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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瑜出来那天,幺晓玉拦住了庆丰和令明,坚持要自己去。天下着雨,幺晓玉撑着伞孤零零地在雨里等着,雨渐渐有些大,雨滴简直串成了一条线。看着雨的滴落,她心里不知为什么涌上一句相当忧伤的话:“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这也许是15号相当准确的形象。直瑜走出拘留所时,穿了一件有点脏的单衣,头发让雨水浇湿了一点,贴在脸上,她抱着双臂,赶紧跑向雨伞。在回去的路上,雨声里幺晓玉仍然听得出直瑜在哼唱曲子,那曲子同样是《满江红》。

    两个人回到15号全都湿透了,这是直瑜执意在雨中尽量歌唱的结果。到了家,两个人痛痛快快地洗了澡,把堂屋锁了,一同钻进了被窝。直瑜很快就睡着了,这几天的辛苦使她像一个坠入河心的石子立刻就变得默默无闻。幺晓玉没有睡着,她用双手盖住眼帘,暗暗地想:妹妹,你去哪里呢?

    晚宴开始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又是一轮明月挂在空中。气氛自然有些沉闷,谁都知道这一个小小的岔子,使大家再也无法挽留直瑜,她的借口很简单,就是不适合这个城市,无法生存。直瑜的心同样也被内疚噬咬着,她再也不能考虑她亲爱的姐姐了,这一次被捕被她执著地认作是逃离此地的最后一个警示。令明的心中一阵阵的惋惜和失望,他的小师妹——刘秋山的女儿竟然做了这一行,这难道是师父独步天下、唯我独尊的后世报应?15号看样子真要丢了,直瑜的离去是这一过程的开始。酒宴仍然是直瑜和庆丰唱主角,两人一唱一和酒到杯干,幺晓玉和令明也陪着灌下去不少。酒宴结束时,令明已经先行软了,他带着满脑子的计划回到自己的房间昏昏睡去。

    幺晓玉扶着直瑜回到堂屋。直瑜又看到堂屋中央挂的唯我独尊的条幅,直瑜推开幺晓玉走到条幅面前,她脱下鞋,站到太师椅上,晃晃摇摇地抬起腿,伸出一只脚向那个条幅踏去,眼看就要印在那龙飞凤舞的字上,可惜椅子一晃,直瑜的身子一摇,应声摔了下来,茶几被打翻了,一些玻璃器皿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幺晓玉费了很大力气才把直瑜搬到红漆大床上,直瑜横躺着,幺晓玉盘腿坐着,一盏骨刻的小灯用微光照着她们。

    小妹,你去哪儿?幺晓玉问。

    哪儿?直瑜自言自语道,我想,我想去一个有窗子的地方,那地方干净、清闲,有好吃的,有好衣服,还得有不少好色之徒,那样我可以挣钱,直瑜说完哧哧地笑了。

    窗子?什么窗子?幺晓玉问。

    你不懂,姐,用二哥的话说,这是他妈的一个哲学问题。直瑜说着伸出了手,姐,给我地图。

    幺晓玉从抽屉里翻出一本地图册递给她,地图册的皮儿是墨绿色的,大概有点过时。直瑜一页一页地翻着,很多很多的地名、图形像泉水一般涌到了她的眼前。她的目光在崇山峻岭、江河湖海之间来回转悠,一会儿就停在了原始森林的边缘。去原始森林吧,她笑了,当个旅游区黑店的老板娘也算是满有意思。

    直瑜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对院中的庆丰喊:二哥,我把姐姐交给你了。庆丰还在月下喝酒,他手持酒杯,正把酒对月,直瑜的喊声很脆,撞在他的耳廓中嗡嗡作响。他伸出了一只手,直直地指向月亮,那姿态像一个滑稽的大尾巴孔雀,寓意也不甚明朗。直瑜又慢慢退回床边,重重地重新躺倒,她又想起令明的断言:你姐喜欢的是我。直瑜没有理由不相信,她在心中一声长叹:姐,我对不起你,我太卑鄙了,我必须先跑了……

    通往夏日之窗(20)

    直瑜走了。弄不清在第几个夜晚,15号的人们睡熟时,她拎起一只小皮箱匆匆而悄悄地溜了。松安街安静极了,直瑜像一只猫一样静悄悄地走过房屋、睡梦、还有夜晚的凉意。凌晨,天很黑,这是一天中,人们睡得最熟的一刻。直瑜想起小院中的紫藤、大树,还有花朵。这一切都已经成为记忆,成为不可还原的一切。她向背后投出深刻的一瞥,她必须离开了,这里不属于她,属于她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在远方等着她。告别了,她的内心带着一点忧伤、自责更带着一点激动,我美丽的夏日,你在窗口之外耐心地等待吧,我会最终投入你优美的怀抱的。她想。

    令明在棋馆内呆了很长时间没有出来。

    他盘腿坐在那盆扶桑花的旁边苦思良久。很多办法都想过了,但是没有一条能挡住陈天,看来只有拼死一战了。40局,这个数字简直就是一个凌迟的过程。他天天在研究陈天的棋谱,他不得不承认他在和一个天才搏斗。很可笑,如果没有刘秋山,这个天才是无法造就的;如果没有15年前的那场激战,陈天也只是和他在伯仲之间。但是陈天很幸运,在他刚刚锋芒毕露时就遇见了更加强大的对手,这与其说是一种压力不如说是一种磨炼,一种刻骨铭心的点化。

    15号只剩下三个人,他们三个人联手的力量就更没有战胜陈天的把握。令明艰难地站起来,决战之前,他决定去碰一碰运气,既然陈天始终没有向外界透露他的目的,就还有一丝希望。

    要找陈天还是很容易的,报纸上总有他的零星新闻,他的棋谱在娱乐版也常有所见,况且大名鼎鼎的他到哪里都受到当地棋界大肆宣扬的热情迎接,虽然那气势已不能和当年的刘秋山相比。令明根据朋友的指引和陈天见了面,很巧,两个人的对话发生在一个叫怀阳的湖面之上。

    那是一场雨后,天仍然有些阴,陈天坐在一条离岸边10米的船上静静地钓鱼。令明顺着堤坝走到岸边专心致志地观看。

    湖岸边有几株柳树,柳枝垂向湖面,随着微风摆动。陈天没有说话,他仍然在神情专注地钓鱼,一会儿鱼漂一动,陈天的手一抖。水面一下被撕破,一条活蹦乱跳的鱼窜入空中拼命挣扎。陈天得意地笑笑,他慢慢收了鱼线,把鱼稳稳抓在手里,放入船中。

    我仍然不会游泳,可我学会了钓鱼。陈天说。

    祝贺你,但你最好学会游泳,你们南方常常发洪水。令明说。

    今天真是幸会,能见你们15号的人真是不容易。陈天看了一眼令明,笑笑说:南陈北孔我听了许多年了。

    浪得虚名而已,你陈天杀遍大江南北,无一对手。令明说。

    不对,陈天摇摇头,我还没和15号下过,我知道你们15号的人谨遵师命很少和外人下。另外,还有汪重风那样的人,他把棋当做一种美,我实在自愧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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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汪先生确实具有名手风范。

    沉默了一会儿,令明又开口道,我这回来是想请你高抬贵手,有事我们可以商量。

    怎么商量?陈天问。

    秋山棋馆你可以拿走,但请保留15号。令明说。

    陈天又沉默了。他好像没听见似地又换上新的鱼饵,再次把鱼钩投入湖面。湖面上又出现了化石一般的沉静,像静静的废墟中充满静静的痛苦。

    不——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说,15号决不能保留。棋馆可以留给你,但要改一个名字,叫陈天棋馆。

    令明站在岸边,带着一种空落落的心情盯着湖面,平静的湖面映出船、陈天和他的倒影。

    我知道名声对我们很重要,我想你是不会接受这种条件的,陈天说。

    你就那么有把握?令明说,要知道我们15号有4个人,每个人的棋风都不一样,每个人都是顶尖高手。

    我并没有把握,我赌的是自己的命。但是这件事我必须去做,它也许是我生命的结束或者是另一个开始。陈天说。

    令明从陈天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种复杂的思绪,这种思绪仿佛沉淀了很久。他转过身,缓缓向上走,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这种破灭虽在意料之中,却还是让令明感到了孤独。

    通往夏日之窗(21)

    我们还会见面的。陈天说,却没有阻住令明的脚步。

    你虽然比刘先生工于心计,却没有他那样的英雄气概。陈天在他的身后又说。

    令明转过身,眼中刀锋一闪,他冷冷一笑说,所谓英雄是得不了天下的,像项羽、关帝爷都是如此,当年明教教主张无忌虽然武功盖世,却抵不过无赖朱元璋的一个小小的计谋。我们15号也可能会完,但你记住孔令明不会完,他会永生的。

    令明说完沿着堤坝消失了。陈天的面前是一片空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他渐渐陷入一种沉思,也许这种方寸之间的游戏太小了,孔令明这样的人凹陷于此真是太可惜了。

    很多年前,15号出了一件丑事。

    在一个深夜,幺晓玉失去了贞操。她头一次睡在了堂屋的红漆大床上,但不是一个人,在她身上的是刘秋山。血很多,汹涌地流了出来,沿着床沿滴到了地上。幺晓玉感到了疼痛和恐慌,还有刘秋山依然的威严。她没有反抗,因为她从没有反抗刘秋山的愿望和准备。准确地说,失贞与反抗相比,反抗这个词更使她痛不欲生。从此,刘秋山就经常享用他的这个漂亮的女弟子,而幺晓玉总是一声不吭地闭上眼尽量去想棋,随着床笫的动荡想一些杀法惨烈的棋例。性是那么的丑恶,幺晓玉的心中深深埋下了这个想法,她觉得自己的体内烂了,被阴暗啃得千疮百孔,这种腐烂使她变得肮脏、丑陋,甚至使她的棋也充满了朽木的味道。

    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渐渐被直瑜、庆丰知晓,而最终被令明利用了。令明下跪的那一天,她就躺在里屋。她没有听清刘秋山与令明说了什么,她只是觉得一阵阵的恶心,刘秋山在外面大笑时,她用枕巾羞愧地掩上了苍白的面容。

    幺晓玉在一个夕阳将落的时刻独自离开小院。离开之前,幺晓玉用凉凉的水清洗了全身。晶莹的水珠从容地落入幺晓玉的头发,滑过脖颈又扑向她洁白的身体。幺晓玉梳洗完毕,悄悄走出小院,关闭了红色的大门。门闭之前,她分明注意到藤架上有两三朵紫花轻轻摇曳。

    直瑜的面容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如来时一样像一阵轻风无声无息地走了。松安街的人们没有看到送别的好戏,只是几天后才知道二姑娘——15号的正主儿又悄悄走了。幺晓玉有些犹豫,她出走的目的地还是个问号。她没有直瑜那么执著,敢于把一切分开。她只是被一段隐情折磨着,那隐情像一个气泡在她心中的台阶上拾级而上。

    她不得不想起陈天,很多年前的陈天。

    陈天第一次作为晚辈拜访15号时,刘秋山曾不屑地命幺晓玉和他下了一盘棋。那是一个明月夜,幺晓玉头一次走神了,她的心思纷乱,不断地注意到陈天那双细长的眼睛。

    其实如果不是刘秋山心胸狭窄,嫉妒陈天的才华,他们还是有机会交往的。那时,陈天对刘秋山还相当恭敬,来15号的次数并不少。陈天的胆子很大,他第二次秉灯和幺晓玉下棋时,竟暗暗伸过手在幺晓玉的手上轻轻捏了一把。从没有人这么做过,幺晓玉既惊愕、害怕,又有点激动,她抬头看了一眼陈天,陈天满眼都是笑意。遗憾的是刘秋山那种霸道的个性,不允许棋坛霸主的卧榻之侧,有人酣睡,陈天的足迹最终被隔断在大门之外。

    不速之客在幺晓玉出走时又站在了阳台上,他目送着这个单身女子一步步走出松安街。那时正值下班时间,清静了一天的松安街又热闹起来。幺晓玉像每回出去买菜、散步一样沿着墙根走,偶尔和熟人打打招呼。可不速之客忽然觉得,他的这个对手,这次走路的姿态与往常不太相同。

    我要去找陈天,幺晓玉心里想,我要去找陈天。这么多年,幺晓玉一直生活在自卑与幻想当中。当这个幻想为了别的原因向她走近时,她彻底地恐惧了。她隐隐感到幻想就要灭亡,那个人早已忘记了她,要不顾一切地使她无家可归。

    幺晓玉就真的几天之内毫无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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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往夏日之窗(22)

    庆丰在幺晓玉的梳妆台旁静坐了好几个小时,他在字纸篓里发现了几张揉皱的报纸,那上面布满关于陈天的消息以及对他此行的猜测。会去哪儿呢?庆丰想,他又注意到了幺晓玉枕边的棋谱,又是陈天,陈天好像无所不在。他从棋谱中读出了陈天的阴影,看来这个阴影一直居于幺晓玉的心中。幺晓玉柔软的形象和陈天的到来相比实在弱不禁风。

    仅仅是一种忧郁而已,庆丰心想,她的出走仅仅出于一种无法抗拒的恐惧。15号中的人只有幺晓玉才是真正的无家可归。庆丰用手指敲着梳妆台,心中长叹一声:这么多年,我们都执著于什么?他又像直瑜离去之前一样查阅了地图,地图在15号好像成了海中的航标。这个城市的繁华区比比皆是,各种道路盘根错节,一个人落入市区的人群中就像一滴水落入雨里根本无法寻找。庆丰在地图面前沉思良久。

    你说,她会去哪儿?令明站在堂屋外面问。他并不知道幺晓玉心中的魔障,也不清楚她深爱的是谁。原来的那种说词只是为了留住直瑜而已。

    不知道,庆丰说,但他的心中已经微微有了些眉目。

    搜索按庆丰的计划开始。在这一场大海捞针的行动中,庆丰又一次展示了他无比的耐心和无比的智慧。他思索着幺晓玉的生活经历,按照幺晓玉的习惯仔仔细细地搜查了很多场所。他去过一个音像书店,幺晓玉对音乐的酷爱使庆丰下意识地走了进来,庆丰狗一般灵敏的鼻子又一次帮了他的大忙,他果然在一张唱碟之上嗅到了幺晓玉身上淡淡的香气。他去过一个市立花园的餐厅,听说一个女人在一个角落里坐了整整一个上午,却只要了一杯清水。他还在一个众所周知的商业街停留过,那儿的杂人很多,气味混乱,但他坚信幺晓玉一定在某处读过书——一本她随意找到的书。

    搜索在第三天断掉了线索。庆丰像失掉了线的风筝,在人群中飘来荡去。幺晓玉也许出城去了,庆丰的那种直觉被遥远的距离弄得模糊了。他在一个路口的交通栏杆上坐了一天,端着一杯饮料,一边喝一边观赏花花绿绿的人群、汽车或巨幅广告。她到底会去哪儿呢?这一令人伤神的问题使聪明的庆丰皱紧眉头。

    时间接近午夜。

    庆丰拖着疲倦的脚步,仍游荡于一条大街之上,脚下有一阵微微的颤动,那是地铁载着人流在地下穿过。电报大楼的钟响了,庆丰麻木地听着:一、二、三,忽然他的脑中灵光一闪,如果幺晓玉回来了,像她这种带有恐惧的人能去哪儿?她绝不会去清净的所在,她一定会混迹于鱼龙混杂、人潮涌动的地方。

    庆丰笑了,他觉得他明白了,只要采取一种守株待兔的姿态,幺晓玉就一定会出现。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四天的晚上,又是接近午夜,庆丰钻进了城市五星一般错落的地下铁道。他换了几次车,终于选择了一个中转站下了车。时间已经不早了,车站里空空荡荡的,庆丰欣赏了一会儿壁画,忽然走到车站中间盘腿坐了下来。人们愣了,都惊奇地看着他。庆丰却像变魔术一般,从怀中抽出一支笛子缓缓吹了起来。

    笛声很细,可它却柔韧无比,如细细的流水一点点漫过来,渐渐在每个人的身边展开,而后又向上缓缓隆起,形成一种可以触摸的质感。所有的人都被一种贯顶的宁静所箍住,就连壁画中的女人,在笛声中仿佛也被感动,双眼逐渐明亮。庆丰努力使笛声延伸,穿越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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