慎三故意忽略郑焰红的怒火,油腔滑调的用清宫太监的腔调拖着长音儿跑了出来,腰一弯说道。
郑焰红看着他腰里系着围裙,手里拎着锅铲,满脸嬉皮笑脸的样子,不禁有些泄气,但很快就恼恨自己的软弱,恼羞成怒的骂道:“赵慎三,能耐大呀,把黎姿轰走了?替白少帆扫清隐患了?这下子,你成了白老板家的大恩人,又成了黎姿的大靠山,心里肯定得意的紧吧?若是黎姿生下了孩子,是管你叫干爹呢还是管你叫舅舅?你可真是刀切豆腐两面光,八面玲珑把事情办得十全十美了吧!”
赵慎三面对妻子指着鼻子的叫骂,表现的啼笑皆非,但他并没说任何话,转身就走了,闹得郑焰红更生气了,追着他捶打着他的后背,一边走一边继续骂,走到书房里,赵慎三冷静的从桌上拿起几张纸递给郑焰红说道:“这是我带黎姿做人流的单据,为了让你去除疑心病,我特意让医生把胎儿的残留组织做了血型化验,跟我是绝对不匹配的,你对黎姿孩子的归属问题应该解惑了吧?”
郑焰红怔怔的看着这些单据发傻,显然有些晕菜。
“我已经有确凿的证据证实这孩子的确是一场酒醉后的意外,白少帆跟黎姿都是无心之失,黎姿也压根不想留下这孩子,只是因为白少帆太过紧豆,引发了黎姿的逆反心理,故而虚言恐吓白少帆,其实她也根本不想留下孩子的,我替白少帆给了她一百万,她急着去国外,虽然没说做什么,但我猜测,估计是林茂人用他在国外的生意做饵使得黎姿配合,她没有完成使命怕林茂人反悔,急急过去是有所安排吧?就很配合的做掉了孩子出国走了。”
赵慎三静静地说道。
“呃……这样子啊!”
郑焰红底气不足了。
“是啊,我严格按照咱们俩的商议行事,也达到了预期的目标,却不知道老婆大人为什么会发这么大脾气,还有,我还没告诉你我成功了,你怎么就知道了?难道,你是碰到林茂人了?那就不奇怪了,他昨天追着我从机场一直追到我吃晚饭的饭馆,威逼利诱的让我阻止白少帆娶林豆,我不答应的情况下,他还说他掌握你的什么把柄,若是我帮就给我,不帮貌似要借此生事。我他妈怎么能受他摆布,当时就说我赵慎三的老婆是堂堂市委书记,怎么行事自然有她的策略,我相信她的能力绝不会被你抓到把柄的,就算她有什么纰漏,也是我该替她操心的,管你什么事?然后我就走了,估计是他不满我的不配合,在你面前挑唆什么了吧?难为你了,倒为了外人的挑唆回家骂老公。”
赵慎三底气十足的说道,虽然这段话也不尽不实,但这也跟林茂人故意延长了友谊宾馆时间一样的性质,都是属于情敌间很自然的互相攻击,故而他可没有丝毫的精神负担,理直气壮的很。
郑焰红却已经被打败了,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件事被这两个男人一人说一个样子,居然成了如今的局面,继续发火吧,赵慎三弄得铁证如山的已经没了理由,就此妥协吧,又显得真的是上了林茂人的当,因为外人的挑唆就质疑丈夫,里外不是人的难为在那里了。
好在赵慎三并没有跟她计较的意思,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顺便给了她一个台阶,无奈的笑着,带着宠溺的口吻说道:“傻妞儿,上当了吧?长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哦!哎呀,我的红烧肉……”
说完,就急急忙忙跑去厨房了。
郑焰红长长的吁了口气,虚脱般的坐在椅子上了,气冲斗牛的兴师问罪,变成了听信挑唆无理取闹,让她感到既尴尬又心虚,这种情绪最终转化为对林茂人的深恶痛绝,别别扭扭在书房里生闷气。
赵慎三明白郑焰红的心情,在厨房里煎炒烹炸的也不出来也不催促,终于郑焰红觉得没理由继续躲避了,磨磨蹭蹭洗了手出来,走进厨房,看到赵慎三满头大汗的正在炒菜,那神态是那么的可亲可爱,她就走过去,从背后拥抱住他,低声呢喃道:“老公,你生我气吗?”
“傻妞儿,生你的气早被你气死了,我已经有抗体了。乖啦,下次不可以这么容易就被人骗,特别是那些贼心不死的坏人,你可要时刻提防。行了,饿了吧?先把那三个菜端出去,这个马上就得,立刻开饭。”
赵慎三宠溺的说道。
“嗯,放心吧老公,再不会了。”
郑焰红亲了赵慎三一口,端着菜走了出去,赵慎三的眼神里却掠过一丝阴冷,心里狠狠的骂道:“林茂人,你给我等着!”
坐下吃饭的时候,郑焰红眼神烁烁的,几次欲言又止,赵慎三明白她想问什么又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说道:“红红,这件事情是这样的。黎姿跟白少帆都是酒后乱性,造成怀孕这个意外也不奇怪,很难评判到底谁对谁错,我反正已经帮白少帆摆平了这件事,也已经给他打电话说过了,他……哎呀,你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你看我短信,白少帆把我替他付的一百万还回来了,你自己看。”
郑焰红看到丈夫手机上的银行转账短信提醒,果真显示收到一百万现金,还有随即白少帆发来的短信:“姑父,大恩不言谢,少帆一定会铭记在心的。”
她鄙夷的说道:“这孩子也学会油滑了,说的跟江湖好汉一般,真这么英雄,怎么就被黎姿吓得差点跳楼,还得让你帮他摆平。”
“呵呵,老婆,关心则乱的道理你不懂吗?白少帆是太在乎林豆了呗。我刚就想说这个问题,我觉得这个事情是这样的,白少帆行事不检点是货真价实,黎姿怀孕也是真的,问题已经拍板定案,至于接下来该如何评判白少帆是否还有资格娶林豆,还有咱们作为林豆的长辈,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我不管,一切你说了算。你说不原谅白少帆,那就告诉林豆他的真实嘴脸,那些东西你都拿给林豆看看,这件婚事就铁定黄了,若是你觉得白少帆其情可悯,那就收起这东西,照样送贺礼,打发林豆嫁过去。”
赵慎三无所谓的说道。
郑焰红没想到丈夫把球踢给了她,怔了怔,沉吟良久方说道:“若是打散了这对鸳鸯,恐怕是两面不落好,白少帆恨咱们是肯定了,就连林豆,现在气头上没事,过后想明白了,没准也会觉得咱们太过苛责,为了一件意外毁了她一生的幸福。我看啊,咱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件事管到这个程度就够了,以后再也不参与了。”
赵慎三欣慰的笑了:“老婆这不挺英明吗,我也是这个意思。咱们不再管了,接下来林豆如果被林茂人说服,跟白少帆掰了是他们的家务事与咱们无关,嫁给少帆了咱们就多了一对侄女女婿,都不错。”
郑焰红白了赵慎三一眼说道:“这不正是你的意思吗,装的倒像,让我选择。哼!”
赵慎三笑了说道:“你看看你看看,又开始倒打一耙了吧?”
突然想起一件事,赵慎三收起笑容慎重的说道:“对了红红,你在河阳工作环境复杂,可不要抱侥幸心理,觉得你已经掌控了局势,就不需要提防政敌暗中做手脚了。虽然林茂人这个人人品不足取,但以他的身份跟傲气,谅来还不会用子虚乌有的事情来危言耸听,他说有你的什么把柄,我估计不会是假的,咱们虽然不能涨了他的志气跟他合作,但该暗中留意还是要赶紧留意,发现漏洞赶紧修补也就是了。”
郑焰红一直觉得对林茂人怀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虽然那个男人的刚愎自用跟睚眦必报都让她十分的反感,想起当初他对刘佩佩的诸般折磨手段,这种男人是决不能成为伴侣的,但她作为一个对情感十分敏感的女人,当然能感受到林茂人对她那份货真价实的真爱,故而,她对林茂人是敬而远之,若说是痛恨,倒也一直恨不起来。
但现在,听着赵慎三说林茂人用她的把柄要挟赵慎三的合作,郑焰红简直是肺都气炸了,在痛恨林茂人卑鄙的同时,也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个男人终于对她失去了情感,都开始算计她了,那最好了,正好把心里残存的一缕愧疚也彻底清洗掉。
“哼,我郑焰红行得正,立的直,河阳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就连省领导也清清楚楚,他林茂人想自作聪明暗算我,就尽管让他放马过来吧,我郑焰红要是怕了他,我就不是我娘生的!”
郑焰红恨恨的说道。
赵慎三试探的问道:“要不然,我跟他再接触接触,套套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好不好?”
郑焰红勃然大怒:“赵慎三,我警告你,坚决不许再跟这个卑鄙小人私下联络了,我郑焰红行事自己心里有数,断然不至于有什么被查办的个人问题,所以咱们根本不必给这个小人机会兴风作浪,你不许找他,我也不找他问,我倒要看看他到底玩什么花样!”
赵慎三心里暗暗得意,故作低眉顺眼的连连点头道:“得得,老婆大人的话就是圣旨,我遵命就是。”
魏刚打来电话汇报道:“郑书记,银行的贷款手续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就差您签字,您下午能否赶回来?项目资金拖欠施工方已经这么久了,年前不发放是不行的。”
郑焰红说道:“好吧,我三点半能赶回去,你让银行的人员等我吧。”
安排完郑焰红就急忙要走,赵慎三问道:“怎么你们还要贷款吗?项目资金不够?”
郑焰红急着走,急躁的说道:“妈的一层层办手续,哪里能按时到位,但这边年底不给人结工程款怎么行,闹出上访件来又是丑闻,不得已呀,先贷款发放了,等项目资金到位再还吧。我要走了,你记住,不要再管白少帆的事情了,等我回来,咱们给白老板家里送上贺礼,这件事就算完了。”
赵慎三看郑焰红不愿细说也不再问,送她走了,也是巧,郑焰红走后没有十分钟,他接到了黎姿的短信:“已安全抵达,一切都好,勿念。”
赵慎三心里酸酸的,回复了一个:“小心保护自己,有事联系。”
黎姿回复的更加让人心酸:“嗯,此生此世唯一不后悔的感情付出就是为你,因为我知道,即便世上所有人都唾弃我们母子,也有一个人可以让我在走上绝路时信任的托付孩子,那个人就是你。”
不知道怎么的,赵慎三看到这则短信,心里猛然间萌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可是,他不敢往下想,也不忍往下想,更不愿意再跟黎姿多一次短信沟通了,他很明白这种牵挂可是不合时宜的,也是决不能纵容的,叹息着想各人有各人的祸福,黎姿不是他有义务负担的人,既然如此,由她去吧。
郑焰红急匆匆回到河阳,魏刚已经在她办公室等着了,看到她长嘘一口气说道:“郑书记,您可回来了,银行的领导说了,临近年关,他们也需要赶紧把大笔资金收整封存的,原则上已经不做大宗贷款业务了,今天如果不赶紧把手续办完,真的就要等到过罢年才能办了,那咱们可就要被工程方堵门要债了。”
郑焰红的情绪很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说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就纳闷了,邹市长之前那么热衷工程进展,为什么资金不到位他不处理,非要让你等我回来签字呢?难道没了我这个市委书记,这个工程还停了不成?”
魏刚愁眉苦脸的说道:“我如果能找到邹市长就好了,您去省里开会,这边银行没有主要领导签字不肯放款子,我跟财政局长去用市财政作担保都不行,邹市长又找不到……”
“哦?”
郑焰红问道:“邹市长哪里去了?一个市长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魏刚意识到自己刚刚描述的有问题,赶紧解释道:“也不是找不到,而是不能回来签字罢了,所以我就只能追着您了。银行的同志在我办公室,我让他过来咱们赶紧办吧,五点人家就下班了。”
郑焰红明知道年关不给工程款是大忌讳,邹天赐最近行踪诡秘,常常就带着政府办秘书长姚廷贵出门三两天,人家政府一把手想干什么事情自然有自主权,她这个市委书记也不能干涉,即便是文化园工程急的火烧眉毛,邹天赐不管她也不能也撒手,毕竟这个项目说是政府工程,却是整个河阳的面子工程,更是她郑焰红最叫得响的政绩所在,邹天赐可以大撒把,她可没那么洒脱,只能是自己亲自管了。
挥挥手让魏刚去叫银行的同志,郑焰红脱下大衣坐下来,在她跟魏刚说话的功夫,付奕博就已经把该办的急务都一一展开了放在她办公桌上,她低头看着繁琐的、需要她一一签字的东西,心头的焦躁更甚,拎起第一件就发火了:“小付,你去把万端鹏同志给我叫来,新年各类团拜会以及慰问单位安排我早就说了让他拿主意,还是非得让我签字,事事都找我,要他那个秘书长干什么吃的?还嫌我累不死是吧!”
付奕博知道这件事,赶紧解释道:“万秘书长是已经安排好了的,可是因为邹市长推掉了好几个慰问点,但是两个一把手都不去不好,所以……”
还没解释完,魏刚领着银行的行长进来了,郑焰红即便是再火大,终归是办正经事要紧,按捺住火气签了字,魏刚就急忙去办款了。
第二季鲤跃龙门化为龙507回三字诀之“稳”
送走银行的领导,郑焰红刚刚萌生的火气已经平息了许多,纵然是心里不悦,也不会再让付奕博把万端鹏叫来训斥了,但邹天赐这么做明显是拿她这个市委书记当冤大头,哪有过年时节重要的活动他都躲了去,明明是好多场合两个一把手出席一个就成,互相分担一下大家都轻松,可他却偏让郑焰红马不停蹄的四处奔波慰问的?
但郑焰红知道邹天赐的毛病出在哪里,自从上次她发现邹天赐在文化园项目上急功近利,在通盘规划没有出台之前,就贸然的在进门处划了一大片土地建造所谓的商业区,她气的差点翻脸后,在赵慎三的点拨下,利用党建建设培训班的发言,巧妙地点透了党委跟政府关于经济项目建设上的话语权跟执行权问题,使得邹天赐赶紧见风使舵,表面上顺从了她。
其实邹天赐的表面顺从仅仅是表象,内里还是想把招标权抓在手里的,没想到最后郑焰红又拉来了一个无论背景还是资质统统具备压倒一切商家的李富贵参与,硬生生把项目给了李富贵,邹天赐算是热闹半天,什么也没落着,心里的别扭可想而知。从那时起,他就开始对待郑焰红商议的工作软磨硬抗,动不动就在紧要关头掉链子撂挑子,推说去省里或者去国家参加什么政府项目,躲得八丈远,还在两个文化园进行建设的如火如荼时期,推诿延迟工程款的拨发,也不去省里积极的协调资金,这才导致款子跟不上使用。
原本这一切工程进度上的事情,郑焰红并不十分过问,魏刚也没有汇报的十分细致,只是按照党委方面拿出的统筹规划一丝不苟的实施,承包方李富贵也属于资金雄厚的商家,该垫付的都在魏刚跟他的协商下自行垫付了,以至于拖到年关,李富贵实在是无力支撑了,才逼迫魏刚一定要年前结账。
魏刚无计可施,找邹天赐又被冷嘲热讽一场,说他平常工作不是唯郑书记之命是从的吗,为什么没钱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是政府的人呢?逼得魏刚只想哭,没法子只得把难处汇报给了郑焰红,并在征得郑焰红同意后跟银行协调了贷款。
贷款的事情说成之后,邹天赐也气不忿,他预料中的让郑焰红过年过不顺心没有达到目的怎么会甘心,这才有了市财政不予担保,银行不给款子的情况出现,导致郑焰红在省里开个会都不安稳,急匆匆赶回来签字才解决了问题。
临近年关,郑焰红忙的七窍生烟,他邹市长可倒好,整天泡在京城跟省城,也不知道忙些什么。郑焰红猜测也许是明年换届后他也有想法,现下正是未雨绸缪的好时机,等闲也不想耽误他的好事,可是,他甚至不怕导致严重的后果,对工程款的事情不闻不问也不着急,还连新年慰问都躲掉,还是超越了郑焰红多能容纳的极限,她有些忍无可忍了。
魏刚还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他曾经在竭力想把“墙头草”这个角色做到尽善尽美的时候,给邹天赐初步分析过郑焰红来河阳的三字诀,但邹天赐仅仅听了个皮毛就喜不自禁,他没有继续阐述下去,其实,他的推测是跟郑焰红的决策相差不远的,那就是“破”“稳”“立”三字诀。
郑焰红明白,她来河阳的时候,整个河阳是被邹天赐一统天下的一块大陆,她必须尽快的用出人意料的成绩跟震撼人心的手段打破这一统天下的局面。无疑,她先用群访事件打碎河阳人们心目中邹天赐的“神龛”硬生生把属于她郑焰红那一座摆了上去,然后又用公务员家属楼跟被邹天赐决定要“吞掉”的前一步河康集团购房户的安置楼邀买人心,然后通过文化园立项、玉石基地立项,一步步粉碎、瓦解邹天赐的威望跟能力神话,到目前为止,“破”字诀被她做的出神入化,尽善尽美。
那么,目前这个阶段,就该“稳”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首先,诸多的项目都在紧张的进行之中,毕竟都是政府经济建设项目,若是邹天赐一味的消极抵抗,还是对工作发展不利的。
当然,郑焰红也不是没法子他,她可以采取两个法子来制约邹天赐,其一,直接吩咐主管这个项目的魏刚副市长按她的指令工作,谅来魏刚也不敢不执行,更不敢阳奉阴违,甚至连消极怠工都不敢,把邹天赐就这个项目而言彻底架空。其二,郑焰红可以如实的把邹天赐不跟她搞好工作配合的事情反映给省领导,白满山也是一个极其注重工作能力跟工作成绩的领导,听到这样的市长一定会痛斥或者作出处分,那么,就把邹天赐彻底推上了颓败之路。
不过,这两种法子都依旧是“破”但郑焰红觉得,目前为止,邹天赐已经被她“破”无可“破”了,常言道穷寇莫追,不打落水狗,若是逼急了邹天赐,一则对她名声不好,二则对工作不利,三则物极必反,真是邹天赐铁了心跟她作对的话,佟国杰就是前车之鉴。毕竟,窝里斗是向来被上层不喜的,郑焰红可不愿意做这样的愣头青,即便是以她在省领导们心中的印象分比邹天赐高得多,胜算也更大,那胜利付出的代价也太大,冒的风险也太高,得不偿失的事情她可不做。
高明的政治家,必须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在无为的行动下下达到“大治”的效果,目前河阳的局面必须要“稳”只有“稳”才能保证过了年文化园的主题项目全部竣工,才能保证上级领导来检查验收的时候,她这个党委一把手跟邹天赐那个政府一把手,呈现在领导面前的是亲如一家、和衷共济的大好局面,而不是一人唱戏一人拆台,一方成功一方失败的极端局面,郑焰红相信,她做得到无为而治。
虽然说已经成功打破了邹天赐的一统天下,建立了属于她郑焰红的政治时代,但她很清醒的意识到现在,还不是破旧就立刻立新的时机,必须经过甚至是漫长时间的“稳”让上上下下都从排斥到接受,再到默认,最后到习惯性的遵守她的“规则”那才是她大刀阔斧树立她的个人观点的时期,眼下河阳还处于百废待兴的建设阶段,过早的表现出说一不二的强势姿态来,无疑是给别人一个反过来“破”她郑焰红的理由,弄不好,前期的一切努力成果都会因此而白白葬送掉。
那么,面对邹天赐的排斥、退缩、消极、抵制,该如何在“稳”这个大前提下成功扭转呢?郑焰红沉默间揣摩透彻一切利弊,两手揉着太阳穴,默默地思索着解决办法。
付奕博刚才出去了,这会儿又走进来汇报道:“郑书记,李富贵先生过来了,催问工程款。”
郑焰红说道:“刚刚魏市长不是去银行办理了吗?你告诉李先生让他跟魏刚联系就是了,来跟我说做什么?”
“李先生说他想给您拜个年,您要是不见他我去回了他吧。”
付奕博说道。
郑焰红先是默许了,当付奕博要走出门的时候,她突然叫道:“小付,你让李先生进来吧。”
李富贵居然并不见老,依旧是高高瘦瘦精神矍铄的样子,身穿一件卡其色的冲锋衣款式的棉袄,下身一条非常鲜艳的蓝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很时髦的牛皮翻毛高帮靴,倒像是比几年前更加精神了,笑眯眯走进来说道:“郑书记,怕过年的时候您忙,先来给您拜个早年,祝您跟赵书记新年行大运,步步高升,事事如意啊!”
郑焰红也热情的说道:“谢谢吉言,谢谢吉言,也祝贺李老板明年财源滚滚,生意兴隆啊!”
招呼李富贵坐下后,郑焰红说道:“李先生,真是不好意思,一直拖到今天,才给你们发放款子,幸好刚刚办好,若是让你无法给工人们发工资,我这个市委书记可就罪孽大了,那些打工仔们,哪一个不是盘算着用着一年的血汗钱回家给老婆孩子交差的,若是不发,大家都不好受哦。”
李富贵点头叹息道:“唉,难为郑书记体察民情,知道那些出力汉子们的苦衷。我来见您并不是为了催款,因为魏市长已经给我电话了,我知道款子下午能到位,我来真的只是想给您诚心诚意拜个年的。也不是我当面恭维您,像您这样的领导,我李富贵当真是打心眼里真佩服!”
郑焰红自嘲的笑了说道:“李先生说笑了,佩服我个啥啊,连款子都到今天才给你,不恨我就不错了。”
“不,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李富贵严肃的说道:“现如今的领导们派工程拿提成都已经默定成规了,根本都不算违法,我们商家也都习以为常了,可您却一分钱回扣不要,只是嘱咐我把这些钱都花在工程质量上,这一点就极少有人能够做到啊!”
“呵呵,如果你说这个,我倒是不妄自菲薄了。对了李先生,邹市长一直没有向你询问工程进度吗?”
郑焰红问道。
“问了的。”
李富贵深深地看着郑焰红说道:“邹市长前些天还让魏市长把我叫到他那里,详细询问了工程的进度以及规划情况,还问了我您对工程进度的要求是什么。我都按照实情回答了。问到款子情况的时候,我一直在叫苦,可他却笑眯眯说让我莫着急,郑书记一定不会让我们过不去年的。我当时觉得纳闷,就问他说这项目不是政府工程吗,为什么让我找郑书记要钱呢?邹市长冷笑着说郑书记是‘大拿’,河阳党政一把抓,让我尽管逼您要钱……”
说到这里,李富贵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郑书记,看起来……您是否需要提防一点?按理讲我一个商人,原不必揣摩担忧这个的,可是您对我的意义并不仅仅是一个市委书记,所以我就多嘴提醒您一句,希望您别觉得我是个挑拨是非的人。”
郑焰红大气的一挥手说道:“李先生多虑了,你的好意我都明白,我也会注意的,谢谢你。”
“嗨,谢什么,您家赵书记对我有恩这是其一,其二您的正直清廉我也极其敬重,无论于公于私,我都希望您能够平平安安的,故而就多嘴了。行了,不打扰您了,我去办款子,过年有暇,还希望给个机会,跟赵书记一起赏我们夫妻一个脸面,给个机会一起吃顿饭。”
李富贵很聪明的点到为止,说完就告辞了。
郑焰红却叫住李富贵说道:“李先生且不忙走,我还有几句话拜托。”
“郑书记请吩咐。”
李富贵站住了。
郑焰红一笑说道:“希望过完年之后你们再开工,你跑的勤快点,不停地找邹市长汇报进度,还不停地征求他对工程的意见。如果他推给我,你就说郑书记说了这是政府的事情,她那个市委书记忙党委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哪里管得了政府的事情。就这么跟他说吧。”
李富贵也是个老狐狸,一笑说道:“放心吧,这我拿手。”
送走李富贵,郑焰红的气彻底平息了,她非常心平气和的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给邹天赐,通了之后邹天赐叫了声:“是小付吧?你告诉郑书记……”
“天赐市长,是我,郑焰红。”
郑焰红笑眯眯打断了邹天赐的推脱之词。
“哦,郑书记呀,我以为是小付。郑书记你有事情啊?”
邹天赐说道。
郑焰红带着一丝玩笑的意味,直截了当的说道:“邹市长,你可不太够意思哦,怎么过年活动安排你都推给我了呢?我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过了年初二就要回老家去给我的亲戚长辈拜年的,你是个本地人,可不能不照顾我这个外地姑娘!我不管你在忙什么,反正我让办公厅把所有活动二一添作五,我呢,就把年前这几天的活动给包圆了,过了年从初二一直到初七我可就不来了,你这个本地老大哥出席完活动还不耽误回家吃饭,可不能这点方便都不给我。”
听着郑焰红这番话带着一些女人特有的骄纵说明了困难,一点都没有拿出市委书记的威严来命令或者是质疑邹天赐的安排,更没有用不平衡这样的理由来说出这件事,而是撒娇般的阐述她的情况。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给他笑的这个人还是市委书记郑焰红呢?
邹天赐夸张的笑道:“哎呦郑书记,你直接命令我听你的安排不就完了,还说得这么可怜的,让我这心里真是,真是受宠若惊呢!得,你放心回家拜年,过罢年的一切活动我都出面成了吧?”
“谢谢邹大哥!你这么一答应啊,我就少挨我爹妈一顿臭骂,他们都骂我说我现在成了孙悟空了呢!”
郑焰红更笑的银铃一般。
“孙悟空?天哪,郑老首长真有创意,哪里有这么漂亮的孙悟空啊,若真是有,恐怕唐僧都要第一个还俗了。”
邹天赐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哈哈哈,邹大哥真会哄我,我爹的意思是,我成了六亲不认的石头蛋子了!”
郑焰红笑道。
挂了电话,郑焰红的唇边带着一丝胜利的微笑,对站在那里发呆的付奕博说道:“看什么?有时候想达到目的,并不一定非要据理力争,这不也是异曲同工吗?”
付奕博钦佩的笑道:“嘿嘿,我觉得您这一招我要是学会了,以后就可以对付乔丽丽了,她就是一根筋,认死理,越跟她争辩越糟糕,以后就这么办!”
郑焰红婉转的解决了让她忍无可忍的事情,心情不错,又听到付奕博这般妙论,更是笑不可仰的说道:“哈哈哈,小付,这两件事,跟这两个人可是没有任何可比性的,我可以说你是在利用我的方法替你自己的‘气管炎’找借口么?”
付奕博揉揉脑袋,突然一吐舌头说道:“‘气管炎’也不丢人,赵书记那么能干,还不是跟我一样的毛病?嘿嘿,我能跟他一样也没什么呀!”
郑焰红没想到他居然扯到赵慎三头上,瞪他一眼让他滚出去,她又坐下来开始批阅那成堆的文件,一直忙到天色黑透方才告一段落。
期间付奕博进来催促郑焰红她好几次让她去吃饭她都不耐烦的说不饿,终于干完了,她站起来疲倦的伸了伸懒腰,这次出门回七号楼了。
林媚早就接到了付奕博的电话,已经预备好了饭菜,看到车开进来,赶紧收拾了用食盒拎了过来,郑焰红原本没有胃口,但看到熬得极好的花生小枣米粥,清清爽爽的蒜蓉小白菜,香葱煎豆腐,另外一碟子辣白菜,一碟子酸泡菜算是小咸菜,还准备了郑焰红最爱吃的杂粮小馒头,摆上来郑焰红倒觉得真饿了,也就吃了起来。
林媚却没有像以往一样送进来饭菜就出去,而是站在那里,好似很局促一般两只手绞在一起,脸上的神色也十分的不自然,还时不时的瞟着付奕博,好像想让他帮忙,又难以开口的样子,弄得付奕博也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最后突然福至心灵,开口说道:“郑书记,让林媚姐招呼您吃饭吧,我今晚早点回家也去看看长辈。”
郑焰红挥手让付奕博走了,屋里没了外人,林媚反倒更紧张的样子,依旧小媳妇一般站在那里不动,跟平常她的灵巧,熟络截然相反。
郑焰红起初并没有发现林媚的反常,当她第三次抬起头发现林媚依旧双脚并拢,跟犯了错等待老师责罚的小学生一般的神情时,奇怪的问道:“林媚,你在做什么怪,站在那里干什么?如果也想看亲戚就走吧,我吃完放在这里,明早你让人来收就是了。”
“呃……郑书记,我不是急着走,我是……我想……”
林媚张口结舌的说道。
郑焰红把筷子一放说道:“林媚,你知道我的脾气,不要让我猜测你的用意,有话直说。”
“是我妹妹……她想……我也知道您不喜欢身边人依仗跟您的亲厚关系走后门,但我想我妹妹的能力跟她的资格,其实也够得上那个……”
林媚脸都红了,可怜巴巴的揉着衣角说道。
郑焰红问道:“你妹妹?芳兵同志有什么想法吗?”
林媚看郑焰红神态平和,胆子大了点,赶紧说道:“是的是的,我妹妹在河西担任区委书记也四年多了,一直都干得不错,这点可不是我捧她,这在咱们市都有口皆碑的,前几年您没来的时候,市里让我妹压着我爸不让跟市里闹翻,弄得我妹妹里外不是人,她也都顶住了……现在,我爸爸又在搞政府工程,这个项目又处在河西,我妹妹呆在这里真的十分尴尬,所以她想您能否考虑让她换个工作环境……”
郑焰红想了想问道:“那么芳兵同志有没有什么意向呢?”
林媚觉得有门,惊喜的说道:“她究竟是个女孩子,还是不要在下面干县太爷了吧,能够去市直最好……当然,她的首要目的是离开河西,免得跟我爸爸的公司互相影响,您看情况安排一下就好,真不挑地方的。”
郑焰红眯起了她那大大的丹凤眼,闪动着亮的吓人的光芒问道:“林媚,你想替你妹妹求我帮忙,就必须要告诉我实话,是不是有什么具体的事情证实你妹妹的职务跟你爸爸的公司互相影响了,具体表现在什么方面,说清楚了我才能帮她呀。”
林媚一怔,赶紧摇头道:“不不不,没有没有,仅仅是芳兵觉得很不方便罢了,真没什么的。”
郑焰红冷笑一声说道:“林媚,你在我面前呆着也小一年了,我还不知道你撒谎不撒谎的表情吗?你到底害怕什么,又是在替谁隐瞒什么,又想让我帮忙,还不信任我,看起来不是我没诚意,是你没诚意了,那么你回去吧。你妹妹的事情可以让她写个情况说明提交给万举部长,让组织部提交常委会研究决定吧。”
林媚脸一下子白了,忙不迭说道:“不不不,郑书记,算了算了,就让她在那里干吧,我不替她说话了,您权当我今晚啥都没说!那满谦宜的威逼就让她自己去承……呃,很晚了,您休息吧。”
看着林媚急惶惶要走,郑焰红冷冽的说道:“回来!”
林媚赶紧站住了,没有转身,肩膀却耸动起来,很显然是哭了。
郑焰红没有继续发货,从桌上拉了几张纸巾,站起来走过去转到她面前,看着林媚已经哭得满脸是泪,她带着无奈替林媚擦了擦眼泪,有几分宠溺的说道:“看看看看,哭的跟小孩子一样,丢不丢人呐。现在7号楼就咱俩,想来自从那个田振林安插的女孩子走了以后,也没人敢装窃听器啥的,你有什么话不敢对我说呢?难道我还会告诉你惧怕的人是你告诉我的吗?你刚才说你妹妹遭到满谦宜逼迫,到底怎么回事,如果真的有人敢动我的人,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郑焰红这一番话的确十分巧妙,先给了林媚足够的面子,又告诉她两个人说话不会走风,最主要的是最后直接把林芳兵说成她的人,这就打消了林媚所有的顾虑,她低声说道:“满谦宜在串连河西区的干部们,说组织部早就研究了让他接书记,芳兵因为跟我爸爸官商勾结导致工业园工程成为烂尾,他有很多证据在手里,让大家分别跟上面反应我妹妹的问题,都有人跟芳兵说了。一开始芳兵不在意,说反正她没做亏心事,无所谓。可是,上周连万举部长都给她谈话了,告诉她这段时间有关她的负面言论很多,希望她能够端正态度,抱着自我查摆的态度对组织上坦诚说明问题,还暗示她可以考虑离开河西,也就脱离了是非源头,我妹妹才怕了的……”
“万举部长出面谈话?”
郑焰红彻底惊讶了,市委组织部长出面跟区委书记做如此严重的谈话,事先居然没有跟她这个市委书记沟通,这件事简直太违背常态了!
“是的啊,万举部长还说,如果我妹妹不愿意跟组织部门交代的话,很可能就需要跟纪委交代了。芳兵回家哭的什么似的,一个劲的说她要辞职呀,我爸爸一直叹气,哀叹是他害了女儿,我看着心里难过,才想着私下求求您的。其实芳兵根本没让我找您,我爸也没有。”
林媚说道。
郑焰红听的疑窦丛生,从她到任到现在,她其实对刘万举跟满谦宜都是印象不错的,却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还有如此不为她知道的一面,看起来,她对于某些人跟事的有些认知还是过于武断了!
第二季鲤跃龙门化为龙508回消失的一千万
508回消失的一千万“芳兵没有问刘万举部长,组织上找她谈话的性质是什么?是组织部已经有了相对确凿的证据,做的正式诫勉谈话呢,还是纯私人性质的提醒?”
郑焰红问林媚。
林媚又是一怔:“这……这还需要性质?我也不太懂,反正就是刘部长通知芳兵到他办公室谈的,不知道属于什么性质。”
“我看你也说不清状况,只知道一味的替你妹妹叫屈。”
郑焰红看林媚也讲不到点子上,一挥手说道:“这样吧,你让你妹妹明天上午到我办公室去一趟,我问问她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吧。”
林媚欢喜的答应了,看郑焰红满脸的疲倦,赶紧替她放好热水,收拾好床铺才走了。
郑焰红泡进温热的洗澡水里,脑子却无法如往日般被热水所沁润的逐渐迷糊起来,反倒愈加明晰的出现一个人的面孔,那张脸看上去十分的精明,双眼烁烁看着郑焰红的时候,却又透着由衷的钦佩跟折服,这种注视曾令郑焰红十分的得意,觉得刘万举是她初来河阳完全没有掌控局面之前,第一个看透她实力并开始支持她的明白人,好几次在常委会上她跟邹天赐对持的时候,这个刘部长都巧妙地站在她这边,给她很大的支持,她甚至都在想在明年的调整上,去省里替这个刘部长争取到更重要的位置,可现在看来,也许一切真的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完美。
在一把手的位置上,郑焰红吸取了黎远航的统治经验,根本不急着换下面干部,坚信只要自己树立了威信,那么无论谁的人,她稍稍一招手,就屁颠屁颠成她的了,何必一定要换一批呢?那是笨人才做的事情,如同郝远方一样,安插了那么多自己人,到他倒霉的时候,还不是一个个都窜的比兔子还快?
历来一把手喜欢换干部,目的无非有两种,其一是借换干部的时机提拔自己人,树立自己的私人力量,这种想法跟做法,说白了就是这个一把手对自己的能力跟权威感极度缺乏自信,就跟封建时代的土财主一样,觉得没有一帮人看家护院就挡不住别人来抢,殊不知即便有一帮子人替他看家护院,到了该倒霉的时候,没准第一个收拾他的就是自己养的这些个白眼狼。其二就更俗了,但凡是想要换换位置的干部,没谁愿意奔着不如目前位置的职务去的,一个个都是黑眼珠子盯着金交椅,巴着往上爬,既然这样,那肯定换谁也不白换,这些人“打点”的“跑官”经费就是一笔厚厚的利润,喜欢这些阿堵物的一把手们,大范围换一次干部就能够满足很久,至于提拔的这些人是张三李四王麻子,更无论这些人的能力如何人品如何是否配得上这个职位,看在钱的面子上就一概不论了。
这两种用人方法,郑焰红都觉得很不屑。郑焰红一不缺钱,二不缺自信,她用人的唯一标准就是能力,不单是能力,还得是最适合这个人呆的这个位置,因为能力也是分类别的,比如有些人思维活跃,敢于创新,那就放在开拓性的位置上,有些人老成持重,守旧循规,当然也有相符合的位置给他们做,郑焰红是量才、量力、量德而用人,虽然没有大的调整,但她也无时无刻不在利用一切工作时机观察每一个干部,遇到好的苗子就暗暗记下,准备等她准备好之后进行大调整,就让这些好苗子顶上去。
而这个满谦宜,就是郑焰红用心培养的第二梯队中的前几号种子选手,可惜,今晚林媚的一番话让这颗最茁壮的种子上蒙上了一层青绿色的霉斑,郑焰红决定,加长对这个人的考察期,看清楚再用,免得头号门生就造就一匹中山狼来,那可就丢人打家伙了。
第二天上午,郑焰红到班上,就看到林芳兵蔫蔫的候在付奕博办公室里,看到她进门,赶紧站起来打招呼道:“郑书记,您早,我姐说您找我……”
郑焰红和蔼的说道:“芳兵来了?挺早的,那就进来吧。”
付奕博带着林芳兵走进郑焰红办公室,她去后面的休息室挂大衣,却听到外面是万端鹏的声音:“芳兵书记来了?挺早的嘛。”
林芳兵的回答:“是的万秘书长。”
“芳兵书记,我等下要跟郑书记汇报春节期间的活动时间安排,要不然你先去我办公室稍微等一会吧,我汇报完你再进来。”
万端鹏说道。
“芳兵你先坐不用出去。”
郑焰红已经走出来了,看林芳兵满脸通红的想出去,就留下了她,然后转脸对万端鹏说道:“万秘书长,你想说的事情我一句话就说完了,我已经跟邹市长达成了共识,春节前所有需要一把手参与的活动都由我参加,初一我们俩都参与慰问加班同志,初二之后到假期结束这段时间,所有的活动邹市长参与,你跟姚廷贵同志沟通一下,你们俩去安排吧。”
万端鹏一怔,他之所以想把林芳兵支出去,就是看到昨天付奕博送回给他的时间安排上面,根本没有郑焰红的签字,知道了郑焰红对他极度不满,他今天想跟郑书记诉诉苦,让郑书记明白他的不得已,没想到郑书记都没跟他先提一提,就已经跟邹市长分配好了,这下子算是解决了他的大难题。但他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从郑书记对待他的淡漠神色里,看出郑书记对他的妥协很是不满,但他此刻却是无可解释的,只好呐呐的退出去了。
万端鹏走出书记办公室时没有关门,他还没走出付奕博的范围,就听到郑焰红在里面问了一句:“芳兵同志,万举部长……”
然后,付奕博恰好走出来,顺势把书记的房门带上了,他就什么也听不见了,他心里一动,却头都没回也没停下来,直接就会自己办公室去了。
刘万举正准备出门,他要去基层组织部参加一个活动,看到手机响了赶紧接听:“万秘书长,有事?”
“刘部长,林芳兵在郑书记办公室里,我出来的时候好像听到她提到你,就提醒你一声。”
万端鹏淡淡的说道。
刘万举听到这句话,心里可不单单是“一动”这么简单,脑袋里面过了一架轰炸机般声势浩大,那飞机还是掠着几面飞过去,把地上的尘土卷起半天高,黄沙漫漫一片混沌,让他连思维都混乱了那么一刻,但很快就收拢住了,勉强做出无所谓的语气说道:“嗯,谢谢你老万,我知道了。”
秘书看刘部长呆呆的站在那里,提醒道:“刘部长,车已经在楼下了……”
“不去了不去了!你通知春雨部长,就说郑书记找我有要紧事,让她代替我去参加这个活动吧。”
刘万举在跟秘书说出这个不参与活动的借口的同时,也给自己坚定了同样的信心,立刻拔脚往郑书记办公室走去。
看着刘万举走进郑书记秘书办公室,付奕博迎上来说道:“刘部长您好,这会儿郑书记办公室有人,您是等会儿再过来还是在我这里先坐一坐?”
刘万举明知道是林芳兵在里面,哪里肯等,故意大声对付奕博说道:“奕博同志,我等下还要去基层参加活动,找郑书记就汇报一句话就走,无论是谁在里面,也不妨碍的,麻烦你去跟郑书记说一声吧。”
付奕博只好过去推开门,郑焰红当然已经听见了,就在里面叫道:“让万举部长进来吧。”
刘万举急忙跨进去,他的意思是如果林芳兵在,就当着郑书记的面说一句:“芳兵同志在啊?昨天我跟你谈的事情纯属关心提醒,你可别当成组织行为呀。”
若是郑焰红问他怎么回事,他就顺势解释一下最近听到不少关于林芳兵的负面言论,甚至还有主要干部亲自来跟他反应,他出于关爱,就私人化的提醒了林芳兵。若是林芳兵当面跟他顶撞,他正好可以把听到的言论都说出来,让郑书记充分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若是林芳兵识趣的走了,那么就私下再找这女人消除后患。
可是,刘万举一路上打好的算盘在他踏进郑焰红办公室的那一刻全然的用不上了,因为,办公室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打电话给他通风报信的市委办秘书长万端鹏,而不是意料中的林芳兵!
刘万举脑子一懵,很快意识到这可不是懵的时候,赶紧笑着说道:“不好意思万秘书长,打扰你汇报了吧?我急着下去,就一句话,打断你一下啊!”
万端鹏报以一个苦笑,他“好心”提醒刘万举,还不是想多一个强大的助力,没想到放下手机就看到付奕博站在门口,笑嘻嘻说郑书记请他过去,他心想刚从那里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再让回去,这郑书记到底在搞什么?再说了,看着林芳兵一脸哀怨的样子,诉苦也没这么快啊,怎么就叫他了?疑惑是疑惑,办公厅秘书长还不就是市委书记的头号狗腿子吗,首要任务就是把市委书记服务好,书记叫,即便是他这边火上房,也必须给书记腾出时间来的,脚下赶紧跟着付奕博走回来了,谁知进门就跟刘万举一样惊讶的发现已经没了林芳兵的踪影,看起来郑书记留给林芳兵的谈话时间没有超过五分钟。
刘万举赶紧对郑焰红说道:“郑书记,上一届党校的轮训班,因为您的讲话特别成功,加上之后各地都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党建宣传月活动,国安同志是个有心人,把这些可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