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个已经化身为和尚的宝二爷怔怔地望着黛玉,脸上呈现出一片茫然神色,那眸子中似乎残留着一些情愫,一些柔情。
三少爷不由地一震。
此时,乱哄哄的人们更加狂妄地拥挤着,新娘已经被团团围住。
第7章 初识安府人
三少爷发现状况不好,灵机一动,牵着黛玉的手,一下将其拥入自己怀中,凭借着身高强大的力量,三步两步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然后急匆匆带着黛玉从后门溜走,恰好一辆马车经过,他顺手递过一绽银子,带着黛玉钻入马车飞奔而去。
有惊无险,三少爷索性将黛玉直接带回了安府。
不用说,慕容府已经乱套了,新娘不见了,代理新郎也不见了,慕容夫人急得乱喊乱叫,倒是慕容老爷精明有加,他大概猜测出八九不离十,一准是三少爷趁混乱带走了黛玉。
恰好,神出鬼没的大小姐慕容熙玉回来了,见府上乱成一团,惊吓一跳,一问才想起今天是黛玉出嫁的日子。
父亲的一顿描述,慕容熙玉连说,我去安府瞧瞧去,这时急的团团转的芷蓝也急忙跟着大小姐一起朝安府去了。
一场嫁娶,变成如此结局。
总归是嫁了。
黛玉从此开始了新生活。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黛玉开始了新的生活,好在这个世界也是陌生的,所以无论来到哪里,对她来说都是一样。
自被三少爷直接带到安府,黛玉就直接送入新房,这已经快到晚上了,却依然没有见到新郎,没有见到安老爷。
躺在床榻上的她,疲倦地闭了眸。
生生地煎熬。
好奇地芷蓝倒是不觉得疲劳,不停地在这个几个大套间的连在一起的新房内东看看西望望。
“姐姐,真没想到,这民间百姓竟然也有比皇宫不差分毫的豪宅啊,你看这里的一切哪里比宫里差?有些宝贝宫里也不见的有呢?”芷蓝惊讶道。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黛玉懒洋洋地应答了一句,她才懒得想这些事。
“姐姐,看来你这个主事夫人不是那么好当的,这偌大个家产,必定麻烦事不少。”芷蓝又道。
“我才懒得主事!”黛玉更加没兴趣了。
“姐姐,你没看到刚才大小姐慕容熙玉的表情呢,当她看到安府的豪华时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慕容家就够富裕了,没想到这真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啊。”芷蓝回想着刚才的情景笑道。
“芷蓝别说了,我真的累了,歇息一下。”黛玉打断道。
“是,姐姐,芷蓝光顾看新鲜了。”芷蓝忙道。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推开,安少爷进来了,他已经换掉吉服,身穿一身藏青色长袍,俨然一大管家模样。
芷蓝俯身道了礼便知趣地出去了。
“谢谢你之前的关照,从今后我将是本府的主事夫人了,也请三少爷以后尽量不要来了,以免招惹是非,我只想过个清静日子。”黛玉背转身去,冷漠地说道。
“呵呵,主事夫人?你以为真是来掌管安府大事的?未免有些天真的了吧。”三少爷同样不阴不阳地说道。
“谢谢三少爷提醒,本夫人想歇息一会。”黛玉不想和他啰嗦这无聊的事情。
“我来就是问你一句话,那个和尚怎么认识你的?”
“哪个和尚?我从来不认识什么和尚。”黛玉明显有些厌烦了。
“就是宝二爷,不认识为啥一个和尚也来送你出嫁?又不是出家,他为何赶来?”三少爷话里透着威严。
“他也来了?我怎么没看见?或许是来找慕容爷有事吧?我怎么知道啊?”黛玉没好气说道。
“那就好。”三少爷那眼角细细瞟了一眼,便转身退出。
三少爷刚退出,便听见一母鸭嗓音的女人远远叫嚷道:“小夫人嫁进来,姐姐来瞧瞧……”
门帘子一下被挑起,呼啦进来一位女人,身后跟着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
“啧啧……我不请自来了。”
黛玉闻言忙起身坐起,这偌大的安府女人成堆,尚不知是何人如此有牌面,不请自来。
“瞧,这妹子长得就是俏皮,难怪老爷速速接进家门,真不愧为美人儿,姐姐看着都稀罕了,别说是老爷了。”
黛玉望着这个穿红挂绿的女人,心里便知一准是八位姨娘其中之一。
“哦,光顾着看妹妹了,竟然忘记自己我介绍了,我是二姐,就是二夫人,以后咱们姐妹就是一家人了。”
“二姐好,妹妹初来乍到还望二姐多多关照。”黛玉说着福了福身子,算是行礼。
“莫客气,莫客气,以后咱们姐妹相互帮衬着点,便没什么过不去的事。姐姐见你只带有一个丫鬟过来,怕是不够使唤呢,便给你挑了个好的送来了,她叫小彩,以后就听你使唤了。”
二夫人说着将身后胆怯的女子拉到黛玉面前道:“快叫主子,以后你就在这里好生伺候着,若有出差错,小心你的小命。”
“小夫人吉祥!小彩给小夫人行礼了。”丫鬟小彩屈了屈身子。
黛玉未语。
“小夫人入门,小姐姐我来晚了!”随着一声娇滴滴的声音走进来一位妖艳的女人。
“哦,九妹也来了,倒是跑的快啊!”二夫人见到九夫人调侃的语气说道。
“哪里有二姐腿快啊,听说老爷还没见面,二姐倒是首先见面了。”九夫人不甘示弱道。
“二姐是老大,必是要先来打个招呼,而你排也排到最后,如何显着你了。”二夫人理不让人说道。
“九妹我虽是老小,可三少爷嘱咐过来招呼着小夫人,九妹也没法子啊,必是要来的,二姐你难不成是老爷派来的?”九夫人手里甩着帕子眼角斜视着二夫人说道。
“哼!有你倒霉的那天!小妖精!”二夫人随手将手里的转球砸在桌子上,狠狠骂了一句,转身气愤地离去。
“黄脸婆!”九夫人望着她背影回应了一句。
“嘿嘿,小夫人,我是老九,你来了就好了,咱姐妹俩相差无几,今后便是亲姐妹了,你若是受那几个老女人的欺负,尽管告诉我,我帮你出气。”九夫人转身握住黛玉的手亲切地说道。
不知为啥,黛玉没有觉得可亲,只是感觉有些恶心。她心里顿时明白这个九夫人是依仗着三少爷才如此嚣张的。
“谢谢九夫人!”黛玉没有多语,只是礼节性的表示了感谢。
正说着,老爷屋里的老妈子挑起了门帘,不请自进,她手里也捏着一块帕子,擦擦脸上的汗渍说道:“给夫人请安了,老爷传话,一个时辰后来挑盖头。”
说句扭转屁股转身离去。
黛玉愣住了,这都啥时辰的,还挑盖头?
“小夫人,你别见怪,安府就是这规矩,老爷子身体不好,因此很多规矩在这里全部改掉了,想当初我来安府,是过了三天才来挑盖头的,你算是运气好的,才不到半天,老爷子就急迫地要挑盖头了。”九夫人似乎有些醋意道。
“哦。”黛玉哼了一句。
也许是因老爷要来挑盖头,也许是黛玉的沉默使得尴尬,于是九夫人站起来告辞道:“我先走了,以后没事就到我屋里来耍吧。”
“谢谢九夫人。”黛玉礼节性道谢。
门外响起了踢踏踢踏的脚步声,黛玉心想你难道这是老爷?听脚步很是风火,不像是老病秧子。
门帘掀开,原是三少爷进来了。
黛玉顿时扭转过身子,她不想与这个三少爷有过多的来往。
三少爷进门朝一直呆呆立着的芷蓝挥手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说。”
芷蓝抬眸望着黛玉。
黛玉朝她点了下头,芷蓝便移步门外。
“还有你,以后不要来了,这是二夫人的常见把戏。”三少爷又朝向丫鬟小彩说道。
闻言,小彩退着出了门,匆匆跑掉了。
黛玉不动声色默默望着这位三少爷。
“小夫人,安府人多事杂,尤其是这些夫人们,你不要和她们过多计较,你来后,便是主事夫人,今后定会有很多棘手的事情,遇见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吱一声,老爷一会过来,我给你房里配了一个老妈子,这人很好,以后就在你这里伺候着。”
三少爷自顾自说着,然后高声说了句;“连妈进来吧。”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中年女人挑起门帘进来了。
“给小夫人请安!”这个叫连妈的老妈子规矩地行了礼。
“一会老爷来挑盖头,就由连妈服侍着。”三少爷说完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三少爷离去了,他那轻慢悠缓的语声,竟让此时的黛玉有种温柔的感觉。
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是惊慌失措,她预感到这个三少爷是个危险的人物。
片刻,便听到外边一片噪杂的脚步声。
“小夫人,老爷来了。”这时连妈走进黛玉身边轻声说道,并随手将红盖头蒙在了她的头上。
黛玉突然有些惊慌,这个传闻中的老爷据说很各色,黛玉今后的命运就要和这个老头子牵扯紫一起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小夫人,不要怕,其实老爷是个很好的人,就是生病弄的性格有些古怪。”连妈边说着边将一些用来掀盖头的用具摆放好。
黛玉像是没听见一般,不觉得身子开始发抖起来,之前的一切从容,不屑,顷刻之间化为乌有,仿佛此时起便落入深渊,这个老头子将伴随自己一生,重生的命运竟也是如此的悲惨。
端坐在床榻上,两只手不自觉地搅在一起。
沉住气,不能倒下,她为自己打气。
空虚的灵魂需要什么才能支撑?
突然一声冗长的沉闷声音传来:“老爷到!”
门帘被人及时掀开。
一个柔弱矮小的老头子,被两个女人架着瘦弱的胳膊走了进来。
隔着透明的喜盖头,黛玉微微抬眸瞧了一眼,这个弯曲的老头子,虽然病弱不堪,但此时的精神头倒是很足,那双年轻时一定挺俊美的眼睛睁的老大,充满了男人的气势。
突然喉咙里传来了一声含糊不轻的语言,黛玉听不清说什么。
自然有人听的懂,只见连妈将一杆系着大红绸的秤急忙递了过去。
第8章 甘愿守活寡
老爷随手接过喜秤,埋头望了一眼端坐的黛玉,眼里流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缓缓移步跟前,此时,连妈吆喝了一声,“秤心如意,白头到老!”
话音刚落,黛玉便恍惚看见一只手伸到眼前,哗的一下,盖头被挑掉。
黛玉低着头,只见眼下一双颤巍巍的脚,似乎在打着颤,两条细入麻杆的双腿不停地都抖动着……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急剧的咳嗽声传来……
“老爷回吧!”有人说道。
“咳咳咳咳……”随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喘声,老爷便被架走了。
黛玉此时尚感到后背冒出了一身汗。
这个弱不禁风的老头子,让她感到恐怖,心里升起一股寒意,倒吸了一口气,深深地闭了眸。
想起今后的日子,令人绝望!
老爷抱病返回。
黛玉长吁了一口气。
连妈走进,帮她仔细擦掉了脸上上的装扮,细细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道:“啧啧,这小脸生的肌肤光滑,细嫩细致,嫁给一个病秧子老头子,可惜了,这如花似玉的年纪算搭进去了。”
闻言,黛玉倒是觉得这个连妈是个实在人,心里尚有点安慰,便问道:“老爷身子一直都这样吗?”
黛玉心里倒是盼望着老爷整日咳嗽着不能做旁的事,倒不是诅咒,只是因此便不能与她有进一步的亲近,心里就能稍微安慰些。
“小夫人,老爷身子几年了一直是这样的,自打九夫人进了府后,老爷便一直不能出屋了,你来了其实也是个虚名的夫人,可苦了你了,这么年轻便守着活寡了。”连妈悄声说道,语气里透着惋惜。
黛玉闻言心里突然敞亮了好多,她深深地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翌日清晨,黛玉和衣躺下刚睡一会,便被连妈叫醒。
连妈立在床头,探下头小声道:“小夫人,小夫人,该起床了,今儿是第一天,府里规矩,赶早去拜祖先,然后向老爷问安!”
黛玉头有些晕晕地,挣扎着做了起来,问道:“什么时辰了?”
“小夫人,已经卯时了,因是第一天早些比晚了好。”连妈小心翼翼说道。
黛玉蹙了一下眉宇,便没在言语,在连妈的搀扶下,下了地。
梳妆打扮一番,连妈示意急忙赶过来的芷蓝,打开衣柜。
芷蓝一眼望去,哇!衣服倒是准备不少,比起皇宫少不了哪去,因此可见安府的庞大势力。
连妈指着那套大红的衣衫,芷蓝便拎了出来。
黛玉抬眸望去,心里一紧,道:“换套素雅的吧?”
“小夫人,今天穿的喜庆些,涂个吉祥!”连妈笑眯眯道。
“小夫人,就依了连妈吧,纵使有太多不满,咱也要自己寻找个吉祥不是?”芷蓝也劝道。
闻言,黛玉轻轻抿了下朱唇,不再言语。
于是,在连妈和芷蓝的伺候后,穿戴整齐了。
在芷蓝和连妈的搀扶下,黛玉出门前去宗祠拜见祖先。
清晨的凉风习习吹来,黛玉稍感一阵冷清,不禁打了个喷嚏。
“等一等!”连妈见状,急忙返回屋内,拿出一件天蓝色的披肩,给黛玉披上。
好在宗祠并不太远,片刻功夫便到了。
走进一道大门,只见有三三两两的下人在忙碌着。
推开第二道大门便是祖先牌位的地方。
黛玉抬眼望去,显然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劳小夫人一大早就过来了。”一身吉服的三少爷,从侧门走出向黛玉招呼着。
“三少爷早!”黛玉有礼有节道。
接下来,黛玉像个木偶一般任由他们摆布着,祭祖上香等等……一系列程序。
此时,三三两两围在大门外的佣人们,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新夫人,盯着这新进门主事小夫人。
黛玉心里升起一股厌恶情绪,匆匆拜完,便转身快速离去。
望着黛玉离去的背影,三少爷若有所思地蹙了下眉头,接着快步跟了过去。
在连妈的带领下,黛玉又来到老爷的住处。
这是一间坐落在幽静角落的房屋,连妈说老爷喜静,听不得热闹声,便住在此地。
推开门,一阵发霉味道传来,黛玉不由地用手帕掩口。
“老爷成年累月不愿意见阳光,也不愿意透气,年长日久房间便有霉味了。”连妈继续解释着。
一脚迈进门槛,便听见一阵阵咳咳生传来。
“老爷,小夫人来问安了!”连妈远远地喊道。
“咳咳……咳咳……”有一阵急急的咳生传来。
不一会,从里屋急匆匆走出一位小丫鬟。
“小夫人好!老爷今儿犯病了,嘱咐说不用面见了,来了就好!”丫鬟低头道。
闻言,连妈便道:“好,给老爷回个话吧!小夫人就回了。”
丫鬟退着进了里屋。
连妈便搀扶着黛玉退了出来。
“唉,老爷这身子骨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连妈叹气道。
“咳咳……咳咳……”
或许是太劳累了,或许是被浓厚的霉味熏着了,黛玉突然也猛进地咳了起来。
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很重,浑身软绵绵的。黛玉停下脚步大口喘息着。
“天啊,小夫人的脸色如此通红,怕是发热了?”芷蓝伸手朝黛玉的脸颊摸去。
“好烫!小夫人生病了!”芷蓝一阵惊慌。
“这可如何是好,还有二夫人三夫人……屋里都没去呢?”连妈一脸的为难表情。
“去什么去了,都病成这样,还不回去休息?”
一脚踏进门来的三少爷恰好看到这一幕,急急地朝着连妈喊道。
“是是,三少爷,这就扶小夫人回去休息!”连妈忙说道。
“你去找大夫来!”三少爷又朝连妈斥道。
连妈急忙抽身离去,小跑着去找大夫。
“小夫人,能行吗?自己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说一声。”三少爷说着挥了挥手,顿时跑来两个丫鬟。
“你们小心伺候着,将小夫人扶回房休息!”
“是,三少爷!”
两个小丫鬟,便连忙搀扶起黛玉,往回走去。
黛玉怔怔地呆望着,也许是实在疲劳无力,瘫在丫鬟的手臂里,缓缓走去。
芷蓝临了回头望了一眼三少爷。
黛玉回到房间便一头倒在了床榻上。
片刻功夫连妈带着大夫急匆匆来到。
经过诊脉,大夫说黛玉是长时间营养不良,身体极度虚弱才导致如今这个局面。
大夫开了几付调剂的中草药,又叮咛了几句,便离去。
连妈闻言,拿着药方子,匆匆离去。
机灵的连妈首先去找三少爷,把情况具体详细详细说了一遍,并有夸大其词。
三少爷闻言,眉宇紧蹙,沉思了一下,嘱咐连妈赶紧抓药去。
望着连忙垫着小脚离去,三少爷立在原地足足沉思了一刻钟,然后匆匆朝黛玉房间走去。
神情无比庄严,惹得院子里的佣人们各个惊讶地盯着他。
一阵低沉柔情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小夫人感觉如何了,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骨!”
这声音缓缓散开,抚得人心里的躁意渐消。
站立在床边的芷蓝,这时也忍不住偷偷抬眸望去。
只见三少爷急匆匆走进来,负手来到床榻前,眉宇微微蹙着,似乎焦急万分。
黛玉闻言,礼节性地挣扎着欲起身。
“快快躺好,不要乱动。”三少爷俯身制止着。
黛玉不禁朝他望去,心里忽地一虚,就像是狂跳后脱了一跳般。
赶紧喘息着自我平息,却不再望他一眼。
三少爷稍停片刻后,开口又道:“安府娶来小夫人,实则是为难夫人了,老爷的情况不言自喻,想必小夫人心里早已明亮着,只是委屈夫人了,本少爷代老爷来道声谢谢了。”
闻言,黛玉默默静了片刻,弱弱的声音问道:“是老爷派你来到,还是三少爷自己的意思?”
“想必老爷也是此意。”三少爷回答道。
“难为三少爷了,心思如此缜密,安家众多夫人,逐一感谢,三少爷挺不容易的。”黛玉伏在枕头上答道。
“这,只是小夫人比起那些夫人,有些不同。”三少爷显然被此话乱了尺寸。
“咳咳……”黛玉的咳声掩饰了尴尬场面。
三少爷嘱咐芷蓝小心服侍着,便起身离开了。
“夫人,你刚才太尖刻了一些,三少爷是好意,你句句刺人,芷蓝都替三少爷委屈呢。”芷蓝悄声埋怨着主子。
“你这死丫头是不是看上三少爷了?”黛玉嗔道。
“哪里有啊,羞死人了,夫人是在骂芷蓝呢。”芷兰撒娇道。
“我们人生地不熟,又无依无靠,只身进入这个深宫,要格外小心才是,别的不说,单就这些个姨娘,就不是好惹的,要想在这站住脚,必须先保护好自己,其他的以后见机行事,才是唯一的办法。”黛玉幽幽地眼神望着芷蓝说道。
“夫人明鉴,芷蓝愚笨,夫人说的极是,芷蓝日后一定要谨慎些才是。”
“首先要看清府里的好人和坏人,这样我们才能做到心中有数,安少爷尚没有什么坏心,但我毕竟是老爷的女人,和三少爷来往多了,会惹祸上身的,首先便会让九个姨娘气愤,因此还是小心为妙。”黛玉气喘吁吁地道来。
“是,夫人,别说话了,好好休息,芷蓝知道了。”见黛玉喘气费力,芷蓝连忙制止。
连妈的药已经煎好,端了上来,黛玉苦苦地喝掉,即便躺下睡去了。
一夜无话。
翌日,太阳高照,是个艳丽的天气。
老爷一早起床,便感觉身子清爽,也不咳了,心情大好。
佣人扶持着走到了院子里,望了望天,他依旧狭长的眼睛眨巴了几下,吐口道:“去碧晓宫。”
安家历来财大气粗,这远山僻静之处,安老爷早已自称老大,山高地远,安老爷为了显示自己的威力,将众多姨娘所居住的院落统统封为寝宫。
言下之意,安家就是方圆的土皇帝。
第9章 丫鬟显身孕
每个姨娘的寝宫自有名号。
二姨娘的寝宫为:瑜景宫。
三姨娘的寝宫为:思烟宫。
四姨娘的寝宫为:妙润宫。
五姨娘的寝宫为:柳翠宫。
六姨娘的寝宫为:醉露宫。
七姨娘的寝宫为:梦蝶宫。
八姨娘的寝宫为:依涵宫。
九姨娘的寝宫为:碧晓宫。
黛玉目前住所的地方虽是很豪华了,但也只是临时准备的院落,老爷说因为时间太紧迫,未能准备好合适的寝宫,便先暂且居住着,接下来将重新修正新的院落。
因是主事夫人,或说是老爷娶的最后一个夫人了,便显得极为重视,虽说是九个姨娘对此事颇有不满,但奈何不了老爷的意思,更有三少爷极为赞同,因此眼下正准备开工修缮新寝宫。
安老爷虽然常年疾病缠绕在身,但稍好一些时候,便显出了一家之主老爷的威风。
他上下左右,大事小事全盘搁在心里,谁也别想欺瞒了他,这也是他永不衰落威严的关键之处,虽然三少爷现在是安府里外一把手,但是在许多事情上不得不听从老爷的建议,尤其是在做生意方面,三少爷自愧永远及不上老爷睿智多变的脑瓜。
有这样一个厉害的老爷,因此使得安府里外牢牢在老爷的掌控之中,使得安府能稳步地发展着。
精明的老爷,病情稍好,便惦记着新夫人之事,他心里明白这个新来的小夫人,初来乍到毕竟是不招姨娘们待见的,而且他只是见了一面这个新夫人,便猜的出这是一个自命清高的女人,不会屈膝讨好他人,必是要吃些亏了。
新人到,旧人去。老爷心里也是同样戏心态,他要围护这个新夫人。
于是,先去九夫人宫里,要给些安慰,先稳住这个叽叽喳喳的女人。
下人闻言,急忙将软轿子抬出来。
老爷临时换了一身长袍,又在自己书房拿了两本线装书放入长袖中,在丫鬟的协助下迈进了轿子中。
九姨娘的碧晓宫是几个姨娘宫中装扮的最为叛逆的一座院落。
九姨娘是书香人家,家中曾有人留过洋,因此九姨娘颇为自豪,也算是书香女子,颇识文断字,这也是能和三少爷相好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九个姨娘中便有些自傲,看不起那几个姨娘。
安老爷岂能不知道这些个猫腻,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软轿子小心翼翼地朝碧晓宫移去。
“老爷到……”一声冗长的喊声传进碧晓宫。
九姨娘扭搭着从院子里出去迎接。
看到老爷便弯腰俯身行礼,道:“老爷吉祥!今日清晨便听喜鹊叫声,想必是有贵人来临,不料却是老爷光临寒舍,小妾实在是受宠若惊!”
“这话里话外倒是有怪罪之意,今儿就陪陪老九了,不走了!”安老爷少有的精神头说道。
九姨娘闻言,瞬间一惊,马上露出笑脸道:“今儿是那阵风把老爷吹到这来了,小妾不胜荣幸,老爷,请进屋!”
安老爷在九姨娘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进了屋内。
一杯水还没端稳当,就传来不停的咳咳声……
“老九,你……这屋子里……什么味道,刺鼻……咳咳……”俺老爷蹙着鼻子说道。
“是香料味啊?我从娘家捎带来了,点上便清香好闻……”九姨娘忙道。
“唉,老爷我受不了这种味道,还是回吧,改日身子好些再来陪老九……”安老爷说着便站起身,欲离去。
“小妾该死,让老爷受罪了!”九姨娘人连忙说道。
“不碍你事,是我身子不中用了。”安老爷边说边从衣袖中掏出线装书递给九姨娘。
“老爷,这可是你的宝贝啊?小妾不敢收。”九姨娘见到书两眼放光,故意说道。
“老爷我虽然年高体弱,但是心里知道亏欠老九,你就拿去看吧,好在你也稀罕这玩意,她们几个想必是得到了,也没何用呢。”
安老爷说着便在佣人的搀扶下,出了大门上了软轿子。
“老爷走好!身体好了就来小妾这里住住,小妾还没陪老爷睡过觉呢?”轿子上路了,九姨娘冲着轿子的背影阴阳怪气地喊了一句。
软轿子里的老爷闻言,扭头从轿子后孔望了望,若有所思地蹙了下眉宇,直到九姨娘那两个扭着进了院门,才撤回直瞪瞪的眼神。
反身关上大门的九姨娘,手里喜滋滋地翻动着线装书,嘴里却嘟囔道:“猫给耗子拜年没安好心。”
九姨娘不愧为喜爱读书之人,自得到线装书后,便埋头翻阅着看起来,谁知却一读便上了瘾,关门闭户几天不出门,愣是读完了上下全本。
这天晌午头,太阳高照,一片温馨。
九姨娘怀揣着书本,从大门里迈步出来了,抬起手遮住阳光望了望,心情极好,两手再次将衣领整理了一下,便朝小夫人临时住所走去。
迎面便见一群姨娘正穿的花团锦簇在一起散步聊天,准是看着天好,出来透气的。
她直直走了过去,也只有八姨娘对她隐晦地笑了笑,其余几个姨娘像是没见到她一般。
见状,九姨娘倒是图了个清静,本夫人还懒得理你们这些蠢货。
肚子没货的人只配被人戳,还没人戳,本夫人与你们不同,肚子里有墨水,不是谁想戳就戳的,哼!
给了自己足足自信后,大步流星朝小夫人院落走去。
谁知又碰见了挺着大肚子的丫鬟梅婷。
梅婷原是老爷房里的使唤丫鬟,打小来到安府因其灵活勤快,就做了老爷的贴身丫鬟,转眼间变成大姑娘了,天长日久服侍在老爷身边,和老爷已经不分你我,众人心知肚明,虽是怀恨在心,但也不好发作。
谁知已经病得奄奄一息的老爷,一日,精神头上来,来不及召见诸多姨娘,便拿贴身丫鬟解了闷,上了这个刚满十六岁的小丫鬟。
不知是老天不长眼,还是长了眼,这个小丫鬟竟然一次受孕了。
大夫闻讯赶来问诊后,大开眼界竟然解释为,老爷年久不过性生活,那三三两两的精虫便养的精力旺盛,然,小丫鬟初潮不久正是饥渴时节,俩俩相遇岂有不孕之理。
从此,身价卑微的小丫鬟顿时身价倍增。
老爷自然是喜不胜喜,暗地里答应择日将丫鬟梅婷娶为姨太太。
然而,小丫鬟一等二等,眼见着就要生产了,娶为姨娘是事情至今没有音信。
而更甚的是老爷还大张旗鼓地娶回来了一个小夫人。
可怜的小丫鬟,只能忍声吞气地等待着……
偏偏这会遇见了盛气凌人的九姨娘。
远远地望着九姨娘气势汹汹地走来,小丫鬟突然哪跟神经搭错了,哼,本丫鬟虽然不是夫人,但是肚子里却怀有老爷的种,任凭你们几个姨娘平日里百般嘲弄我,今儿,我就不怕了,看谁敢和肚子里的孩子较劲。
她依旧直直地行走着……
走过来的九姨娘皱着眉头,打量着这个小丫鬟,也不避让,横冲直撞不带减速地走过来,且有加大速度的兆头。
果然,就在九姨娘擦身而过一瞬间,丫鬟惊愕地一闪身,惊呼一声错过身子。
九姨娘这才停住脚步,回身一望说道:“哎呦,这还有一位大肚子呢,本夫人只看见了那几位姨娘,倒是没瞧见你这位大肚子功臣呢?”
闻言,梅婷脸色一变,虽然目光颇有怨艾,却也无话可说,谁叫自己是一个丫鬟呢?没名没份是个下人,人家可都是主子。
不远处的几个姨娘见状纷纷围拢了过来,一个个眼里满含着讥诮,这几个女人不管如何凑在一起,但是骨子里都是相互践踏的,此时都处于羡慕嫉妒恨状态中。
九姨娘斜眼撇了撇,转身一扭一扭离去了。
哼!
众姨娘哼了一声,不知是哼谁,各自又离去。
走在最后的六姨娘,来到梅婷身边看了一眼,叹口气也缓缓离去。
身子依旧虚弱的黛玉,倚在床榻上静静地歇着,连妈尽心尽责地在旁边服侍着,不一会从外端着托盘进来轻声说道:“小夫人,我给你熬了点莲子羹,趁热喝点吧!”
小夫人?这个词是目前听到最多的词语,黛玉不得不接受这个称呼,想到这里,便垂下了眉,犹自笑了笑。
接过连妈端来的莲子羹,黛玉轻轻舀了一勺,送入口中,一丝甜,一丝苦……
莫名地进了安府,成了小夫人,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听着满府人称自己小夫人。
生生的煎熬。
黛玉再次闭了眸,浑身顿感无力。
这时,挂着珠帘子的门,吱呀一声响,有人进来。
“见过三少爷!”连妈福身道。
安少爷一如既往地负手进来,身着一身酱色的长袍,腰间黑色的腰带镶着串串珠宝,尤显扎眼。
连妈怯怯地朝安少爷望了一眼,悄悄退出,轻轻带上了门。
依旧倚在床榻上的黛玉,只是挪动了一下身子,并未言语。
安少爷负手在屋里来回踱步了几圈后,冷冷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闻言,黛玉将身子侧了侧,正对着他,不动声色地说道:“按理说,三少爷该叫我一声小夫人,或者姨娘也凑乎了。”
“哼,可你是父亲用来冲喜的。”安少爷闻言一愣,马上说道。
“不管是否冲喜,也是安府八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