煖铮腹中燃起熊熊烈火。她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
这男人懂不懂什么叫做狗急跳墙?只要是稍微有点自尊心的人都会生气的,就算是婢女也是人,也会发火,他不懂这个道理吗?
砰!煖铮用力拍了下桌子。你到底说够了没有?要知道人的忍耐度可是有限度的,就算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你也不能像数落狗这样数落我!第一天上工先是爬上屋顶去擦琉璃瓦,接着晚上不能睡觉,整夜像个傻子站在屋外,然後莫名其妙的要我泡茶又不说泡什么茶,打破茶壶就要扣薪俸,最可恶的是我的手已经被烫伤了,你居然还要我磨墨!要不要我把热水淋在你手上,再叫你磨整夜的墨,就不信你手不痛,不会溅出半滴!
煖铮气得把身上婢女的蓝色衣服脱下来,用力扔在桌上。
本姑娘不干了!谁要来就让她来好了,只有头脑有问题的人才会行贿人这里来工作!
赫介先是一愣,接着眼底泛上兴味,他看着气急败坏、仰高着头死瞪着他、像是要把他活活掐死的婢女。这么说来……你是不想干罗?
他这话倒是令煖铮愣了一下。不想干……她好不容易才进来,才来第一天,都还没查到什么名堂,怎么能说不想干呢?可是……她看着桌上的衣服……话已说出口,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赫介见她没有开口,眼底闪烁不定,这里真的让你这么痛苦吗?
她看着他那可恶的神色,牙一咬,决定霍出去豁出去了,我……
煖铮想帅气的说: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天无绝人之路,本姑娘就算不待在这里,总还有其他法子查出罗刹之家的底细。
只是,眼前的赫介握住了她的手,的确都红肿起来了!
接着煖铮看着他走进屋内,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白色药瓶,手伸出来。
她被他这个举动吓得愣住,无法反应。他现在这样……该不会是想帮她上药吧?
赫介见她只是一脸呆滞地看着他,便直接拉起她的手,将|乳白色的药膏涂抹在她手背上。
这怎么可能?她是不是眼花了?还是在作梦?眼前这冷血无情的人,居然在为她上药?
上完药後,赫介抬头看她,脸上没有特殊的表情,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煖铮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脸错愕的张嘴,啊?
他扬眉道:你只是乎被烫伤,耳朵应该还好好的吧?同样的问题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没错!刚刚的确是错觉,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真心诚意对别人好,同情心这种东西恐怕早八百年就被狗给吃了,更何况她只不过是个不值钱的小小小婢女。
煖铮双拳紧握,一脸坚定的看着他,没错!这里的人事物我都受够了!我……我决定……决定……
不等她说完,他便走离她身边,回到书桌前,你决定要走是吗?
怎么……难道他以为她不敢吗?煖铮用力点头,没错!
赫介环胸看着桌上溅出的墨汁,生性洁癖的他愈看愈不顺眼,抬手指着桌面道:还不快把桌上的墨汁清干净!
是!
他理所当然的态度,令煖铮转身就去拿抹布,下一刻又立即顿住。有没有搞错啊?她都要不干了,干嘛还要清理什么桌子?关她屁事啊!
她气呼呼地来到他面前,说道:我说赫大少爷!我想你没听清楚我刚刚说的话吧?同样的话我也不想说第二遍。
赫介看都没看她,走进内室,煖铮也跟着後头进去。你说你想走。
既然我都想走了,就不再是东刹府的婢女,你也不再是我的主子,我更不需要听从你的命令!
赫介扬眉回头看她,你真的想清楚了?
没错!笑话!这种问题根本就不用想。
赫介了解地点点头,既然你想清楚了,也能承担後果,你想走就走吧!
煖铮眨了眨眼睛,等等……後果……什么後果?
赫介眯眼看着她,难道你没看清楚契约上头写的条文?
契约?条文?
她记得那纸卖身契还在身上,赶紧掏出来看,当看见未做满六年擅自离开,或不遵守府里的规矩、好吃懒做、做出重大错事而被解雇者,罚一百万两银子时,她的眼睛凸得快掉下来。
她只顾着赶快签字、画好押进来东刹府,倒没仔细看……这怎么可能?
赫介脱下外衣,很晚了!我要睡了,你可以离开了。
煖铮拿着那纸契约呆呆站着,六年的数字犹如一个大石头,从天而降狠狠砸中她。她得在这里工作六年……六年耶……
对了!就算是做到今天,也要把今天的工作做完再走,该收拾的、该清理的都得做完,还有那只茶壶的钱,也得算清後再走。
煖铮气得浑身发抖,用力将契约扔在地上,再也忍不住的大吼,这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契约!一百万两……就算在这里干上六年,也不可能有一百万两银子,你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吸血僵尸!
赫介平淡地道:你现在才知道。
她怒指着他,你……
出去时记得将门带上!说完他就上了床,放下床帘,不理会气得跺脚的煖铮。
第三章
赫介就顾着睡他的大头觉,而煖铮这个苦命的婢女还得收拾笔、墨、纸、砚,等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房间时,天都快亮了,才刚沾上床,那个媲美恶鬼的采灵又来把她摇醒,提醒她得去煮赫大少爷的洗脸水。
她精神不济的走到小厨房,揉着惺松睡眼,想到这一次,她忍不住叹气。
她是不是白痴啊?怎么会以为混进来就能查出个什么名堂?照这样过日子下去,她怕还没查个水落石出,自己就先被那个混世魔王给整死。
采灵在一旁催促,你动作可不可以快一点?记住,还要一壶放上金箔的清茶。
对了!还得加上魔王旁边的恶女鬼,她觉得自己的寿命正快速缩短中。赫大少爷三更半夜才睡,怎么可能七早八早就起床,采灵怎么连这点基本常识都不懂?
煖铮没好气,嘴里嘀咕着,催什么催?就会出一张嘴巴,嫌我动作慢就自己来弄啊!
你在那边嘀咕些什么?
没!
心不甘、情不愿的端着茶水,煖铮在采灵的押解下,来到那该死的赫大少爷房门口。
她才想开门时,采灵赶忙阻止,等等!要先敲门!
煖铮斜看了她一眼,心想敲门也没人会回应,赫大少爷一定还在睡觉,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采灵轻扣了两下门,轻声道:少爷,我是采灵。
进来吧!
听见房里头传出清朗的声音,煖铮无法相信地睁大眼睛。乖乖……这怎么可能?他明明比她先睡没多久……
采灵开了门,礼貌地向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书正在看、衣着整齐的赫介行礼,因为这个婢女是新来的,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请东少爷见谅。
赫介一派轻松自然的继续翻着手上的书,嗯!
采灵赶紧走到呆若木鸡的煖铮身边,你还杵在这里发什么呆?还不快把毛巾拧干,拿给大少爷!
煖铮恍如大梦初醒,哦……
接着采灵又走到赫介面前,采灵先下去了!
赫介双眼盯着书本,头点了点,嗯!
煖铮拧好毛巾,走到他的面前,仔细观察他脸上神清气爽。眼下没有黑眼圈,精神似乎好得很,这……真是活见鬼了!
赫介接遇毛巾时抬头看着她的手,手好点了吧!
已经……不痛了……
他看着暖铮诧异的表情,干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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煖铮圆睁着双眼,你……真的是人吗?
赫介闻言,觉得好笑。她总是语出惊人。如果我不是人,那我是什么?
煖铮一脸戒备,就是不知道,才觉得可怕!
赫介扬眉看她,晚睡早起有这么令人吃惊吗?
煖铮数着自己的手指头,照我算来,你才睡不到一个时辰耶!
一个时辰够了,人死了之後,天天都可以睡觉,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睡眠上头。
煖铮闻言,不禁皱起眉头。哼!这种说话的语气,还真令人不舒服,他的意思是,晚上浪费时间在睡觉上头的人,都是醉生梦死的人罗?
不睡觉也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不过画画兰花,还连累伺候他的人无法休息,照她看来,根本就是自私自利的行为,还能把这种行为说得冠冕堂皇的,照她看全世上只有他才办得到!
怎么……你决定留在这个令人万分痛苦的地方了吗?
他就非要提昨夜的事吗?煖铮想到就气闷,难道我有选择吗?
赫介点了点头,你的确没得选择。
废话一堆!煖铮没好气的拿起他擦好的毛巾,扔进了脸盆里,在心头把所有她知道的秽语狠狠骂过一遍。
他撑着下巴看着她的背影,几乎可以从她的背影猜出她此刻的情绪,不过……想留下来也没这么简单!
煖铮迅速转身,什么意思?她都这么凄惨、委屈了,他还想怎么样?
他轻啜着茶,你需要再教育。
煖铮提高音量,再教育?
你做事方式实在让我看不下去。
他最好别逼她把手上脸盆的水泼向他,什么?!
你来这里是做婢女,服侍的对象是我吧?
他这不是说废话吗?没错!
赫介起身,但我从没听过你喊我一声东少爷,总是你啊你的叫,礼貌方面要再加强。还有,你做事方式太过粗鲁,也是要再多练习的地方。
煖铮气得鼓起腮帮子。记起那个条约,说是中途离职、被解雇都得要罚一百万两……唉!她为什么当初不看清楚一点?
我从父母生来就是这种个性,如果东少爷这么不满意我,大不了把我调到他处,让别人来伺候东少爷算了。
赫介环胸仰高了下巴。想走啊!你说得没错!我一向对人都没什么耐心,所以只给人一次机会。就三个月,三个月做不好你就滚回家去,一百万两照样得赔,你要好好把握这三个月的时间。我说完了,你下去吧!
哼!又是这种要人叩头谢恩的说话语气,就连当今王上也没有这么傲慢自大的态度,只不过有几个臭钱,拽什么拽啊!还要她滚回家去?他知不知道他在跟谁讲话?要不是怕身分败露、功亏一溃,她早出手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哭爹喊娘的了。
难道你连听话这种事也不懂吗?别站在旁边碍眼。他又道。
碍眼?!他居然敢说她碍眼?煖铮气得双眼喷火,咬牙切齿的端起脸盆,气冲冲地走出房门。
赫介……东刹是不是,本姑娘跟你的梁子是结大了,此仇不报,她就不是丁煖铮。
看着她那气急败坏的背影,情绪一向乎静无波的赫介竟然轻笑出声,接着很快住了嘴。他抚额摇头,心想他在干什么?逗弄一个小丫头,竟会让他心情有种莫名的愉悦感,他该不会是个变态吧?
赫介的一句话再教育可苦了煖铮,现在夜里的轮值统统丢给她外,除白天的工作其,采灵还给她抽空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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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灵的魔音镇日如同挥之不去的苍蝇,整天在耳边嗡嗡叫,煖铮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
夜里,煖铮在赫介的书桌前,一边磨墨、一面打呵欠,在这里工作比什么都累,而她面对的东刹赫介每日晚睡早起,如此强人想趁他睡觉时偷潜入房里调查,根本是难上加难。
就算为婢女,打呵欠时也该捂嘴,不然很难看的。
煖铮张着黑眼圈,十分受不了眼前人的言语。
又来了!哪来这么多规矩?在东刹府里,就连上茅房也有规矩,真是够了!
她有气无力地道:是……
赫介起身,算了!今夜不想画画!
煖铮闻言,突然精神来了,一脸喜上眉梢。这么说来他要就寝了,真是太好了!那么今夜她就能趁他熟睡时……太好了……
那奴婢赶紧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
赫介看着她一脸喜孜孜的样子,嗯!收好後把柜子里的箭筒给我拿出来。
煖铮的眼睛不解地眨了眨,拿箭筒……要做什么?
赫介环胸看她,这还用得着问吗?当然是去射箭啊!
哦……射箭……什么?!现在?三更半夜的,画画已经够令人费解了,难道还要射箭?
赫介一脸理所当然,没错!就是现在!
煖铮虚弱的笑了笑,东少爷,您是在开玩笑吧……呵呵……
赫介板起脸,一脸认真严肃,你看我像是在看开笑吗?
煖铮张大着颤抖扭曲的嘴。看来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她真搞不懂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看着她张口结舌的夸张表情,赫介差一点笑场,费了好大劲儿才能维持住面无表情的神态。
煖铮指了指外头,呃……夜晚视线不良……再加上外头风也大……实在不是个适合射箭的好时机……
赫介推开窗户,视线不良多点上几个火把就行了,况且外头根本没有风,连树叶都没有动。
煖铮呆望着树梢。果然该死的都不动如山……这……
赫介此时敲了她的脑袋一下,你该不会是想偷懒吧?
是又怎么样?呃……没有啊!她口是心非的说。
既然没有,就快去准备。
他不会真的要去吧?哦……是!
赫介走到内室换上宽松衣服;至于倒楣无比的煖铮,只好扛起重得要死的箭筒,苦命地跟在赫大少爷屁股後头步出屋外,前往射箭场。
赫介指挥若定,把箭筒放下,快去把周围的火把点起来。
他大少爷指挥若定,苦命的煖铮只能敢怒不敢言的听候差遣,是!
你能不能动作快一点?等你点好,天都亮了!
煖铮在心中啐了一声。想来自己也是天算会的右护法,平常都是别人听她的,哪时轮到被人呼来喝去的,要不是为了查案得忍辱负重,这个混球大少爷非去阎王爷那儿报到不可。
喂!别以为点完火把就没事了。
他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还要她当箭靶不成吗?
煖铮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他面前,用喷火的眼睛瞪着他,还要做什么啊?
赫介看着她一脸不耐的表情,你又来了,对本少爷讲话怎么能这么没礼貌?
去他的、去他的!煖铮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请东少爷吩咐!
嗟!这辈子就属现在最窝囊……呜!她好怀念当右护法的日子……
赫介满意的点点头,嗯!这还差不多!你会射箭吗?
说起拳脚功夫、舞刀弄剑,从小在师父的调教下,她自认还不算太差,但是射箭……就还真没有接触过。
小小一介婢女,怎么可能懂得射箭呢!
赫介扬眉看着她,眼底有抹笑意,你总算学会怎么跟我说话了。
煖铮佯装笑脸。哼!像他这种大少爷就是喜欢人家捧他、巴结他,真是恶心,变态!
你心里一定对我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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