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这套装备可是比石头还要硬啊,只怕你的牙受不了。
“!”
把手中的烟雾弹扣环拉开,将它丢到陷阱同样的位置上,我略微向后退去。
白色的烟雾弥漫开来,在这样浓郁而粘稠的烟雾中,即使是神射手的眼睛也无法判断猎物的踪迹。
“吼嗷——”
当恐暴龙到达我刚才所处的位置的同时,它也已经冲进烟雾弹的影响范围,似乎是饿昏头的它并没有发现脚下的玄机,在噗通一声后栽进了坑中。
“哈啊啊啊啊啊啊!!”
早就做好准备的我已经在心中计算过了距离,恐暴龙中招的同时已经暴起,对着烟雾的中心突刺。
呛鼻的味道让我的眼泪几欲喷薄而出,也激起了我的韧劲,手上的力量又重了几分。
“嗤!!!”
“嗷————!!”
轰刀入肉的声音响起,恐暴龙又惊又怒的吼声也在我耳边炸响,把我的身子震得一个趔趄。
本来想要利用前冲的力量再突入几分损伤骨头,但似乎砍到了它腹脖部的硬鳞处,卡住拔不动了。
“唔啊啊啊啊啊!”
恐暴龙因为痛苦而扭动身子,突然的力量把我的手腕带得差点脱臼,我只能奋力地将腿蹬在它的身上,试图拔出刀刃。
“嚓!”
轰刀从恐暴龙的肌肉中拔出,滚烫的血液溅在脸上隐隐有种被灼伤的感觉,但现在我没有功夫去管是否被毁容了,只能挤住眼皮不让血继续渗入眼睛里。
“哈啊!!”
挥舞着双刀,我的血液开始在热能下沸腾,鬼人化的光辉在烟气中如同真正的鬼火般飘渺不定。
“当当当当!!”
上挑,撩斩,砸斩,一连串的乱舞在恐暴龙的身上溅起火星。
情况不妙啊!我似乎找了一处非常难突破的地方下手。
倒退了几步,因为恐暴龙细小鳞片的可怕的硬度,劈砍无法对它造成有效伤害,但我又无法攻击其他地方,只好改用刺击的方式捅它那不知道是何处的部位。
“——!!!!”
出乎意料地,第二次捅刺没有受到太大的阻力,似乎在刚刚的攻击中恐暴龙扭动身子把更柔软的部位暴露在我的刀下,这次明显杀伤力更大的突刺带来了切开肉排一样的效果,我猛地把双刀往两边的肌肉内部拉动,希望能造成显著的战果。
“吼!!”
恐暴龙吃痛下身子开始痉挛,那一瞬间的抽动带来了肌肉成为杠杆的效果,把我握着刀的手臂撑起,整个人被它甩向空中。
“糟了!!”
左手的轰刀被卡在肉里脱手了,另一把轰刀因为插得不是很深跟着我的身子一并飞了起来。
“噗!!”
因为身子飞得很高,落地的时候即便有泥土的缓冲也算不上舒适,胸部和大地亲密接触,肺里的空气被压迫出去,让我眼前一黑。
“咳咳…………轰刀……!”
咬牙撑起身子,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捡回武器,不过恐暴龙没给我这个机会。
“吼————————”
烟雾在它身体散发的热量和扇动下消散了,它的身子也从陷阱里挣扎出了大半,不幸的是,轰刀还卡在它的右侧脖子里,而另一把轰刀也掉在它身边不远处。
“该死…………”
原来刚才我一直在砍它的脖子啊,连脖子都那么硬,这死怪物皮到底有多厚!!
我必须得冲到它面前取回轰刀,而在那之前毫无疑问丝瓜会照我的脑袋狠狠咬下去。
“啧!本来不想这么快用的!”
我从腰包里掏出一块看上去像是雕塑坐台的八边型扁平物体,拍在地上。
来不及做隐藏处理,只能期待恐暴龙因为愤怒冲昏头直接朝我冲过来了。
…………
麻痹陷阱。
被公会改良过加入雷光虫作为素材后效果更佳,和化学性的,黄速龙牙齿作为原料的麻痹陷阱有着质量上不可逾越的差距。
我的四样杀手锏瞬间就被逼迫得只剩下两样了。
“但愿能起作用吧……”
我暗暗攥住了那把太古匕首,死死地盯着恐暴龙一寸一寸地将身子从泥土里拔出来。
“吼嗷!!”
因为疼痛而被激怒的它高高扬起脖子,对着苍空咆哮起来。
猩红的眼睛里满含杀意。
“啧……”
看到它仰头的动作我就做好了防御的准备,但内脏还是感到一震颤抖。
“你这咆哮比起拉碧丝差远了啊。”
恐暴龙似乎是注意到我这里的异样,有些谨慎地向旁边游走了两步,才又壮起胆子大踏步地朝我扑过来,满是尖刺的下巴配合着恶心的口水就像是涂了毒药的链球一般。
“这里魂淡!!”
我大声对着它咆哮,同时脚猛地蹋了一下麻痹陷阱的机簧,麻痹陷阱立刻散发出一阵微弱的金色光芒,周围环绕上了游离的电痕,同时发出难以察觉的嗡鸣。
被这玩意误伤我估计得在床上躺一个星期。
嘴角咧了咧,我飞快地把腿收回来,然后转头就跑。
恐暴龙就像一辆八马并行的兵车一样朝我冲过来,但它的身子在接触到麻痹陷阱的金色电光后立刻如同被无形的墙绊了一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
本来装作逃跑的我重心一摆,右腿突然后蹬,左腿作为支点,以极危的动作进行了一次一百八十度的变向。
“但愿你能有用啊混蛋!!”看着因为摔倒和麻痛而大开的恐暴龙的嘴巴,我毫不犹豫用出堪称这辈子最精彩的投掷技巧,将坠铁匕首丢向了它的口中。
“嘭!!”
就像绞香肠的机器发出的恶心声音,丢进恐暴龙口中的匕首起到了让我瞠目结舌的效果。
恐暴龙全长二十米左右的巨大身躯就像是被要塞炮击中了一样被扯到了半空,顿了一下并在空中向后做了次诡异无比的位移,身子就像被串成串的沙漠烤蜥蜴蜷缩住,然后在漫天尘土中重重摔在地上。
“轰!!!”
“当!”
坠铁匕首掉落在它落地时的尾部附近。
同时,它的嘴中有大捧的鲜血不断溢出。
如果我没猜错,匕首应该是穿透了它的喉咙,贯穿了肺部,胃及直线上的全部内脏,从它的尾根部突了出来。
按理说匕首能拥有如此可怕的穿透力,比任何已知型号的穿透弹都厉害,那自带的动能应该足以让它再飞得更远,可从恐暴龙体内冲出来后它就失去了所有的惯性一般直接掉在了地上。
真的如千娜所说,它只对生体有反应。
“唔哦哦哦哦!!!”
虽然匕首的攻击力超出我想象很多,但我也不相信只此一击就能将恐暴龙击杀,迅速地绕过还被贴合着的陷阱电得打颤的恐暴龙,去捡掉落的双刀。
而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麻痹陷阱承受不住负载而爆炸的同时,恐暴一边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一边缓慢地爬了起来。
“吼嗷嗷嗷嗷…………”
红黑色的闪电在它仍旧因痛苦而颤抖的身体上爬转,肌肉散发出危险的红光。
这家伙暴怒了!
“接下来,就是肉搏了……”
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天国的父亲啊,请保佑您的孩子吧!!”
双刀交叉于胸口,我微微压下身子严阵以待。
“吼————”
恐暴龙嘴里喷溅着口水与炙热血液的混合物,如同发疯一样冲我“跌”了过来。
没错,就是“跌”,它的动作根本说不上是跑或跳,完全是靠着挤压腿部肌肉在地面上进行滑行。
和诡异的移动方式相对的,是那可怕的速度,它几乎是在我摆好架势的下一秒就贴到我的面前,巨大的上下鄂狠狠向我脑袋咬过来。
“啧……”
恐暴龙的脖颈肌肉伸缩性能非常出色,如果正常地向后或者向下弯低身子我肯定会被咬中。
所以我在它那散发着口臭的嘴撞上来前就往右边扑去。
在空中,因为害怕被那些狼牙棒一般的尖刺划伤,我微微扭动腰部的肌肉,让小腹的位置转为接触面,身子完全横过来,几乎是贴着恐暴龙的脸颊擦了过去。
我保证,这是我狩猎生涯中最精湛的一次回避了。
“啪嗒!”
因为手持的是双刀这种轻武器,而且如同臂膀般可以轻松挥动,我落地后不需要翻腕或者抬移这些麻烦的起身动作,立刻接上又一个滚翻,意在迅速远离恐暴龙的回身攻击范围。
果不其然,几乎贴着我的后背,恐暴龙布满尖刺的下颚划过,口中的利齿咬合发出如同锤击的声音。
居然用这么快的速度就反应过来,和它那庞大得犯规的身体完全不合拍啊!
“哈啊!”
恐暴龙的口水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因此我一直想找它鄂部以外的位置下手,不然随意几刀下去刃锋被蚀钝了,处境会更加危险。
一个滑步,我反身冲到恐暴龙因为用力回头攻击而大开的脖子下面,抬手就是一刀。
“嚓!”
之前它脖子的肌肉上就有不小的伤口,我又在喉咙上补了一刀,恐暴龙似乎是动脉血液流失过多,脖子上的红光暗淡了不少。
“吼唔!!”
它大叫一声,左后足猛地往前一跃,似乎是要压扁我。
但是因为视线无法顾及到脖子下面,这一脚踩得不准,反而是将胯部完全暴露出来。
机会!
我侧步横向移动躲过它这一脚,虽然地面猛烈的震动让我身形不稳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
紧接着,我又向前猛地滑步,从它两腿之间穿了过去。
细微的血光和恐暴龙身上闪烁的红色闪电混合在一起,让我的刀刃看上去就像是自己在向外喷涌鲜血的凶器,但事实上轰刀因为质地的原因不会在斩击后粘连任何血液。
撩斩!
刀刃向着恐暴龙胯间肉质较软的位置划过,肩膀和腕的力量作用到极致,而为了弥补撩斩腿腰借力不足的缺陷,我向上跳了起来。
回转舞跳斩!
连续两记乱舞的常用招式倾泻在恐暴龙身上只用了一点五秒的时间,如果不是恐暴龙的鳞片硬度太吓人,密度又大,缝隙小,我的攻击速度还能更快。
“呼哈!
迅速解除了鬼人化状态,我身子后仰,恐暴龙那硕大的尾巴便从我鼻尖上一点的距离处扫过,劲风刮得我睁不开眼睛,凭借猎人的本能以握刀的手支地,后滚翻躲过了这记尾鞭。
即使躲过了攻击,我也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选择飞快地蹬腿,把身子向后送出去,就像在贴地飞行。
“呼……呼……”
睁开有些发痛的眼睛,我已经退到了离恐暴龙大概七米以外的地方。
“…………”
身体素质加强了吗?
如果正常情况下奋力蹬腿我大概只能蹬出四米。
或者说,在远超自己力敌范围的怪物面前,我也发挥出了远超以往的素质。
因为还不想死,想保护拉碧丝,千娜,顺带那只麒麟(尽管不情愿)。
牺牲也是要死得有价值才叫牺牲啊!
“呼啊……来啊!继续啊!”
我握刀的手往回钩了钩,做了个挑衅的动作。
“吼!!”
恐暴龙的名字中含有“易怒”的意思,也如同字面所说的,它从来不是什么冷静的怪物种族,至少同类的波尔波罗斯(土砂龙)就比它冷静,当然,也只是相对的。
所以受到多次挑衅性质大于伤害的攻击后,它已经气得跳脚了。
真正意义上的跳脚。
“咚!咚!”
连续不断地用它那恐怖的体重蹂躏着大地,恐暴龙脚下的泥土外翻,尾巴晃动的同时将草皮轻松推走。
“呲!”
而因为愤怒使血压上涨,它的脖颈处伤口在不断往外飙血。
“…………”
这家伙不会因为愤怒最后把血管撑爆了失血过多而死吧?那样我可就省去不少麻烦。
让它失去理智也是我的目的,现在已经达到了。
它会不惜一切代价攻击我,至少在我被吃掉之前,拉碧丝她们一定是安全的。
“…………”
不动声色地往后稍微挪动几步,恐暴龙便又受到刺激一样地迈开后腿向我飞奔而来。
七米的距离在恐暴龙庞大的体型前转瞬即逝。
所以说,我仅仅只是为了获得一秒左右的反应间隔,才付出了那么多的体力。
现在我的呼吸已经不怎么顺畅了,也许下一刻就会闭过气去。
再往后一点,大概十米,我就能够捡起之前当做投掷小刀使用的坠铁匕首,但是转过身去逃跑无疑把背后露给了恐暴龙,是相当不智的。
此时那十米的距离变得如同万米般难以跨越。
“叮!”
我把握刀的手指松开两根,摸进后腰的腰包里,勾住一枚闪光弹的扣环,贴着包沿一拉。
然后我猛地在和恐暴龙如同战车的身躯撞上之前,飞扑了出去。
包里的闪光弹也随着抽出手指的力道,及惯性飞出。
“咔————”
轻鸣过后,闪光弹在我身后的空中炸开,眼前因为速度变化过快而连成一片纯粹颜色的草地被瞬间染白。
“啪嗒!”
落地的时候并没有通过深思熟虑的准备动作来减震,不算柔和的冲击力让我胸口微微发疼,手腕也骨节突出,那是没有正确握刀的偏力表现,为了这颗出其不意的闪光弹我差点脱臼。
“咕——”
发出下意识的呻吟,我没有停留地支起身子,无视神经传递的痛楚如同恶狼扑食般将坠铁匕首揽在左手中,并用三个指节固定以防轰刀和它都不小心脱手。同时为了防止恐暴龙在制动后还可能撞到我,向前翻滚了一周,这一系列的动作衔接使我感到晕头转向,血液向大脑汇聚。
“咚!!”
恐暴龙巨大的身子又一次倒下,它的眼睛上下左右乱摆着,但却没有聚焦,这说明它的视力瘫痪了。
很不错。
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直接丢出坠铁匕首虽然能起到堪比最上级贯通弹的杀伤力,但没法直接命中要害。
因为我那糟糕的投掷水平的关系,也是因为我不清楚它的具体要害在哪里。
不过啊,无论是什么生物,它的大脑如果被破坏,毫无疑问会立刻毙命吧?
即使是强大的龙类也没有逃离“生物”的定义,它们的大脑死亡同时身体也会“死亡”。
坠铁匕首砍入龙类身体之后产生的不可思议的下坠力使我没办法把它当成一般近战武器使用,因为我根本就无法在它砍入恐暴龙身体后将它自由拉动拔出,只能任由它靠可怕的重力将被砍的部分向下撕裂,最后掉在地上。
而那样短小的切口造成的伤害甚至不如我恰到好处的普同斩击。
但是,那样的刺击和斩击是建立在我比恐暴龙矮小只能平砍它的情况下的。
如果我比它的相对高度要高呢?
从上贯下!
“哈啊啊啊啊啊!!!”
似乎是为了给自己疯狂的行为壮胆,我高高跃起的同时口中爆发出如同撕裂声带的咆哮,虽然在那些喉咙异常坚固的龙类听起来和笑话无二也没什么威慑力,但却包含了我舍弃性命的气势在里面。
“当!”
轰刀的其中一把被我随手丢在地上而不是收进刀带里,同时为了快捷的一击我做出了无比傻缺的动作,在空中如同蹲马步一样朝着恐暴龙的脑袋落下,仅仅是想让威力再上升一个档次。
“呲!!”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匕首如同切豆腐一样插入了恐暴龙坚硬无比的脑壳中,然后重量突然变得无比庞大,差点拉着我一起冲进恐暴龙的脑袋里,在它超重的下一秒我下意识松开了它,但肩膀的转筋处还是发出了抗议的悲鸣。
“咕!!”
“吼吼吼——!!!!!!!!!!”
恐暴龙猛地一抬头,腿刚刚踩在它脑袋上的我立刻被甩了出去,视野旋转了好几次,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便脖根一痛,狠狠栽在地上。
“啊啊……”
发出有些丢人的痛哼,我没办法忍受那种颈骨差点断裂的剧痛,翻过身子如同一条虫子般向记忆中恐暴龙相反的方向蠕爬了三两下,趴住动不了了。
“该死…………唔唔……”
脑袋枕在胳膊上,我奋力地一扶地让自己仰躺,用余光瞥向恐暴龙。
“………………”
鲜血和脑浆的混合物从它的下颚和口中漏出,几乎淌满了草地,甚至还夹杂着一些骨渣,看上去无比恶心。
而它的躯体抽搐了半天,肌肉松弛下来,红光散去,慢慢变得沉寂,不再动弹,似乎是彻底没气了。
“太……太好了…………”
我的脖子颈骨有一些折损,伤得不轻,估计现在脖环看上去就像被蜜蜂蛰了一样肿胀。
“终于干掉了……”
面对那种压力,没有一点信心的我若是不使用坠铁匕首,在这样地形平坦且毫无遮拦的平原上,大概撑不过三分钟吧。
恐暴龙的速度,体力,耐力都是我这样还没有晋级“g”的猎人所无法想象的。
亲身体会那种强大后,我对和这样怪物战斗并获胜的猎人产生了发自内心的敬仰,且比之前更强烈十倍。
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担忧和疑惑。
“这样的怪物……即使是人类的顶尖战力,不使用大型陷阱和重武器,真的可以狩猎掉吗?”
干掉恐暴龙的不是我,而是那把匕首。
人力的极限我不清楚,但身为准上位的我在面对g级怪物的时候只能狼狈逃窜,利用道具苟延残喘。那么……在g级之上的存在……
虽然脑中在纠结着力量的强弱关系,但我的眼前已经一片模糊了。
因为痛苦我只能靠想一些别的东西来分散精力。
看来不仅伤了脖子连头也遭到冲击。
“真倒霉……怎么会是大头朝下……”
我抗拒着黑暗的降临。
但是它又在呼唤我,眼皮越来越沉重。
“那家伙……肯定死了吧……”
应该死了吧,可惜没办法亲自确认了。
“晚安……拉碧丝……千娜……但愿不会再发生其他的意外……至少这次我保护你们了……”
意识终于归于平静。
教练!我要出肉!
“这不是战斗。”
眼前的美人对我如此说到。
“根本就是靠道具和外物进行的虐杀,还真是符合人类的“战斗”方式啊,你的那个父亲究竟把你培养成什么了?啊啊啊……”
似乎是在嘲讽,又似乎是在责备自己,少女捂着光洁的额头叹息道。
“搞得我现在是承认你的位格直接进行最后传承也不是,让你继续无知下去也不是……”
那个啊……米拉……你能不能说一点我听得懂的东西……
“就算我不期待你能用爪子撕裂那只丝瓜的喉咙,用龙息烧掉它的脑袋,但至少属性爆发也是用出来过吧?为什么不拿属性爆发炸死它?”
…………你是说那个像斩斧属性解放一样的能力?
“对啊!明明用它把载具轰碎了,为什么就没想过拿来攻击呢!”
米拉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叉腰指着我的眉心。
我怕被炸掉的不是它而是我啊,来源不明的东西我才不会乱用呢。
哪怕是坠铁匕首那样的凶器我也是深思熟虑一番后,并经过千娜告诫才敢用的,要知道猎人因为不熟悉猎具反而被猎具害死这样戏剧性的发展,在公会档案中可是屡见不鲜。
“什么戏剧性发展,来路不明,那就是你的能力啊,龙害怕被自己的爪子割伤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她胸口微微起伏,明明看上去韧性和硬度都非常出色的盔甲居然有种要被撑爆的错觉。
“啊咧……”
她微微倾斜脑袋仔细地端详着我,然后恍然大悟。
“哼哼,弟弟你也到了思春的时候了。”
米拉似乎注意到了我失礼的视线,有些戏谑地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我不是精神体状态吗?你居然能敲到我?
“吻都接了敲个头又有啥好奇怪的,你就当我也是精神体好了。”
她满不在乎地把这个问题带过了。
“…………”
但是我听到了一些具有浓厚黑历史味道的信息呢。
算了,在意也没用,听她说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会忘掉。
“嘛,也不是全部,你虽然有取巧的成分但好歹干掉了一头古期实力的兽龙,从这里离开时应该能够带走一些知识了。当然,咱们的日常对话还是会忘掉的。”
“什么时候你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干掉一头上位种,或者让它臣服,就能正式接受记忆和传承……好吧……这话我说过好几十遍了。”
名为米拉的,自称是我姐姐的少女自暴自弃般地陷入了一个不怎么妙的纠结状态中。
“算了,不提那些让人无奈的事情……”
米拉挥了挥手,装作洒脱道。
“里格瑞特啊,鉴于你干掉一只古期怪物,尽管不能彻底恢复你的记忆,但这次你可以从我这里取走一个你原本能力的使用权。”
她换上一副欣慰的笑容。
“你想要学习……哦不,恢复什么能力?只要是我有的能力你原来几乎都可以使用哦。”
米拉刻意诱惑我似地俯低身子,勾画着细淡眼线的美目宛如引人堕落的恶魔的眼睛,令人不知不觉沉浸其中。
虽然听米拉说我现在是精神体的状态,但我不保证自己的脸没有红,只能用偏头的方式躲闪。
和千娜拉碧丝的那种偶尔露出的魅惑不同,米拉的妩媚似乎是经过沉淀的,更为危险诱人的东西。
“啧,你是在变相骂我老么。”
她有些不爽地咂了咂嘴。
“…………”
我可没有那么说,也没有那种意思啊。
“反正有你要我,再怎么老也无所谓了。”
她用手指勾起一缕发丝,远眺着修雷特城外荒芜的景色。
“毕竟咱们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个体的种族。”
嗯,之前说的……黑龙吗?
虽然听上去很难接受,但听到米拉说我和她一样是黑龙,我居然下意识认为那是正确的……
非常不可思议地没有排斥。
因为自己与众不同或者身体里潜藏着力量而自豪?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肤浅的人。
突然获得强大的力量只会让我十八年来形成的端正世界观崩坏得越发严重而已。
但是…………
唯二个体的种族,难道咱们延续血脉的方法是姐弟恋吗!
你特么在逗我!
“安啦,连人类的贵族都是近亲通婚来保持血统优越性,这点某种意义上他们还是和龙类学的呢。”
她噗嗤一笑。
“那继续谈正事吧,不然就浪费你宝贵的时间了。”
放下心中无奈的碎碎念,我盯着米拉,期待她的后话。
“里格瑞特,你现在可以获得的能力有——”
她扮着修长的手指:“灾厄咆哮,炎弹,属性爆发的进阶能力属性洪流,龙气,金身。”
“虽然都是基础的能力,但在力量完全恢复以前这些就是极限了。”
听上去很厉害但我完全不明白它们的作用。
有没有让我变得耐打一点的能力呢。
“………………”
听到我心中所想,米拉有一瞬间呆滞了。
“里格瑞特……你仅仅只是想要变得抗揍一点吗……”
嗯,你想啊,被恐暴龙擦上一下我都会骨断筋折,稍微强化下身体的抗击打能力也是必要的吧?
“天呐……”
米拉彻底无语般再次捂住额头。
“你怎么这么没追求,最强的防守就是进攻你难道不明白吗?”
前提是能有余力进攻啊。
我露出死鱼眼。
连一记扫尾都扛不下来谈个毛的进攻。
“好吧,其实你的身体素质并不会在位格提升之前有多大变化,所以我才推荐你恢复攻击类的能力。”
米拉不满地撇了撇嘴。
怎么说?
“你想啊,金身确实很厉害,打个比方,你给肉包子渡了一层锡膜,虽然看上去很坚硬但一脚下去还是会噗嗤一下挤出陷儿来,这种时候有没有那层锡膜有区别吗?”
“………………”
还真是形象的比喻呢。
有段时间我不会想要吃肉包子了。
“你的身体本身防御力就不出彩,很容易因为一些体型庞大的家伙随便一击就挂掉,金身的能力是提高肌肉骨骼原有防御力。直接被打成碎肉,和被打成饼饼,本质上都一样是死,也就无所谓了。”
“………………”
好吧,我连碎肉和饼也不想吃了。
但米拉似乎刻意培养重度厌食症患者的形容让我理解了现在身体的脆弱。
没有提高抗击打能力的办法吗?
我有些失落。
“嗯……倒是有……但那种方法太极端。”
米拉用手指点着嘴唇思考了大概一分钟。
“你知道怪物们最强大的力量体现在那里吗?”
寿命?体型?
“是兴奋啊,笨蛋,兴奋啊。”
她点了一下我的眉心。
………………
你是说常规记录中怪物被激怒或者挑衅过度,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产生的“暴走”的那个兴奋?
拉碧丝和千娜兴奋时的状态还让我记忆犹新,可以说,她们兴奋前和兴奋后完全是两个人。
极度膨胀的力量和变得极端化的性格。
“没错,大致就是这么回事。连人类这样弱小的种族都会因为过度的愤怒或愉快变得勇不可当,更何况龙?”
米拉又顿了顿。
“肌肉硬化,骨骼密度短时间上升,各类激素超常分泌,神经反应速度变为常规的好几倍,疼痛削弱。”
“应该比起按照百分比强化抗击打能力的金身好用,而且也更具有攻击性。”
“这是每个高等生物生下来就有的能力,只不过你能恢复的,是曾经身为太古种等级的兴奋能力罢了。”
“比起人类小打小闹的愤怒和情绪失控要强大得多。”
如果恢复了这种能力,我愤怒后大概可以拥有多强的力量?
“嗯……我想想……吊打一般上位种,应该没问题。正面交锋意义上的。”
………………
如果我没记错火龙一家就是一般上位种吧?
吊打火龙?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啊。
“吊打又不是杀死,而且兴奋也是有代价的,以你的身体素质估计只能撑一分钟,所以别想得太美好了。”
她又敲了我的脑袋一下,同时露出莫名满足的表情,让我嘴角一阵抽搐。
“不论什么都需要实践的,在这里也没办法让你尝试,只能你获得能力以后自己去摸索了。”
“这是我个人比较推荐的能力,除了使用条件有些苛刻,几乎是目前性价比最高的了。”
米拉刚刚敲我脑袋的手轻轻地为我理了理碎发。
“怎么样,要拿去吗?”
“………………”
那就,这个吧。
好歹我明白一些原理,不像那些听上去很叼但都不明所以的能力。
“那么,它是你的了。”
米拉的手心突然闪烁出一丝红光,将我的视野燃烧起来。
“嘿!!”
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米拉把闪着光芒的手直接插进了我的胸膛。
“!!!!!!”
我下意识想惨叫出声,但完全没有疼痛从胸口传来,让我把眼睛往下移去。
“刚刚的表情好精彩,比人类戏剧里的颜艺夸张多了。”
米拉坏心眼抽出手臂,我胸口没有被贯穿的痕迹,就如她所说的,精神体的我是不会受伤亦不会死的。
咦…………
视线似乎有些不稳,模糊起来。
难道,要离开了吗?
“这不完整的传承也结束了,你也需要离开了。”
米拉有些不舍地,对我挥挥手。
然后,她左手中出现了一只不明金属雕纹的高脚杯。
“忘了对你说了,用人类猎人的祝福方式……”
她虚抬杯子,一笑,让颜色驳杂的天空瞬间明亮起来。
“为活着干杯,里格瑞特,恭喜你狩猎成功。”
我愣了半饷,随即也对她报以微笑。
为活着干杯。
……………………
“………………”
从黑暗中醒来,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尝试睁眼,而是散发自己的听力和嗅觉,对周围的环境进行判定。
气流非常平缓,没有明显的寒冷和灼热感,很安静但远处隐隐有些嘈杂,不仔细听是听不清楚的。
身体也没有感受到除了脖子部位伤痛外的不适。
最重要的,有一股明显的草药味儿在鼻尖缭绕,以及身下床铺的柔软。
“……唔。”
放下心来,我稍微挪动身子,尽量不在影响到脖子的情况下让自己舒服一些。
“…………果然。”
睁开眼睛,我看到的是公会急救中心的木制天花板,因为是常客,所以太熟悉了。
熟悉得我都想吐了。
“呼……呼……”
微微篇过头,拉碧丝的小脑袋就枕在我旁边,那金色的秀发被吹打在床上反弹回来的吐息带起,颤动着飘浮着,让人不由自主地升起想要摸摸看的冲动。
“………………”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不由得有些痴呆地盯她好一会儿,才困难地转过头去(精神肉体双重意义上的)。
终归,恐暴龙还是被干掉了啊,不然我不可能活着回来这里准备承受某个老头子看白痴一样的目光。
奇怪,似乎在我睡着……晕过去的时候有人对我的胜利进行过祝福才对,但那是谁呢……
有些头疼地摸了摸脑袋,我不再去细想这样无意义的事情。
抬了抬肩膀以下的部位,胳膊姑且是可以自由运动,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以防牵连到脊椎。虽然很不爽,我现在的状态和那种掉在地上摔出裂纹的瓷器一样,一不小心就可能产生新的伤痕。
“…………”
“………………”(盯)
“……………………”
“…………………………”(盯)
“那啥,千娜你为何用那种要吃了我的表情盯着我。”
虽然非常想装傻把某位风翔龙女士的恐怖凝视糊弄过去,但因为前者的锲而不舍,我在精神饱受压力后终于承受不了开口了。
“里根……仅仅……在意……轰龙……”
千娜有些小孩子气地鼓起嘴。
“明明……我也……非常……担心……”
“谢谢你关心我,但不论哪个病人在醒过来的时候被监护人用外凸的眼睛盯着也会下意识畏惧吧?!”
我有些无力,千娜热切的视线确实被我下意识忽略了,但我更愿意相信那是人类自身的保护措施。
保护我不被吓晕过去。
“你那无神的眼睛很吓人的好不好!?就像银色的空洞一样啊!简直能把人魂魄吸走的那种!”
“是说……美得……勾魂……夺魄?”
“是招魂啊!招魂!怨念都快成实质了!”
而且贴得太近了啊!离我的脸只有一公分!
“看来……没事……真好……”
她有些满意地点点头。
……什么啊,既然是在观察我的伤就不要做出让人误会的事情。
虽然你关心我我也会高兴就是了。
“光头……说过……不能……乱动……”
似乎是插科打诨够了,千娜一脸正经地对我说。
“光头…………”
我将记忆里的所有人都翻了一遍,然后恍然大悟,差点因为千娜贴切而毒舌的代称笑出声来。
“果然又是那个老头子负责治疗我啊。”
“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