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拖雷把这消息告诉她的时候,程灵素忽然想起了悠然醉倒花香中的欧阳克,不禁莞尔。
以他的武功,“醍醐香”的药力持续不了太久,在这场战役中自然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只他若是知道自己了放走拖雷会引来这么大的祸端,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拖雷见她高兴,自己也眉飞色舞:“还有更高兴的事呢,你不但不用再嫁给都史那个坏小子,我还带了份礼物给你。”说着,一指方才他的亲兵扛过来放在程灵素帐前的大木箱。
程灵素见他像猎到了什么稀奇的猎物来献宝一般,不由失笑:“我要缺了什么,直接去找你和爹爹要就是了,还用得着什么礼……”而就在拖雷将木箱打开时,她最后那个“礼物”的“物”字生生地堵在了喉咙里。
木箱子里,不是什么稀奇的猎物,却是个大活人。还是个程灵素认识的人。
“都史?”
昔日养尊处优,耀武扬威的王罕之孙,此时蜷缩在木箱中,满身的黄沙尘土,已经看不出身上原来穿得什么衣服,脸上鲜血交错。见木箱突然打开,这个一贯嚣张的小霸王竟然全身簌簌颤抖起来,拼命地往木箱角落挤,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带着哭音。
“是啊,都史。”拖雷一脸得意,“我前日跟着爹爹扫平桑昆旧部时再乱军里见到这坏小子,本想一刀杀了干净,可一想到你那么多年因为他受的委屈,就干脆把他带过来,要杀要打,都让你处置,给你出气。”
“委屈?”程灵素倒没觉得都史能给她什么委屈。亲事是铁木真和王罕所定,别说有桑昆和札木合突然生出了异心,就算没有这次的事,她也绝不会就这么乖乖地听从安排就嫁过去……这都史,说起来,除了那一次跟着使者来被她出手教训了一下之外,于她却是半点影响也没有……
“那……这么个人,随我怎么处置都行么?”
“那是当然。”
“好,”程灵素向他一伸手,“借把刀给我。”
拖雷解下腰上的佩刀,递给她。
都史浑身猛然一僵,狠狠地盯着程灵素,好像草原深处被逼到绝地的野狼,刚才还在颤抖的身体奇迹般地平息下来,只余胸口剧烈地起伏。
程灵素却毫不在意,手腕一抖,熟练地挽了半朵刀花。
锋利的金刃之风破空扑面,都史却死死地撑着一双眼皮,连眨都不肯眨一下。
明晃晃的刀光只一瞬,却又好像用了很久才落下来……紧缚在腕间的粗绳一下子断裂开来。
都史显然没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有多少处伤,可却清晰地感觉得到,程灵素这一刀,连他一层油皮都不曾刮下来。
“华筝!你这是干什么?”拖雷脸色微微一变,一把夺下程灵素手里的单刀,呼呼一舞,断然横在都史颈前。
都史仿若未觉,仍是缩在木箱里,手上绳索已断,他却仍一动不动地盯着程灵素,只是目光变得有些恍惚,又有些茫然。
程灵素任由拖雷夺去手里的刀,只是反手又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你说过随我处置……”
“那也不是让你将他放了……”拖雷手里的刀握得极紧,看向都史的眼里透着杀意,“捕到狼不杀,反而放回去,遭殃的将会是家里的羊群。”
“他可不能算是狼绝美桃运最新章节梦魇都市全文阅读。”程灵素自然知道放虎归山的道理,不过王罕的势力尽归铁木真所有,大漠草原,不出一年,将都是铁木真的牧场。区区一个都史,就算真是一头狼,单枪匹马,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拖雷哥哥,”程灵素见拖雷神色有所缓和,续道,“这次若不是他嚷嚷着要退亲,我们也不能及时发现桑昆和札木合的图谋。不妨就当是……”
“可是,那爹爹那里……”拖雷素来对这个妹子百依百顺,此时却有些为难。
程灵素何等聪明,看他的神情便立刻会意。
都史是王罕的亲孙,若无铁木真的首肯,亦或是默许,拖雷纵然有心,又怎能将这样重要的俘虏送来给她“处置”?
“我去和爹爹说。”
“算了。”拖雷拉住程灵素,略略犹豫了一下,随即在自己胸脯上拍了拍,“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罢,爹爹那里,交给我。”
这话虽说来简单,可拖雷对铁木真崇敬如神,从来不会违抗他的命令,现在能说出这句话来……程灵素不由心里一暖,自前世师父毒手药王过世后,她就再也没有体会到过如此全心全意的庇护。
早已习惯了凡事都要靠自己去应对,即使她也曾有一个“大哥”……
头一次,程灵素学着真正大漠儿女的样子,伸了手臂,和拖雷抱了一抱。
一直知道自家这个妹子虽然心里挂念着他,却极少肯与人如此亲近,拖雷一下子有点受宠若惊,愣了片刻之后,也伸出手臂紧紧一把将她搂住。
程灵素到底骨子里是个汉家女子,真情流露只片刻,便不好意思起来,讪讪地放开手,退后两步,脸上微微有些红。
拖雷则哈哈大笑。
“对了,我险些给忘了,爹爹还叫我告诉你一句话。”拖雷回头指挥亲兵将都史远远送走,送到连铁木真都看不到的地方去,然后又回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爹爹说,在明亮的白昼要狼一样的深沉细心;在黑暗的夜里,就要坚强的忍耐,如同乌鸦。”
程灵素心里一凛:“这是爹爹特意要你转告我的?”
“是啊,”拖雷点头,“爹爹那时要把你嫁给都史是因为王罕势大,我们不得不忍耐,他说,要你能懂这道理就好了。”
程灵素默然不语。铁木真不会言之无物,遇到困难要忍耐,此言不差。可“深沉细心”又指的是什么呢?
十年来,她一直处世低调,数次暗中出手,救人也好,防卫也罢,俱是避开了铁木真的耳目。算来算去,也就都史来访的那一次……
而都史此次又是先落到铁木真的手里……
程灵素垂下眼,心里暗自作下了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铁木真名言的原话:在明亮的白昼要像雄狼一样深沉细心!在黑暗的夜里,要像乌鸦一样,有坚强的忍耐力!
马上要挥别大漠了~
欧阳克:喂喂喂!本公子如此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居然连个镜头都不给我!
圆月【星星眼,一脸陶醉看帅哥,啥都没听见】
欧阳克【一扇子】:喂!
圆月【捂头】:嗷呜——那是玄铁的扇子!!!脑震荡了……嘤嘤嘤——
第055章 智取聚财赌坊
欧阳克眼睛一亮,心神震荡,不再理会拖雷,笑语吟吟:“我欧阳公子是何等人,一言既出,又岂有反悔之理?只不过,他可以走,华筝姑娘你还是留下来……”
“好。”
程灵素早料到他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只不过这样也好,只她一人还能和欧阳克周旋一下,寻找脱身之机,多了个拖雷,难免心里还有顾忌,因此不等他再胡说出什么来,就直接截口答应下来。
欧阳克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哈哈一笑:“这样才对嘛,少了个碍事惹眼的,我们才能好好聊一聊。”
程灵素不理他,背过身去,从怀里取出包着蓝花的巾帕,稍稍在空中抖了抖,扎在拖雷迸裂的虎口处,又将那两朵蓝花放回怀中。然后简单将情况和拖雷一说,要他先行回去。
拖雷脸色铁青,退后了两步,霍地一下拔起插在脚边的单刀,双眼盯着欧阳克的方向手起刀落,在自己身前虚空狠狠一劈:“你武功高明,我不是你对手。但我今日以铁木真汗之子的名义向草原天神立誓,待我诛尽暗害我父之徒,定要与你一决胜负!为我妹子报仇,也叫你看看什么才是草原上的英雄儿女!”
同是蒙古部落首领的儿子,拖雷待人谦和,义气极重,不似都史那般一味的目中无人,然而他内心的骄傲却一点也不比都史少。他是铁木真最喜爱的儿子,深知铁木真的心胸的抱负,他要帮助父亲将青天所有覆盖的地方,都变作蒙古人的牧场!
为了这个目标,他自幼就在军中历练,从未耽搁一天,岂知多年的苦练,落入敌手不说,今日却无法将前来相救的妹子平安带回去!拖雷心知程灵素说得不错,自己此时应以铁木真的安危为重,应尽快回去调动兵马接应被暗算的父亲,可是一想到自家妹子被人要被人强行扣留在这里,心头的耻辱噎得他连呼吸都几乎要滞住。
蒙古人最讲信诺,更何况是对草原上人人信奉的天神所立下的誓言。拖雷明知自己武艺不敌还斩钉截铁地立下此誓,神色虔诚凛然,一番话说得豪情冲天,虽不是武道高手,久历兵营的一副肩骨上却自有一股和铁木真一模一样的王者之气,纵横睥睨,连没听懂具体内容的欧阳克也不禁暗暗心惊。
程灵素心头一暖,身体里那独属于铁木真女儿的热血仿佛也感受到了拖雷的不甘和决心,激流般的涌上来,激得她眼眶也跟着隐隐发热。不动声色的侧过身,拦在欧阳克可能出手的方向,轻声道:“快走罢,快回去,我自有办法脱身。”
拖雷点点头,又走上两步,展开双臂将她抱了一抱,再不看欧阳克一眼,转身往营门的方向跑去。
路上遇到几个留守的兵士见到他从营内跑了出来,想要上前阻拦,都被他一刀一个,砍翻在地。
直到亲眼看到拖雷在营地边上夺了马匹,一路奔出远去,程灵素才放下心来,轻声叹了口气。
上一世,她师父毒手药王用毒做药,治病救人,可偏偏深信报应轮回之说,以至晚年皈依佛门,修性养心,终达无嗔无喜之境。程灵素是他晚年时收得的小弟子,深受熏陶,这一番世道轮回,明明已经身死,却还是将她送来此处,她不得不相信,或许冥冥之中,还有其他用意。
她原本不愈与这个世上的人和事过多牵扯,甚至一直想着寻个机缘远远地逃开,回到洞庭湖畔,去看看数百年后的白马寺,如今是个什么模样?再开个小小的医馆,治病救人,守着前一世对那个人的思念和深情以渡一生爱我无需承诺全文阅读仙道魔道txt下载。却没想到自己此生借了铁木真女儿的身份,又怎可能不卷入蒙古部落的斗争之中?铁木真现在就是她的父亲,无论这个父亲是否将她视作拉拢其他部落的手段,他都是她在草原上最大的屏障。
更何况,一旦铁木真有难,那她生活了十年的蒙古部落也会跟着蒙难,真心照顾她,抚养她长大的母亲和兄长,还有那些日日所见所处的族人都会跟着蒙难,十年相处,她又岂能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程灵素又是幽幽一叹。
见程灵素一直望着拖雷离开的方向出神,还不断叹息,欧阳克下巴微抬,不禁冷笑:“怎么,就那么舍不得?”
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程灵素皱了皱眉,拉回神思,冲口而出:“我担心我哥哥,难道不应该么?”
“哦?他是你哥哥?”欧阳克眉一抬,眼角的喜意一闪而逝,“那……再先前那个小子才是你的情郎?”
“你胡说什……”程灵素猛然一顿,反应过来,“你说郭靖?你之前就在……我们才来你就知道了?”
“不是你们,是你!你一来,我就知道了。”欧阳克颇为得意,显然很乐意见到她这个反应。
程灵素虽然远远地就下了马,但他内力精深,耳力又岂是那些寻常的蒙古兵士能比?几乎是在程灵素潜入大营的同时就发现了她,正要露面之时,却见到马钰出手将她和郭靖都带了出去。
当年他的叔父欧阳峰曾在全真教手中吃过个大亏,因此西毒一脉对于全真教的道士心里总存着几分愤恨和忌惮。欧阳克认出了马钰一身道袍,想到叔父往日的告诫,便打消了现身的注意。反而隐在暗处,看着他们一来一回地几番对答。
本以为程灵素会劝说马钰一起闯营救人,他不知马钰是全真教的掌教,只想着到时候营中除了千万兵马之外,还有完颜洪烈带着的数名武林好手,足以能将马钰缠住,没准还能趁机将他除去,让全真教少一个坐镇的高手。却没想到这道士非但没有闯营,居然还带着郭靖一同离开了,却将程灵素一人留在此处。
程灵素此时渐渐理出头绪来:“完颜洪烈秘密来到这里,应该就是想趁机挑拨桑昆和我爹爹为难,让蒙古部落互相争斗不休,他大金国才能没有北方的祸患。”
欧阳克对于这种争斗全无兴趣,只是见程灵素说得认真,便顺势点头,又赞了一句:“举一反三,当真是聪明得紧。”
伸手捋了一下被风吹散的发丝,程灵素目光犹如草原上清冽的斡难河水:“你是完颜洪烈的人,却放走郭靖回去向报讯示警,现在又放走拖雷回去调兵,就不怕坏了他的大计么?”
欧阳克哈哈一笑,手一探,轻轻点在她的下颚上:“怕?他的计谋与我何干?若能博得美人一笑,这又算得什么?”
程灵素非但没笑,反而眉头微蹙,脚下退了半步,避开那柄轻薄地勾向她下巴的折扇,伸手一探,“啪”的一下正好将那玄黑色的扇头握在手心里。只觉得一阵冰凉透过手心的肌肤直刺入骨,激得她几乎立刻就要放脱手,这才发觉他这把扇子的扇骨竟是玄铁所铸,寒冷似冰。
“怎么?喜欢这把扇子么?”欧阳克状似无意地手腕一抖,拨开程灵素的手,收回折扇。又刷的一下抖开,在身前轻摇,“你若看上了别的,送你也无妨,只这把扇子……”他略一沉吟,忽的又轻笑,“你要是喜欢,只要你从此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自然也就能时时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克克童鞋,人灵素妹子不就是看上你把扇子么,这都舍不得送人~好小气咩~
欧阳克【抱着扇子跳脚】:那可是我爹……咳咳……叔父送我的……
第056章 找点儿麻烦
“我光明正大的赢了钱,为什么不能走?”景玥岚心里那样想着一件事儿,开口却又是另一回事儿,思想与嘴巴完全分开,“难不成,你们这聚财赌坊,只许赌客输钱,不许赢钱不成?”
满场的赌客们,听到这里,突然变得焦躁起来,原先因刘赖子的到来而冷住的气氛再次开始复苏,大家开始嗡嗡嗡的讨论起来:这家赌坊不厚道!
“还有,您带这么多人高马大的打手来,是要欺负我们在座这些一个个柔柔弱弱的读书人吗?嗯?”看着效果不错,景玥岚不怕死的在给大家点上一炮,说完她后退两步抓着楚晏的胳膊顺势就躲在了他的怀里,嘴里还不住的嚷着:“哎呀,晏,人家好怕怕呢,怎么办?”语气那叫一个委屈,那叫一个娇滴滴,若不是她的‘长相’太过男人,恐怕在座的直男们魂儿都被她勾去了。
温香软玉在怀,楚晏也不禁被她那一声“晏”酥了心,伸出胳膊顺势搂住她的纤腰,配合的说道:“嗯······我也害怕。”面上却仍是没什么表情,气定神闲,完全看不出半点害怕的样子。
躲在他怀里的景玥岚嘴角几不可见的抽动了几下。
这一男再加一男当众亲密无间的抱在一起,一高一矮,一强一弱,简直是小攻与小受的完美组合,绝对吸引眼球,在场的众人皆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不过大家还是听到了问题的重点:某个无赖的人见他们这些赌客赢了钱,不认账,要来硬的!
这怎么可以?绝对不允许,赢了的钱还想再拿回去,门儿都没有!
于是,大家也不管这个刘赖子是有多了不起、多厉害了,统统一脸愤怒的等着他,大有你敢来我就跟你拼命的气势。
只需分分钟,群众就全部倒向了景玥岚一边。
“哼,小伙子很厉害啊!”站在那纹丝不动的刘赖子听了她的话,其实早就被气的鼻孔冒烟、七窍出血,真想上去直接把他拿下!
但现在他三两句话就让这些人统统站在了他那边,抓也抓不得他,看来的确是个厉害角色!
“老夫来,当然不是为了收回在座赌客们赢的钱。”他厉声道:“只是手下有人报告说,有位新人在赌场内连胜多局,赢了几十万钱,疑似有做老千的行为,老夫作为赌坊的主人,当然有责任来看一看。”
他顿了顿,又说道:“至于这打手,当然是为了教训某些敢在老夫地盘上撒野的泼皮,若是没有这等人,这打手,也就用不上了,不知各位说我刘某说的是与不是?”
听了这番话,再配上他那一派的义正言辞的腔调,在场的一部分赌徒们,也似乎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了。
说的也是,谁能运气这么好,连着胜十几局,一回就赢几十万的?赢他个几百两都算大钱了。
更何况他还是个新手。嗯,刘赖子说的不错,的确是有出老千的嫌疑。
最重要的是,他们听到,刘赖子并不是来要回他们赢的钱的,只找老千一个人的麻烦,那他们就似乎没必要也没理由再趟这趟浑水了,毕竟,事不关己不是?
这块老姜,的确够辣!说话真是有艺术!景玥岚算是长了见识。
这人不仅喜欢穿的像文雅读书人,连说话也文绉绉的,字正腔圆,很是正人君子!也的确很像一个好人!连她也快被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打动了。
“那您现在,是打算要怎样?”景玥岚从楚晏怀里抬起头。
既然是来抓老千的,总该说说是个怎么抓法不是?
“哼。”刘赖子仰起头捋捋胡须,表情十分不屑一顾,“老夫纵横赌场几十年,就先与你赌一局,我倒要看看,你的运气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若你要再耍什么花样,老夫这双火眼睛睛,定让你无所遁形,当场就把你拿下!若你输了,那就是你害怕被老夫发现,没有用之前的作弊手法,说明你的确是个千手!哼,到时候,你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
看吧,果然不能被这老家伙的外表骗了,摆明了欺负人嘛!
“···也可以。”不过景玥岚还是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废话不多说,那开始吧。”说完,她干脆地转过身。
其实明白人都知道,这赌局摆明了就是欺负人,怎么都是这位好运气的公子吃亏。
运气这种东西,谁说的准?要是碰巧到这儿运气没了,输了这赌局,那不就冤死了。
可没人站出来抱不平,谁会为了一个外乡人,得罪本地的土霸王?大家也只是在心里暗暗地感叹:这人真傻,这样的赌局还要赌。
“啊······”
突然,景玥岚转过身后,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凄厉的惨叫一声,声音拖了老长。
“我的钱呢?!钱呢?!谁偷了我的钱?!”
说完,她一个箭窜,咻的一声飞至原来的赌桌边,荡漾的衣摆随风鼓作一个气球,飒飒作响。
众人缘声望去,只见原本该是钞票银子一箩筐的桌面上,竟然变得空空荡荡,一个子儿也没有了。
就这几人说话的功夫,竟然有人把银子全都偷走了?!
“杀千刀的,就这一会儿功夫,谁偷了我的钱?!”景玥岚仍旧在因为银子不翼而飞‘失控’的骂骂咧咧,一边叫,还一边沿着赌桌上下左右不停地翻找,这里嗅嗅那里摸摸,好像要闻闻自己银子的味道,“天杀的,让我逮到那个小偷,看我不阉了他!”
“哎,你们也帮我互相找找哪个是小偷啊,找到我重重有赏!”她一边胡乱的摸着,一边焦急的回过头来对着一样惊到的人群喊。
赌客们听到说有赏钱,也来了兴趣,一个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搜寻可疑的人物。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小偷,他们开始一个个掏自己的腰包,让人看看自己到底偷没偷。此时,大厅里十分的混乱。
刘赖子和几位赌场伙计,甚是疑惑。说能告诉他们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人群中突然又发出一声--不对,是数声--惨叫!声音凄厉无比、哀痛无比、愤怒无比!
“我的银子、我的银子呢?!我的银子怎么也丢了?!”几人在自己身上左摸摸、右拍拍,真希望能摸出一把银子来!
这几声惨叫就好像一个导火索,彻底点燃了室内的混乱。
接着,赌场里无论输了的赢了的,统统急急忙忙的用手拍拍自己的钱袋子,确定自己的钱是不是还好好地待在自己的口袋里。
结果可想而知,一点也不响,他们的钱竟然也统统被小偷给偷走了!
这下赌场里彻底炸锅了!
再也不可能事不关己了吧,全民参与!
跟他们息息相关啊,他们的钱全都没了!
景玥岚仍然一边装模作样的找着,低下头时却是嘴都快笑开了花。
小一真是太能干了!简直比专业的小偷还要专业!
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多的人,除了他谁能做到?回去得好好赏他才行。
她又抬起头,看着人群一片的混乱,找钱,大骂,你推我,我推你,非常热闹,只有刘赖子几个傻愣的站在人群外面,颇有点儿遗世独立的感觉。
景玥岚觉得吧,不给他们找点事儿,实在对不起这大好的气氛。
“哎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景玥岚用手扶着赌桌边,开始‘大哭’起来,中气十足的盖过了一片的嘈杂,“你说我好不容易赢了这么多钱,结果一开始就被人怀疑出老千不让走,然后又被小偷给偷光了,我这造的什么孽啊!”她伤心的痛哭流涕,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在场的人都跟着悲痛欲绝了。
楚晏自然也是在一边装模作样的帮着找钱,听到她的话,失笑着摇摇头。
这丫头,真是···爱闹腾。根本不用他出马,这群人跟她这只小狐狸斗,就只有被耍的份儿。
啪!
一声惊人的巨响跃然而出!
景玥岚哭着哭着突然抹了把眼泪,把手往赌桌上使劲一拍!
细嫩的掌心与上等青木相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她的掌心都拍的红了,酸酸麻麻的疼!
“我知道了!”她怒睁着闪亮亮的大眼睛,倏忽往人群外站着的刘赖子和几个赌场伙计凝眸一射,举出细长的胳膊,凌空一指,穿越重重阻隔落到他们身上,“肯定是你们!”
“肯定是你们见大家赢了钱想赖账,故意使了这一招调虎离山,把大家的注意力全勾走了,你们好下手把钱再从我们身上偷回去!刘赖子,你早年就是干这一行发的财,现在竟然重操旧业来糊弄我们!当我们是傻子呢!”
······
她的话说完,人群有一瞬间完全静止了。连刘赖子几人也没反应过来她跳跃的思维。
不过片刻后······
“玛德!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快还老子的钱!”
“靠!大家竟然都受骗了!”
“他奶奶的!不带这么玩儿的!”
人群突然暴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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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戏演完了
赌场里的人本就是鱼目混杂,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泼皮无赖犹为居多。以前是由于刘赖子在黑道的地位,即使发生点小摩擦,大家也都是忍一时是一时,不怎么敢招惹他。
但是现在不同了,赌场里总总共加起来也有上百号人,人多势众不说,每个人也都长的不弱,而且还都事关各自的切身利益,这绝对是个打架的好时机!
这么多人,就是不动手光踩也把他们几个给踩死了。
于是,他们一个个的就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只见,他们缓缓地的向前面几人挪去,大摇大摆,面露凶相,只要他们一起冲上去,瞬间就能把刘赖子和那几个打手和伙计们一起给收拾了。
“你们···你们先干什么···别过来···有话好说,有话好好说啊。”看着这架势,原本一直在装模作样假正经的刘赖子也害怕了,咽着唾沫,一步步的往后面退,再也威风不起来,“你们千万别听那个人的一面之词,这是没有证据的事儿,别受人挑拨啊。老夫没有让人······”
“哟!你的意思是说--”不知何时景玥岚也已经浑水摸鱼的挤到了人群中间,由楚晏全全护在怀里,隔了众人的触碰和拥挤,听到刘赖子的话,顺口又插了一句,“我们要是没有证据,就不能拿你怎么办了是吧?”
“你···”血口喷人!刘赖子急忙想辩解。经她这一胡乱曲解,他的话的意思就全歪了。
可他还没说完,就又被景玥岚打断了。“你什么你!你到说是不是啊?我们没有证据就拿你没办法?嗯?”
言下之意,就是说你们这群人没有证据,拿我没门儿!
靠!在场的哪个人笨?经景玥岚这么一解释,再听不出来刘赖子的话什么意思的就是傻子!
瞬间,他们的火气瞬即又高了一丈!我们拿你没门儿?哈哈哈,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看我们不揍扁你!
“你你···你,欺人太甚!”刘赖子看着越来越近的众人,脸色气的铁青铁青,胡子蹬的笔直笔直,赶忙让极为伙计上前面把他围在中间护着他,然后向已经无法冷静的人群说废话,“你们···你们冷静点儿,我说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哪里还有人会听他的话,人们一窝蜂的就跌跌拌拌的涌了上去,噼里啪啦的就往他们脸上身上招呼,拳头腿脚雨点似的落在几人的身上,一时间赌场里痛呼流涕声声声入耳,听得景玥岚在人群后拍手称快。
这就是装逼的下场!别以为装的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就真是好人了?!
她景玥岚的钱(小玥儿已经自动把景家的钱看做自己的了,孺子可教也)岂是这么好骗的?谁拿走的,谁就给我吐出来,怎么装进去的,自然怎么给我掏出来!
那可是她家晏辛辛苦苦赚的,拿在他们手里都觉得给糟蹋了。
“就这么开心?”楚晏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里大笑不止的景玥岚,语气似乎有些微微恼怒。这么点事儿也值得她这么开心吗?跟他在一起也没见她这样放肆的笑过。看来自己还不如几个小混混能讨她的欢心。
“呃?”景玥岚眨眨眼,疑惑的扭过头来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了?”语气怎么不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她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哼!”楚晏没有理会她,冷哼了一声,仿佛更加生气了。
然后他执起她的右手,小心的托起来放在自己的掌心,虽然对她有怒气,但动作却仍然小心翼翼的好像呵护着一件稀世罕见的珍宝,完全不像生气的人。
景玥岚也随着他的动作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然后为他对自己的细心,就笑了。
她的掌心的皮肤微微有些充血泛红,几根白嫩的手指头处的被搁着的红痕格外的明显,估计是刚刚一激动拍赌桌时太过用力了所致。
他···是在为这个生气?
就因为自己这点儿小伤吗?
其实没有必要的啊。
她从小就混迹于各种山林野村,爬山、采药、捡柴火、捉野鸡、逮兔子,所有山里孩子干的粗活她几乎都干过,皮糙肉厚的结实得很,连那次偷懒被大马蜂蛰了满脸包爷爷奶奶都还是先把她骂一顿再给她上的药,这点小痛真的不算什么啊。
她可不是这个时代的那些个娇娇小姐。
不过,看他生气的那个样子,貌似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也还不赖。
从没人这么细心的在意自己呢,心里暖烘烘的,眼里都快热出水了·····
她本来还没怎么觉得疼,现在被他这样关心着突然还真是感觉有点疼了呢。
“现在手好疼···”景玥岚皱皱白皙小巧的鼻子,撅着嫣红的小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撒娇的意味那么明显,害得楚晏一怔,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在两人没有表明心迹之前,她何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又何曾会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每次就只会和自己对着干,现在她这样一副撒娇的样子,今天虽然已经见识过几次,但一时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哎,摆了!
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虽明知她是故意露出这样一副表情,不过也的确还是会心疼她。他发现现在自己对她已经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了。
“你还知道疼?”他微微拢紧手指,将她小巧的手包在自己的大掌里,另一只手则细细的来回摩挲,以减轻她那几不可觉的痛感。
“至于这么‘拼命’吗?”他问道,咬牙切齿。
“嗯?”景玥岚疑惑,不懂他在说什么,“你说什么拼命?”
“这种事,以后就当做玩玩儿就好,至于演的这么卖力吗?你不心疼你的手,我还心疼呢!那五十万两我又没有说让你马上就还,你急什么?”就算是不还,他也不会介意,何苦在这儿折腾自己。
“哦,这是代表楚家借的,借了钱总该要还的,岂又不还之理?”她现在还没嫁他不是吗?更何况就算不还给他,自己也还是要讨回来,干嘛白白便宜了别人!
“你呀。”楚晏伸出手轻点她的额头,颇为无奈。他知道她的心思,既然当初是以借的名义向他拿了五十万,她就一定会还给他。
“若还有下次,我就直接打包把你拎回去,才不会管你有什么破理由,无论如何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