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依韵赶忙快步走过去,一把接过了周琤琤。
“嗯,优优宝贝儿最能干了,我们琤琤宝贝儿也最乖了,从来不会胡乱扭。”周依韵笑着夸道。
另一边,裴佳悦和夏桥配合默契,忙碌地进出,很快摆好了碗筷,端上了饭菜。
一家人围做在一起,正打算动筷子,就看到文一凡从客厅里走了进来。
“呵呵,好香啊,幸亏我回来的及时,不然你们肯定都吃光了。”文一凡边走边笑着说。
“哥,你也太不关心你妹妹了吧?”文一欢站起身娇嗔道。
“哥怎么不关心你?今天这一单生意可不光是为了我们公司,我还替你们打了一个桥,我这个客户,他们公司有一半的业务是珠宝营销,因为跟我们公司的合作,加上我的保荐,他们答应跟璀璨集团商谈下一步的合作计划呢。这就算是我给我没出世的外甥的见面礼了,说吧,你怎么感谢哥?”文一凡洗了手,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不慌不忙地回答。
“哼,要感谢哥的人在那儿呢。”文一欢指着坐在优优身边的夏桥说。
“我就是你雇佣的一个打工仔,你忘了么?”夏桥淡淡地说。
“夏先生打算呆几天?”望着夏桥,文一凡面色虽然没有沉下来,但是喜悦之色却淡了。
“恐怕要让文先生吃惊了,我会一直呆到孩子满月。”夏桥抬眼,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他可以压制住自己对裴佳悦的心情,也可以无限制地疼爱文一欢,但是唯独对上文一凡,他就无法蛋定。
“嗯,我确实有点吃惊,不过也在常理之中。一个男人,如果不把老婆孩子放在第一位,那么他就不配做一个真正的男人。悦悦,你说我的话有道理么?”文一凡说着,把头转向裴佳悦说。
“有理有理,我家小凡凡是常有理。”裴佳悦打趣儿道。
文一凡被她的话噎得差点儿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看着哥哥吃瘪的样子,文一欢差点儿笑喷了。
在外面一贯都是以冷酷冰山形象存在的哥哥,在嫂子面前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打击到无语,她怎么能不笑呢?
“快点儿吃吧,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尖牙利嘴。”周依韵看见女婿面色不善,忍不住用筷子敲了裴佳悦手背一下。
“妈,你又打我?我都奔三的人了,还有三个孩子在这里看着呢。”裴佳悦不满地嚷道。
“谁让你总是欺负一凡?我这个做妈的不能不主持公道。”周依韵说。
“就是就是,外婆最公正了,简直就像官一样。”裴优优在一旁帮腔道。
“谢谢妈,要不是有你老人家坐镇,我迟早会被悦悦虐待死。”文一凡做出夸张的表情,大有卖萌之势。
“天哪!哥,我真该把你这幅表情拍下来,然后拿出去卖钱。”文一欢惊叹道。
“欢子,你瞧瞧,这就是我的亲女儿和亲妈,胳膊肘子全都朝外拐,我真是活不成了。”裴佳悦望着文一欢,一脸的可怜巴巴。“嫂子,说实话吧,我也就只看见过一个人能有本事欺负我哥,那个人就是你,我对你可是真心的佩服。”文一欢慢吞吞地说。
“谢谢妈,要不是有你老人家坐镇,我迟早会被悦悦虐待死。”文一凡做出夸张的表情,大有卖萌之势。
“天哪!哥,我真该把你这幅表情拍下来,然后拿出去卖钱。”文一欢惊叹道。
“你敢!”文一凡威胁道。
“我不敢,就是说说,过过嘴瘾而已。”文一欢举手做出投降的样子。
众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一时间气氛变得格外热闹温馨。
夏桥看到他们一家人热闹的互动,忽然间就觉得自己在这里似乎成了多余的那一个。
不过看到文一欢法子内心的欢喜,他又觉得,送她回来确实是对的。
而且,在这里他还能看到悦悦。
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也觉得格外地满足。
他从来也不曾想到过,有一天,他的心竟然会变得如此凌乱,一边怀揣着对妻子的热爱,另一边却还拼命怀恋着从前的刻骨铭心的爱。
155满园丁香
饭后,身为女主人的裴佳悦热切地挽留他们夫妻二人留宿,但是文一欢心里警铃大作,她现在正是大腹便便,而嫂子虽然算不得身轻如燕,但好歹也算个正常的女人了,凭着夏桥对她当初的那份执着,难免不会旧情复燃,所以她笑着拒绝。
“嫂子,小桥在a市买了房子的,回来之前他已经吩咐人去收拾了,我们还是回自己家去住吧。反正这段时间我们都会留在a市,见面很方便的。”
“就是就是,在你们这里,欢子就无法无天了,回我们自己家,我也方便管束她。”夏桥笑道。
“哼,你个管家婆,我当初真是老眼昏花,才会引狼入室,害我现在连自由都没了。”
“呵呵,欢子,小桥这么紧张你跟宝宝,说明他在乎你,你要惜福才是,你是没看见有些男人,老婆都快生了,他们还在外面吃喝玩乐。”
“就是啊,老婆,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夏桥赶忙附和,文一欢白了他一眼,同时伸手拧了他胳膊一把。
夏桥并不生气,只是呲牙一笑,手臂依然紧紧搂着她的腰。
“伯母,你做的饭菜真香,回头一有空,我就来蹭饭。”欢子依依不舍拉着周依韵的手说。
“没问题,想吃随时来就是了,管饱管够。”
“妈,欢子打小就是个馋猫,这顿吃香了,以后我们家的米缸面缸她就可着劲儿打滚了。”文一凡玩笑道。
“嫂子,你是不是给我哥工钱开少了?瞧他小气的样儿,就怕我多吃一口你们家的面。”文一欢拉着裴佳悦的袖子说。
“欢子,我可是比窦娥还冤呢,虽然家产都挂在我名下,实际上公司还不都是他一手操控?想怎么贪污就怎么贪污,他要把钱拿去贴小三小四小五,不舍得给你这个亲妹妹吃,我有什么办法?”裴佳悦顺势开起了玩笑。
“你们这些女人,实在太可怕了,我就说了一句,这就编排了我一对。怨不得夫子会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文一凡感叹道。
“爸爸,小人意思就是小宝宝对吧?夫子说的真是太对了,两个双胞胎确实太难养了,一会儿要喝奶,一会儿要便便,又麻烦又臭。”裴优优在一旁插话。
大家一齐大笑,个个笑弯了腰,就连准妈妈文一欢也笑得前仰后合,夏桥吓得赶忙伸手圈着她,生怕她有个闪失。
这样子的欢闹,曾经是文一欢做梦也不曾想象到的,夏桥亦然。
驱车开往他们自己的住处时,两个人都还沉浸在之前的气氛中,满面欢喜。
“老婆,我们以后多生几个孩子吧,要是有几个孩子在屋子里院子里跑着玩儿,家里该有多热闹。”夏桥感叹道。
“多生几个?你以为是下猪仔儿呢?就这一个磨人精已经把我折磨得面目全非了,你瞧瞧我现在的脸,整个就一个撒了黑芝麻的大圆盘,再看看我的腰,比水桶还丑,打死我也不要再生了。”文一欢郁闷地说。
“好好好,你说不生就不生,但是咱总要先把这个生下来吧?”
“废话,不然我不就白白受了个月的罪么?再说了,看着优优,我也眼馋不是?等咱家宝贝儿生出来了,我就不用羡慕他们了。”
夫妻俩说笑着,很快到了他们自己的家。
这里文一欢还从没有来过,当初他们俩人虽然不算是闪婚,但速度也够快了,而且婚礼是在香港和美国分别举行的,只邀请了a市的哥哥嫂嫂去参加,文仲明和兰静茹也只是随便打了个电话,他们老两口自己巴巴地赶过去参加婚礼的。
出乎文一欢的预料,这幢白底灰色边框的二层楼的小别墅虽然很久没有住过人了,不过收拾得倒是很整齐干净。外面是一个颇有点规模的花园,里面种满了丁香,墙壁四周则爬满了蔷薇,时值四月初,丁香已经开始初绽,一片片淡紫色,微风拂过,满鼻的幽香。
文一欢满心欢喜,没想到在如今这么拥挤的a市,居然还能够有一处这么幽静的所在。
屋子虽然很好,可是除了一两个佣人,就剩她和夏桥两个,也太空荡了些。
虽然她也担心夏桥会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但是却又忍不住想要看看,一旦他们真的独处,他会有什么反应。
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既怕丈夫出轨,又想要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想知道他对自己表现出来的关心是不是因为爱情。
所以,当行李物品都安顿好之后,文一欢就忙着给裴佳悦打电话。
“嫂子,小桥的房子外面有个花园,里面的丁香都开了,明天你带伯母和宝宝们过来玩儿好不好?”文一欢说。
“欢子,优优要上幼儿园的,我妈每天都会跟她的老朋友们去锻炼,再说家里留下张妈一个,也忙不过来。”裴佳悦立刻推辞道。
如果文一欢不说丁香,或许她还不会这么急切地推辞。
从小就是匪女一枚的裴佳悦,原本根本不懂什么诗情画意,偏偏夏桥跟她热恋的时候,曾经很马蚤包地给她念过戴望舒的《雨巷》。
换成是其他女人听到恋人念这首诗,肯定会情意绵绵地问:“亲爱的,你觉得我像不像那个丁香般的姑娘?”
可是裴女王却笑得一脸清淡说:“这个戴望舒好麻烦,换成是我,直接种一园子丁香,然后拉一个心爱的姑娘进来逛上一圈,于是乎,她浑身上下就都是丁香味道了,想怎么闻,就怎么闻。”
记得夏桥当时的回答是:“这个办法好,明年春天,我就种一园子的丁香,然后把你拖进我的丁香园,压倒在里面,滚啊滚的,然后,你就被熏得香喷喷的了。”
只可惜,还没等到第二年春天,他们俩就分道扬镳了。
裴佳悦根本不知道,夏桥居然真的种了一园子的丁香。
“那你一个人过来玩儿嘛,那两个小的留在家里。这里就我们两个,实在太无聊了。嫂子,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大肚婆嘛!”欢子撒着娇道,她知道她嫂子最是心软,只消多几句软话,她就会投降。
“好好好,那我带宋悠然一起过来,她最近待嫁,心情乱糟糟的,正好拉她过来散散心。”裴佳悦犹豫了一下说。
她实在是不想和夏桥单独相处,但是欢子的要求又不好拒绝,只好拉个女朋友一起来,这样,可以避免出现尴尬局面。
两个女人到了大肚婆的住所,一进园子,都被那满园的丁香花吸引了。
“哇!想不到a市居然还有这么诗情画意的宅子,要是我男人能给我弄这样一个院子,我绝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宋悠然羡慕地赞叹。
虽然跟文一欢只见过一两次面,但是宋悠然对她的印象不错,文一欢对她也算是一见如故,所以她们俩之间说话很随便。
“是么?只可惜,这园子一直废弃着,总有六七年了吧?这才刚收拾出来的。”欢子努力克制,但是脸色还是变得有些苍白。
“这可真是暴殄天物了。不过你们有钱人,不比我们这些小百姓,宁愿空着,也不愿意拿出来谋点福利。如果是我的话,肯定把它改成一个农家乐,绝对赚!”宋悠然叹息道。
正叹息着,一个佣人来报:“太太,先生请您和两位小姐进屋去喝鲜榨的青苹果汁。”
“这个季节,青苹果可都是稀罕物了,居然还拿来榨汁?唉唉唉!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阶级仇民族恨,我从现在起,开始仇富了。“宋悠然冲着文一欢晃了晃拳头说。
“悠然,你敢这么对欢子,当心她肚里的宝宝将来找你报仇。”裴佳悦笑着说。
三人说说笑笑往屋子里走去,快要到屋门口的时候,文一欢忽然笑着说:“嫂子,你先进去吧,我准备了礼物给你和三个小宝宝,就藏在园子中央那颗美人蕉底下了,悠然刚才欺负我来着,罚她陪我走一趟。”
“我陪你去好了。”裴佳悦笑道。
“不行,就要她陪,谁让她仇富呢?我就要让她看看,富人究竟有多坏。”文一欢笑着,一把拽住宋悠然的手,返身往园子中央去了。
裴佳悦站在那儿望着她们俩的背影,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该进屋去,还是跟着她们俩去园子里。
“悦悦,到了门口干嘛不进来?难道怕我吃了你不成?”身后传来夏桥熟悉的带着戏谑的声音。
“我怕什么?我是裴佳悦,可不是什么无知小女孩。”裴佳悦被他的话挑起了斗志,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说。
“好香,你现在真的成了丁香姑娘了。”夏桥凑到她的身旁,使劲吸了吸鼻子,笑着说。
“这别墅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甩了我的第二年,那时候,我人虽然在香港,但还是抽空回了一趟a市,结果我得到的消息是,你生了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当时,我虽然很心痛很愤怒,但还是鬼使神差地买下了这个园子,并且,亲手种下了这一园子的丁香。为了怕这些丁香会被人摘,我特意在院墙四周种了一圈蔷薇。当时我很自欺欺人地想,只要有了一园子的丁香,随便找个姑娘,都能变得香喷喷的,呵呵!”夏桥说着,自嘲地笑。
“可不就是么?我们家欢子不就变成了你的丁香姑娘么?而且,还是个带球的丁香姑娘,你一下子得了两个,便宜占得大了去了。”裴佳悦勉强开着玩笑。
她虽然看起来强悍,可内心依然也跟所有的女人一样,面对这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原本就很难保持轻松,加上他的这番话,她的心就更加难以平静了。
“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丁香种得再多,我的丁香姑娘都不会再回来了。而别的姑娘,就算是在我的园子里滚呀滚,终究也不能变成丁香姑娘。”夏桥完全不搭理她的玩笑,自顾望着园子里的丁香,喃喃自语。
“夏桥,你再不清醒过来,当心老婆孩子跟人跑了。”裴佳悦冷冷地说,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往园子里大踏步走去。
宋悠然此时被文一欢逼迫着,做了一回花农。
只见她拿着花锄在美人蕉旁边一下一下地挖土,文一欢则监工一般说:“轻点儿,再深点儿,马上就到了正点了。”
裴佳悦被她的话激起无线yy,忽然“噗嗤”一声狂笑起来。
“悦悦,你笑什么?”宋悠然停了下来问。
“我笑欢子刚才说的话,好有歧义呀,啧啧。”裴佳悦一脸猥琐说。
宋悠然想了一下,立刻跟着笑喷了,文一欢自然也一样,捂着大肚子,笑得双肩颤抖。
笑着笑着,文一欢掏出纸巾在眼角擦了起来。
两个女人都以为她是笑出了眼泪,并没有在意,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那眼泪并不是笑出来的。
从裴佳悦走过来的时候,她的心就开始往下沉了。
刚才佣人过来说起青苹果汁的时候,裴佳悦的眼睛分明一亮,那是极度喜欢的表情,由此可以推断,她很爱喝青苹果汁。
但是,她却从来不喜欢喝苹果汁,常常是夏桥哄着逼着,说苹果汁如何如何营养好,对胎儿好,她才勉强喝上小半杯的。
按理说,她嫂子这么贪吃的人,既然到了屋子门口,又有她喜欢的青苹果汁在等着,她此时应该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品尝果汁才对,而不是迈着大步来找她和宋悠然。
多年做侦探练就的思维模式,让她立刻推断出,裴佳悦来到园子里只有两种可能,一、有急事找她们俩。二、她不得不离开屋子。
很显然,她来这里是因为第二个原因。
那么,她为了什么非要离开屋子呢?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男主人说了不该说的话,她无言以对,或者她听不下去了。
虽然没有亲耳听到夏桥在对她说什么,但是她大致可以推断出,他一定是在对她诉说旧情,而作为嫂子的她,只能选择匆匆离开。
宋悠然终于挖到了美人蕉旁边藏着的东西,裴佳悦帮着她,两个人把那东西从土里刨了出来。
居然是一只漂亮的青花瓷坛子!
“哇!欢子,你们家的地下还藏着宝贝呀,里面装的不会是金银珠宝吧?”裴佳悦惊讶地叫。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文一欢淡淡一笑说。
裴佳悦粗心,并未注意到有什么不妥,但是宋悠然却发现,她的这个笑容有种说不出的哀伤。
裴佳悦轻轻撬开坛子口,一股扑鼻的香味儿袭来,她睁大眼睛盯着毯子口,看到的是整整一坛子的干了的丁香花瓣!
“欢子,你一天之内居然收集了这么多的干花?简直太牛叉了!”宋悠然惊叹道。
“呵呵!我哪儿有那个本事,不知道是不是花仙子做的,而我不过是凑巧发现了这个坛子罢了。”文一欢笑得有些没精打采。
这一回,裴佳悦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她看着园子里的花,发觉这些花都是刚开放不久的,很多都还在含苞待放呢,很显然,这些干花不是欢子收集到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园丁,或者是这个园子的男主人收集的。
“欢子,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坛子的?”宋悠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脱口问道。
裴佳悦急忙朝她使眼色,可惜,晚了。
“其实也很简单,我睡到半夜醒来,忽然发现枕边的人不见了,于是我就爬起来,四处张望。昨天晚上恰好是满月,天气也晴朗,所以,我接着月光,看到了他的背影。
当时他就蹲在这颗美人蕉旁边,用锄头使劲儿挖呀挖的,我还以为他是瞒着我在挖财宝呢,我赶紧找出随身带着的红外线望远镜。
喂,悠然你可别瞪着我,你知道我是个侦探,这种东西完全是出于职业需要,不是为了偷窥还不好?
从望远镜里,我清楚地看到,他从地下挖出了一个瓷坛子,然后小心取出来,敲开了坛子,把脑袋贴在坛子口,使劲儿地吸气。
过了一会儿,他把坛子口封好,重新埋进了土里,然后一脸茫然地回到了屋子里。
他脸上的表情,一看我就明白了。
原来,他根本是在梦游。
我以为他会走错路,还好,他乖乖地原路返回,然后爬到床上,搂着我继续睡了。”文一欢很平静地叙述着,似乎这根本与她无关,而是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但是,裴佳悦的脸却变色了。
她从来不知道,夏桥对她居然有这么深的执念。
虽然他消失了五六年之后,回过头来也曾追了她一阵子,但是后来她结婚了,他似乎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很快就跟欢子热恋了,随后就闪婚了,再后来,就是欢子怀孕的消息。
期间,她跟欢子也通过好多次电话,但是每次电话里,欢子都很开心的样子,这足以证明,他是真的对她好,他们已经开始了新生活。
可是,忽然之间,这个开满了丁香的园子,颠覆了她的认知。
难道,他的幸福,不过是一种假象?
156夏桥,我们离婚吧
难道,他的幸福,不过是一种假象?
裴佳悦被自己的这个猜测吓得打了个冷战。
不可能,他和欢子明明是恩爱的幸福的,她怎么会有这种不找边际的猜测呢?
不就是一坛子干花么?也许,他就有这个收集干花的爱好,至于半夜梦游,那是因为他本身有梦游症。
这一切,真的真的完全与她裴佳悦无关。不管怎么说,她好歹也是他和欢子的嫂子吧?
可是,他的眼里话里所指,这一切分明与她大大有关,裴佳悦郁闷了。
这么想着,裴佳悦觉得这个园子她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嫂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该不会是被我说的这些话吓到了吧?”
“切!怎么可能?从小到大,只有我吓人的份儿,哪儿有被吓到的时候?就算是上次去埃及那个大幕坑的时候,我也没害怕过。只不过,你这个礼物,我是不敢要的,夏桥想必是喜欢丁香喜欢得要命,才会收集这么多干花,你要是把它送了人,他指定会心疼死。”裴佳悦有些尴尬地说。
“嫂子,如果我把这些花送了旁人,小桥肯定会生气的,不过送给你,想必他是不会介意的。不如这样,我们打个赌好不好?”文一欢阴阳怪气地说。
“欢子,我虽然也喜欢丁香,不过我只是喜欢远远地闻闻味道而已,这么多干花放在一起,味道实在太浓了,我受不了。”裴佳悦此时已经发现了欢子得不对劲儿,赶忙推辞道。
正说着,就看到夏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装着一大瓶果汁和几只纸杯。
“女士们,来喝果汁了,瞧瞧,我服务周到吧?”他笑吟吟地说。
“夏桥,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欢子那么快就被你追到手了,看来,你确实是一个贴心的男人,又善于营造浪漫气氛,你要是用心追女人,女人肯定是逃不出你的掌心的。”宋悠然感叹道。
“承蒙夸奖,不胜荣幸之至。”夏桥很夸张地说。
“小桥,你来的正好,我刚才跟我嫂子说呢,难得她能抽空来我们的园子一回,自然不好让她空着手回去,所以,我决定把这一坛子干花送给她做礼物,你觉得怎么样?”欢子笑着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青花瓷坛。
“只怕悦悦会觉得我们小气,拿一些不值钱的干花来送她。”夏桥看到这个坛子被挖出来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很快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
“嫂子不会这么想的,这些干花虽然不值钱,但是难为有人一朵一朵把它们采摘下来,收集到一起,光是这些功夫,也很值钱了,是不是,嫂子?”欢子的口气很甜腻,但是听到裴佳悦耳朵里,却觉得很冷。
“这些干花确实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可惜我真的是不喜欢这种浓郁的香味儿,还是留给你们搁在衣柜里熏衣物吧。”裴佳悦皱了皱眉头说。
她原本是个直肠子,可是现在偏偏要这么拐弯抹角地说话,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难受。
“嫂子,你是真的要辜负这一番深情么?”文一欢的口气几乎是咄咄逼人了。
“欢子,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我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你是很明白的。如果我真的想要做什么,你拦也拦不住;反过来,我心底无私,你又何必费这么大力气强加一些莫须有的东西给我呢?”裴佳悦终于恼了。
原本她是不想跟文一欢撕破脸的,毕竟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更何况,她现在对这个男人并没有任何想法。
“欢子,你今天情绪太激动了,这样对胎儿不好。”夏桥声音沉沉地说。
“对胎儿不好?没错,如果不是肚子里有这个孩子,恐怕你根本不会为我花心思吧?夏桥,当初我就曾经跟你说过,我文一欢可以忍受你的各种缺点,但我不能忍受的是,你心里装着旁人,却拿我做替代品。”文一欢伸手指着他的脸,愤愤地说。
“还有你,我的好嫂子,说什么我强加给你莫须有的东西?我是那种捕风捉影的人么?如果不是你的建议,我根本不会动了回a市生孩子的念头,一开始,我也以为他是因为不放心我和孩子才跟回来的,可是,回来之后,他一看到你,眼神都变了,那种温柔,是我从来都不曾见过的。我安慰自己,说旧情难忘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当我住进这个园子之后,我立刻就明白了,他对你根本不是旧情难忘,而是从来不曾让别的女人走进他的心。
昨天晚上,他在梦里叫着:‘悦悦,别走!’然后,他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园子里,挖出了这个坛子。我这才明白了,原来,他心里爱着的女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这满园的丁香,也是他为你种的。
但是我还存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一切都是他梦里才有的,等他清醒的时候,肯定会想到,他还有老婆孩子。
可是,一听到你来了,他就特意吩咐下人榨了新鲜的青苹果汁,这个季节,市面上根本买不到青苹果的,而且我在香港的时候,也不喝这东西,但是我们昨天才刚刚到,他居然已经准备好了你喜欢的东西。
我心里很难过,但我还是不愿意为了一杯果汁就彻底毁掉对他的信任。所以,我特意给他和你留下一个独处的机会。我赌你们十分钟之后如果还悠然自得地喝果汁,那么就证明一切都是我的小人之心,莫须有的猜测。
可是,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我亲爱的嫂子,你就匆匆离开他,跑到园子里来了。
麻烦你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连最喜欢喝的果汁都不喝,却像是被鬼追着一样,匆匆跑出来了呢?”文一欢此时双眼通红,完全到了愤怒和绝望的边缘。
“我,我就是想看看你们两个在园子里忙什么,所以才过来的。”裴佳悦尽管想要实话实说,但是那实话她实在是无法说出口,只好随口编造谎言。
“嫂子,你是个最诚实不过的女人,所以,你瞧,你一撒谎,脸都红了。还是让我来还原一下你们单独相处时的场景吧,夏桥他肯定是很深情很浪漫地跟你说关于这满园丁香的含义吧?于是乎,你被他吓到了,这才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文一欢冷笑一声说。
“够了,欢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我们回a市是为了让你能够心情愉快,在家人的陪伴下,生下我们的孩子,你难道想要毁了我们之间的一切么?”夏桥被她揭露出隐秘的心思,有些恼羞成怒了。
“我们之间有一切么?不,什么都没有,除了肚子里的这块肉。”文一欢提高了嗓门吼道。
“欢子,你不能一句话就抹杀掉我们这一年多的情分吧?”夏桥有些心慌地说。
不知什么缘故,他总觉得欢子的眼神里面有种决绝,似乎她一转身,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眼神,和当初裴佳悦看到他在跟那个女人做活塞运动时的眼神一模一样,这令他感到恐慌。
当初,裴佳悦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狠狠盯了他几眼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头。
现在,历史似乎是重演了。
“夏桥,我们离婚吧。”文一欢忽然就有些颓败的模样。
“不行,你休想,我不会跟你离婚的,除非我死!”夏桥脱口而出这句话的同时,忽然清醒地意识到,原来,这个女人在自己心里早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只可惜,他直到此刻才看清楚这一点。
不过,幸好,他及时看清了这一点,还有机会挽回。
这么想着,他猛地伸出手,抱紧了文一欢。
文一欢用力挣扎着,想要甩开他,忽然,她的腿一软,同时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尖锐的叫声。
“你怎么了,欢子?”夏桥紧张地问。
文一欢的额头已经冒出汗来,此刻,剧烈的疼痛使得她根本顾不上置气了,只是虚弱地指着自己的肚子叫:“痛,肚子好痛!”
“不好,她是要生了吧?”裴佳悦急促地喊。
“欢子,你坚持一下,我这就送你去医院。”夏桥慌得浑身都有些发颤了。
“我来开车,悠然,你打120,跟他们说清楚情况,夏桥,赶紧抱她上车。”裴佳悦临危不乱,给他们都分派了任务。
然后,她飞快地跑到车子跟前,率先钻了进去,然后把车子开了过来。
夏桥已经抱起了文一欢,宋悠然赶忙抢在前面替他拉开了后面的车门,然后替他们关上门,自己则爬上了副驾驶位。
车刚刚启动,宋悠然已经给最近的一家医院打了电话。
文一欢一路痛苦地叫着,夏桥急的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同时用另一只手不听地替她擦汗,轻抚她的脸颊,用以分散她的注意力,减轻她的疼痛感。
等他们到达医院时,担架早就准备好了,妇产科主任直接吩咐将产妇送进了产房。
157初为人父
夏桥想要跟着冲进去,却被两个护士拦在了门外,裴佳悦看到他一副快要疯狂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暗骂: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但是骂归骂,终究还是不忍心看着他那副样子,只好出言安慰道:“你先别着急,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好,不会有事的。你还是赶紧给我婆婆打电话吧,我通知小凡凡。”
夏桥此刻完全像个弱智,听她这么一说,终于不再像只困兽,而是听话地掏出手机,开始给兰静茹打电话。
打完电话,夏桥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产房外的走廊里来回走动,听着产房里面传来的惨叫声,一会儿揪着自己的头发,一会儿扯着自己的衣襟,那模样简直就像一个疯子。
裴佳悦从来不知道夏桥也会有这种样子,这严重颠覆了她的三观。
宋悠然站在一旁,很惊奇地说:“原来男人也会有这样六神无主的时刻,如果卓越也会为了我急成这副样子,那我宁愿忍受这种痛。”
“呸,你这个傻女人,男人这种时候着急难道不是最正常的事么?他的女人在里面受罪,为了替他生孩子,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裴佳悦瞪了她一眼,那意思是你能不能有出息点儿?
给兰静茹打完电话,裴佳悦又给自己老妈也打了电话,虽然她已经生了两次孩子,但是该怎么照顾产妇,她是一无所知,每次都是老妈跑前跑后包办一切的。
二十分钟后,兰静茹急匆匆赶来了,一见到夏桥就焦急地问:“欢子怎么样了?”
夏桥还不及回答,就听见产房里面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兰静茹的眼泪哗地一下流出来了。
“进去多久了?怎么还没生下来?”兰静茹有些慌乱地问。
“妈,您别急,欢子进去了才半个小时,医生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