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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笑童养媳》

    作者:丹菁

    第一章

    “怀笑,这位就是二少爷,你向前看看。”

    明亮的房里放着数颗夜明珠,仿若白昼般,和房外的雪景大相迳庭。

    小女娃被身后的司马玉麟推向前,一双黑润如墨的水汪汪大眼眨啊眨的,仿若就要眨下泪来,然只见她回眸一笑,剔亮的水眸子熠熠生光,翘高的唇角更是惹人怜爱地微微弯着。

    名为怀笑的女娃,有一张总是带着笑意的美颜,不仅唇角的弯度像是在笑,就连大眼微眯时,也像极了笑得极为开怀的模样,故取名为怀笑。

    “二少爷,怀笑跟你请安。”

    怀笑向前一步,顺便微拉起有点过长的丝绒裙摆,小手微拉开暖帐外头的幔帘,小脸上噙着微笑。

    躺在病榻上的司马沐熏斜睨她一眼,阴郁的神态压根儿不似他这年龄的少年郎。

    “滚出去……”他气若游丝地道。

    怀笑先是微微—愣,但一瞧见他蜡黄的脸,索性爬上软榻。

    “不成,是老爷要怀笑来陪着二少爷的,倘若你不要怀笑,那怀笑会被赶出府流落街头的。”她学着坐在软榻一角的丫环,拿起沾湿的手巾拧干,再轻轻放在他的额上。

    司马沐熏厌恶地睐着她,却已经病到连把手巾拨掉的力气都没有了。

    “滚……”他气喘吁吁道。

    他岂会不知道爹的用意?但他不要如此啊!留下她,只会耽误了她的青春,倘若他真是一辈子都得躺在病榻上的话,她该如何是好?

    爹怎么蠢到相信纳媳冲喜这种说法?

    “不成,怀笑要照顾二少爷,直到二少爷病好了,可以轻松地下榻,又可以如怀笑这般笑着,怀笑才走。”怀笑压根儿不怕他发狠的脸,大眼眨啊眨的,只是心疼地睐着他。

    司马沐熏疲惫地合上眼。“随你……”

    届时她走得成吗?爹没同她说吗?罢了,横竖他到底会不会好,还是一回事,说不准他现在眼一合,啥事都没有了。

    十年后。

    昏黄的烛火倒映在大红喜帘上头,独坐在榻上的怀笑紧张地绞起喜服,透过顶上的红头巾直睇着昏暗的喜房。

    二少爷是真心想娶她吗?还是因为老爷甫过世,他不想上朝为官,遂不得已……

    十年过去了,二少爷的身子骨硬朗了许多,比起她初次见着他时,实在是好上许多。

    当然她不敢说是因为她,二少爷的病情才有所好转,遂二少爷根本就不需要依老爷的遗言娶她……他并不是非得要娶她才成的,是不?

    虽说老爷要他好生待她,但她看得出来,二少爷并不喜欢她,既是不喜欢,又何必勉强?

    前些年,自二少爷的身子转好,老爷慢慢带着他外出之后,他和她便不若幼时那般亲近,尤其近几年来,这种情况更是愈来愈明显,有时他根本就当她不存在……

    说正确点,应该说二少爷讨厌她、厌恶她、痛恨她……但她却始终不懂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或许如喜恩说的,二少爷只不过是因为见着了外头的繁华,到过几次寻花问柳之地,识得了奢华,识得了浮麋之后,他的心自然遗忘在外头了,就如三少爷一般……

    她再也不用照顾他了,因为他的身子早就好得可以舞枪弄剑了,有她无她,似乎都已经无碍,她也算是尽到了当年对老爷的承诺。

    司马府三个童养媳里头,她算是最幸运的了,不用像长乐得天天守在身子骨依旧不佳的大少爷身边;又不用似喜恩天天追着三少爷跑。但就算她一直待在这里,二少爷的眼里却仍然没有她的存在。

    她就像是一块石头,不起眼得让二少爷忘了她的存在。

    既是如此,他又何必谨守着老爷的遗愿娶她呢?老爷不过是希冀他娶妻罢了,并不是非要她不可,她亦可以当奴为婢的,他根本不需要这般勉强自己。

    还是说,他根本只是不愿入朝为官,遂万般不得已……

    外头大摆着喜筵,隐隐传来阵阵喧嚣声,但却唯独没听见二少爷的声音,反倒是听见了三少爷和喜恩的嚷嚷声……二少爷定是不开心的,是不?

    二少爷不开心,她也开心不起来,尽管她是恁地想要嫁他

    突然,砰的一声,大门被打开,门外的喧嚣声甫起,又立即被猛然掩上的门板给掩住,听见几声打趣的笑声之后,便听见一阵脚步声,她的心蓦然收紧,双眼瞪得大大的,小嘴也紧紧抿起。

    “把衣服脱了。”一个低哑的嗓音响起,不带半点情感,只是纯粹的命令。

    “嗄?”怀笑浑身一颤,以为自己听错了。

    司马沐熏踩着凌乱的脚步走向她,毫不怜惜地拨开她顶上的红头巾,再粗鲁地卸下她头上的凤冠,压根儿不管会不会揪疼了她。

    “快些!”他粗嗄地命令着,大手拉扯着她镶金绣银的大红喜服。

    “二少爷……”怀笑惊恐不已,却不敢拂逆他,只是愣愣地睐着他,不解他怎会如此不耐烦。

    不对,二少爷瞧见她时,向来是不耐烦的,直到现在依旧未变

    “碍事!”醉醺醺的司马沐熏拉扯不下她紧系的绳结,索性用力一扯,把里头的中衣也给扯开,露出她大片的雪脂凝肤。

    “二少爷!”怀笑惊呼一声,伸手想要遮住自己的身子,却不知道该打哪儿遮起,亦不知道到底该不该遮。

    是长乐骗她吗?圆房和她说的不同……二少爷像极了恶鬼,一张阴鸷又恼怒的俊脸上满是不耐,阴晦的眸里更是不带任何柔情,而他的手……她好怕,怕得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哕唆!”

    司马沐熏的大手探入她的裙底下,放肆地扯下她贴身的亵裤,吓得她更是直往软榻里头躲。

    “二少爷,别这样……”她又羞又骇,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赶在老爷过世的百日之内,他们拜过了天地,她合该是他的妻子,是该顺从他的要求,但……

    “不如此,要如何圆房?”他突地压上她,咧嘴笑得极为邪魅,然话里却是恁地伤人。“这不就是你要的吗?你留在这里不走,为的不就是想要当上司马府的二夫人吗?”

    怀笑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难道他是蓄意要赶她走,所以才对她不理不睬?

    他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他真的如此厌恶她?

    她从没想过要当上二夫人,才死赖在这里不走的,是因为老爷对她很好,她才会——

    “二少爷,你误会我了,我不知道你是要……”她慌乱地解释着,却感觉他温暖的大手放肆地探入她的腿间,炽烫的湿意袭上她的颈项,喷洒着教她发热又发晕的醉人酒香,骇得她说不出话。

    她水盈盈的大眼仿若蓄上了一池春水,然只有她知晓,她是惊惧得抗拒不了,而他的话又伤得她体无完肤……偏偏她这一张无时无刻不带笑的脸,却硬是淌不下半滴泪。

    霎时,一道凌厉的痛楚不由分说地贯穿她,让她痛得紧咬着牙,放任泪水和心中的痛楚一并泛滥。

    她原本是希望他可以如她这般笑着的,孰知……她竟反倒让他不快乐……

    天未亮,一抹纤细的身影在偌大的司马府后院穿梭着,一会儿跑到厨房交代,一会见又差使丫环们干活,直到靛黑的天空微微露出曙色,她才又赶忙走到后院的沁心水榭。

    踏进了架在湖面上的水榭,她推开大厅的门,再穿过渡廊,转入接在弯曲渡廊尽头的房间,轻轻地推开了花厅的门,再踏入最里头,推开木门。

    房里的摆设极为素雅,而软榻上头,正躺着一个熟睡的男人,她拿起搁在花厅里的水桶,蹑手蹑脚地走到软榻的花几,取下木盆,注入水再放下手巾。

    “怀笑?”躺在软榻上头的人突地低嗄喊道。

    “二少爷,要洗脸更衣了吗?”怀笑守在软榻边,自然微勾的唇角仿若无时无刻都带着笑意。

    躺在软榻上的司马沐熏缓缓起身,一双幽深的眸子直睇着她。“什么时候了?”

    “五更天了。”怀笑走向他,将沾湿的手巾复上他的脸,以手指在他的脸上轻按着,再轻轻拭净。

    必恭必敬地欠了欠身,她随即走向紫檀柜,替他取出一件月牙白的衣裳再配以雪蓝背子、墨黑精绣宽口裤、嵌玉银珠革带、金锁绶环、深蓝缎子锦荷、金黑头靴,然后手脚俐落地替他备好一身行头。

    “二少爷,今儿个一早便见些许日光,怀笑猜今儿个的天气定会比昨儿个热些,遂只替你备了件背子。”

    司马沐熏一如平常站直了身子,一头黑发如瀑倾落,由着她俐落地替他褪去中衣,再换上她特地为他挑选的衣衫。

    “二少爷,今儿个王师傅要来,我要他替下人做两件新衫,不知道成不成?”

    “成。”司马沐熏微敛下长睫,由着她把一身行头往他身上披挂。

    “二少爷,要不要我让王师傅也替你裁两件新衫?”她又问,双手则忙着替他系上革带。

    “你拿主意吧。”

    “那么……是要丝好,还是缎好?”她又问着。

    “丝。”他一如往常般简洁扼要。

    顿了顿,替他穿上了背子,再替他套上靴子。“那……要不要替素娘和绛仙也换两套新衫呢?”

    绛仙和素娘一位是去年迎进的侧室,一位是年前才迎进的小妾,她则为正室,统管司马府里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更是得要照料二少爷的生活起居。

    “你拿主意吧。”敛下眼,他走到梳妆台前。

    “那……要不要替其他两位少爷也备些新衫?”她跟在司马沐熏身后,拿起桌上的月牙梳,梳着他的长发,看着镜中他那张严谨的俊颜。

    “大少爷有长乐管着,不劳你费心;至于三少爷,他在外头有一干女眷伺候着,你就甭管他了。”司马沐熏深邃迷人的黑眸睇着镜中的她。“倒是你,府中大小全教你给问尽了,你没打算要替自己裁制新衫?”

    怀笑闻言,笑弯了眼。“怀笑的新衫多得是,不必再添置了。”

    看着镜中的她,见她一身朴素,连头上的金步摇都还是他们甫成亲时的那一支。

    “你不须同我客气。”他淡道。

    “怀笑没同二少爷客气。”见他脸色一沉,她不禁也跟着瑟缩起来。

    她说错话了吗?可是府里的人口众多,当然是能省则省,况|qi|shu|wang|且她的新衫确实不少,哪里还需要再添购新衣?

    “是吗?”司马沐熏暗暗思忖着。

    要同她说一声吗?好歹她也是他的正室,应该同她说一声才是。

    怀笑见他不语,立即加快速度把他的发绾好,掇上穗结,戴上玉冠。

    “二少爷,你要在哪儿用早膳?”

    他回身睇着她。“在这儿即可。”

    “我去同厨房说一声。”

    “等等,差其他人去,我有话要同你说。”见她转身便要走,他忙拉住她。“你先坐下。”

    怀笑惊诧地睐着他握着自己的手,乖乖地在他身旁的凳子坐下。

    “二少爷有什么吩咐?”她的手微微颤动着,不是因为他突来的举动,而是因为当他这么主动近她时,通常都会发生她所不乐见的事……记得去年是如此,年前也是如此。

    “我在想……”司马沐熏缓缓抬起眼,见她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不禁有些难以启齿。

    大丈夫纳妾乃是天经地义,况且他有妻有妾,膝下却无一子,想要再纳妾,一点也不为过。

    “二少爷?”她小声地问。

    看来……她真是猜对了。

    “我要纳妾。”他顿了顿,不再隐瞒。

    怀笑闻言,嘴角微弯,轻勾起一抹苦笑。既是二少爷想要纳妾,她又能如何?

    成婚两年,也纳了两名妾,但却始终传不出喜讯,二少爷会想要纳妾,乃是天经地义,她说不得什么,若真要怪,也得要怪她自个儿的肚皮不争气。

    “是城南柳府千金。”见她不答话,司马沐熏倒也不以为意。

    “日子订了吗?”她笑问道。

    她的心如刀剐,心如箭穿,但一而再,再而三,心里的痛仿佛也不若头一次那般剧烈,只是觉得无奈,但……只要二少爷好,只要二少爷开心,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还没,过两天要差媒人上门提亲。”

    “那今儿个王师傅来,我可得要叫他先把时闲空下来,替你再裁件喜服,也要替柳府千金添购一些衣物……”她不理会心中的痛楚,努力地把心思放到府里头。“绛仙在琴阁,素娘在秋楼,那么……”

    “后院不是还有座院落?”他提醒着。

    “那我得赶紧差人将那里打扫干净才成。”她伸手算着还有多少日子可供整理。“那座院落就提为柳苑吧,不知道二少爷意下如何?”

    “你决定吧。”见她温顺地接受,甚至还思忖要如何安置柳府千金,他是该要开心她的贴心,还是要无奈她的逆来顺受?

    虽说大丈夫娶妻纳妾乃是天经地义,但他知晓一般女子皆不爱丈夫纳妾,如他娘亲便是如此,打小在司马府长大的怀笑,怎么可能没染上娘一丝一毫的霸气?

    她该是会在意的,但打从他头一次纳妾,她便没有反对,脸上始终带着笑意,至今依旧不变。

    或许该说,她压根儿不爱他,倘若她若娘亲那般深爱着爹,又岂会容许他纳妾?

    也罢,横竖他对她亦未动情,只是总想着她若是能够爱他的话,说不准他也会因此而多加疼惜她,也让他可以得到一份慰藉,然而……唉,也许这样也好,他也可以落得轻松。

    “嗯,我去差人准备早膳。”怀笑抿嘴笑着,欠了欠身随即外去。

    她走得有点急,甚至变成了小碎步,直到跑到了水榭外的拱桥,倚在桥墩边,睇着河中的倒影,再赶紧拍着自己的脸颊。

    “不能掉泪,不能让二少爷见着了泪,不能让二少知晓我不要他再纳妾……”有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地让自己的丈夫纳妾?肯定身不由己,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她……也只能怪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晌午,怀笑坐在水榭外头的凉亭发愣,一双潋滟剔亮的大眼直睇着远方,魂不知道已经飘到哪里去了。

    “怀笑,你在想什么?”

    “咦?”怀笑若然回神,惊诧眼前多了一个人。“长乐?你什么时候来的?”

    “快要半刻钟了,我正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长乐噙着笑,探手取来她面前的茶。“怎么了?我看你失神得很。”

    怀笑欲盖弥彰地笑着。“没事……”

    “是吗?你是打算要骗谁?”长乐噙着笑,双眼直睇着她无神的大眼。

    她不禁摇头苦笑。“我还是瞒不过你。”可不是吗?已故的老爷总说她老实,眸里总是骗不了人。

    “你自然是瞒不过我,我跟随在二少爷身边习商也好一段时日了,外头的那些嘴脸看得多了,倘若我连你都看不穿,凭什么管事?”

    “这倒是。”她扭绞着手中的手绢。

    “怎么了?还不说?”

    “没什么事,只是二少爷又要纳妾了,我得要替他打点府里的事、得差人打扫院落、得添购些新家具、得准备一些下人伺候新妾、得……”她顿了顿,苦笑一声,“很多事要忙呢,我有点累了,所以才到亭里歇半刻。”

    “二少爷又要纳妾了?”长乐微蹙起眉。

    “嗯,谁教我们这一干人不争气呢?也怪不得二少爷要再纳新妾。”她始终抿着笑,弯弯的嘴角即使不勾上,也像是在笑。

    “这事又不是你们做得了主的。”

    “这么说也是,不过司马府里始终不传喜讯,也难怪二少爷急了。”她敛下如扇长睫。“我、绛仙再加上素娘,到现下依旧无法为二少爷产下一儿半女,我自是羞愧得很,遂二少爷要纳妾,我也反对不得,况且我也认为二少爷该要纳妾,要不若一直这样下去,要二少爷如何是好?”

    到最后,岂不是要落得休妻的下场?

    若真是要休妻,她倒还不怕,怕的是二少爷会忧心……只要二少爷开心的话,要她做什么事,她都愿意。

    “唉……”长乐轻叹了一声。

    同样是童养媳,她们两人的立场是一致的,一样为司马府无子嗣的事忧心不已。大少爷依旧卧病在床,二少爷是妻妾成群,却不见消息,至于三少爷,整天在外风流快活,也不打算要把逃去北方的喜恩给带回来,还是索性纳妾……

    三位少爷至今皆没半个子嗣,这该要如何是好?

    “怀笑,你说要差人打扫院落,是指……”

    “水榭后头的院落。”提到这事,怀笑不禁又道:“我得赶紧去督促他们把院落打理好,要不到时候柳府千金得住哪儿?”

    “新房没设在水榭里吗?”长乐不禁追问。

    “二少爷通常是独居水榭,除了我早晚会到水榭伺候,其余时候,他是不准任何人踏入的。”

    “这……”长乐挑起眉,思忖了一下,靠近她小声地问着:“怀笑,难道二少爷都没要你同房?”

    “甚少。”她羞得垂下眼。

    “那么二少爷要行周公之礼时,该不会是像君王一般,到各个院落里临幸吧?”长乐大胆地假设着。

    “可不都是如此?”怀笑眨了眨眼,突地又满脸通红地垂下脸。

    唉,这种闺房之事,怎么好放在嘴上说呢?不过,同长乐谈倒好过同喜恩谈,长乐不会笑她,但喜恩就不同了,喜恩还会捉弄她。

    “二少爷不爱人在水榭里过夜,遂我们都是待在自己的院落里,等着二少爷……”说到这里,她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

    “我懂了。”长乐也不禁双颊微晕。

    别再说了,连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我不同你说了,我得到院落去瞧瞧。”怀笑急忙要起身。

    “你急什么,还早得很呢。”才过晌午,犯得着这么急吗?

    “不早了,我听二少爷说,已经差媒婆去提亲了,但柳府似乎尚在考虑,对女儿要嫁进府为妾一事有诸多意见……不过,我想柳府终究是会答应的,毕竟司马府在地方也算是名门,柳府没有拒绝的道理。”

    “倒也是。”没有人会笨得拒绝司马府的提亲,况且她若是没记错,司马府和柳府似乎有生意往来。

    “只要柳老爷一点头,婚事就得赶紧进行,说不准下个月便会迎娶,我自然得要负责府内的大小杂事,不能让这些琐碎的事烦扰到二少爷。”她回答着,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难道你真的不反对二少爷纳妾?”

    “这……有什么好反对的?况且我也不能反对什么。”她可是老爷亲挑的童养媳,她当然希望司马府可以开枝散叶。

    “怀笑,柳府千金是个骄纵野蛮的人,一点妇德都没有,若是让她进府,你会受苦的。”长乐殷殷劝道。

    “不碍事的,我同绛仙和素娘都处得不错,况且大家都是一心为了二少爷,那份心意是骗不了人的。”怀笑的双手交握在身后,就怕让长乐瞧见了她手腕上的伤痕。

    只要是为了二少爷,那么一点伤她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是吗?”她可不这么认为。

    虽说她甚少到二少爷的院落里,但她也知道二少爷纳的两名妾,性子颇为野烈,皆非良善贤淑之辈。

    不过也难怪,出身富豪之家,难免会有千金架子,只是这么一来,苦的人可是怀笑,这怎么成?

    无论如何,她一定得要替她想个办法。

    “长乐,我不同你说了,我得要赶紧到后院去了。”怀笑欠了欠身,踩着小碎步往另一头奔去。

    长乐睇着她纤弱的背影,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第二章

    数日后。

    “二少爷?”一早,怀笑踏进水榭里却不见司马沐熏的踪影,不禁疑惑地蹙起眉,又立即踏出内室。

    怪了,二少爷到底上哪去了?

    昨儿个晚上,她要伺候二少爷,那时候他尚在房里,怎么一早却没见着他?

    是出门去了吗?不太可能,倘若二少爷要出门,定会差人唤她一声,况且现在天色尚早,二少爷到底是上哪儿去了?

    紧蹙着眉,怀笑缓步在渡廊上走着,边走边思忖着,直到走到书房前。

    会是在书房吗?

    她靠近书房的门,正想要推开门,却又突然想起二少爷向来不喜欢有人踏进水榭,更不准任何人随意踏进书房,她现下突地闯进书房,他若是不在里头便罢,但若是他恰巧在里头,她岂不是要惹他厌了?‘

    可是二少爷若不在这里的话,又会是在哪里呢?

    怀笑暗自思忖了一会儿,下定决心,轻轻地推开门,门咿呀一声打开,里头是一片昏暗,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先晃到后方的寝间,见司马沐熏不在,又赶忙绕到前头,却始终没找着他。

    不过,这里还真是干净呢。

    二少爷向来不喜欢人到书房,就连打扫也不成,然这里依旧保持得颇为干净整齐,相信定是二少爷自己动手打扫的。

    怀笑轻勾着笑,睇过整齐的桌椅再睇向石案,突儿石案上头放了一张画像,她不禁好奇地拿起。

    “咦?”是她的错觉吗?

    这张画像上头的女子,看起来眼熟极了,很像是……她紧蹙起眉不断地思忖着,蓦然发觉上头的女子像极了长乐。

    “对了,这应该是长乐。”她几乎是肯定了。

    可不是吗?这冷然的眼神、纤细的瓜子脸、细致的五官……不是绛仙,也不是素娘,更不是她,她可以肯定画中的人是长乐,但是长乐的画像为何会出现在二少爷的书房石案上头?

    是二少爷画的吗?

    应该不是……二少爷的笔是用来算帐的,可不是拿来作画的,应该是他人所画,更有可能是大少爷托二少爷请画师画的。

    把画像放回石案上,她快步退出书房,抬眼睇着渐亮的天色,还是想不通二少爷到底是上哪儿去了。

    难道会是因为长乐和大少爷的事,遂跑去找大少爷了吗?

    但就算要找,也犯不着赶在天未亮之前去吧?

    二少爷究竟是上哪儿去了?

    怀笑正思忖着,却巧见到司马沐熏走上水榭的拱桥,她忙踅回他房外等着。

    “二少爷?”

    听到有人唤他,司马沐熏忙抬眼,见着她正站在房外,满怀笑意地看着他。“你来啦。”

    已经是这个时候了……都怪他看得太入神,连时间都忘了。

    “二少爷,你……”她能问吗?

    司马沐熏瞥了她一眼。“你下去吧。”

    “咦?”

    “不用你伺候了,你下去吧。”他冷淡地说完,就迳自推开房门。

    “二少爷?”

    这是怎么回事?

    自她进司马府至今,每天早上都是她服侍着二少爷更衣,无一日停歇,但是今儿个他却不让她服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怪了,二少爷这阵子到底都上哪儿去了?

    缓步踏出水榭,怀笑边走边思忖着,不懂为何这时候司马沐熏会不在水榭里。她问过小厮了,小厮说二少爷早已经回府,依二少爷的性子,只要他一回府,通常都会立即回水榭才是。

    天候正热,二少爷受不住一身热意,回府后通常都会唤人备水沐浴,再差她前去伺候的,怎么一连数天都不见他招唤?

    记得多日前,有一日亦是如此。

    向来要她服侍起身的二少爷居然要她退下……直到现下,她依旧找不着机会问他,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忙些什么?

    难道是忙柳府迎亲之事?

    但她至今尚未听二少爷告知任何细节,也不知道媒人到底办得如何了,所有事情都还搁着,院落、聘礼、彩球、下人……就因为二少爷这一阵子忙得让她找不着,一切都搁下来了。

    不过说真的,如此一来,她倒还有点开心呢。

    虽说这柳府千金是非迎娶入门不可的,但若是能够多拖几天,她也可以多做几日的好梦……不过这么一来,到底还有什么事能够让二少爷忙得不见人影?

    也罢,倘若二少爷真是在忙,她也不方便打扰他,她也正好可以趁这个时候,偷点空闲到清心苑探视怀有身孕的长乐,顺便问问她和大少爷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怎会惹得大少爷如此狂怒?

    只是大少爷的性子向来不好,大发雷霆早已不是新鲜事了,只是会气得对长乐动手动脚,甚至还要二少爷去解围,可就有点古怪了。

    前些日子为了要备妥柳府千金将要下榻的院落,她忙了好一阵子,如今趁着二少爷不用她服侍,她索性先去探望长乐,瞧瞧她近来是否安好。

    打定主意,她徐步往清心苑走去,然才踏过拱门,走上杏林边的石板路,远远便瞧见一抹行踪鬼祟的颀长身影在长乐房外的渡廊晃动着,她不由得眯起眸子,撩起捃摆,向前跨了几个大步。

    是谁?

    看这背影,似乎有点像是二少爷……但若是二少爷要探望长乐,推开门进去不就得了,何须站在门外头偷觑?

    难道是长乐房里有人?

    是大少爷来探望长乐了吗?

    怀笑蓦然勾笑,小碎步地往渡廊走去,走至司马沐熏的身后,却见他专注而悲伤地往里头看去,那神情是她未曾见过的……仿若有点伤心,有点无佘,有点疼惜,再加一点不舍……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二少爷,别说要见他露出如此古怪的表情,光是要见着他的笑已用不易,难道是长乐房里头发生什么事了吗?

    怀笑忙凑近窗棂,却见长乐半躺在软榻上,一双无神的美眸不知在看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就像失了神,散了魂……

    “你怎么来了?”司马沐熏乍见怀笑,一抹诧异一闪而逝。

    “我来探望长乐,但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突然有点明白二少爷为何会露出如此古怪的神色了,换成是他人,必定亦会不舍长乐如此失魂。

    “她这几日不吃不喝,存心是在折磨自己。”司马沐熏低叹一声,沉重的语气中有一丝不难发现的怜惜和微愠。

    “怎么会这样?”怀笑没察觉他的异样,只是担忧着长乐的情况。“长乐不是有孕在身吗?若是她再这样不吃不喝,身子怎么撑得住?”

    “可不就是大哥惹的祸?”他重拧起眉。“打从那一日与长乐起了争执至今,他都没差人照顾长乐,更没来探望过她,一点也不为长乐有孕之事而有喜色,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他真不知道他这个兄长在搞什么,居然弃自己的发妻于不顾,也不想想长乐有孕在身,这对司马府是多重要的一件事,然他非但不开心,甚至还莫名其妙地和长乐起了争执,倘若是他、倘若是他,他早乐得天天伴在长乐身旁,岂会忍心冷落她?

    “二少爷?”怀笑不解地睇向他。

    是她想多了吗?为何她会觉得二少爷对长乐似乎并非是单纯的情谊?

    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见过二少爷为了任何事情而如此大怒……不,除了当年迎娶她之外,她再无见过二少爷毫不掩饰的怒气。这种感觉很古怪,一点都不像二少爷的为人处事。

    司马沐熏蓦然回神,面无表情地瞅着她仿若要看穿他的大眼。

    “有事?”这份暗藏在他心底已不知有多少年的想望,岂会如此简单便让她给看穿?

    虽说他早已对长乐死心,但这一份情感又岂是说死心便能死心的?

    况且,大哥如此不重视长乐,教他……倘若长乐不是大哥的童养媳,他真的会不顾伦理地将她抢过来,然长乐已经有了大哥的骨肉,他再想也是多余,只是徒增心烦罢了。

    怀笑眨了眨眼。“二少爷,要不要我去通知大少爷,要他来探望长乐?”她难道真是看错了?

    现在二少爷瞧起来一点都没有改变,仿佛方才的一瞬间是她看走了眼。

    “别费事了,倘若他不想来,不论谁去请他,他一样不会来。”司马沐熏下意识地敛下长睫,躲开她的注视。

    “难道真要任长乐这样继续下去?”这怎么成?她的身子怎么受得住?

    就算她真受得住不吃不喝,但她肚子里的娃儿呢?

    她再恼再火,也该要替肚子里的娃儿想一下吧!不过她从未见长乐露出这般无神的表情,那感觉……她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总教她很为她心疼。

    “既然你来探望她了,何不乘机劝劝她?”他睇向她。“喜恩不在府里,就只剩下你同她最亲近了,说不准由你去劝她,她多少还听得进去一些。”

    可不是?为何他之前没想到这一点?

    怀笑蓦地击掌一声。“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前些日子知道长乐有孕,我已经差人送信去给喜恩,要她赶回来,倘若我劝她无效,届时还有喜恩,长乐最听喜恩的话了。”

    “那要不要再差人快马赶到北方?”司马沐熏急问。

    “要吗?”她一愣,察觉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古怪神情。

    司马沐熏一感觉到她的视线,随即敛下眼。“天晓得长乐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会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模样?”

    “二少爷说的是。”长乐的性子又硬又固执,倘若不好生同她说理的话,说不|qi|shu|wang|准她真会打算这般耗下去,届时岂不是折煞了她肚里的娃儿?“我会再派人快马赶到北方,要喜恩立即回府;”

    长乐有喜,本是该大肆庆祝的大事,然而府里现下却乌烟瘴气,压根儿不见喜气,若是再这样下去,如何对得起老爷在天之灵?

    “你先进去吧,桌上放了膳食,要长乐多少吃一些,待会儿我再差厨房替她熬点补品送来。”司马沐熏赶忙推着她往大门去。

    “嗯。”怀笑点了点头,方要推开大门,又蓦地回头。“对了,二少爷,你这一阵子是在忙什么呢?为何我老是找不着你?”

    差点又忘了要问他这件事,长乐的事固然重要,但二少爷的事她更是得要放在心上,尤其见二少爷的气色不佳,她不由得有些担忧。

    “男人出门在外,你多问了。”他不动声色地回道。

    “但……”小厮不是说他几乎都在府中吗?

    怀笑抬眼瞅着他半晌,发觉他有事瞒着她,而且是极度不愿让她知道的事……虽然她不敢说二少爷喜欢她,但至少她可以算是二少爷的亲信,他没一件事是她不知晓的,就连他要纳妾,也必定会先知会她一声,但如今他却有事瞒着她……是什么事不能让她知道吗?

    “甭问了,先进去吧。”他打断她。

    “二少爷,你有事瞒着怀笑?”她轻声问着。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问,但倘若他不把心事说给她听,她又该要如何替他分忧解劳?

    司马沐熏先是一愣,随后有些恼羞成怒地道:“你说到哪里去了?我要你进去探望长乐,劝劝她,你反倒是问到我身上来了?”难不成她真是从他根捏看出了蛛丝马迹?

    该死!他都快要忘了,怀笑待在他身边最久,几乎是和他朝夕相处,他的事她无一不知,他亦习惯让她知晓一些事,好让她可以替他分担,遂她自然是多少看得出他在想些什么,是不?

    “但你的气色不好,两眼满是血丝,脸色有些疲黄,我怕你忙得忘了休息,我怕你……”二少爷的身子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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