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春哥!”燕子松开我,哭着大叫。
我眼睛里只剩下血红,整个人呆了。
嗖——!
银光一闪,雪峰刃呼啸着,高速旋转着,飞来。
嘭!
闷闷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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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的雪峰刃像是绞肉机,飞入燕子的腹中,然后带着混淆的鲜血,穿过燕子身子,从她后背穿出,狠狠地没入泥土中。
一切变幻的太快,令人匪夷所思。
噗通一声,可春力竭,倒在地上。
“春哥……”燕子不可思议地撑大了眸子,恍如梦境般,极缓极缓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身子,她开膛破肚,如同破膛的瓜,血液争流。
“春哥……你、你为什么……孩子……我们的孩子……你的孩子啊……春……”她哆嗦着,双手死死护着自己的脖子,眼睛大而空洞,啪嗒啪嗒向外落着泪珠子。
噗通!燕子就那样一脸悲伤和不解,倒在了地上,眼睛兀自大睁着,死了。
燕子就倒在我跟前,我看着血肉模糊的她,心里一片荒芜。
我晃荡着身子,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可春跟前,他已经倒在一汪血泊里,血流成河。
一张脸,没有一点人色儿,苍白如纸。他微微睁着眼,不是那样流线优美而上扬的美眸,仍就是那个英挺而秀气的鼻子,仍旧是那双无比温柔、羞涩的眉毛……
我的泪滴下,颤声喊,“青枫哥……”
他很慢很慢地扯了扯嘴角,凄苦地一笑,张了张嘴,却只有呼气声,而说不出一句话。
“呜呜……青枫哥……为什么要拔刀子?”
如果他不拔去匕首,他就不会死。燕子说,只要给他用内功疗伤,他不会死的。可是,他却拔了匕首,杀了燕子。他,要死了吗?
他急促地喘息,一口一口地递换着肺里的气息,艰难而痛苦,“我……不想你死……我……我真的……好喜欢……喜欢你……”
“呜呜……青枫哥,我知道的。”
我擦着泪,跪在他身前,伸出手抚弄一下他额头的发丝,他惨笑,“你、你不知道……有多……喜欢……我不仅……赌你……也赌我的一生……呵呵,老天不给我……机会……我若称王……你便为后……呵呵,我……想要……听你喊我……青枫哥……一辈子……”
“青枫哥!是我辜负了你,是我愧对你的情意!”我拉住他的手,他手上都是血,冰冷得没有一点人的温度。
呕……他向外又翻吐出一口鲜血,胸口的鲜血呼呼地流着,使得他整个人,都成了血人。
“你……恨我吧?”他有气无力地问,眼神无神地散了光。
我掉着眼泪,使劲摇头,“不,不,青枫哥,我不恨你……呜呜……我永远也恨不起来你……”
他笑,戚然地笑,遗憾地笑,“春来清风……花枝俏……咳咳……独留……铭香……满心头……铭湘啊……铭湘……”
他念着,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没有了声息,我手里的血手,霍然垂下。
“青枫哥!”我悲伤地呼唤着。
空旷的野外,一阵阵清风,吹得草叶摇摆,花枝乱颤。风声簌簌,仿佛在同万物低语。
我如同木头人一样蹲坐在蓦地上,目光呆滞。
那个带着一身淡淡药香的飘逸身影,再也不能羞涩的微笑着,向我走来了吗?
第一八八章、听书
一年后。
扬州一家茶馆里,座无虚席,人头攒动。
这里每天都会有一个说书者,在这里演绎着上到朝廷,下到阴世的奇文怪事、传说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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嗑瓜子的大爷,喝茶的书生,吃着蜜饯在小包间里偷乐的小姐们……这里什么人都有。场面乱是乱了点,却满室冲人鼻翼的热闹和开心。
又有几个人挤了进来,已经没有了空位,只好让小二在角落又添了几张条凳,简陋地坐下,好奇地环顾四周。
这几个人一看,便是这里的生人,穿着拘束而讲究,虽然都是平民衣裳,却穿得一丝不苟,不着灰尘。
看客们都乐滋滋地悄声议论着,毕竟说书的瞎子还没有上场。
“昨儿个的章回你听了没?我昨天怎么没有看见你啊?”
“唉,甭提了,烦死我了。昨天老家的三舅爷来了,没法,只得作陪,可不就落下了这章回吗?真是心焦意乱啊,晚上睡觉我还惦记昨天那章回呢,你倒是给我说说,昨天是什么内容啊?”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昨天那真是太精彩了,让你错过了。”这人卖着关子,摇着脑袋,一边把瓜子皮嗑在地上。
另一人急切地扒着他衣服,双眼冒光,“哎呀,哥哥,你就赶紧说吧,我心里可是难受着呢,不过,这《弥香传》哪一章回不精彩啊?”
这人得意地笑笑,正要说话,只听台上一个哗啦啦有了动静,顿时,嘈杂的茶馆一下子便静了下来,只听得一个老者清嗓子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
“各位客官,今天冬瞎子要与各位一起分离的这一章回,可以说是,铁马声喧风力紧,云窗梦破鸳鸯冷。搠上一回,说到这弥香姑娘,巧破机关,悄悄调集了禁军,不知不觉间就递换了祁皇所设的包围,真可为是女中诸葛,凤鸣九天啊。……”
台上坐着一个身穿干净布衣的老头,一双紧闭的皱吧眼睛,满脸的褶子,一张桌子,一把折扇,一块惊堂木,另外准备了一杯蓄满香茶的大号泥砂壶。
台上的冬瞎子说得吐沫横飞,手舞足蹈,抑扬顿挫,峰回路转。
下面听书的人们,都屏息凝视,聚精会神,或瞠目,或咂嘴,或摇头,或叹息,跟着说书的剧情而大发感慨。
角落里的几个人中,最是清雅的那一位,却听得痴了,听得双目流萤,水雾层层。一个大男人,就那样紧紧握着拳头,咬着嘴唇,神情大恸而紧张。黑曈仁颤抖着,剑眉微蹙。
咣!一声,台上摔了一下惊堂木,转动着脑袋,拉长了腔调说,“只道是,苍茫大地无颜色,玉女飞去莫踪影啊……”
“唉……”台下人都纷纷摇头叹息,无限的遗憾。有的女人,甚至红了眼眶。
冬瞎子接着说,“且说这玲珑剔透之女,到底是逝去了呢,还是隐没于江湖呢,世人传说绘纭,概无定论。等到识途的马车带着三皇子回到狩猎场时,众人只看到昏迷的赶车人和昏睡的三皇子。再去寻找,只见两座坟茔,别无一人啊。这期间,先皇已去,新皇登基。先皇的孝期一过,众大臣纷纷奏请圣上,纳妃,立后。可叹新皇念旧人,佳期失去无动容啊,至今,后宫空虚,后位空置,实乃百年来的一大奇景。”
一个听书人憋不住,扬声打破了说书人一人说话的场景,问道:“那弥香姑娘,到底是死了呢,还是循迹江湖了呢?”
他一人打破了寂静,便引来众多人质疑,“是啊,弥香后来怎么样了呢?”
“想听弥香后来的事情!”
咣!冬瞎子又猛一敲惊堂木,震得屋里又静下来,“若要知弥香后续如何,且听明日此地再讲!”
“哎呀……”今天的书,说到这里就完了,使得所有听书人都患得患失,遗憾不已。
人们顿时乱了起来,有高声谈论刚才说书心得的,有约场出去玩乐的,还有起身走掉的。
角落里的那几个人都纷纷起身,只有中间坐的那位公子不动弹,兀自回味着说书的内容。
一个汉子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主子,咱要不要撤?”
那主子一愣,眨巴下眼睛,又无限失落地看了看冬瞎子刚才待过的舞台,摇摇头,叹息一声,才不舍地起了身,马上有人在他身后给他收拾袍子的后摆,极为恭敬。
扬州是个十分热闹而繁华的地方,全国各地的人都汇聚在这里经商,连外藩异族人也时有不断,所以这里的百姓都非常漠然,你就是穿着蛮夷的奇装异服来了这里,估计也不会百姓驻足围观。扬州的百姓会享受,喜欢泡堂子,喜欢下茶馆,喜欢闲暇而轻松的生活,于是,在扬州,你经常看到闲得无聊,提着鸟笼子遛街的人,还有聚在门厅下摸骨打牌的人。澡堂、茶馆、青楼最是量多而生意临门。那红粉一条街,一家挨着一家的青楼,有高档次的艺妓,也有最便宜的姐儿。每一家都是顾客营营,生意兴隆。扬州的青楼高档而林立,扬州的姐儿们貌美而甜腻,有江南水乡的温婉,还有瘦西湖一样的雅致,也有如水的眸子、杨柳的腰肢。有才情、有才华的女子,都聚在了扬州城里的各院各楼各轩,连京城都赶不上这里的香脂四溢、红粉旖旎。全国各地的达官贵人、富贾阔少,都觅香而来,流连忘返,更有多情的文人骚客,给扬州的百花争艳留下了香艳而精妙的诗句。
从茶馆里出来,一行五人便随意逛荡在扬州的小街上。
卖东西的摊铺一家挨着一家,美食飘香,吆喝声此起彼伏。
热闹。
却更显得心底深处的空寂。
四个汉子护在那个威武的公子周围,警戒地观察着四财的情况,看他们那副肌肉紧绷的样子,跟当地人的慵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主子,咱们回客栈还是……”去闻名于世的扬州红粉一条街逛逛?这话,他可不敢说。于是,下半句囫囵在嗓子里,低垂着眉眼不敢看那主子。
首先是皱眉,显得他脸部线条更加刚毅,“不回客栈。”简明的去向,不再多说。
“是。”主子不说去哪里,四个下人当然也不敢多问,就那样跟着高大的年轻人身后,摇晃在街上。
突然,一个八九岁的小鬼,从他们五人中间快速地钻了过去,跑得飞快,撞得公子一个踉跄,却连对不起也不说,撒丫子接着往前奔。
一个下人骂道,“妈的!这小子中了疯魔了?赶着云投胎啊,跑得比兔子他爹还快……”
浑身贵气的公子也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可是笑意还没有绽开,便猛一凝眉,低沉地说,“不好!我的钱袋子没有了!”
摸摸前襟里面坠着的金线流苏的丝绸袋子,已经没有了。
他一说,其他四人都气愤而惊诧。奶奶的,连他们主子的钱袋也敢偷?
“我去追!一室把您的东西找回来!”一个汉子说着话,已经飞也般跑了出去。看他五大三粗的样子,还真没有想到,他动作会如此麻利。
威信的男人眉头皱着,却又不是那么在意,只不过,他一起都在游思,定不下心神。走着路,仿佛又在想着什么,眼睛看着满目的繁华,却又好像身不在此地。
追小贼的汉子去了半晌,垂头丧气地回了来,一脸汗水,不敢直视公子,“主子……让那个小子……跑丢了。”
“你怎么搞得嘛,连个小屁孩也抓不到,亏你还是……”一个下人禁不住骂起他来,后面却猛然住口,堀他是什么,就不再多说了。
腾!没有追到小贼,脸更红了。
那主子背手,轻声说,“罢了,人生地不熟,被小混混偷了东西去,很正常。往后咱们都多注意吧。”
那汉子无比感激地扫了主子一眼。
几个人继续没有目的地在城里瞎逛。
走到一个曲里拐弯的小巷口,一个狡诈的声音响起,“嘿嘿,小东西!今天得了多少?你敢在我的地盘偷东西了?胆子不小哇。”
那声音,几分痞子气,几分江湖气,还有几分小得意。
嘎吱!走到那里的公子猛然停步,心跳加快地鹰目扫向巷子里面的身影。
嘭!后面跟随的下人一个不小心,撞在了他的身后。
忙不迭地道歉,“小人该死,请主子罪……”
威猛的男人只是简明地举起一只手,制止了汉子的致歉。所有下人都诧异地看看主子目不转睛的激动眸子,再一起转头看向巷子里面。
一个瘦小的身影,穿着清水青布长衣,腰带随便的扎着,显出他不堪一握的纤腰。头上带着一顶瓜布帽,头发打个缨络,直直向下。
看穿着,分明是个男人。
细看之下,立在巷口的公子有一瞬的失望。他是男人装扮啊……
“我、我没有偷东西!”小鬼把手放在身后。
“哼!”脆生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没偷?你没偷你跑得这么快干什么?你身后藏得又是什么?瞧你穿得,补丁落补丁的,难不成你的丐帮的啊?你哪个后爹这么有钱,给了你这样一个宝贵的香囊?”
瘦小的身影不仅粗俗地说着,一条腿还极为不雅地颠当着,单手恰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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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那个小子不就是刚才偷您钱袋的吗?”一个汉子凑在男人耳边耳语。
男人双是一挥手,意思是不让他言语,继续眼睛不眨地看着巷子里的两个人。
他看着着他的清瘦身影,看得有些发痴。
他的声音,以及话里的痞气和机灵,都让他心脏乱了频率。是她吗?是她吗?!
被问得哑口无言的小要饭的,张口结舌,一时间急得说不出话,憋了半天,才嘀咕道:“我‘我娘生病了……没有钱……求求你……”
他还没有说完,堵着人的这位便突然捂着脸号啕大哭,“哎呀,我亲爱的、可怜的爹爹啊,你死得好惨啊,你就这样一甩手走了,抛下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声泪俱下时,却猛然来了个急刹车,瞪大眼睛,唬着小男孩,“妈妈的,你骗谁呢!你要出来行骗,在家里闭门修炼两百年再出来混吧!敢在我面前装蒜,你以为你是在象啊,鼻子里插两根葱就能糊弄人吗?我呸!告诉你小子,我盯了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小子敢在我起承转合上捣乱,你是不是不想在扬州混了?你也不打听打听,你脚下踩的这块地方,姓什么!”
他说话又快又急,仿佛珠玉满盘,字字入耳,那样灵动,那样清脆。
“大爷、大爷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在您的地盘上偷了!”小男孩被他吓得屁滚尿流,马上跪下吱头求饶。
“哈哈,算你识相。把你偷得钱袋子拿来我瞅瞅。”
“给您,就这些,我还没有来得及打开呢。”那小子把身后的钱袋递给面前的年轻人。
瘦家伙毫不客气地接过做工精细的香囊,在手里上下掂了掂,又朝小男孩伸出一只手,“还有呢,不要妄想藏匿,都给我拿来。”
小男孩瞠目,嗫嚅道,“真的、真的没有了……”
眼一瞪,“放屁!你懂不懂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还没有问你呢,你自己就慌着解释你没拿里面的钱,那就说明你肯定已经拿过了!按照这个理论说来,你即便没有拿,也要给我变出来,否则,哼哼,怎么处置你,你就自己想云吧。”
不远处用心听着的高大公子情不自禁想要笑出来,却顿时讶然。天哪,他有多久没有这样轻松惬意过了?心里对于里面那个痞痞的身影,竟然生出几分熟悉的感动。
一股暖流流在本应坚硬的心底流淌……
小男孩揉揉鼻子,不情愿地在怀里又拿出一把金币,递给了刁蛮的年青人,嘟噜,“真是倒霉啊,竟然遇到你这样贼精的人……”
一把抓过男孩手里的金币,嘿嘿一笑,“以后不许再在我地盘上偷东西了,知道不?见面分一半,我为人素来讲义气,今天既然你辛苦一场,那就分给你一点。拿着,去买点好吃的吧。”小男孩瞠目结舌。瞪大乌黑的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手里的一堆金币。给他的,大概有一多半呢。
小男孩马上鞠躬,“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呵呵,玩去吧。”大方地对着小男孩一挥手,那小子便乐滋滋地揣了金币向巷子深处跑掉了。
“今天心情真不错啊,重金得来全不费工夫。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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